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一記嘶聲尖叫劃破徐家的寧靜。
溫森面色慌張,邁著凌亂的腳步衝下樓。
「德拉、德拉……」
一頭灰白頭髮梳理工整的德拉,聽見溫森急促的喚聲,不禁怒從中來,顧不得沾滿麵粉的手忿忿走出廚房,睜大銅鈴般的眼睛瞪著溫森,刻意壓低聲音怒斥。
「發生什麼事了?這樣大吼大叫的,不怕吵醒少爺嗎?」
「問題就在於少爺不見了。」溫森神色焦急舌頭跟著打結。
他的話如五雷轟頂般震得德拉搖搖欲墜。
德拉驚慌地雙手扭緊溫森的衣襟,「你再說一遍!」
「我剛才上去想請少爺起床,誰知……少爺不見了!」溫森嚇得全身發抖。
「一大早少爺會去哪裡?」德拉緊皺眉頭。
溫森低頭瞅著被麵粉抹白的衣襟,微慍地嗤了一聲。「我要是知道他去哪,就不會這麼緊張。」
他扯掉德拉一雙滿是白色麵粉的手,板著臉從口袋掏出手帕猛拭沾上衣襟的麵粉。
「不是說好今天要去公司開會,這會兒他會去哪裡?」德拉神色一黯,顯得慌亂焦急。
「誰知道他會去哪?」溫森無奈地沉下臉,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德拉不知所措地黯然搖頭。「少爺別又起玩心。」
起玩心?溫森震驚地瞠大眼睛看著德拉,「不會吧?」
「在英國他不是常常玩失蹤的遊戲……」德拉偏著臉,無奈的斜睨著溫森。
「那是在英國,可是這裡是台灣,人生地不熟,他能去哪玩?」溫森已經慌得不知所措,不安地猛搓雙手。
「或許就是人生地不熟,玩起來比在英國更帶勁。」德拉以最壞念頭揣測少爺的行徑。
「這……」溫森無言以對。
他同意德拉的看法,少爺一旦玩心大發……大家都對他束手無策。
「可是今天的會議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除非少爺主動出現,否則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就會沒完沒了。」德拉神情沮喪地垂著頭。
「可不是。」溫森也莫可奈何。
德拉忽地抬起頭凝視溫森,「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四周仔細找找,也許少爺只是在屋裡哪個角落散步。」
希望少爺真的只是在屋裡的某個角落……
早上八點,徐家已是雞飛狗跳鬧烘烘。
頂著滿頭耀眼金髮的男人詭笑地抬頭望著門禁森嚴的歐力集團台灣總部,這裡就是他下一個目標。
在英國接下父親的重擔,著手管理歐力集團,原以為在父親的管理下歐力集團應是堅如盤石。孰知他走馬上任的第一天,才知道歐力早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充其量是間虛有其表的空殼公司。
尤其是台灣的歐力集團,父親最先是由台灣發跡,然後才將事業版圖擴大至歐美各國,台灣才是歐力集團的根本。
既然有心重振歐力集團聲威,理當從根本做起,儘管歐美各地的歐力集團在他的整頓下逐漸上了軌道,陸續將業績由黑翻紅。
但最令他憂心忡忡的還是這個根,一棵大樹若是根源不健康,要指望它將來遮蔭是難上加難!
徐浩鎮拿出事先預備的帽子戴在頭上,掩去耀眼的金髮,壓低棒球帽簷,手拎著外賣步上台階。
「等等!你是誰?閒雜人等不能進入。」門口的警衛手握著警棍,指著門邊的標示。
徐浩鎮斜瞄一眼旁邊的標示,視線立即回到警衛的臉上,刻意擠出一抹無辜的笑容。
「我是送外賣的。」
「外賣?總部有餐廳,怎麼會有人叫外賣?」警衛不信地挑挑眉,「是哪個部門叫的?」
徐浩鎮露出為難的微笑。「我不知道他是哪個部門,但是他給我一張名片。」
放下一手的外賣,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到警衛的面前,「他說這些外賣是為今天要開的會議所準備的。」
「今天的會議?」
警衛疑惑不解地審視手中的名片,剎那間臉色隨之凍結,「浩鎮……」他小聲地驚呼出聲:「請你等一等。」
警衛一轉身,徐浩鎮立即低著頭隱隱訕笑。
不消一分鐘,警衛走出警衛室。「喂,小子,你可以進去了,直走到底左手邊的會議室。」
「謝謝。」徐浩鎮拎著外賣堂而皇之地走進歐力集團總部。
循著警衛的指示,來到會議室大門前,他悄然推開大門,赫然發現裡面已有人,他們三五成群宛如分裂的小團體正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對不起,我是送外賣的。」徐浩鎮低著頭揚聲,等待回應。
「外賣?」
會議室裡的人莫不一頭霧水,怔怔愕視著他。
突然一陣清咳,一位年記稍長的男人端坐在桌邊,解釋道:「是浩鎮叫的。」
「總裁?」
又是一陣騷動。
「小鬼,將外賣放在桌上。」長者下令。
他偷偷瞄了一眼這位發號施令的長者,雖然他的臉經過歲月的洗禮,徐浩鎮憑著兒時的記憶,隱約中依稀記得他就是當時掌管台灣總部的董事之一的翟盛洲。
「是。」
徐浩鎮聽令,將每一份外賣放在參加會議的座位桌上。
出現在會議室的人絕大部分他都沒見過,可是一些老董事他依然記得。
林如英還是一如當年,縱使紅顏老去依然將自己打扮得時髦花稍。
陳德福人如其名,福福泰泰就像彌勒佛。還有骨瘦如柴,一張臉干扁的像張被捏皺的牛皮紙的劉貴榮。
其他人他就一無所知。
「翟老,是不是該催一催總裁,不是說好九點開會嗎?」
一位年輕男人不耐地發出抱怨。
翟盛洲橫眉瞄著年輕人,「再等等。」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不理會翟盛洲臉上的怒氣,他極為不悅地雙臂環抱胸前。
「陳志鴻!」翟盛洲飆怒,轉頭瞪視始終一臉笑意的陳德福,「陳德福,你沒瞧見你家志鴻目無尊長的態度嗎?」
陳德福挪挪全身肥肉換個姿勢。「我覺得志鴻的抱怨沒錯,徐浩鎮這小子到底要我們等多久?」
「陳德福……」翟盛洲氣急敗壞地怒眼相視。
叫罵由人,陳德福仍然笑在臉上。
「你們別吵,我來打電話問問。」劉貴榮連忙起身打圓場。
通訊立即接上了衛星螢幕。
「溫森管家。」劉貴榮客氣的微笑。
(你好。)溫森一派正經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
徐浩鎮隱在一旁偷瞄這一幕,尤其當他看到溫森一本正經地出現在螢幕上時,那模樣讓他差點當場笑出聲。
「請問總裁是否已經在來公司的路上?」
溫森深深抽口氣,頓了一下說:(總裁沒去公司。)
劉貴榮當場一怔。「他忘了今天要開會?」
(他沒忘……)溫森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總裁生病,今天的會議可能無法如期舉行。)
「你說總裁生病?」劉貴榮不能置信地皺了一下眉頭,瞟過桌上的外賣。「可是總裁吩咐外面的餐飲送外賣……」
(總裁叫外賣?)溫森暗地吃驚。
「送外賣的小弟還在這裡。」劉貴榮理直氣壯地回頭梭巡送外賣的身影,「喂,你過來一下。」
還是被逮到了,莫可奈何之下,徐浩鎮只好硬著頭皮來到劉貴榮的身旁,「請問什麼事?」
劉貴榮語氣微慍地質問他:「你說這些外賣是徐浩鎮叫的?」
「是的,他還給了一張名片,吩咐我要在九點前送到。」他面不改色,說得一本正經。
劉貴榮抬頭審視溫森,「你說總裁生病,那他又怎能去叫外賣?」
(這……)溫森一時詞窮。
佇立在劉貴榮身旁的徐浩鎮有意無意地掀了掀帽子,似有若無地與溫森交換一個眼神。
彼端的溫森臉上快速地竄過一抹驚色,但很快地恢復自制,抑揚頓挫的說:(總裁就是去叫外賣回來時生病的。)
溫森毫無建設的理由,差點沒讓徐浩鎮的下巴掉到地上,他是因為去叫外賣而生病?
「哦?」劉貴榮不禁懷疑溫森的說辭。
溫森依然神色正經。(總裁向來有晨跑的習慣,今天晨跑回來竟然感覺呼吸困難,可能是台灣的空氣太過混濁吧,還有英國和台灣差異甚大的濕度也是讓總裁生病的原因之一。)
「是嗎?」劉貴榮皺起眉頭。
(一定是這樣。)溫森斬釘截鐵的回道。
「既然總裁生病,今天的會議暫且延期。請你轉告總裁,要他保重身體。」
(會的,我一定會將你的美意轉達給總裁。)
語畢,隨即切斷通訊。
陳志鴻隨即發出譏諷訕笑,「我還以為他多厲害,原來只不過是只軟腳蝦,吸了幾口台灣的空氣就不支倒下。」
「陳志鴻!」翟盛洲不悅地怒吼。
陳志鴻慵懶起身,「既然會議開不成,老爸,我們沒理由在這裡耗時間,回去吧。」
陳德福聽見兒子的話,跟著起身說:「說得對,還是回家。」
林如英也起身,病懨懨地出聲:「翟老,我們確實沒理由在這裡耗。」手指著其他幹部,「他們也有事要做,讓他們回到自己的部門工作。」
翟盛洲瞟林如英一眼,隨即下令:「都回去工作。」
所有人在翟盛洲的一聲令下魚貫離開會議室,徐浩鎮暗地觀察著……
「喂,小鬼,已經沒有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了。」林如英溫和地拍拍徐浩鎮的肩膀。
徐浩鎮一臉為難地抬頭瞅著林如英,「我還沒收錢。」
「這樣……」林如英頓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一共多少?」
「二千四百塊。」徐浩鎮胡亂說出一個價。
「我給你。」林如英大方地從皮包裡拿出三千塊,「別找了,剩下就當你的跑路費。」
「謝謝。」徐浩鎮不客氣地將錢放進口袋。
「如英。」翟盛洲低喚一聲。
林如英回頭瞅了翟盛洲一眼,露出微笑。「翟老,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我不是不明白,只是這種事要等總裁裁決,不是你我兩人可以做到,再說我年紀大了,也不想再傷這種腦筋。」
說完,毫不留戀地走出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頓時只剩下翟盛洲和劉貴榮兩人,徐浩鎮很想多留片刻觀察這兩人,只是……
「錢我已收到,我要回去了。」徐浩鎮先找退路。
「回去吧!」翟盛洲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徐浩鎮撇一撇嘴,退出會議室。
「翟老,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劉貴榮焦急詢問。
「看情況而定。」他幽幽地吐口氣。
徐浩鎮心裡頭不由得納悶,他們兩人到底想做什麼?
董事會彷彿是翟老在主導,但是他從陳志鴻的眼裡看到不服,語氣中更充斥著濃濃的不屑。歐力集團台灣總部究竟出了什麼事?
莫非這就是讓台灣總部業績跌到谷底的原因?
切斷與集團總部的電訊,溫森釋然地大大吐口氣。
「公司來電話催促?」不明就裡的德拉焦急不安地追問。
「沒錯,我騙他們說少爺生病。」溫森面有難色地撇一下嘴。
「他們信了?」德拉張大眼睛詰問溫森。
「不信也得信。」溫森加重語氣悍然道。
「就算能騙過一時,也無法騙太久,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少爺。」德拉心神不寧,若有所思。
「我找到少爺了。」
溫森的話讓德拉為之震撼,「你找到少爺了?他在哪?」
「就在總部的會議室。」他也只能對她擠出一抹淒涼苦笑。
德拉聞言驚愕不已。「你說少爺在會議室?」
「如妳所猜測,他玩心大起。」溫森涼涼地苦笑。
德拉愈聽愈是一頭霧水,「說清楚。」
「少爺假扮送外賣小弟出現在會議室。」
「什麼?」德拉先是一怔,隨後爆出大笑。「少爺假扮送外賣的去了總部。」
溫森瞅著德拉的笑顏,一顆心莫名地往下沉,愁著臉。「妳還笑得出來。」
「反正這種事又不是頭一回。」德拉釋然開懷大笑。
「真搞不懂,這樣的把戲他還玩不膩。」溫森低聲埋怨。
德拉吃吃地輕笑,「年輕人的想法我們本來就不懂,更別說少爺這樣出類拔萃的人,我們更是揣不出他另類的想法。」
「妳說得也對。」溫森同意德拉的說法。
倏地,一陣刺耳的門鈴聲響起,接著出現宛如黃鶯出谷般的美妙聲音:(對不起,請問這裡是徐公館嗎?)
溫森走到門邊,瞅著螢幕顯示器裡出現的女孩,「這裡是徐公館,請問小姐妳找哪位?」
(我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
「知道,請進來。」
丁佩緹訝異地看著大門在沒人開啟下緩緩打開。
她躊躇地探頭往裡面瞧了瞧,「怎麼沒人出來?」
忽然一道刺耳的腳踏車煞車聲在她旁邊響起,毫無警戒的丁佩緹大大吃了一驚,瞅著身邊驀然出現的男人。
男子脫下頭上的棒球帽,跨坐在腳踏車上,雙腳踩在地上,露出怡然的微笑,「妳幹嘛站在門口?」
「我……」
那頭耀眼的金髮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丁佩緹的心口驀地一緊。
「找人?」他半瞇著雙眼,簡略詰問。
丁佩緹不語,斜睨著他。
「哇……好跩的表情。」
眼底露出玩味的訕笑,他逕自騎著腳踏車快速溜進屋裡。
丁佩緹愣愣望著他的背影,他是誰?
最後吸了口氣,昂首闊步地跨進大門,望著有一段距離的房子,她的心不免又縮了一下。她曾經服務過這類有錢家的人,十之八九都不盡如人意,因為這樣的人家渾身的銅臭掩蓋了人最基本的謙和。
就在她失神的當兒,惱人刺耳的煞車聲又在身邊響起,丁佩緹強抑心頭之火看著他,「請問又有什麼事?」
「妳還沒說妳是誰?」他露出毫無攻擊性的微笑。
「我是受雇來這裡工作的。」丁佩緹簡短說明。
「噢?是嗎?」他又是一記微笑。
丁佩緹好奇地瞄他一眼,「你呢?你也是在這裡工作?」
「我?」頓了頓,他笑容可掬地又騎著腳踏車溜走。
「這人真是奇怪,話沒說就溜掉。」丁佩緹小聲抱怨。
來到大廳門前即瞥見剛才出現的腳踏車,旁邊站著一位慈祥男子。
「妳好。」
丁佩緹不敢大意,必恭必敬的回禮,「你好,我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我叫丁佩緹。」
「我是徐家的管家,溫森。」溫森和善地自我介紹,「請進,我家少爺在家。」
「謝謝。」丁佩緹面露微笑頷首。
才走進屋裡即聽見一個男子的大笑聲,「我真的餓壞了。」
「你不是去送外賣,怎麼沒先餵飽自己的肚子?」德拉埋怨地道。
「原來妳也知道。」他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丁佩緹走進屋裡赫然發現,剛才一路上戲弄她的男子此刻正四平八穩地坐在餐桌旁,毫不客氣地對著她微笑。
「嗨,妳怎麼走這麼慢?」
劈頭就一陣嘲諷,丁佩緹強忍著怒氣,「你是騎腳踏車,而我是用兩條腿走。」
「說得也是。」他毫不在意她的怒氣,回過頭扯著喉嚨大喊:「德拉,快點,我真的快餓死了。」
接著一個身材臃腫、手捧著食物的婦人,嘴裡嘀咕地從廚房走了出來。「真的快餓死還會有力氣催人。」
徐浩鎮嘻皮笑臉地咧嘴一笑,「不這樣說,妳會這麼快端出東西?」
溫森來到他身旁,「少爺。」
少爺?丁佩緹差點沒當場昏厥,他就是僱主徐浩鎮?
「這位小姐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溫森在一旁仔細解釋。
徐浩鎮放下口中的食物,抬眼審視著丁佩緹,「相信中心負責人已經將我的需要說得很詳盡吧?」
「是的,我很清楚。」
他是她的僱主,她總不能以下犯上吧?口氣自然要盡可能溫和。
「很好,就聘用妳。」他倒是很乾脆。
最樂的莫過於德拉和溫森,德拉掩不住興奮挪動龐大的身軀到丁佩緹的面前。
「妳好,我是德拉,負責他的胃。」回頭笑眼瞟了徐浩鎮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挪回丁佩緹臉上,「不過從今以後,我也會負責妳的胃。」
「我要提醒妳──女人是一種容易發胖的動物,以德拉的手藝,小心妳會面臨減肥的困擾。」
徐浩鎮沒來由地冒出話。
德拉不以為意地微笑,「別聽他胡說,以妳的體型看來屬於纖瘦不發胖的那種,所以別擔心。」
「還是小心為妙。」徐浩鎮意態優閒地提醒。
「少爺。」德拉回頭瞥了徐浩鎮一眼。
溫森連忙插進來打圓場。「丁小姐,妳別介意,我家少爺就是喜歡開玩笑。」
「噢,我知道。」丁佩緹呆立怔愣。
這家人不似其他有錢大戶人家的嚴謹,徐浩鎮與僕人之間的相處頗令人訝異,他們之間不似主僕關係,倒像家人和朋友般親密。
徐浩鎮將面前的盤子往前一推,「我吃飽了。」隨即起身來到丁佩緹的面前。
丁佩緹這才發現他好高,她必須仰著頭才能迎視他的眼。
「妳今天就可以正式上班嗎?」
「可以。」她早有隨到隨上班的心理準備。
「很好,妳跟我來。」
徐浩鎮不在意地握住她的手。丁佩緹被他強力硬拽著走上二樓,走沒幾步他突然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溫森,「你剛才的借口真的爛到極點,下一回要想點讓人容易信服的借口。」
溫森傻愣住,德拉則忍不住掩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