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表現太唐突,那麼我在此為我的疏忽致上最深的歉意。請你原諒一個男人,對你無法自制的愛慕。"
藍雅夫面對著季憐的目瞪口呆,他好心情地發現他想對她揮灑更多的熱情,只因為他想看她驚嚇到無法反應時的嬌憨神情。
季憐甩了甩頭,三秒鐘後才有法子讓腦子清醒地思考——
咦,他怎麼還跪在她面前?
面對他這般戲劇化的姿勢,她使勁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扯、又扯、再扯,可他偏偏不肯鬆手,一逕霸道地把她的手握到發紅髮熱。握到她連臉頰都泛紅了。
"你一定要用這麼誇張的方式表達你自己嗎?我們現在不是在演莎士比亞。"她擰起眉,微慍起來。他以為這是什麼時代,男人霸道,女人就該柔順屈就嗎?
"我不覺得我的邀請很誇張,那只是代表了我的慎重其事。"
他斂去笑意,用最嚴肅的神情面對著她。她夠直爽,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他,從善如流。"如果我這樣的舉動造成了你的困擾,我在此致歉。"
季憐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鄭重其事的道歉。不過,被尊重的感覺倒是讓她挺愉快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因為你已經造成了我的困擾,你應該知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邊了吧?"她說。
"你在意別人的眼光?"他並不覺得她是那種會扭捏的女人。
"我介意在我游泳抽筋、模樣狼狽的時候,還要被大家評頭論足。"她調整了下泳帽,認真地回答道。
藍雅夫一聽,仰頭大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襯著寬軟的唇形,性感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我真是愈來愈喜歡你了!"他毫不保留地說道,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一米八的頎長身材有著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高雅。
"有些感覺不要說得太直接,比較有美感。"她懷疑自己在臉紅,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耳朵在發熱。
她望著他的肩膀,其餘部位全都不敢亂看,他的身材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了。
"不要太直接?你指的是像你一樣迂迴嗎?"藍雅夫挑眉朝她一笑,帶有幾分挪揄的意味。"你一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明晚願意和我共進晚餐嗎?"
"沒有女人拒絕過你嗎?"她反問了他一句。
藍雅夫認真地想了一下,還沒開口前,嘴角卻是一彎,低笑出聲——
"有,我媽媽就拒絕過我。她似乎比較熱愛和我爸爸一塊用餐。"
季憐一愣,旋即隨著他淺笑出聲,她笑到連眼睛都泛起了水光。她怎麼樣也想不到他會給她這麼一個可愛的答案。
藍雅夫望著她的笑容,她開心的笑容讓他感到很舒服。
他從不曾為自己的伴侶預設太多條件,可她卻讓他開始覺得他想要的妻子就該和她一樣,有著這樣坦率的開朗笑容。
"我欣賞你!"季憐笑著擦去眼角笑出的淚水。
"你欣賞我的程度絕對沒有我喜歡你的程度深,我覺得自己對你著迷。"藍雅夫露骨的視線直逼著她的眼。
"你是戲劇系畢業的嗎?還是你存心要讓我臉紅耳赤?"她心跳加劇,卻仍然迎視著他的目光。
"如果我說——我只是很單純地對你一見鍾情呢?"他低語著。
"那麼,明天的晚餐時間、地點就由你決定,如何?"她慧黠地說道。
藍雅夫一笑,朝她豎起大拇指。他欣賞她的敏捷。
"季憐,溫水和毛巾來了。"
陸小嫻大叫一聲,橫衝直撞地擠入他們兩人中間。她先把一杯熱開水塞到季憐手裡,再用大毛巾裹住季憐,完全沒發現這兩人此時對望的暗潮洶湧。
季憐捧著熱開水啜了一口,乘機低下頭避開藍雅夫的眼,以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
原來,男女之間的吸引力可以強烈到這種地步,她像跌入流沙一般,下陷的速度完全讓她無法自制。
"好好照顧她。"藍雅夫直起身,拍拍陸小嫻的肩。
"我會的。"陸小嫻一挑眉,目光不禁在這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的。瞧藍雅夫說話的語氣,好像他是季憐的"男人"似地。
藍雅夫看著被白色大毛巾一包裹,遂顯得有些稚氣的季憐。他眼神溫柔地彎下身,看著她的眼,低聲說道:"明晚八點,俱樂部對面的法國餐廳見。"
季憐點頭。
陸小嫻則是驚訝到連嘴巴都閉不起來。
從沒有男人第一次約季憐,季憐就同意赴約的!
***
那天晚上從俱樂部回到家之後,季憐幾乎是頭一沾枕便沉沉入睡了。睡眠之間,夢境一直在干擾她的睡眠,可她仍然精神奕奕地在隔天八點準時醒來。
她其實記不清楚昨晚的夢境是什麼了,似乎像童話故事一樣地可笑,或者情節和好萊塢電影一樣公式化,不過她的心情很好。因為夢中的那個藍雅夫,始終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接下來的一天,季憐則忙到甚至沒有時間去想起他的一根頭髮。
她忙著開會、忙著提案、忙著和客戶聯絡、忙著和媒體敲定客戶專訪的時間,她忙到七葷八素、忙到連公司內部要決選的"藍"企劃案,都沒有空多想。
要不是手提袋裡的織金披肩,提醒著她晚上要和一個迷人的男人共進法式晚餐。她其實只想暴飲暴食一番,然後趴在桌上大睡一場。
季憐喝了一瓶提神飲料,在"超脫"樂團的咆哮重金屬音樂中。飛車驅入法國餐廳的停車場中。
她拍拍自己的臉頰,對著後視鏡補好了唇彩。才一下車立刻就看到那個昨晚出現在她夢裡的男人,正悠閒地坐在餐廳外的銅雕長椅上——
他長腿交疊地擱在大理石人行道上,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夾著香煙,烏亮的長髮被晚風吹得微亂。
季憐定定地站在原地,感覺自己一身的疲憊完全一掃而空。這種詭異的感覺來得太急,快到她連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她不自覺地擁緊披肩,卻開始擔心自己一身的黑色洋裝只用一條金色披肩搭配,會不會讓她的臉色顯得很差?
她伸手去輕捏著雙頰,希望讓自己的臉龐多一點血色。
天,她竟希望讓他看到她最美麗的一面,她這輩子還沒這麼像個女人過哩。
季憐失笑出聲,而藍雅夫則在這時候抬頭看見了她。
"你來了!"
藍雅夫用隨身的銀色名片型煙灰盒捻熄了香煙,嘴角揚著笑意,大跨步地朝她前進。
"對,我來了。"她回應著他的笑,胸口被喜悅漲得滿滿的。
"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該不會又沒吃午餐吧?"他皺著眉看著她眉眼間淡淡的疲累。
"答對了。不過,我今天早餐吃得很豐富。"她巧笑倩兮地答道。
"早餐距離現在,已經過半個世紀了。走吧!讓我們晚上好好大吃一頓。"
藍雅夫自然地將她的手挽人臂彎裡,那是一種極優雅的紳士風範,她沒理由拒絕,也根本不想拒絕。
就這麼倚偎在他身邊,讓他的體溫透過她的手臂傳進她的四肢百骸裡。她從不知道被人呵護,會是這麼讓人動心的事。她一直不願意對任何感情太過沒入,因為爸爸就是一個在感情上出軌的差勁例子。
心頭忽然鑽過的不安,讓她抬頭看向他,明眸中有著自己沒察覺的無助。
藍雅夫凝望著她的眼,發覺了她的驚惶。他的眸光變濃,雖不明白她何以會出現這樣讓人心疼的眼神,他卻轉而握住她的手,握得極牢極牢。
季憐咬住唇,笑了,笑得又堅強又脆弱。
藍雅夫緊盯著她的臉,發現自己完全移不開視線。
他的目不轉睛,讓季憐又是開心又是羞澀地低下了頭。這個時候,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是那個別人口中能幹、聰明的女子,她只知道自己因為他的喜歡而雀躍,她只知道自己因為喜歡他而心動不已。
這種心悸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她與他並肩走入餐廳的那一刻。
當食物的香味朝著她撲鼻而來時,季憐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她深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味,沒注意到他含笑的注視。
"謝謝。"
當季憐坐入藍雅夫為她拉開的座椅中,看著他立刻吩咐服務生為她送上熱湯的舉動,心頭一暖。
"先喝點熱湯暖胃,我可不想待會兒對著你談情說愛時,聽到你肚子傳來飢腸轆轆的聲音。"他雙肘置於餐桌上,全神貫注地看著她。
"你對女人說話,總是這麼甜言蜜沿嗎?"她瑩亮的眼毫不掩飾對他的懷疑。
"先點餐,然後喝完你的熱湯。"他把她手邊的湯匙放到她的手裡,對著她微愣的表情一笑。"接著,我會回答你的所有問題。"
於是,他看著她用一種優雅卻迅速的姿態,進食著那盤番茄濃湯。而他驚奇地發現,看她用餐的樂趣,竟不不於他在催生新產品的快意。
季憐把最後一口濃湯放進唇間,她滿足地歎了一口氣,才拿起餐巾拭唇時,他已經先開口對她說道——
"我不認為自己曾經對哪個女人甜言蜜語過。"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謊話嗎?"她放下餐巾,不苟言笑地看著他。
"你相不相信都不重要,只要我知道你對我而言相當特別這樣就夠了。"
藍雅夫微退了下身子,讓服務生為他們送上餐點。
她看著那籃置於餐桌中央的香蒜麵包,她不自覺咬住唇,做了一個她本來以為是年輕女孩才會做的動作。
兩人之間的快速地進展,快到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她不是衝動的人,也不想這麼快就把兩人的關係給火熱化,她需要再多瞭解他一些。
她知道自己輕歎了一口氣嗎?藍雅夫感興趣地看著她微擰的眉心,他猜測她並不習慣順著感覺行事。她的表情泛著懷疑、或者也有一些抗拒吧。 可他並不擔心,因為他對兩人之間的吸引力有十足的自信。他甚至有種感覺,一種他以為女人才會有的第六感——他覺得她可能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另一半。
"怎麼一臉苦惱的樣子,香蒜麵包有這麼可怕嗎?"他笑著把麵包籃往她的方向推近一些。
"不,我是因為看到這麼多香蒜麵包,感動到說不出話了。"她拿起一塊麵包遞到他手裡,回報他的體貼。
"還有什麼問題想問我?"除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外,他不介意對她推心置腹。
"救生員的薪水很高嗎?"她看著他一身的器宇不凡,突然想到一個實際的問題。
"這是一個沒有禮貌的問題。為什麼這麼問?"藍雅夫不客氣地反問,內心頓起反感。他又遇到了唯"金"是圖的女人嗎?
"因為你挑了一家很昂貴的法國餐廳。"季憐直截了當地說道。"然後,你穿了一件至少要五千塊的名牌休閒衫。"
"我不能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子第嗎?"他咬了一口麵包,說話口氣聽似玩笑,目光卻是始終在打量她。
"那我對你的印象分數可能要扣十分了,我欣賞的男人會是那種用自己賺來的錢打理自己的男人。"她舀起一大匙的凱薩沙拉到自己的大圓盤裡,繼而對他說道:"所以,先說好,待會兒各付各的。"
"你開心就好。"藍雅夫俊挺的臉上閃過一絲激賞。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有法子負擔這些高消費?"她送了滿滿一叉子的羅蔓生菜到嘴裡。
"因為我目前身兼不只一份工作,而且頗善於投資,所以,才有法子行有餘力地負擔你現在看到的我。"他傾身向前,原本是想故作神秘,卻忍不住大笑出聲:"你知道嗎?這是第一次有女人詢問我的薪水是多少。"
"知道嗎?這也是我第一次詢問男人的薪水。"她也跟著傾身向前,笑靨如花。"而且我還打算告訴你,我們不一定要來這種高級餐廳,肯德基的炸雞也很好吃啊!"
藍雅夫笑了,驀地緊握了下她的手。誰會知道像她這麼一個看似千金小姐的女子,竟會如此體貼呢?
在這個功利掛帥的社會裡,她這樣一個光鮮亮麗的上班族,甚至不因為他"現在"的職業,而對他有任何成見,實屬難得。
"那我們下次就改吃肯德基,如何?"他的眼神有著比約定更深的承諾。
"很好,為我們達成協議乾杯。"她拿起水杯,開心地和他碰了下杯子。"你快吃東西吧,再不開動,桌上的食物就要被我一掃而空了。"
"無所謂,我喜歡看你吃。"他興味十足地看著她。
"問題是,我不喜歡被人盯著看。"她皺皺鼻子,硬是舀了兩大匙滿的沙拉到他的餐盤裡,閒聊地問道:"你做救生員這份工作多久了?"
"一個星期。"他一挑眉,沒忽略她眼裡的不以為然。"事實上,救生員只是我一份臨時性的工作,大部分的時間,我在環遊世界。"視察'藍'的業務。
"環遊世界?!"她好不容易嚥下嘴裡的沙拉,立刻對著他驚呼出聲:"聽起來好精彩!我也好喜歡旅遊,可是就是沒有時間出國超過一個禮拜。這是你第一次來台灣嗎?你會在台灣停留多久?"
"我的倒是第一次到台灣來,我原本打算停留三個月,現在-一我不敢肯定。"
藍雅夫拿起餐巾紙拭去她唇上的沙拉醬,炯亮的雙眼像是要從她的眼裡逼出天長地久似地咄咄逼人。
她屏住氣息,感覺他的手指正隔著餐巾撫過她的唇,她望著他性感的唇線,不自禁地微啟了紅唇。
被他那兩瓣看似性感而柔軟的唇吻住,會是什麼感覺?灼熱?激烈?或是讓人喘不過氣的溫柔?
"為兩位送上你們的主餐——芥末鮭魚與嫩煎羊小排。"服務生再度送上餐點。
季憐眨了下眼,忽而雙頰飛紅地往後一縮。天啊,她剛才居然在幻想被他親吻的感覺。
她急忙緊抿住雙唇,卻又因為覺得太曖昧,而急忙拿起水杯喝水掩飾心慌。
"有人說過你很可愛嗎?"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的方寸大亂,他幾乎可以想像出她腦子裡的胡思亂想了。
她想要他,如同他要她一樣。
"可愛是和我無關的形容詞。"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塊鮭魚,還沒送入口就急著要發問,以掩飾她的不安。"既然你經常在世界各國旅遊,那最熟悉、或者最喜歡的國家是哪一個?"
"意大利。我在那裡出生,也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笑著說道,目不轉睛地叮視她進食。
"難怪你說話的表達方式和舉止實在不像一般的東方人,不過你的中文一點腔調都沒有,非常地標準呢。"她的話說得又快又急,存心不讓自己的腦子有胡思亂想的機會。天啊,他如果再繼續盯著她的唇看,她可能會不顧一切地強吻他。"對了,你知道'藍'這個品牌嗎?就是那個品牌LOOO採用中國如意圖騰,在意大利很有名的東方家族。"她突然雙眼發亮地盯著他。
"當然知道。"他唇邊的笑意漸斂,眼裡的眸光變深。
他或者在意大利還有些知名度,但在國際媒體中卻並不常曝光,她應該不可能知道他與"藍"的淵源。
"談談你對這個品牌的感覺,好嗎?"一提到工作,她的衝勁全來了。
"為什麼突然提到'藍'?"他敲敲桌子,提醒她說時也要記得用餐。
她太瘦了。
"我在公關公司做事,我們公司最近要爭取一個案子,就是'藍'在東南亞一間旗艦店的宣傳公關案。我想知這一般人對這個品牌有什麼想法、看法,或者能激發我一些創意與靈感。"她據實以告,晶亮的美目因為能接觸到"藍"這個案子而神采奕奕。
"原來如此。"他和她還真是有緣啊。他為此而笑了,體貼地切了一塊他盤裡的羊小排,放到她的餐盤裡。
季憐看著那塊被剔淨了骨的羊肉,心裡甜蜜地一暖。
"你在哪一家公關公司?"他回去查一下。
"我在'多倫公關'做事。"慢條斯理地咀嚼著食物,對他說話的口氣有著不自覺的撒嬌口吻。"你別只顧著餵我,快告訴我,你對'藍'的看法啊!"
老闆公告天下,說是公司內部最後中選的案子,若能出外競標到"藍"的公關案,其企劃人員馬上加薪並升任為專案經理。這可是她到"多倫公關"的第一個表現機會啊!
"我對'藍'的看法啊?"他沈吟了一下,撫了下自己方正的下顎,感覺就像是要父母誇讚自己的小孩有多聰明伶俐一樣地略帶尷尬。
"'藍'在設計上帶有意大利陽光的熱情,不過在細部鑲嵌零件卻又有著濃濃的東方含蓄美麗。舉例來說,他們的皮革縫法不僅既是西方一脈對馬革用品的精緻傳承,可是在品牌設計的大方向上,又是以清朝的中國味為主幹——總結來說,我們……呃'藍'總是有點中西合併的味道。"
她因為聽得太認真,就連他拿起叉子餵她吃肉的這個小動作都沒放在心上,呆呆地張開嘴就全吃了進去。
"你怎麼研究得比我還消楚啊!"季憐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又是洩氣又是佩服的,所以一下子鼓起頰,一下子又垂下肩。
"我在意大利住了很多年,畢竟不是白住的啊!"他看著她美麗臉孔上的不服輸,對她的倔強倒是印象深刻。
"說得也是啦!如果你問我台灣小吃,我也是可以說得頭頭是道。不過,當然是沒你說的那麼精彩就是了。"她用叉子吃掉最後一顆被削成圓球狀的紅蘿蔔,心滿意足地看著一乾二淨的盤子。"哇,我已經好久沒有吃得這麼飽了。"
"身體比事業重要。以後不論再忙,還是要記得吃飯,別又像昨天那樣在泳池裡體力不支,那是很危險的。"他想起她昨天憔悴的模樣,俊挺的面容不贊同地搖搖頭。
"藍教練,小的遵命就是了。"她眼睛滴溜溜一轉,既清艷又俏皮地讓人移不開視線。"那我們現在可以繼續回到我的公事了嗎?如果你今天要參加'藍'的開幕宴會,你會希望現場是什麼景象?"
今天有個現成的軍師可以詢問,她當然不能放過。
"你有什麼想法?"他反問她,卻沒有打算立刻幫她。
他喜歡她這個人,不代表他就要幫她解決她的工作。公私分明。向來是他的處事原則。
"我原本是想把現場佈置成唐朝皇宮場景,用華麗的宮廷來突顯'藍'這一季的秋冬華麗皮件。可是這樣又少了些西方味,感覺似乎又不是那麼地對味。"季憐苦惱地皺起眉,抓著水杯歎了口氣。
看來她在撰想企劃時,已經把"藍"中西合併的特質考慮進去了,基本上算是兼顧到"藍"的品牌精神了。衝著這一點,他可以考慮幫她一把——藍雅夫在心裡忖道。
"考慮過用歌劇演出的形式來開幕嗎?"他出聲說道,黝亮的眼有著習慣下指令的精明幹練。"'杜蘭朵公主'會是個不錯的劇碼。一個西方的作曲家所寫出的東方故事,正是西方人想像中的東方;而這樣的東方,也是東方人希望看到的東方。
"對喔——我怎麼沒有想到這點呢!"季憐挫敗又興奮地低喊出聲。
杜蘭朵的造型夠華麗、夠東方,歌劇又夠西方、夠意大利!況且,用歌劇表演開幕的人手筆,肯定會是媒體的最愛,宣傳功效當然會超級成功!
"我明天就找幾個記者和他們討論一下他們的看法,如果可行的話,我就開始對我的企劃案大翻修。"她興奮地拍著他的手背,像找到了知音一樣地樂陶陶。
"我找到你真像挖到寶一樣。快快快,我們再來腦力激盪一下。"
"腦力激盪當然沒問題,不過你現在專心把你的烤布丁吃完。營養不夠,注意力會不集中,我不想和一個精神恍惚的女人討論事情。
"是。"她衝著他一笑,吃了一口布丁之後,突然正襟危坐地看著他。
"藍雅夫。"她深吸了口氣,努力不要讓自己的臉那麼紅。有一件事,再不講出來,她的胸口就要被塞爆了。
"什麼事?"藍雅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發現我很喜歡你。"
"咳——"藍雅夫被水嗆到,急忙拿餐巾紙堵住自己的嘴,低頭猛咳。
季憐看他咳到臉都紅了,總算平衡了一點。從剛才到現在都是他在主導她的情緒走向,現在總算讓她扳回一城了。
"喝水要小心啊。"季憐看著他,好心地說道,眉眼笑成彎月。
"該小心一點的人,是你吧……"他濃黑的眼直覷著她。
"啊!"
她還來不及消化他的話,小手就被他的手掌握住,整個人緩緩地被拉往他的方向。
兩人的臉孔愈來愈近,近到他的呼吸侵上她的肌膚,近到她只能看到他深亮的瞳孔中有著多灼熱的慾望。
"這裡是公眾場合,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失禮的事。"她強自鎮定地說道,身子卻忍不住輕顫了。
"沒錯,我是不會做出失禮的事——"他手勁微鬆,讓她多得到了一公分喘息的距離。"但是,我不覺得男女互相喜愛是一件失禮的事。"語音一落,他的唇己經覆上她的。
季憐終於知道被他親吻會有什麼感覺,但是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他的唇像一把火,徹底地燒盡她的理智。
唇舌的纏綿原來可以如此蝕人心神,她想退卻,卻又無法抵抗那快感的誘惑,遂隨著他而起舞,直到她喘不過氣地低吟出聲,他才憐愛地放開了她。
"對不起。"他說,雙瞳炯亮有神卻沒有任何歉意。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她心一揪,身子立刻縮回了座位裡,惡瞪著他。"如果你要說的是那種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是我情不自禁的混帳話,我建議你閉嘴,然後滾離我的視線。"
"除非你同意我的追求,否則我沒有女朋友。"他收起臉上的調笑之意,貴族般的臉龐卻隱約閃過一絲戲謔。"說'對不起',是因為我挑了一個不適合吻你的場合。"
"想不到你還算有常識,知道這是公共場合。"言畢,不忘怒瞪了他一眼。卻根本不敢去看餐廳裡旁人的反應。
"我下次會注意場合……"他的眼露骨地從她的唇拂過她雪白的頸線及一身美好的曲線,微笑地看著她輕顫了下身軀。"因為我根本不想停下來。"
季憐瞪著他,然後——
把她發紅的臉埋入她的手掌中。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