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綁俏王爺 第一章
    嫪,惜也,謂戀不能去也。  

    若要編輯一本蘭州城內的名人錄,少不了要提及花樓之魁--蘇想雲,和花名滿天飛、風流韻事不斷的邱穎真;但絕對不會有人提及蘇想雲的大弟蘇想伊,以及應該遠在京城的嫪王穆禎瑞。  

    不過故事一開始,得先從風流才子和花魁女之間牽扯不清的關係說起,因為這兩人間的麻煩事,進而影響了另外兩個人的命運,譜成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情事。  

    認真說來,風流才子和花魁之間會有牽扯不清的關係,並不教人意外,不過這段關係如果帶點仇意的話……  

    ***     

    話說,「艷陽閣」花魁蘇想雲,在十三歲時以清倌之姿迅速竄紅,花名一夕傳遍蘭州城,金主們在那時便向蘇嬤嬤打探她的開苞價;雖然十三歲便開苞仍嫌青澀,但捺不住性子待花開果熟的恩客大有人在。  

    不過,身為艷陽閣蘇嬤嬤的親生女兒,蘇想雲一個不字,就足以讓蘇嬤嬤打消賺錢的念頭。  

    到了花開該摘落的十四歲,蘇想雲卻依然故我。自視極高的她,看不上蘭州城中連功名都未有的富家子弟,更別提除了衣袋錢多外,一無可取的員外們。  

    任憑來客開價再高,她都不曾心動過;當然,這些事終有結束的時候,結束的契機,便是邱穎真。  

    邱穎真,乃京城中皇親國戚的一員,祖父和父親皆為當朝一品大官;邱穎真年紀雖輕,本身也官拜四品,姑姑是皇太后,當今皇帝則是他的表兄,再加上他生得面如白玉、顏如花開,希冀能嫁予他的女子自然不少。  

    小家碧玉的女孩大多冀望媒婆能說親成功,只要能攀上邱家這門親飛上枝頭,是不是正室都無所謂;而家勢相當的千金小姐,莫不用盡心機,只為求得邱穎真一面相顧,進而傾心迎娶。  

    可惜的是,大家都失望了。  

    甚少人知道,邱穎真風流雖風流,但從不動處子,理由倒不是大家所想的那麼冠冕堂皇,而是很簡單的理由--懶。  

    自幼穿金戴銀,身邊瑣事有十數人伺候的邱穎真,連放在桌子上的熱茶都懶得倒,非要婢女倒給他喝不可,遑論穿衣、沐浴等事,皆要人伺候;要他好聲好氣地去哄一名處子,得手後還必須安撫對方的情緒,搞不好甚至可能招惹身敗名裂的麻煩,他怎麼可能去做!  

    除了懶之外,另一個讓他卻步的理由,便是因為他身邊婢女眾多,那一大群女人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希冀著將來登上妾位,無所不用其極之姿態,讓他齒冷心寒。  

    而且他生怕動了哪個處子,她若向大家渲染一番,最後令他被父兄唾罵,還得娶其實他並不喜歡的女子回家。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因為他的懶散。  

    誰都知道所謂處子,即是對那方面毫無經驗的人。以他的懶,要他在床上好好的「教導」床伴,還不如和經驗豐富的女人在一起來得方便;雖然有人性喜處子的青澀,或是喜歡那種沒人動過的感覺,但他寧要經驗老到者,才能將他服侍得欲仙欲死。  

    講了這麼多,還是沒提到最重要的事--蘇想雲和邱穎真之間的恩怨。  

    話說兩年前,邱穎真因為在京城裡玩得太過火,而被父兄丟到蘭州城反省改過;可是依他的性子,會反省才怪!到達蘭州城的那天晚上,他便踅至蘭州城最大的花樓--艷陽閣,打算好好地「尋幽訪勝」一番。  

    邱穎真出現的當日,即在蘭州城中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蘇想雲理當聽過他的大名,當邱穎真走進艷陽閣,而她在樓上悄悄偷看時,一顆心會寄在俊美無雙的邱穎真身上,也不是什麼怪事。  

    所以當邱穎真說要艷陽閣最美的姑娘時,蘇嬤嬤也就在女兒的首肯下接了邱穎真這個客人,打算當晚讓邱穎真摘下嬌艷欲綻的花魁蘇想雲。  

    不過蘇想雲和蘇嬤嬤千想萬想也想不到的是,邱穎真竟然會因為怕麻煩而抵死不碰處子。  

    是夜,當蘇想雲千嬌百媚地依在邱穎真身上,含羞帶怯地說她花未曾開,今夜緣君由君采時,邱穎真竟露出一副看到鬼的表情奪門而出,只差沒尖叫幾聲以凸顯他內心的恐慌。  

    自此,直到他被召回京城前,邱穎真再也沒有進過艷陽閣,除了怕見到蘇想雲外,更是因為蘇嬤嬤的臉色已由看到貴客的諂媚,變成看到穢物的厭惡。  

    蘇想雲的面子更是掛不住,她清倌花魁的名聲頓時跌至谷底。  

    原先願意以千兩買她初夜的達官貴人也都消失無蹤,大有邱穎真不要的人,他們也不要的意思,氣得蘇想雲最後隨便在街上拉了個老頭來,甚至以低於一般開苞的價錢給人開了身子,自此正式接客;幸而花中之魁的名聲,讓她在兩年之中漸漸扳回來,不過大仇人邱穎真,她是怎麼樣也無法忘記。  

    此時,在京城惹上龍圖大學士之女的邱穎真,再度被放逐蘭州城以茲懲罰。  

    雖然官拜三品的龍圖大學士比不上他們右丞相府,但龍圖大學士在朝中任官多年,自有其勢力在;加上他為人潔身自愛、管教子女甚嚴,邱穎真的風流韻事卻多年來不曾間斷,世人會將矛頭指向誰,非常明顯。  

    為了避避風頭,邱家只好如法炮製,再將邱穎真放逐蘭州城。  

    不過,就像少有人認得蘇想雲的大弟蘇想伊一樣,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還有一個人和邱穎真一同來到了蘭州城……  

    ***     

    邱穎真重回蘭州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城內傳了開來,艷陽閣不例外地亦得到此訊息。只不過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這算好或有趣的消息,到了艷陽閣就成了天大的惡耗;蘇想雲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就砸完了她居住的「霞雲軒」來表示她內心的火大。  

    而蘇嬤嬤還來不及心疼被砸毀的名貴傢俱,便聽見蘇想雲和蘇想伊之間可怕的對話,也就是後來影響蘇想伊一生的對話--  

    「聽說邱穎真又來蘭州城了。」蘇想伊挑釁似地站在門邊,邊欣賞狼藉一片的屋內,邊對蘇想雲道出不懷好意的話。  

    「那又怎麼樣?」理理自己散亂的頭髮,蘇想雲瞬間收起狂肆的怒意,換上一張平和的笑臉,並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地找了張椅子坐下,復拿起桌上唯一完好的杯子為自己倒杯熱茶,用以順氣。  

    眾多手足中,蘇想雲獨獨和小她一歲的大弟蘇想伊不對盤,兩個人從小吵到大,任何小事都能吵得起來。  

    邱穎真事件發生時,人人都忙著安慰蘇想雲,唯獨蘇想伊落井下石,還說終於有人不買她這個假花魁的帳,真是老天有眼云云。好強如她,沒當場和蘇想伊打起來,已經很給蘇嬤嬤面子了。  

    「不怎麼樣,只是……我很好奇,妳這次要砸多少東西才能消氣?如果真這麼火大,妳為什麼不直接把邱穎真給五馬分屍,可以消氣消得更快。」蘇想伊涼涼地說,邊說還邊走進屋中,打算尋張椅子坐坐。  

    但他屁股還未坐下,立刻被蘇想雲白了一眼。  

    「你白癡啊!」蘇想雲狠狠地白了蘇想伊一眼後,為能出口怨氣而盈盈笑開。  

    她這個弟弟腦袋裡除了罵人的話外,就什麼也沒有了,連邱穎真是不能動的人物都沒想到。  

    「邱穎真是我們隨隨便便說五馬分屍就能五馬分屍的人嗎?他可是當朝天子的表弟、右丞相的愛兒,若任意動他一根寒毛,吃不完兜著走的可是咱們,不是邱穎真哪!」蘇想雲冷笑道。  

    蘇想伊臉上一陣青白,沒有作聲。呃……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  

    都要怪他那個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娘,自身無法教子女讀書識字便罷,還因為他是兒子,不能接客賺錢,硬是不讓他同姐妹們一起讀書,以免要多花一份束修,害他現在連吵個架都難吵贏蘇想雲,真是氣煞他也。  

    「人家邱家多好的門第,你要在這裡大放厥詞便罷,可別給外人聽見,免得連累艷陽閣。」把損蘇想伊當作人生一大樂事的蘇想雲,當下氣消了一半,閒閒地喝著春茶,頰上笑意益發擴大。  

    躲在門外偷聽的蘇嬤嬤倒是聽得心底發疼。手心手背都是肉,見他倆日也吵夜也吵,她會不難過才怪。  

    「是啊是啊,邱穎真不但是右丞相的愛子,且年紀輕輕便官居四品,人家品德高潔、才華洋溢、俊逸非凡、家世顯赫,看不上妳也是應該的。」此番話蘇想伊講得極為順暢,大有一吐氣悶之意。  

    「蘇想伊!你這個毛沒長齊、連親嘴是什麼滋味都還不知道的傢伙,沒資格說我!」被擊到痛處,蘇想雲火大地一砸茶杯,一副潑婦樣。  

    「沒親過嘴也好過妳沒人要!妳說邱穎真好有什麼用,他就是不要妳,就算妳倒貼一萬兩銀子,他也不願跟妳燕好。」蘇想伊再次落井下石,說得高興極了。  

    他就是看不慣明明是潑婦的蘇想雲,硬是裝出溫柔婉約的樣子,還說什麼要超越娘做更有錢的老鴇,愛錢至此,還不如去開賭場賺得更快。  

    「那又怎麼樣,也好過你追街角賣豆腐的小姑娘不成,還被對方說什麼麻煩你以後別再去糾纏她了。大妹也說啦,以你那張臉,想去追人家姑娘,等下輩子要娘把你生得好些再說吧!」蘇想雲再度冷笑。  

    伶牙俐齒但容貌秀美的蘇家人,從事以花言巧語騙錢的花樓工作,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選對路子。  

    其實蘇想伊長得並不難看,以一般人的眼光來說,甚至可以稱得上清麗;但在繁花朵朵開的蘇家,他只能敬陪末座,當個不難看的裝飾物。  

    蘇想雲此話一出,站在屋外偷聽的蘇嬤嬤差點沒暈倒。她這雙兒女怎麼講話都這麼夾槍帶棍的,也不怕講得太過分,真傷了和氣。  

    「哪個大嘴巴說的」蘇想伊又驚又氣,他不過是追求賣豆腐的小姑娘不成,她們做什麼講得這麼難聽。  

    「人家小姑娘由她爹娘陪著,登門來向娘說的。她說什麼雖然已經跟你講了一次,還是覺得不放心,要娘好好盯著你,她已經和棺材店的少東定了親;她寧可嫁給棺材也不要跟你有任何牽扯啊!現在全家都知道了,只差你一個。」蘇想雲樂極了,看著蘇想伊瞬間由白變青、又由青變紫的臉,心中無限爽快。  

    「至少我真心喜歡過一個人,不像妳除了錢以外,什麼都不看在眼裡!」蘇想伊氣惱之餘,學著向說書的那兒聽來的話大聲反諷回去。  

    「沒錢怎麼過日子?要不是我和娘、大妹三個努力撐著艷陽閣,你哪來的飯吃、哪來的衣服穿,還能站在這裡跟我吵?」蘇想雲氣得拍桌子大罵。  

    從幼時,她就知道錢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其它的事都要有足夠的錢之後才能談。畢竟連肚子都填不飽時,一切都是枉然。  

    「錢錢錢!開口閉口都是錢,像妳這種俗不可耐的女人,難怪邱穎真看不上妳!」蘇想伊譏諷道。  

    「要能開口錢、閉口錢也要有本事,像你這副德行,要是去接客,只怕客人還會被嚇跑,壞了艷陽閣的名聲呢!」蘇想雲不甘示弱地道。  

    蘇想伊氣得快步上前,一拍桌面,將茶壺茶杯震得不住發抖。  

    其實蘇想伊的容貌雖然差了蘇想雲幾分,但仍偏柔弱,就算扮成女子接待客人,也不至於穿幫。  

    「像妳這個樣子,小心將來生出龜兒子氣死妳!」氣不過的蘇想伊開始罵得很難聽,失去一開始的理智。  

    「你這個龜兒子,就快要活活把娘氣死了。」早就知道蘇嬤嬤躲在門外偷聽他們鬩牆,蘇想雲卻也不點破,反正蘇想伊這個粗心漢是不可能會發現的。  

    躲在門外的蘇嬤嬤又是一陣驚心,原來女兒知道她在外頭,也不早點說,害她躲得好辛苦;若是當年她身段窈窕時就罷,現在前面小腹凸、後面臀部大的,要藏也難藏得好。  

    話說回來,她罵蘇想伊是龜兒子,那她和蘇想雲豈不成了--母烏龜?  

    「也好過妳一天到晚趾高氣昂,沒事還喜歡發大小姐脾氣,被妳砸爛的東西都比妳賺的錢還多。」蘇想伊冷笑道,原本清秀的臉龐染上惡意後變得有些扭曲。  

    而蘇想雲也好不到哪裡去,蘭州城第一名妓的臉龐,亦歪斜成七月厲鬼臉。  

    至於一直站在門外的蘇嬤嬤,在考慮再三後,終於在窗上戳了個小洞查看房內情況,只看見兩張可怕的面孔,差點沒哭出來。  

    開花樓的,不就是用一張臉招客嘛。蘇想雲的臉變得這般可怖,要有客人不小心見到了,下次哪敢再來啊!  

    蘇想雲心中原就有一計,只是覺得不該使用;但她終看不得蘇想伊得意的神色,還是撂下話來:「好!既然如此,那你證明給我看,只要對方是個處子,邱穎真亦肯同他共寢,我就認輸。」  

    她曾聽說過邱穎真絕不碰處子之事,更知道他此次來蘭州城,雖說是反省之行所以簡便行事,身邊的護衛仍是不少;加上邱穎真又在名師指點下通曉武藝,想動他,怎是瘦弱的蘇想伊能做到的。  

    「妳認輸又怎麼樣?不會一句認輸就解決了吧?」蘇想伊羽睫輕眨,腦子裡開始轉著些稱不上好的念頭。想要讓邱穎真碰個處子還不簡單,一帖春藥下去,包管要他沾什麼他就沾什麼,眉頭都不皺一下。  

    「不可以用藥,其餘怎麼樣都隨你。只要你能成功,我在蘭州城第一酒樓『牡丹樓』席開三桌向你道歉,再如你所願地到『城南寺』靜修一個月反省,這樣你滿意了嗎?」蘇想雲惡劣地勾著嘴角,篤定蘇想伊不會成功。  

    「好,爽快!」再拍桌面,蘇想伊一改方纔的怒目相向,秀麗的臉龐甜甜地泛著喜色。這麼簡單的事,他絕對做得到!  

    「那,如果你失敗了該怎麼辦?」蘇想雲慢條斯理地問,回復她平日的優雅姿態,捧著茶杯緩緩喝著。  

    「不可能。」蘇想伊斷然道。  

    「天有不測風雲。」蘇想雲不想再跟他吵下去,只要他快快接受,三個月後她便能看到蘇想伊一張挫敗的臉,用以安慰她氣皺的冰肌玉膚。  

    「好,我若是失敗,就得輸給妳一萬兩銀子。」蘇想伊話一出口,瞥見蘇想雲幾分奸邪的笑容,不禁有些後悔。他怎麼覺得有問題?  

    當然,偷看中的蘇嬤嬤也察覺事情不對勁,可是她又不能明著警告蘇想伊。兩個都是她的骨肉,蘇想雲又是艷陽閣的紅牌,幫她賺最多錢的招牌花魁,她可得罪不起啊!  

    大不了,事後她再幫蘇想伊想辦法賺一萬兩,或好好地勸勸女兒別跟她弟弟玩真的便是。  

    「好,一萬兩就一萬兩,你自己說的。」蘇想雲生怕蘇想伊會反悔似地,快速做下決定,更怕門外偷聽的娘親會壞她好事。「那麼三個月後的月圓夜前,我等你的消息。不過我勸你,與其想著怎麼讓邱穎真對處子感興趣,不如你先想想要怎麼賺一萬兩給我花。」  

    語畢,蘇想雲還附贈免費的尖笑聲,惹得蘇想伊一陣狠瞪。  

    「妳啊,腦子也別淨想著銀子要怎麼花,不如想想要怎麼度過沒酒沒肉的一個月吧!」蘇想伊跳起來叫道。  

    叫囂誰不會,蘇想伊也不甘示弱地放話。言盡,隨即甩袖走人,不再理會蘇想雲。  

    怒極的他除了口中喃喃的咒罵之外,腦子裡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更沒看見躲在屋外偷看的蘇嬤嬤,所以他自然沒有機會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邱穎真長什麼樣子?  

    ***      

    「娘,別躲了,進來吧!」蘇想雲好心情地說道,再替自己倒了點熱茶。  

    她忽然覺得邱穎真的出現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能為她出點怨怒,挫挫蘇想伊的銳氣。  

    「妳整自個兒的親弟弟,也不需用這種整法吧!」蘇嬤嬤邊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邊無限擔憂地朝女兒怨罵道。  

    「不用擔心,只要他被邱家的護衛打上一頓,就會乖乖認輸了。」蘇想雲閒閒地說道,彷彿是在講杯中的茶夠不夠甘甜,而非她弟弟的安危問題。沒辦法,誰教他們姐弟不合。  

    「打上一頓?我還擔心他會打傷人家哩!邱家財大勢大,我們得罪不起啊!」蘇嬤嬤檢視屋內良久,才在角落找到一張尚稱完好的椅子。  

    才短短半個時辰,整個房間的傢俱都毀得差不多了,她真的好想哭啊!  

    為了佈置霞雲軒,她可是投下大筆銀子,就希望蘇想雲住得如意,能替艷陽閣多接幾個客、多賺點銀子;沒想到客還沒接多少,霞雲軒卻已毀壞不堪。  

    她這個女兒,怎麼也不奇怪自己驚人的蠻力?一個女孩子家,竟能徒手將紫杉木椅砸得只剩兩張能坐人,更別提被她一腳踢折的屏風了。  

    蘇想雲都已經怪力驚人了,何況是身為男子的蘇想伊。蘇想雲說蘇想伊會被邱家的護衛打出來,她還擔心蘇想伊會打傷人家,又讓她賠錢呢!  

    「妳別忘了,後花園裡十個漢子都搬不起來的石桌,可是想伊一個人搬去放的。要是他打傷了邱家的護衛,真不知道艷陽閣還能不能經營下去,我們錢還要不要賺啊!」想到即將飛走的白花花銀子,蘇嬤嬤又是一聲長歎。  

    「是啊!」蘇想雲臉色丕變,想到恩客們贈予的金銀珠寶快長出翅膀飛走了,她忽然覺得和蘇想伊之間小小的恩怨根本不算什麼。  

    「快,快把想伊追回來!要是他真動了邱穎真,咱們母女倆的頭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啊!」  

    蘇想雲駭得跳起來,小腳邁開最大的步伐,準備追上蘇想伊阻止他闖禍。  

    她還年輕,還有大好「錢途」,可不想老死在牢裡,她將來還想做錢多多的鴇母,每天數錢度日啊!  

    「來不及了,我剛剛看他走得飛快,現下應該已到大街上了,這街上人來人往的,妳要怎麼找他?」蘇嬤嬤怨歎道,亦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剛剛沒想清楚,立刻把蘇想伊攔下來。  

    「啊,還好!」似乎想到什麼事,蘇想雲喜上眉梢地重展笑顏。  

    「什麼?」蘇嬤嬤抬眉問道。  

    「他又沒見過邱穎真,要怎麼找人?就算他問得到邱穎真現在暫居何處,想來也不會讓他那麼輕易找到邱穎真,找不到人,我們還怕什麼?」蘇想雲笑逐顏開地道,安心地繼續喝她的熱茶。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蘇嬤嬤恍然大悟。  

    「娘,妳放寬心,時限到了我不會真要想伊給錢的。」蘇想雲多加了一句,讓她娘徹底別管她和蘇想伊之間的事。  

    錢,她當然可以不要,但蘇想伊免不了要被她噱一頓,以消她心頭之怨。  

    只是她不知道,有的時候天老爺要安排發生什麼事情,人是怎樣也阻擋不住的;她終將非常後悔沒好好和蘇想伊相處,還和他打了個爛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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