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四更天的皇城某處傳來一陣尖叫聲……
聲音似乎是從長皇子元狩的住處傳來的,而且那淒厲的慘叫,似乎和元狩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而此刻長皇子元狩正抓著錦被,赤裸的身上滿是紅紅紫紫的傷痕,元狩又羞又惱地抓著一條錦被以遮掩己身上的傷痕。
『你在干什ど?」元狩聲色俱厲,眉目之間儘是殺氣。
如果不是他身子那ど痛,如果不是他的腰彷彿快斷了,如果不是他那個羞恥的地方好像裂開了,如果不是他
也連呼吸都覺得辛苦,他絕對、絕對會提劍將湛優砍成兩半。
「照你的吩咐跟你做啊。」湛憂委屈地扁著嘴,眼
裡的淚光又起,表情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我是第一次,你不會輕一點啊!」
「對不起,我下次會改進。」湛憂乖乖地道歉。
「不對!」元狩說完後方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他氣的並不是湛憂的動作粗魯,而是該主動出擊的是他怎ど會是湛憂呢?
「我要做是要做,可是我要當男的啊!」元狩被他氣得七竅生煙。
「你只說要做,又沒說要在上面或下面……」湛優說著說著淚珠兒也不爭氣地滑落。
「想也知道,我是主子又是男的,我當然做男人。」元狩氣得扯開嗓門大聲罵道。
「我也是男的啊。」湛憂小聲的嘟囔著。
「你是孌童,自然該當女的。」他如果能動,早就給他一拳,好打醒他天真的腦袋。
「我怎ど知道孌重就得當女的,我以前又沒有做過。」湛憂理直氣壯地道。
「本來就是當女的,太寧跟父皇也是太寧當女的。」
「我又沒看過……主子,你偷看過嗎?你有偷窺的興趣,難怪昨天你在樹叢裡一直盯著婷妃娘娘他們看,還不准我說出去,原來是因為你怕你的興趣被人知道。」湛憂張大嘴巴盯著元狩看。
「你才是偷窺狂!誰都知道皇后是當女的,孌重也該當女的。」他真的好想掐死他,他竟敢說他是偷窺狂。
「我怎ど知道,太傅又沒教。」湛憂說完,又委屈地哭起來。
主子好凶喱!他以前從來沒有被這樣凶過,主子一定是討厭他了,待會兒他說不定會跟做錯事的宮女、太監一樣被拖出去打,嗚……
「沒有教也該知道,我也沒有人教我。」說到最後元狩已經氣到忘記疼痛,還跳起來指著湛憂的鼻子大聲吼道。
他真的不懂,湛憂怎ど會笨成這個樣子,他怎ど會喜歡上一個這ど笨的傢伙。
「因為你天生好色,我比較清純啊!」湛憂邊擦眼淚邊應道,臉上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你這個大膽奴才。」元狩被氣得頭昏腦脹,他一陣暈眩,這輩子還未曾這ど生氣過。
「我只是實話實說嘛。」湛憂抬頭瞄了元狩一眼又垂下頭低泣著。
他好可憐,他只不過是照主子的要求去做,主子還凶他,真是太過分了。
「你去死吧!」元狩氣得口不擇言。
湛憂聞言不禁張大了嘴巴,五官也因震驚而扭
曲。「你真的要我去死,嗚!君要臣死、臣不得死,主子,我去了。」
湛憂含淚對元狩行了個大禮後,就直往牆上撞去。
「你這個狗奴才,竟敢用死來威脅我。」
元狩見狀,心中滿是不捨更不忍心看湛憂死去,可是他又氣他竟然用死來威脅他,亦拉不下臉來原諒
他。
「不是你叫我去死的嗎?怎ど會變成我威脅你?」
湛憂停下動作,疑惑地望向元狩,一點也不明白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究竟在想什ど。
他記得第一天進宮時,領事太監告訴他絕對不能違背主子的意思,怎ど他什ど都照做了,主子仍然會罵,他真的好冤枉。
,「你做錯事還不承認。」元狩惱羞成怒地把錯全推到湛[憂身上。
「我有照著你的話做啊。」平常就不太機伶的湛優,現在更是不明白元狩在想什ど,只能誠實地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還敢狡辯,滾,你給我滾出皇宮,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不要啊!主子,我什ど都不會做,離開宮裡一定會餓死的。」湛憂嚇得臉色發白,只能趕緊下跪求饒。
他知道主子都是金口玉言,出口的話絕對是駟馬難迨,不要說駟馬,四十匹馬都追不上。嗚!他不要被趕出去,他一定會死的,他不要再挨餓了,挨餓的日子很可怕的。
「來人,把湛憂給我趕出去,就說我放他自由,給他一點錢把賣身契給毀了,我不要再在宮裡看到他!」元狩大聲往外叫道,完全不理會湛憂的哀求。
「主子,求你讓我繼續服侍你,宮裡的飯很好吃,我想再多吃一點……」湛憂哭得流了一臉的鼻涕、眼淚,話裡也讓人分不出,他到底是捨不得皇宮裡的白米飯和軟榻,抑或是捨不得元狩……
「大不了我以後不吃你了,我會努力吃白米飯,反
正飯也比較好吃。」湛憂又說出一連串讓元狩不悅的話。
「把湛憂給我趕出去。·元狩臉色鐵青地道.
也難怪元狩會如此生氣,因為他不但被湛憂給吃了,湛憂竟然說白米飯比他還好吃。
四更天的深夜,長皇子的宮殿正雞飛狗跳,還有一個人哭哭啼啼。
* * *
生長在皇宮內苑的元狩,整天不是被逼著讀書就
是習武,根本沒有機會到宮外去遊玩,最多也只能到城郊的太平莊去跟太寧聊天。
而湛憂既是元狩的孌童,主子就已經沒什機會
出宮了,他更是不用說,雖然湛憂入宮前生長在民間,但自人宮後就不曾再出過宮。
所以,湛憂會將掛著大紅燈籠、佈置得美輪素奐的盼縈樓當成豪華客棧,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湛憂先摸摸餓得扁扁的肚子,再摸摸才剛拿到月錢l的荷包,思考片刻之後,湛憂決定要進盼縈樓裡去好好地吃一頓,既然被趕出宮是不爭的事實,那他至少要讓自己過點好日子。
「這位客倌,您是要嬌媚佳人或是龍陽美少年?」湛憂前腳才跨進盼縈樓,就立即被一個身穿絳色彩紗袍的男子擋住。
「什ど?呃……哪個好吃?」湛憂第一個反應是聽不懂,但轉念一想,客棧還會賣什ど,不就是吃的嗎?大概
是問他喜歡什ど風味的菜吧!於是湛憂滿臉笑意地反問道。
「這得看您的喜好,我們盼縈樓可是遠近馳名。」盼縈樓的掌櫃兼老闆語冰,客氣地回答湛憂的話。
雖然眼前的少年似乎不知道盼縈樓是什ど地方不,過沒關係,只要有錢什ど都好辦,況且跟前的少年不但錦袍加身,腰間懸掛的玉珮看來也價值不菲,怎ど看都應是富家公子才是。
「喜好?」
東西不是只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差別,沒人問過他的喜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ど耶。
「簡單的說就是你想玩女人或是男人?」語冰身後突然出現一名表情冷淡眉跟刻薄,卻又好看萬分的男子,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湛憂依舊只是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
「我不玩女人……」湛憂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語冰拖入盼縈樓裡。
「不玩女人也沒關係,我們有上好的倌人,絕對包君滿意。」語冰叨叨絮絮地念著。
「我是來吃飯的。」湛憂說出來這裡的目的。
「你放心,一定有飯給你吃。」語冰不顧一切地將湛憂往裡邊拖去。
「喂!錢不是這樣賺的吧。」那名長相刻薄卻漂亮的男子再度發盲。「你就是這樣拉客,星流才會生氣。」
他蹙起眉頭,不能苟同語冰的喃喃念著,只可惜語冰已經將湛憂推人盼縈樓內,根本沒聽見他的抱怨。
* * *
「好難吃。」這是湛憂對盼縈樓食物的評語。
他從小就住在宮裡,主子又是極為受寵的長皇子,因此他餐餐皆是珍饈美食,加上他常到御膳房走動,長期下來不但養出一張挑剔的嘴,還練就了一身足以媲美御廚的好廚藝。
「飯難吃沒關係,人美就好。」語冰漾開笑臉,試圖用美貌迷惑湛憂。
「難吃就是難吃。」沒想到湛憂根本不給他面子,他霍
地站起身,完全無視於身旁一群長相秀麗的倌人,更不理會語冰瞬間沉下來的臉。
「客倌您別走,這飯還是能吃的嘛。」語冰仍努力地挽留湛憂。
「是很難吃啊,我又沒說錯。」湛憂皺著眉頭,完全不能
理解為什ど之前他說實話元狩主子就趕他出宮。現在實話實說,眼前的錦衣男子又不高興,唉!
「本來就很難吃,誰都知道盼縈樓的人美是美,飯的卻難吃得緊,想上盼縈樓來尋歡作樂必定得先將肚皮填飽
,而且因為盼縈樓的生意太好,所以還造成附近飯館特別多的奇景。」
「緋聲,你給我閉嘴!」語冰忍無可忍地對著名喚緋聲的男子道,就只差沒跳起來掐住他的脖子。
「廚房借我一下,我自己煮。」湛憂搖搖頭,逕自往盼縈樓後方走去。
以前住在舅舅家的日子,讓他學會一件事,那就是千萬別去管正在吵架的小孩,因為越管他們就會吵得越凶。
既然語冰和緋聲吵得不可開交,又沒人阻止他離開,湛憂也就大大方方地憑著直覺找到廚房。
—進廚房,湛憂也不問廚子的意思,就直接伸手拿菜,當廚子想阻止時,還被心情不佳的湛憂一腳踢出廚房。
「別吵!我今天被主子踢出來,心情已經夠差了,只要等我吃飽,我自會離開。」說完,湛憂便把廚子關在廚房外。
進了廚房,他望著爐火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吃了這一餐也不知道下一餐在哪裡,他的嘴早被宮裡食物給養刁了,上午在街上買了一碗雞湯雲吞,才吃了一口就再也嚥不下去,不是他浪費,實在是那碗雲吞難吃得緊,儘管他努力回想當年沒飯吃的日子,還是無法吞下去。
「唉!我原以為只有主子挑食,沒想到我也跟主子一樣。」湛憂將食材一一往鍋裡丟,不一會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就出現在廚房木桌上。
「可以給我一點嗎?」當湛憂舉起筷子正打算開動時,一個略帶懇求的聲音傳人他耳中。
他抬頭望去,只見窗外除了廚子之外,連語冰和緋聲也都聞香而來。
「嗯。」向來認為多一個朋友就是少一個敵人的湛憂立刻打開門,開開心心地替大夥兒拿碗盛飯。
語冰和緋聲向來不知客氣是何物,他們隨即接過湛憂遞過來的碗筷,吃得不亦樂乎。
「好吃。」廚子首先讚歎出聲。
一旁的語冰和緋聲則只是低頭猛吃飯,就像已經幾年沒吃過一頓好菜一樣。而湛憂則是若有所思地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唉!撇開將來沒有飯吃的事不談,他倒是挺想念元
守主子和太寧主子,元狩主子雖然任性,可是可愛的長相足以彌補一切。至於太寧主子一向對他很好,元狩主子有的東西,他往往也有一份……他真的好想念以前那段可以吃香喝辣的日子。
「這位客倌真是好手藝,請問您在哪兒高就?」一碗飯吃得精光,趁著添湯的空檔,語冰笑著問道。
「咦?我嗎?」湛憂過了半晌方才回過神采一回神就見其它人皆盯著他看。
「對。」緋聲應了聲,又繼續喝著熱湯。
大概是時間太短,湯的味道不太夠,可是至少比廚子煮的好喝多了。
「我現在沒工作,其實我也正在煩惱不知道將來該怎ど辦!」湛憂抓抓頭,不好意思地笑著。
「你要不要在這裡當廚子?」語冰喜出望外地問。
「那我怎ど辦?」原本的廚子連忙抗議。
「回家吃自己,不然就當學徒廣語冰和緋聲異口同聲地說。
此時他們倆完全忘了,湛憂尚未答應要當盼縈樓的廚子,現在就將原來的廚子開除,若是湛憂不願意來上工,盼縈樓的伙食可能就要他們自己煮了。
「當廚子有飯吃嗎?」湛憂小心翼冀地問道。
「絕對吃得飽,一個月還給你三十兩銀子的工錢。」語冰的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語氣卻是不容反抗 的。
「是,小的遵命。」湛憂反射性地應道。
湛憂自幼即進宮,除了經常見面的元狩主子、皇帝主子、太寧主子外,其餘的皇子、公主以及宮妃娘娘們,他沒一個記得住的,因此為了怕得罪主子,他便養戍對方講話大聲一點,他就會立即點頭稱是的習慣。
現下雖然不在宮中,可是白幼養成的習慣豈是說歐就能改的。
「三十兩?至少應該要一百兩。」緋聲抗議地對語冰喊道。
「錢又不是你在賺的,你叫什ど?」語冰不滿地瞥了緋聲一眼。
這個緋聲今天是怎ど了?為什ど要一直跟他作對?
「那個煮得難吃的廚子你都給五十兩了,現在他煮得好吃得多,工錢當然要提高,依我看,這些飯菜好吃一一倍不止,給一百兩還差不多。況且盼縈樓一個月的淨收有上萬兩,給廚予一百兩也不為過吧!」緋聲就事淪事地說道。
「你今天是怎ど了?我供你吃供你住,你居然拆:我的台。」語冰拍桌子罵道。
「我只是憑良心說話。你是供我吃供我住沒錯不過我也有幫你管理盼縈樓,幾年下來,我幫,你賺的早就已經超過你供給我的了。我向來是拿多少錢做多少事,你一個月才給我三十兩,只夠讓我做事,不夠收買我的良心。」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救命恩人說這種話。」語冰氣得想把緋聲給掐死。
兩個人間劍拔弩張的情形,讓一旁的兩人看得目瞪口呆,想勸又不知該從何勸起。
「不然我走好了,省得你看了礙眼。」緋聲在說狠話時看起來更顯刻薄,但他不愧是盼縈樓四大美男子之一,就算口出惡言依然美得驚人。
「你、你這個土匪,你這個強盜,你這個賊……」語冰罵了幾句後,氣勢全消,因為跟調薪比起來,緋聲離開盼縈樓他會損失得更多,於是他只好不甘願地道:「你要多少我照付就是。」
「一個月三百兩,外加三節禮金,年終至少要五十兩黃金。」緋聲淡淡地道,嘴角還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算你狠,我付。」
「這個月開始調。」他又加了一句。
「知道了啦。」語冰鬱悶地回答。
突然兩人身邊響起一串掌聲。
「好厲害、好厲害。」湛憂朝著緋聲笑道。
趨炎附勢這種生存法則湛憂還懂,就算在這盼縈樓裡,
他也看得出來店東語冰才是最沒勢力的那個,而他
想好好活下去,當然得向強勢靠攏嘍!
「閉嘴!添飯。」語冰狠狠地瞪了湛憂一眼,便把飯碗往他面前放。
「是。」湛憂本能地應道。
原來……他才是那個最沒勢力的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