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是聶柏珍最快樂的時候。
每日此時,她都會騎著腳踏車,載著前方圓籃裡剛出爐的麵包,還有她的藍色手染小提包,笑盈盈地滑過安靜大街。
風徐徐地吹,腳踏車慢慢地騎,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明眸也漸漸彎成了兩道新月。
風和日麗、雲淡風輕,她怎麼會這麼幸福啊
聶柏珍滿足地長歎了一口氣,棉花糖般笑意於是漾滿在她皙淨可愛的小臉蛋上。
吱──
突然間,一處黑暗巷弄裡衝出了一輛摩托車,上頭坐著兩個男人,正朝著她直逼而來。
「啊──」
聶柏珍驚呼了一聲,粉紅色腳踏車被摩托車逼到紅磚道邊。
摩托車微一傾斜,坐在後座的黑衣搶匪馬上從腳踏車圓籃裡搶走她的藍色手染提包。
「啊!」她大叫一聲,伸手就要去抓裝麵包的牛皮紙袋。
搶匪一看,認定麵包袋裡現金更豐,馬上也跟著出手搶奪。
聶柏珍倒抽一口氣,死命拉著不放。
「臭女人!」搶匪用力推她。
聶柏珍一個重心不穩,和腳踏車一起摔倒在地上,膝蓋與小腿肚同時傳來刺痛感。
這下子又要再添傷疤了。聶柏珍悲慘地想著,努力地想用手把自己撐起來。
「東西還我──」她睜大眼,聲音軟軟地要求道。
搶匪見狀,再次重踢了她一腳,見她又倒地了之後,摩托車便呼嘯著往前,準備逃個無影無蹤。
「好膽嘜走!」
一顆大石頭猛然從聶柏珍後方疾射而出,精準地射向坐在摩托車後方的搶匪。
後方搶匪痛罵了一聲,身子搖晃了下,差點跌下後座──這顆石頭的來速顯然十分猛勁。
聶柏珍回頭一看,一輛橘黃相間的越野自行車,正飛馳而過她身邊。
騎士速度極快,幾乎可與摩托車並駕齊驅。
只見搶匪一驚,車子偏斜了幾分。自行車騎士則又從BALLY黑色斜背包裡,拿出一塊大石頭往前狠狠一扔。
這回,石頭直接命中後座黑衣人的後背。
搶匪二人組一陣重心不穩,摩托車啪地一聲倒下。
自行車騎士把車停在他們身邊,好整以暇地按下手機對話。
「警察局嗎?我要報警,在某某路口有輛機車搶劫事件。車牌號碼是※ ※ 。搶匪有兩人,前座的身高一個一七五左右,後座的一六五,左腳刺著青龍,右腳刺著裸女……」
摩托車搶匪一聽有人報警,而且還開始描述他們的樣貌,嚇得扶起摩托車,一心只想著要再度落跑。
「還敢跑!」自行車騎士兩度從斜背包裡拿出石頭,再次往前一砸。
聶柏珍這時才真正看清楚,這個騎士手裡拿的石頭,每顆約莫都有巴掌大小,擊出去八成有鉛球的勁道吧!
她嚇得睜大了眼,拍拍胸口。幸好那兩個人戴了安全帽,否則鐵定要發生流血慘劇的。
摩托車很快地轉了個彎,瞬間消失無蹤。
「馬的,有種搶劫,沒種等警察來啊。」費朗懶得再追,詛咒了兩聲後,便將自行車調轉了方向,朝著她騎了過去。
「謝……」聶柏珍的話卡在喉嚨裡,還沒說完,目光卻已經沒法子移開了。因為一張純男性的好看臉龐,就這麼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男人蓄著很有個性的髮型,一對烏眸正橫眉豎目著,閃爍地直發亮。
他的臉龐輪廓分明,配上麥色的肌膚,有種迷人的陽剛氣質。他的眼神深邃,野性十足,非常誘人。外貌恰似愛情小說裡的阿拉伯酋長男主角,一身的霸氣,恍若隨時都可能將女人擄上他的黑馬,一躍而入沙漠似的。
「你發花癡啊?」費朗沒好氣地說了一聲,將線條圓滑得像藝術品的自行車停在她身邊。
聶柏珍臉一紅,發現了自己的窘態,急忙斂回心神,別開頭看向搶匪消失的方向。
「他們應該不會受傷吧?」聶柏珍喃喃說了句話之後,又瞄了一眼他的斜背包。「你怎麼會隨身帶那麼多大石頭呢?」
「那些是要回去做CD封面的……」費朗才回答了一句,馬上眉頭一皺,怒瞪了她一眼。「喂!你腦子有問題喔,他們搶劫耶,把你的包包搶走了,你還管他們死活做什麼?」
「我的包包裡沒什麼東西,只有面紙,還有兩百塊。最可惜的是那條很棒、很有口感的法國麵包!」聶柏珍小臉一垮,肩膀都頹了下來。
她排了半個小時,才買到那條法國麵包的,原本想拿回去搭配她昨天在超市買到的帕瑪火腿呢!
聶柏珍想到那差一點就能入口的美味,不由自主嚥了一口口水。
她有病!費朗瞪著她哀傷小臉,濃眉倏地皺成兩道小山。
她現在是在為一條麵包難過嗎?她剛才被搶劫耶,重點應該不在那條麵包上頭吧。
不管了,他現在沒抓到搶匪,心頭一把火,不開口罵罵人,心情就不爽。
「喂──你這種態度根本是姑息養奸!他們搶劫,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社會問題。他們今天若沒受到警告,下一次就會更肆無忌憚。如果他們今天搶的是個老太太,心臟病發怎麼辦?」費朗雙臂交叉在胸前,兇惡地逼問道。
聶柏珍心虛地低下頭,貝齒陷進下唇裡。人家教訓得沒錯,她就是太婦人之仁,所以才會經常搞不清楚狀況的。
「對不起。」聶柏珍認真地說道。
「幹麼跟我對不起?社會風氣會愈來愈糟,就是你這種傢伙造成的,你應該跟全台灣的人對不起。」費朗天生嗓門大,教訓起人,自然也是驚天動地。
「全台灣的人對不起。」聶柏珍乖乖地說道。
費朗瞪大雙眼,驀地爆笑出聲。
媽啊,她幾歲了?總不會只有十二歲吧?就算她只有十二歲,也不該這麼乖不嚨咚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吧。
「傻瓜!」他笑罵了一聲。
「對啊,我爸媽也經常這麼說我。」聶柏珍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吐了吐舌頭。
費朗眉頭一挑,雙臂交叉在胸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這個穿著白T恤和牛仔短褲的年輕女孩。
嚇死人,怎麼會有人的眼睛長得像月亮!
但是,眼前的小女生,一雙眼睛確實又大又圓又清澈又像月亮,讓人一看就忘了要注意她的其他五官。
不過,應該沒人會忽略她的好皮膚。
她的肌理閃耀著珍珠般光澤、毫無毛孔可言,細嫩得恍若可以掐得出水一樣。擁有這種皮膚的女人,很難不被稱為美女。
只是嘛,她的美麗著實有幾分與眾不同的特質。她留著約莫只到額頭一半的短劉海,短短髮絲在耳朵下方一公分處俏皮地鬈起,氣質如果差一點的人,剪這樣的頭髮,鐵定會像個笨呆子。
但她看起來很可愛、超可愛。
費朗撫著下巴,以他的方式將人上下品評了一遍之後,心情突然變好了一點。
遇到這種可愛又有人緣的女生,雖然不是他的菜,但看了也還頗賞心悅目,那就不跟她多計較了。
橫豎全天下都知道他對美有一份偏執的要求。
「反正,你沒受傷就好了。」費朗胡亂一揮手,再度跨上他的自行車,忍不住回頭問道:「你下次遇到搶匪時,應該要怎麼辦?」
「要大聲叫救命,然後打電話叫警察,不可以同情他們。」她一本正經地回答,還立正站好。
她真的很好笑!笑聲在費朗肚子裡翻滾著,可他仍然繼續板著臉,嚴肅地看著她。
「我說錯了嗎?」聶柏珍一看對方面無表情,馬上緊張了起來,她絞著雙手,連動都不敢亂動。
「你幾歲?」他黑眸微瞇,雙唇似笑非笑地勾起,模樣壞壞的。
聶柏珍看著他,胸口悶窒了一下,有點呼吸困難。
「二十三歲。」她小聲地說道。
費朗和單車往她的方向滑行一步,現在與她只有一步的距離。
聶柏珍全身僵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他忽然低頭湊近她的臉龐,呼吸到她身上有淡淡的糕餅香,覺得這種原本該屬於媽媽的味道,到了她身上卻硬是多了點清純的少女味道。
「我還以為你只有十八歲。」他鎖住她的眼,嗄聲說道。
她現在該回答什麼?這個人身上有馬鞭草和迷迭香的特殊味道,這點嚴重地困擾了她。她一向喜歡香草的味道。
「謝謝。」她想他應該是在誇她年輕吧。
費朗看著她毫無心機的小臉,一時之間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不客氣。因為我會當你十八歲的原因,是因為你實在是──太蠢了!」費朗一說完,就自顧自地爆出一陣大笑,笑聲驚天動地轟進她的耳朵裡。
聶柏珍被炸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張著嘴,不知如何回應。
費朗大笑地後退一步,再度朝她一揮手,踩下他那輛完全看不見鏈條、線條很未來,顏色超鮮艷繽紛,價格也足以媲美國產汽車的BMW自行車,在下一秒鐘揚長而去。
聶柏珍看著他瀟灑的背影及那輛看起來很像天堂鳥的自行車,突然想起她還有件事忘了說。
她傾身向前,小手圈在嘴旁,大聲地說道:「謝謝你!」
費朗頭也不回地舉手一揮致意,車子仍然繼續向前騎,只不過壞壞的眼睛裡漾出了幾分真誠笑意。
現在的女孩子隨便被揶揄兩句就要翻臉了,她這麼沒心眼,還懂得感恩,倒是還滿逗人的。
只可惜,他對好女人向來沒興趣。
那種乖乖女是要結婚生子,走入家庭的;而他這種看透婚姻醜陋面,對家庭親情不抱任何希望的浪子,就該繼續孑然一身,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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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陽光從十二樓的大片落地玻璃外灑入。
光影隨著時間漸漸地淡黯,冷了溫度,橘紅暈彩也緩緩褪成了灰黑的朦朧。高樓之下的路燈逐一亮起,形成了另一種與白天不同的都會風華。
只不過,窗外景色再千變萬化,也完全沒打擾到房間一側,正在純黑大床上沉睡的人。
牆上透明時鐘滴答滴答地走……
他受不了!
快餓死了!
費朗驀睜開眼,精瘦身子黑豹般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身上肌肉隨著他的走動,呈現出完美的結實線條。
「你要去哪?」女人從枕頭裡抬頭,柔弱無力地問道。
「去覓食。閣下胃口太好,鬧得我差一點精盡人亡,現在需要補充大量食物。」費朗走到長桌邊,一手拿起一瓶水,咕嚕一飲而盡。
另一隻手則按下滑鼠,再度審視著甫完成的唱片封面設計──那天在河邊撿到的原石就擱在鮮黃色的外殼裡,等待有人欣賞這張極簡風格設計下的真心。
「朗……你怎麼這樣說人家嘛……」女人見他不理人,嬌嗔地說道,目光仍眷戀地在他身上游移著。
她沒經歷過這麼精力充沛的男人,她腰酸背痛、感覺像是骨頭都要被拆了,但她卻完全不後悔,最好彼此再來折磨一回。
「起床了。我十五分鐘後要出門吃飯。」費朗伸了個懶腰,拉開浴室的門。
「可是人家還想再睡。」
「回你家睡。」
費朗砰地一聲關上了浴室門,很快地沖了個澡。
他喜歡平面視覺設計這份工作,只不過腦子裡無時無刻都在亂蹦想法這回事,卻讓他的睡覺品質總是不好。
最近工作量大,他忙到沒空去健身房讓自己筋疲力竭,更是連覺都沒法子好好睡上一場。今天下午運動了好幾個小時,晚上應該可以好好呼呼入眠了。
他抓了條浴巾擦著頭髮,走出浴室。
微濕黑髮亂亂地覆在他古銅色的臉龐上,水氣讓他的眸子顯得矇矓,像是要吸走別人魂魄似地催眠著人。
「你還剩十分鐘,建議你別再賴床了。」他在一旁更衣室裡,挑了件白T恤和深藍牛仔褲套上。
「幹麼不讓人家留在這裡繼續睡?」女聲嬌嚷著,心醉神迷的目光在他結實臀部上打轉,心想著自己對他而言應該是有點不一樣吧,畢竟他們從午餐後,就一直窩在床上,做了好幾回。
「費氏名言,上床可以,但不陪睡。」費朗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伸出五指隨意將頭髮往上一撥,露出方稜的好看額頭。
「幹麼把自己說得好像牛郎一樣?」
「因為你這位天後,一整個下午都把我當牛郎一樣用。」費朗從木盒裡挑出一顆巧克力塞到嘴裡,斜倚在牆邊。「你還沒換衣服?你還剩十分鐘。除非你不介意在門外上演春光秀。」
「沒良心,你對我的CD封面設計,比對我還認真。」被號稱為小天後的艾莉莎嘟著嘴坐起身。
「你還有九分鐘。」費朗看了一眼手錶,又走回桌邊。
「討厭……」艾莉莎臭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起床走進浴室。
費朗根本沒理會她又說了什麼,逕自倚著工作桌,拿出下一份寫真書企劃,蹙著眉打量了起來。
攝影既然在哈爾濱取景,那麼或者可以嘗試沒落貴族最後華麗路線。
費朗扔下企劃書,看著桌上滿檔的行事歷──從書籍封面、電影海報、書店LOGO及一家時尚包的設計……
馬的,看來他真的要請助理了,否則工作量多到他快沒時間休息了。
「一分鐘。」費朗啪地一聲合上行事歷,看了下手錶後,不耐煩地大聲預告著。
艾莉莎穿著衣服走出浴室,臉上殘妝甚至還來不及補全。
「唉,天生麗質果然只是白居易寫的神話啊,女人還是要靠打扮。」費朗回頭一看到她,馬上嘖嘖有聲地說道。
艾莉莎臉色一變,瞪他一眼,轉身就往外走,比他還快出他家門。
「慢走,不送。」費朗從皮夾裡抽了幾千塊塞進牛仔褲裡,準備出門去用餐。
當費朗晃出家門時,還沒搭上電梯的艾莉莎仍佇在電梯邊,但她已經補上口紅,戴上一副遮去半張臉孔的墨鏡,整個人頓時明艷了不少。
「一起吃飯?」艾莉莎畢竟捨不得這麼快離去,拉下臉扔了一句。
「我早說過了,天雷勾動地火之後,有需要時再聯絡,對吧?」費朗雙手一攤,面無表情地勾唇一笑。
醜話說在前頭,向來是他遊戲的第一條規則。
當!
電梯門打開。
艾莉莎用力踩著高跟鞋走了進去,一張臉臭得像是狂歡醉酒後被媒體拍到一樣。
費朗沒多瞧她,一副無事人的姿態走進了電梯,站沒站相地斜倚在壁面上,無聊地打量著他的手指頭。
被徹底忽視的艾莉莎瞄他一眼,氣得牙癢癢,這下才知道傳言不假──費朗果然是個無情的愛人。
偏偏她卻犯了全天下女人都可能會犯的錯,就是被他那雙又冷又熱情的眼給迷惑了。
不但自己找了個想看唱片封面設計的理由送上門,還同意了他的一夜情主張,然後還笨到以為自己與眾不同。
當!
費朗走出電梯,回頭對她燦然一笑。「拜──」
他大跨步地離開大樓,很好心地幫艾莉莎叫了輛計程車。
在司機手裡放了一千塊車錢後,他吹著口哨繼續往前走。
找到了一間聞起來很香的便當店後,他進去嗑了一客排骨飯,接著又到隔壁人滿為患的小吃店吃了一份肉圓。
台灣真好!真適合他這種三餐不定的傢伙,隨時隨地想吃什麼東西,都不會覺得失望。
之前他還待在美國時,每當設計稿趕到凌晨之際,就會想吃點熱騰騰的食物,但一想到還要再開上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就寧願勉強自己吃微波食品。
他愛死台灣了!
費朗走出小吃店,伸了個懶腰,T恤在身上繃緊,露出一截完美小腹。
兩名路過女子忍不住偷瞄著他。
費朗濃眉微挑,心情極好地回給她們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那總像在勾人的笑容,也就繼續似笑非笑地懸在唇角了。
現在如果再來杯咖啡,那就當真快樂似神仙了。
啊,他記得他住的大樓一樓轉角,似乎有一家叫做「幸福」的咖啡廳,生意好像還不錯。
費朗吹著口哨,一路走到「幸福」前。
「Shit!」幸福已經打烊了。
他不爽地踢了下白色鐵門,嘴角痞痞地往旁邊一扁。
「貓咪,你快出來啊──」
幸福的前方庭院裡,忽而傳來了一道軟綿綿的誘哄聲。
裡頭還有人?費朗探身在「幸福」前方庭園的白色欄杆上仔細一打量──
一個可愛的小臀部正在對他打招呼。
「你不要怕啊,我帶你去醫院,先讓你吃得飽飽的,再洗個香噴噴的澡,然後再……結紮……」這兩個字,聲音模糊到一個不行。「之後,我們再到流浪動物之家。你就會找到一個很愛你的主人了喔!」
費朗濃濃劍眉一挑,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他瞇眼再細瞧著,小臀部繼續匍匐前進地趴進草叢。
喵!貓咪受到驚嚇,突然大叫了一聲。
「啊──我嚇到你了,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喔。」女聲連迭地道歉著,聲音柔軟而且超級真誠。
啊!是上星期那個有趣又可愛的怪怪小女生。
費朗直起身子,還沒開口,狡黠笑容已經佔領他的眉眼。
吃飽飯,還有餘興節目可看,簡直妙哉啊!
「小姐,驚嚇貓咪是要入獄服刑的。」費朗雙臂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地說道。
聶柏珍嚇得驚跳起身,驀一抬頭,前額卻是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圓桌。
她痛呼一聲之後,捂著頭便想起身,偏偏右腳又不小心勾到一把椅子,椅子上的一包重物砰地一聲掉在地上。
聶柏珍便緊接著以一記重心不穩的屁股落地聲,做為這場混亂的句號。
喵∼∼貓咪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
「你是笨蛋嗎?」一旁的費朗則是看得歎為觀止,搖頭歎氣了兩聲後,他帥氣地躍入柵欄內,走到她身邊。
聶柏珍眨著眼,仰頭看著這個好高的男人。
「啊──是你。」她指著他的臉,驚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