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夫人 第五章
    可惜,武聖揚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鄔若玫拒絕追求的定力遠比他想像中還來得強韌許多。

    隔天,武聖揚在鄔若玫門口擺了張紙條,寫著——

    叫我起床。

    鄔若玫不理他。

    第三天,武聖揚在鄔若玫門口的紙條上寫著——

    「請」叫我起床。

    鄔若玫還是沒理他。

    第四天,武聖揚沒在鄔若玫門口放紙條,可他房間的鬧鍾,吵到她連覺都沒法子睡好,只得氣呼呼地起床刷牙洗臉,用最快速度沖出門。

    第五天,武聖揚房間的鬧鍾依然響得震天價響。

    第六天、第七天……武聖揚每天早上仍然睡得人事不醒。因為鄔若玫開始趕在他的六點鬧鍾還沒響起前,便出門運動去也。

    第八天,鄔若玫依舊提前起了床。

    在簡單盥洗完畢之後,她換上了運動服,卻是恍神地坐在床邊,腦子混混沌沌的——一如過去數日一樣。

    最近,武聖揚為了劇場演出的事,經常忙到三更半夜,但她和武聖揚在家裡偶爾總還碰得到一、兩次面。

    武聖揚像是無事人一樣地依然纏著她要食物吃,大家一起吃飯時,他也總是搶著坐她身邊的位置。他每天盡繞著她轉,盡朝著她笑,依玲姊說他像一只搖尾乞憐的小狗,就等她伸出手來摸摸他。

    更可惡的是,他開始把他寫字的地點移到廚房。他的寫字時間,就是她的烹飪時間。

    他不僅害她煮飯不專心,而且還很惡劣地在餐桌上寫出一篇一篇的情詩,非常不客氣地干擾她的心情。

    鄔若玫拿起那些被她收整成一捆的宣紙情書,把它們全塞進櫥櫃裡。

    他如果再堅持下去,她很確定自己也撐不了太多天了。

    被人在乎的感覺比想像中好,她嘴裡雖然說著兩人不適合,心裡卻還是在為他小鹿亂撞啊。

    鄔若玫歎了口氣,站了起身,順道瞄了一眼時鍾。

    怎麼已經六點二十分了!

    那……他的鬧鍾怎麼沒有響呢?

    鄔若玫咬住唇,一股失落感從胃部直湧而上。他……放棄了嗎?

    他放棄了吧!他「前女友」不是說過,他談戀愛從沒超過一個月嗎?那他又怎麼可能追她追太久呢?

    算了,不追就拉倒!她干麼把自己交給一個不認真的人?

    鄔若玫一甩頭,不准自己再想他。

    她推開房門,一腳跨出——

    天!

    鄔若玫緊急縮回差點踩上武聖揚肚子的腳。

    武聖揚正抱著棉被,穿著無袖運動衫和短褲睡在她的門口!

    鄔若玫咬住唇,彎身蹲在他身邊。

    她的心跳激動到差點跳出胸口,她能感覺到自己就連毛孔都在發抖。

    他真可惡!怎麼可以這樣胡亂撩撥別人的心呢?

    「武聖揚。」鄔若玫拍拍他的臉頰,手掌卻順勢地留在他的臉頰上。

    「嗯。」他嘴裡含糊地應了一聲,眼皮連動都沒動一下。

    「武聖揚……」鄔若玫輕喚著,手掌輕輕摩擦著他光滑的麥色臉頰。

    他的皮膚其實很好摸,五官也長得很好。眉眼既深刻又端正、高挺鼻梁及俊帥雙唇也很符合性格美男的要件。只是,他不羈的行事風格及爽朗個性,卻讓他的好看與眾不同了起來。

    「武聖揚……」她低喃著他的名字。

    「哈哈,逮到你了!隨便亂摸我,是要對我負責的。」武聖揚驀地睜開黑亮大眼,鎖住她受驚的水眸。

    鄔若玫一口受驚的氣還梗在喉嚨裡,他卻已反掌握住她的手腕,霸氣地將她整個人往下一拉。她重心一個不穩,倏地倒臥在他的身上,臉頰整個壓在他的心跳上。

    「別亂動,陪我躺一下。我昨天凌晨三點才回到家,很困很困……」武聖揚雙臂一張,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裡。

    「你應該回房裡去睡覺的,不必躺在我門口。」

    「我若是不認真點,你老當我是嘻皮笑臉三分鍾熱度,不是嗎?」武聖揚刮刮她紅珊瑚般的耳廓,低笑地說道。

    他的笑聲滑過她的耳膜,像一雙無形的手對她輕呵著癢,她輕顫了下身子,皙嫩臉頰於是更加水紅了。

    「你……知不知道女人認真起來是很可怕的。」她想警告他,無奈說話的聲音在發抖。

    「我一旦決定了要追你,那就代表了我比你還認真十倍。如果不信的話,我們來打賭?」武聖揚咧嘴一笑,方正下顎輕撞著她的頭頂。

    「我信你的認真,我只是不知道你的認真可以持續多久?」她貝齒輕咬著唇,纖細臉龐如同水晶般地脆弱。

    「小玫同學,你這種杞人憂天的假設性問題,我不會回答耶。我只能告訴你,我會很認真地對待這段感情,直到最後一刻。」武聖揚舉起右手做出起誓的動作,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燦爛微笑。

    「那麼……如果你不想持續這段感情,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真正原因,而不要用一些藉口或理由搪塞我——」

    「喂喂喂,停!」武聖揚輕敲了下鄔若玫的頭,大聲喊冤。「這句話有毛病喔,搞不好是你受不了我,而先要求要分手的吧。」

    「不可能的。」鄔若玫用手撐起自己,把自己挪離他身上,坐到了他身側,以便能更清楚地看著他的臉孔。

    「為什麼說得這麼斬釘截鐵?」武聖揚單手撐著臉頰,半側身躺在地板上,定定凝望著她。

    「我失去過雙親,我了解那種失去的痛苦,我很懂得要珍惜。」她低聲說道,纖細身子無法自已地微顫著。

    「你這樣不行耶,太執著了。萬一你雙眼昏花,選到了一個爛男人,難道還要死跟著他一輩子不成?」

    「不會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很會保護自己,我不會讓自己置身在那種困境的。」鄔若玫凝望著他,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笑容。

    武聖揚坐起身,傾身撫住她的臉頰,低聲地問道:「可憐的小玫同學,其實你很想相信我,可是你不敢——因為你很保護自己,因為你怕此舉無異像是飛蛾撲火,對嗎?」

    鄔若玫咬住唇,眸光汪汪地瞅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的笑容在發抖,她的眼神很惶恐,她的臉上寫著太多的失措,可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她連一句苦也沒哼。

    武聖揚凝視著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牢牢地覆裹在掌心間,感覺有兩股力量在沖擊著他。

    一股力量讓他感覺強壯——為了保護她,他想他能力拔山河。

    一股力量則讓他覺得虛弱——一群名叫愛情的細菌侵蝕著他內心,以倍數比率不停地繁殖生長,只有她是唯一的解藥。

    武聖揚整顆心都痛了起來,他將她微冷的身子擁入懷裡,用他的體溫密密地覆著她。

    「別怕,有我。」他低下頭,輕吮了下她柔軟的唇瓣。

    「如果只是我自己一個人……我什麼都不怕……」

    鄔若玫哭了,淚水快得讓她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讓她哽咽到沒法子把話說完了。

    「一個人獨善其身,確實無須擔心失去。但是相對的,你也不可能獲得。」武聖揚以唇吻去她的淚水,在她的肌膚上低語著:「不失去,不獲得,不動如山。那你來人生這一遭,豈不什麼都沒學到?這就是鄔老頭留給你的人生目標?」

    鄔若玫別開眼,緊緊閉著眼。她猛搖著頭,卻也瘋狂地流著淚。

    「爸爸要我好好活著,替他感受這個世界的喜怒哀樂……爸爸要我好好練書法……」鄔若玫感覺她的臉頰被壓入他的肩頸裡,她揪著他的衣襟,所有眼淚不請自來地泉湧而出了。

    從爸爸喪禮後的那一天,她就沒允許過自己流淚超過三分鍾。因為她沒法子面對自己那顆脆弱的心!

    鄔若玫哭得昏天暗地,哭到只能趴在他胸口喘著氣。

    她的話摻雜在含糊低語裡,如果不是他專心地聆聽,根本聽不出她說了什麼。

    「爸爸……對不起……我沒有做到、我通通沒有做到……我不敢付出,因為我怕失去……一拿起毛筆,我就想起小時候你教我寫字的情形……」

    鄔若玫癱在他身上,全身沒了半分力氣。她閉著眼,身子微晃著,她覺得喉嚨好痛,她想她再也哭不出聲了。可她很確切地聽見了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哭喊,震動著她的耳膜——

    「哇……嗚嗚嗚嗚嗚……」

    鄔若玫蹙著眉,忍住一聲抽噎,抬頭一看。

    武聖揚牢牢抱著她,仰著頭嚎啕大哭著。他哭得像個孩子,完全是那種沒遮掩、不顧形象的捶胸頓足哭法。

    「別哭了啊……」鄔若玫連忙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地說道。

    武聖揚深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睜開眼看著她。

    「以後……我陪你感受世界的喜怒哀樂……以後我陪你寫字……以後我……是你家人,你別怕付出……」武聖揚用手揉著紅眼眶,嗓門也隨之大了起來。「該死了,這堆眼淚怎麼掉不停啊,是不是鄔老頭在天上搞鬼啊?」

    「傻子——」鄔若玫笑著掏出腰間手帕,仔細地為他擦著眼淚。

    他不但哭得鼻紅眼腫,哭到鼻塞,還哭到雙肩不停地抖動著,模樣看起來比她還傷心。

    鄔若玫低下頭,在他的額間輕落下了幾個吻。

    「你——」

    「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都懂了。」鄔若玫俯低身子,緊緊地擁抱著他。

    他還需要再說什麼呢?

    他的每一滴淚,都代表了他的感同身受。一個會為她的悲傷與驚慌而流淚的男人,她夫復何求呢?

    「真的不用說了嗎?」武聖揚期待地睜大了眼,眼巴巴地等待著。

    「嗯。」鄔若玫溫柔地一笑,小臉偎在他的肩膀上。

    「你根本就還沒懂啦!」武聖揚濃重鼻音急哼了一聲,握起她下顎,鎖著她的眼眸,很認真地告誡道:「你如果真的懂我想要說什麼,吻完我的額頭後,你接下來應該要吻我的唇才對啊!」

    武聖揚嘟起唇來,把臉龐往她面前一送。

    鄔若玫傻了眼,望著他的索吻姿態。

    原本以為他是要說安慰她的話,告訴她「一切有他」,沒想到,這家伙只是要她從他的額上吻到他的唇!

    她想她恐怕一輩子都沒法子搞懂這男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鄔若玫好氣又好笑地捶了下他的肩膀。

    「這位同學,你為何不快點送上一個感動之吻呢?」武聖揚嘴巴嘟累了,大掌搓揉著臉部肌肉。

    「才不要,萬一吻到一半,鼻水流出來了怎麼辦?」鄔若玫用雙手手掌攏住鼻子,不好意思地深吸了一下。

    「哈哈,果然是小妹妹。」武聖揚揉揉她的發,笑著說道。「親吻還會顧忌到這些。要知道一旦陷入激情之下,什麼形象也顧不得了,流鼻水又算什麼!」

    「是啊,你的經驗豐富,確實不是我所能比擬。」鄔若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呃啊——」武聖揚捂住心口,驀地往地上一滾。「小玫同學擊出一劍,正中紅心!情場浪子武聖揚不支倒地。」

    「小心一點,萬一滾下樓梯就糟了。」鄔若玫擔心地站在他身邊。

    「太過小心翼翼,就不好玩了——」

    武聖揚霍然站起身,鄔若玫嚇了一跳,直覺往後一退,身子貼住了牆壁。

    他兩手撐在她臉龐兩側,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鄔若玫身子一僵,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小玫同學,現在不是在升旗時刻,不用稍息、立正。」武聖揚在她唇上輕笑出聲,鼻尖與熱唇輕輕摩擦著她的。「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鄔若玫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發冷指尖如言擺上他腰間。

    「乖……」武聖揚輕咬著她的唇瓣,靈活的舌尖在她絲絨般的唇瓣內側滑繞著。

    她屏著呼吸,身子一震,覺得被燙著了。

    他倒抽了一口氣,因為她絲緞般的觸感讓他迷戀。

    武聖揚低下頭,一手撐住她的後腦勺,灼熱舌尖探入她的唇間,糾纏住她的丁香舌。品味著她羞怯溫軟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像陷入了一壇酒裡,不自禁地昏醉並只想攫取更多。

    熱吻之間,鄔若玫的手臂順應本能地勾上他的肩臂,兩人身子早在不知不覺間糾纏在一起。

    「等等——」武聖揚乍然終止了深吻,驀地將她推到一臂之外。

    她氣息微喘、粉頰酡紅地瞅著他。

    「剛才哭得太用力,我的鼻水快流出來了!」他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兩人對望,沉默了一秒鍾。

    「哈哈哈……」

    武聖揚和鄔若玫同時大笑了起來。

    他倚著牆壁,捧腹大笑。

    她則是笑到彎下腰,連眼淚都掉出了眼眶。

    鄔若玫氣喘吁吁地從口袋裡掏出面紙,遞給他一張,也給自己拿了一張。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別過頭,全都很認真地擤起鼻涕來。

    擤!

    一陣驚天動地的擤鼻聲後,兩個人抬頭互相偷看對方,這一看之下,兩人都再度大笑出聲。

    鄔若玫這回干脆坐在地上,把臉埋到雙膝裡,笑他個天昏地暗。

    她笑得好累,可也好開心,心裡像是雨過天晴一樣地心曠神怡。

    武聖揚走到她身邊坐下,摟過她的肩膀,讓她倒入他懷裡,兩人就這麼帶著傻笑,相互倚偎地坐著。

    鈴鈴鈴、鈴鈴鈴……

    「有電話。」鄔若玫抬頭看他一眼。

    「別管它,八成是那個自稱是我前女友的女人。她最近的嗜好,就是在早上及半夜,打電話叫我起床。」武聖揚閉著眼睛,頭顱輕撞了她幾下,卻還是在笑。

    鄔若玫不想搞壞氣氛,也認為自己沒必要追問他的過往情史,於是便悄悄地壓下了心頭疑惑。

    他對那個女人真的沒有感情嗎?可她實在沒法子理解,他怎能在沒有感情的狀況下和人發生關系呢?

    「好了,你快去跑步吧,免得太陽變大曬傷了你,那我可捨不得。」武聖揚扯扯她的手臂,用陽光笑容配上一串甜言蜜語。

    「你不去?」鄔若玫可沒被他迷昏。

    「我要回去睡回籠覺了,劇場幾天後就要正式演出了,我這幾天又接了一項古裝電影屏風的題字,要和他們開會討論。還有一部紀錄片導演想拍我,我們也得先找出時間溝通。還有,你也知道我每天要撥出兩個小時練字、一個小時練武術。我最近還去一間精捨幫忙指導書法,然後還要當評審……」

    武聖揚越說越多,眼睛越睜越大。

    「原來我真的很忙,難怪我每天一沾枕就睡著了。」他長歎了一口氣,扁著嘴,覺得自己很可憐。「唉,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能以自己的興趣嗜好為職業,再辛苦再忙也是一種幸福啊。」鄔若玫拍拍他的肩,笑著柔聲安慰著他。

    武聖揚凝望著她靜謐的笑容,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鄔若玫真的讓他覺得好貼心,她不會一味附和他的話,卻總是能在最短時間內安撫人心。

    「你會讀心術嗎?」武聖揚把臉偎在她的肩膀上,自在地像是他已經做過這個舉動千百次了一樣。

    「會讀心術的話,就不用去當家教賺外快。」鄔若玫自然而然地拍拍他的頭,溫柔地笑著說道:「快回去睡覺吧,等我慢跑回來,准備好早餐後再叫你起來。」

    「你根本是個天使。」武聖揚差點又撲入她的懷裡。

    「那是因為我還沒開學,比較有時間。」

    「不,你真的是個天使。以前鄔老頭還在的時候,你還在讀書,每天還不是早晚餐都殷勤地幫他准備好。」

    「他是我爸爸,我不照顧他,誰照顧啊?」

    「我是你老公,你不照顧我,誰照顧啊?」武聖揚勾起她的下顎,黑眸含笑地朝她眨了下眼。「對嗎?」

    鄔若玫白皙臉頰乍然變成水蜜桃的粉,紅得很逗人。

    「不理你了,我要去跑步。」她推開他,轉身就跑下樓梯。

    「老婆,你臉紅的樣子真可愛。」武聖揚趴在樓梯扶手上,心情大好地對著她吹起口哨來。「明天我就跟我家人說我們結婚了,如何?」

    「還不要。」鄔若玫眉頭一擰,脫口說道。

    「為什麼?」武聖揚很疑惑,表情全皺成一團。

    「等我們感情穩定一點再說吧。」她低聲說道,眼神微黯地別開了臉。

    「隨便你嘍。」武聖揚不想逼她,只是曖昧地對她說了幾句俏皮話以緩和氣氛。「反正,你前幾天已經跟我家人說過你已經離婚了。我就算吻你、抱你,也不會被你踹到九霄雲外了。好了,我現在要上床睡覺,作個有你的美夢了!BYE!」

    武聖揚朝她拋了個媚眼,送了個飛吻,心滿意足地轉進了房內。

    鄔若玫站在一樓,怔怔地看著他消失在她的視線外,心裡一片慌亂。

    她哪敢告訴武家人他們已經結婚了呢?如同武聖揚先前所說的,情侶分手和夫妻離婚,這可是不一樣的事啊。

    她對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沒有培養出足夠的信心。要是武聖揚日後突然不耐煩這段感情,武家人只會當他們是情人分手,而不會當她是他妻子般地大力慰留著她。

    她太了解自己了,她知道她是那種極有可能在家人的溫情勸說下,便繼續再為感情努力的傻子。

    因為當她在乎一個人時,即便他討厭她了,但如果有機會能留在他身邊,她還是會選擇留下來的。

    很傻,沒錯。

    太不會保護自己,沒錯。

    所以,她由衷地希望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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