「煜,我今天經過一家古董店看到一隻好漂亮的戒指,風信子造型上面還鑲了一顆湛藍的寶石。」柳恩宣的臉上漾著宛如朝陽般的笑容。
「是嗎?你該不會是想以那只戒指作為婚戒吧?」臧煜的唇邊勾起一抹笑容,一眼即看穿了她的想法。
柳恩宣的手指在他面前一彈,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你說對了,我就是想以那只戒指作為我的婚戒。」
臧煜放下手上的報紙走到她面前,食指輕柔地點著她的鼻尖,「我還買得起一隻新的戒指,不需要到古董店買。」
柳恩宣撒嬌般地伸出雙臂環住臧煜的腰。
「我不知道你有多少能力,但是戒指只不過是一個象徵,只要我們的情不變,戒指是新的或是古董都不重要。」
臧煜感動地凝視著柳恩宣,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
「謝謝你,恩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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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爺,找到她了!」裴安急切地推門而進。
臧煜注視著手中那只當年為了柳恩宣而特地到古董店買來的戒指,「確定找到了柳恩宣?」他冷漠的語氣宛如冰霜。
「是的,煜爺,柳恩宣在台灣……」裴安神色畏懼的說。
「她在台灣?」
臧煜拿著戒指的大手緊握成拳,戒指深深地紮在他的手心裡。
「這幾年她一直在台灣……」裴安惴惴不安地看著他。
臧煜憤然起身背對著裴安,「我怎麼忘了她是台灣人。」他拚命地控制住心中的怒氣。
「煜爺,接下來要怎麼做?」臧煜的憤怒令裴安的背脊發寒。
「準備去台灣!」
「去台灣?」裴安不由得吃驚地注視著臧煜,他不是懷疑他的命令,而是訝異於他的決定,真的有必要為了一個背叛他的女孩,千里迢迢從意大利前往台灣?
臧煜轉身瞪著裴安。「你在懷疑我的命令?」
裴安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不,我立刻去辦。」說完,他便急忙退出書房。
臧煜攤開手掌低頭瞪著手中的戒指,「我要你為所有的謊言與背叛付出代價!」
沉痛且頹喪地跌坐回椅子上,臧煜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柳恩宣,我要讓你知道,玩弄我會有什麼下場!」他將手中的水晶杯扔向牆壁,發出一陣清脆的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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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柳恩宣受到驚嚇,臧煜始終沒有告訴她臧氏家族在意大利的勢力,準備等到結婚那天才正式讓她與他的家族成員見面。
當他決定與她共度一生後,他曾經抽空回家宣佈這件事,當時整個家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所震撼。
嚴厲奶奶的震驚、慈祥爺爺的欣喜、溫柔媽咪的錯愕、爹地的訝異和一大票叔叔、嬸嬸們的措手不及,還有姐姐們的驚慌……
他可是臧家唯一的單傳,他的婚事豈可兒戲!
有的舉雙手贊成、有的大力阻撓,為了柳恩宣他可是排除萬難,好不容易才得到家族成員們的首肯。
在結婚的那天,家族所有成員擠滿了整間教堂,最後卻遲遲不見柳恩宣出現,所有人的期盼在那一天落空,而他的心何止是失望,還充滿了悲憤。
本以為他們的愛戀將會開花結果,從此兩人可以攜手共度一生,孰知這個誓言在那一天變成了一個笑話。
這麼多年了,他的恨已經積壓了太多太多!
「煜爺,台灣就快到了。」裴安指著飛機窗外。
「嗯,我知道。」臧煜閉上雙眼靠在椅子上。
台灣……
柳恩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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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宣大小姐,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交稿?」麥琳在電話裡催促著。
「行了,別再催了,就快好了。」柳恩宣坐在計算機前,一手拿著電話、一手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你總是這麼說,別再搪塞了,可別讓我等太久。」麥琳急促的語氣頓時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無奈。
「知道了。」柳恩宣隨即掛上電話,她非常清楚對麥琳抱怨是沒用的,不如省下爭辯的力氣,趕緊寫完手中這本書。
麥琳這一回希望她能寫一個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為此她曾經傷透了腦筋,不是因為要寫刻骨銘心的愛情而傷腦筋,而是……就在麥琳說出故事架構的剎那,她的心裡驀地閃過一個念頭,也勾起了深埋在心底的一段已逝愛情,一段屬於她自己的故事。
原來在她的潛意識中始終無法將他忘懷。
注視著計算機屏幕上的文字,在字裡行間她發現自己一直深深地想念著臧煜,一個深愛著她的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可好?
那一天她無法抵達教堂,縱使她心急如焚,但是事情有輕重緩急,為了家人她只有暫時放下愛情,沒想到在那一天後,她就再也找不到臧煜,也讓她為此內疚了許多年。
此刻,電鈴聲像催命般地發出長鳴,「恩宣、恩宣,開門。」
柳恩宣聽到陣陣像是嘈雜的聲響,氣得丟下手邊的工作衝向大門,「別再叫了!」她又氣又無奈地打開大門,「電話才掛斷,你人就來了,你不瘋,我都快被你搞瘋了!」
麥琳面帶笑容一臉無所謂地等她發完牢騷。「氣出完了嗎?」她嘻皮笑臉地看著柳恩宣,舉起雙手晃了晃手中的食物。「我是心疼你,怕你為了趕稿忘了吃東西,我會良心不安,所以……」
柳恩宣無奈地聳聳肩,「我真是服了你,進來吧。」
麥琳故意將手中的食物往她的鼻前一晃。
「香吧?還是我夠朋友吧。」
柳恩宣皺起鼻子,「是,你最夠朋友,孰不知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的是什麼心?」
「唷、唷,瞧你說的,好像我專門陷害你似的。」麥琳理直氣壯地反唇相譏。
「難道不是。」做了一個鬼臉,柳恩宣逕自走進屋裡。
「別這麼沒良心嘛。」麥琳尾隨著她走進屋裡,神情怡然地將手中的食物擱在客廳的茶几上。「快趁熱吃。」
柳恩宣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肚子正咕嚕咕嚕地發出警告聲,她毫不客氣地坐在茶几前大快朵頤,「不錯,在哪兒買的?」
麥琳來到計算機前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就在你家前面不遠的小吃店買的。」她的右手忍不住移動桌上的鼠標,開始審閱其他章節。「怎麼才寫這麼一點點……」
「別偷看!」
柳恩宣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麥琳的身邊搶下鼠標,將所有的內容存盤,然後關機。
「反正最後還是會到我的手裡,讓我先睹為快又不會怎樣。」
她轉身瞥了麥琳一眼,「我當然知道稿子最後還是會到你手裡,但是我就是不想讓你先看。」
麥琳莫可奈何地走到茶几前,抓起面前的滷菜送進嘴裡,「說真話,是不是遇到了瓶頸?不然為什麼這麼多天才只寫一點點。」
柳恩宣突然臉色一沉,將整個身體縮進又厚又軟的沙發裡。「我確實遇到了瓶頸,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寫下去……」
麥琳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你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
「是真的。」她苦惱地點了點頭。
麥琳同情地瞅著她,坐在她的身邊伸出手臂環住她。「心煩?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都不是,只是這個故事讓我不知該如何繼續……」
麥琳吃驚地放開手,「這怎麼可能?你向來不是只靠著靈感寫作,你不是一直以自己的邏輯在寫嗎?為什麼會不知道故事該如何繼續下去呢? 」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手胡亂一揮,「我真的太笨了,為什麼要寫這故事!」
「這故事?」麥琳看著神情驟變的柳恩宣,突地雙眸閃過一抹戲謔,「恩宣,這故事該不會與你有關吧?」
柳恩宣頓時說不出話,只是沉重地歎了口氣,「你說對了,所以我……」
「什麼?這真的是你的故事?」麥琳先是驚呼一聲,隨即流瀉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太棒了,如果讓讀者知道這是你的愛情故事,我包管這一本小說一定會大賣。」
「麥琳!」柳恩宜不悅地瞪她一眼,「如果你敢將事情洩露出去,我就對外宣佈封筆,不再替你寫小說。」
麥琳聞言連忙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怕你,別再恐嚇我了,我雖然不是被嚇大的,但卻被你嚇老了。」
柳恩宣氣得給她一記白眼,「就屬你的臉皮最厚。」輕哼了一聲,她又繼續吃起面前的食物。
麥琳瞅著餘怒未消的柳恩宣,捺不住好奇心作祟,傾身輕聲試問:「我們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和搭擋,我卻一直不瞭解你的感情……」
柳恩宣抬頭斜睨著麥琳,「為什麼我要將自己赤裸裸地攤在你面前呢?是好朋友、好搭擋就必須這麼做嗎?」她語帶譏諷地反問。
「噢,不、不是。」麥琳連忙否認,因為她太瞭解柳恩宣,平時的她就像只溫柔的小綿羊,一旦企圖觸及她的感情,她就會突然變成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獅。
「算你識相。」柳恩宣將目光移回食物上。
美麗的柳恩宣就是這樣,每當麥琳想試探她的感情,她總是會擺出一副不准觸碰的強硬姿態,但她在小說裡卻又能寫出一篇篇纏綿悱惻、令人動容的愛情故事,這更激起了麥琳的好奇。
突然沉靜的氣氛,讓柳恩宣頗為疑惑地抬眼瞅著一直在凝視著自己的麥琳,「你在發什麼呆?」
「我?」麥琳從沉思中回神,連忙以笑容掩飾自己的失態,「你太多心了。」
「是嗎?希望真的是我太多心。」柳恩宣以輕柔低沉的語氣懶洋洋地說著,彷彿只是說給自己聽一般。
麥琳心想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只怕會將氣氛愈弄愈糟,到時她們可能會連最基本的朋友都沒得做了。
麥琳起身拍拍屁股,「行了,現在你吃飽了,我也可以安心地離開。」
「你要走了?」柳恩宣有些不捨地看著她。
「我不走,你能安心工作嗎?我呀!就像你說的,現實得很,我在意我們之間的友誼,但是更加在意你手中的作品,所以我不打攪你了。」麥琳俏皮地說著。
「真是現實。」柳恩宣聞言微笑地輕哼一聲。
「沒辦法,你靠寫稿生活,我則靠你的稿過活,所以我當然得好好供著你這尊活命菩薩。」麥琳故意取笑道。
「你最會貧嘴了。」
麥琳疼愛地輕拍她的臉頰,「你真的該多笑,你笑起來好美,連我這老女人的魂都被你勾走了,更遑論是男人。」
提及男人,柳恩宣的臉色一沉,「不要再說了。」
「恩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勸你……」麥琳知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急著想要解釋。
「不要再說,真的不要再說了!」柳恩宣頓時激動地大叫。
麥琳無奈地搖頭,「你會勸愛護你的書迷不要逃避愛情,但你呢?」
「不要再說了!」柳恩宣突然怒不可遏地跳起來,「你真的可以走了,再見!」
麥琳長歎一聲,「好,我走了,再見。」
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柳恩宣突地跌坐回椅子上。
她何嘗不想再接受另一段感情,但過去那段感情卻一直在她心中糾結,這幾年以來,她才明白愛一個人其實是件痛苦的事,內心所受的創痛只能用甜蜜和悲傷來紓解……
雙手擱在桌面上,伸出右手,她開始幻想如果當年她嫁給了臧煜,那只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會是什麼樣子……
思及此,她悲痛地握緊雙手,悵然若失的淚沿著臉頰滑落,「煜……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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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來過台灣的臧煜,對台灣的印象僅限於媒體的介紹,雖然身為華裔,但今天還是他第一次到台灣,但他卻對台灣產生了一種親切感,縱使在這塊土地上有一個他憎恨的人,但這裡畢竟是他的根。
「煜爺,坐了這麼久的飛機,還是先休息一下。」裴安擔心地道。
原本站在窗前俯視台灣街景的臧煜轉身瞅著裴安,「你也累了,你先下去休息,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需不需要飯店送酒或是咖啡?」裴安小聲地問。
臧煜考慮片刻,「不需要,我只想安靜一下。」
裴安點了點頭,「我就在隔壁。」
「知道,去吧,等我想好下一步該怎麼做,我再通知你。」臧煜又將臉轉回窗外。
「是。」裴安轉身離開房間。
臧煜雙眼凝視著窗外的街景,霎時某個細微的聲音在他的腦中響起……
「煜,結婚後你會不會像現在一樣愛我?」一個嬌柔的聲音問道。
「會,我答應你,這一生除了你,我不可能再愛上其他女孩……」
這就是他的回答,事情過了將近兩千個日子,他確實一直看不上其他女人,她的笑、她的嬌在他的心裡紮了根,難道他還愛著她?
不!
他不可能還愛她!
他要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