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痕跡 第五章
    侯品倫對著悶悶不樂的蘇貞玲,他希家望自己能幫得上忙。「如果我現在娶你有沒有幫助?」

    「妮妮已經見過她爸爸了。」

    「你真的這麼恨這個男人嗎?」

    蘇貞玲的感覺和恨無關,當初是她自己選擇離他而去的;她只是有點不平衡,今天他是如此的成功,而且立刻就把妮妮一顆易感的心給收服了,妮妮甚至懶得問父親為什麼這麼久才出現,妮妮只在乎她有了父親,她不再和其他的小朋友有所不同。

    「貞玲!其實往好處想,你可以不必這麼累了。」

    「但是我也失去了女兒。」

    「女人的心胸真是比較狹窄。」

    「你不懂!我不在乎苦,不在乎累,為了妮妮我可以做牛做馬,但是周傑仁的出現卻使我體會到我不再是妮妮唯一最重要的人,像今天下午,即使沒有我,妮妮也乖乖的和她爸爸去兒童樂園玩。」  。

    「你吃醋了!」

    「對!妮妮不再非我不可。」

    「有天妮妮會長大,她不可能永遠屬於你,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屬於另一個人。」

    「侯品倫!口氣別像心理醫生!」

    給蘇貞玲這麼一說,侯品倫也覺得自己的回答過於客觀,不像是在對朋友說話。

    「貞玲!我是很站在你這邊,但是換一個角度想,當初是你自己不給妮妮的父親機會的,你否決他,不讓他知道自己快當爸爸了,你想做獨立堅強的偉大女性,如果當年你肯告訴他,今天說不定是一個完整的家!」

    「當年的他——」

    「人是有改變的潛力的!」他搶先的說。

    蘇貞玲的臉色稍稍緩和下來,似乎有愈來愈多的事實顯示她並不是對的,當年她太主觀、武斷,結果自己吃了六年的苦,妮妮五年多沒有爸爸,她又備嘗艱辛,今天看來,這一切是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誰叫你不嫁我!」他打趣道。

    「侯品倫!你還有心情消遣我?!」

    「如果你早肯答應嫁我,讓我當妮妮的爸爸,今天那個你說叫周傑仁什麼的,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要當妮妮的父親了。」

    「我不要你因同情娶我!」

    「同情?!我才沒有那麼多的同情心。」

    「侯品倫1我們之間是什麼樣的感情,我自己很清楚。」她溫和的說:「你是一個很好的男人,我知道你會對我和妮妮很好,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害你,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和你之間沒有那種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種熾熱的愛,所以我說我不能嫁你,有天你會碰到一個你真正愛的女人。」

    「貞玲!你還在做夢?!」

    「我說錯了嗎?」

    「熾熱的愛只有在談戀愛的初期,一椿長久、恩愛的婚姻需要比熾熱的愛更紮實的東西。」他愉快的聲音。

    「你雖然已經生了小孩,但是我想你還是不了瞭解婚姻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哇!你還是專家嗎?」

    「我只是以一個成熟的男人心態去看,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結婚?」

    「我以為你是在等我!」她故作嬌嗔狀。

    「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他馬上做出一副銳錯話的樣子。「但是最終的原因,還是因為除非我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我不可能結婚的。」

    蘇貞玲懂,從她認識侯品倫到現在,她就知道他是一個理智型的人,做事極有條理,冷靜而不慌亂,他的百貨公司能在經濟不景氣時創下佳績,帶頭的人沒一點本事不行的。

    「貞玲!哪天安排我見見他。」

    「幹嘛?!你要替我出氣?!」

    「不,我要看他值不值得你再給他一次機會。」侯品倫邊喝了口咖啡邊說:「我看人很準的,而且讓他以為有對手,他會更加把勁的!」

    「我寧可他不要加勁。」

    「你口是心非!」

    她又在瞪他了。

    「貞玲!感情之間的對錯、愛恨、是非,如果那麼容易就理得清楚的話,今天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紛擾和事件上演,我想你需要一點時間,何不把女兒暫交給他,自己去渡個假如何?你該放自己假了。」

    「現在?!」

    「現在不是好時機嗎?」

    「把女兒交給他?!」

    「只是一段時間。」

    蘇貞玲似乎拚命的在壓抑自己似的,她不想和侯品倫吵架,畢竟他一直是那麼的支持她、鼓舞她,對周傑仁這件事,他可以有他的看法,雖然他的看法她無法苟同,但是也不需要為周傑仁而破壞他們之間的友誼。

    「侯品倫!我們換話題吧!」

    「你生氣了?!」

    「我只是不想再談這件事。」她擠出笑容,低聲的說:「撇開你向我求婚的那個老笑話,你真的沒有中意的對象嗎?百貨公司裡這麼多的女專櫃小姐、女職員的,沒一個你看上眼的?」

    侯品倫故作苦惱的搖頭。

    「那你的秘書呢?她既漂亮又很能幹。」

    「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是個好員工,就只是這樣。」

    「但是她看你的眼神很特別。」

    「少亂點鴛鴦譜!」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抱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歪理,佳人就在眼前,如果不知道把握的話,是你自己吃虧,給了別人捷足先登的機會就划不來。」

    「你在說你自己嗎?」

    「什麼?」

    「佳人就在眼前,我卻不知把握!」

    「侯品倫!」她搖搖頭,好像已經對他不抱希望似的。

    「秘書!我是指你的秘書。」

    「不談她,談談我開分公司的計劃,想不想跳槽?」

    「得了!我們維持現狀吧!很多好朋友就是因為合作之後才反目成仇的,像我們這種沒有利益衝突、利害關係的感情多好,可以相輔相成又不至於成為對方的阻力。」她理性的說。

    「我真希望你別這麼理智。」

    兩人接著相視一笑,流露出他們之間的默契,的確,在現今社會,很難再找到類似他們之間的這種情誼,男女之間或者還是有純友誼的感情存在的。  

    不是嗎?

    齊中孝一進「洛可可」,就感受到一股異常的氣氛,似乎今天的店裡特別的熱鬧,特別的瀰漫著一股興奮的味道,他拉來一個服務生。

    「怎麼回事?」

    「今天免費。」

    「免費?!」齊中孝一楞。「誰說的?!」

    「老闆交代的。」

    「老闆人呢?」

    服務生指了指上面,齊中孝立刻大步的往頂樓走去,到了頂樓的辦公室門前,他輕敲了下門。

    「進來。」

    齊中孝打開門,立刻被滿屋子的玩具嚇了一跳,他是訂了不少玩具,但沒想到周傑仁不知又從哪兒弄了一堆來,在這裡已經嗅不到一點辦公室的味道,完全像個玩具室或兒童的遊樂室。

    周傑仁驕傲的朝齊中孝叫道:「中孝!來看看我的女兒。」

    齊中孝走向周傑仁,目光則看著坐在周傑仁腿上的那個小女孩,的確是周傑仁的翻版,烏黑又圓的大眼睛,小巧的嘴,純真的笑,不解世事的臉龐,的確叫人看了就打心裡喜歡,難怪周傑仁會大聲的宣佈今晚一切免費,這個小女孩是有這種能耐。

    「妮妮!叫叔叔,齊叔叔。」

    「齊叔叔!」妮妮不怕生的說。

    「可不可以讓齊叔叔抱抱?」

    妮妮看看自己的父親。

    「齊叔叔是爸爸最好的朋友,就像爸爸的弟弟一樣。」

    周傑仁給女兒解釋著。「而且齊叔叔會像爸爸一樣的疼你!你也要對齊叔叔好。」

    妮妮點點頭。

    齊中孝抱起妮妮,把她舉得高高的,逗得妮妮咯咯大笑,也在瞬時就接受了齊中孝。齊中孝原本對小孩並不是很有興趣,他不討厭小孩,但是也不會特別的愛小孩,不過妮妮完全令他改變了他對小孩的看法,他竟然有了個荒謬的念頭,希望他能有一個和黎美珍的小孩,一個像妮妮這樣漂亮的小女兒。

    「中孝!可以了!別摔著妮妮!」

    「老闆!你有個漂亮的女兒!」

    「我懷疑再十年我就得擔心那些打妮妮主意的小伙子了。」周傑仁一副非常煩惱的樣子。「她有我和貞玲的所有優點,一定會是個大美人。」

    「我會幫你一起趕那些小伙子。」

    「放心!少不了你的!」  .

    齊中孝把妮妮放下,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條有個玉墜子的項練。「我準備好幾天了,這是我給妮妮的見面禮。」說完他準備給妮妮戴上。

    但是妮妮搖搖頭。「媽媽說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她會罵我的!」

    「是啊!你就說是齊叔叔送的。」

    妮妮還是有一絲的猶豫。

    齊中孝把項練交給周傑仁。「那你先收著吧!等妮妮的母親同意,再讓妮妮戴上好了。」  

    「這小鬼真有原則。」周傑仁忍不住讚賞的說,接過項練。

    「你現在真是『有女萬事足』!」

    「我發現現妮妮對我生活和生命所造成的影響真是不可言喻。」周傑仁一個滿足、無所求的笑。「我這些年努力奮鬥,我也成功了,但是沒有人分享我的成功,高處不勝寒,除了名利,除了你這個朋友兼換帖,我什麼都沒有,成功反而帶給了我空虛。」

    「現在不同了。」齊中孝笑著補充。

    「是的!我有了妮妮。」

    「妮妮的母親呢?」  

    周傑仁的笑容消失,妮妮正坐在一堆玩具中玩著眼睛會動,會發出聲音的洋娃娃。「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還沒點頭?!」

    「很難。」  「黎美珍兩、三天沒來了。」

    「或許她想開了。」周傑仁放心的說。

    「她如果那麼容易想開,她也不會努力了這麼久。」齊中孝擔心的說:「我怕她會做什麼傻事。」

    「想不開?!自殺?!不會吧?!」

    「我不是指死!」齊中孝聲明。「那天她在我的懷裡哭得好傷心,我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死心,我怕她會想什麼鬼點子,她一直追問我妮妮的母親是誰,我想她說不定會去查妮妮母親的地址。」

    周傑仁火大的詛咒一聲。

    妮妮不解事的看了她的爸爸一眼。「爸爸!你在說什麼?什麼是『他媽的』?!」

    齊中孝微微的牽動嘴角。  

    周傑仁則馬上向女兒解釋什麼是『他媽的』,解釋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他怕妮妮回去會脫口而出,那蘇貞玲會和他算帳,說不定不准女兒再見他。

    「老闆!沒有這麼嚴重啦!」

    「小孩子對每句話都很認真。」

    「小孩子不懂,她的母親會諒解的。」

    「貞玲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

    「聽起來不樂觀哦!」  

    「中孝!你明明對美珍很有意思,就我對你的瞭解,女人就喜歡你那種冷冷、不屑女人的調調,美珍也不會例外,只要你肯對她表示,你們一定會一拍即合,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想,但是我無能為力!」

    「美珍知不知道你對她的感情?」

    「我不敢讓她知道!」  

    「中孝!看看妮妮!」周傑仁命令的說,而齊中孝真的也全神貫注的看著她「我的未來就操在你手裡,我寧可死也不願意放棄女兒,貞玲會回心轉意,只要我沒有任何令她會恨我的狀況發生,所以你應該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吧?!」

    「我到樓下招呼生意。」中孝逃避的說。

    「中孝!」

    「妮妮再見!要常來找齊叔叔哦!」

    「我會的!」妮妮承諾。

    齊中孝給了周傑仁一個個歉意的表情。「再說吧!」他有些落寞的離去。

    周傑仁又能怎樣?!他瞭解中孝,只要他一句話,齊中孝甚至可以為他去死,但是一旦牽涉到感情的事,他就奈何不了中孝了,而黎美珍這時喜歡的人又是他,中孝的確會有「情何以堪」之感,感情真會捉弄人。

    蘇貞玲將女兒哄睡之後,不情不願的來到客廳,要不是她堅持,今晚說床邊故事,幫女兒換睡衣,得到女兒親吻的又是周傑仁了。

    「你辛苦了。」周傑仁見到她馬上真心的說。

    「你不是很成功的嗎?又怎麼會天天都有時間來陪妮妮?」  

    「我把『洛可可』交給中孝就可以放心了,也就是妮妮常常掛在嘴邊的齊叔叔,何況妮妮比我的任何事業都重要,不陪她要陪誰?!」  

    她冷哼一聲,還是沒給他好臉色看。

    「貞玲——」

    「妮妮也睡了,你該回去了。」她下逐客令,也顧不得什麼禮貌、客套。「妮妮喜歡有你陪著她,我可不,我還有很多的家事要做,沒空和你磨菇。」

    「我幫你做。」他自告奮勇。

    「我一向都一個人做。」

    「有人分擔不好嗎?」

    「你不是我希望你幫我分擔的那個人!」

    「是誰?!誰才是你希望的那個人?」周傑仁忍了太久,他一直不願和她正面衝突。「你有男朋友嗎?你有其他的男人嗎?我的出現是不是壞了你的計劃或好事?別忘了你是我女兒的媽,我還沒死呢!」  

    「你神經病!」蘇貞玲憤怒的表情。

    「難怪你不願嫁我!」

    「噁心!」

    「被我說中了嗎?」他惡狠狠的來到她面前。「我知道女人也有需要,我不指望這六年來你一直過著修女般的生活,我不介意,我不會去追問你這六年來的日子,但是既然我出現了,我就不會再容忍那些事!」

    她像要殺了他似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下流、骯髒,在我努力的撫養我的小孩,和生活掙扎,和現實奮鬥的時候,你卻在想著我和什麼男人鬼混,你還是不是人?!」

    「貞玲!」

    「出去!」她瘋狂的喊著。「給我滾出去!」

    「貞玲!我只是氣極了。」

    真正氣極了的人是蘇貞玲,她真的瘋狂了,她沒命似的上前扭打著他,好像想發洩出她這六年來的所有喜怒哀樂,所有對他的愛恨,她六年來的每一滴眼淚,每一個笑聲,她什麼都顧不了了。

    周傑仁任由她在他的身上發洩怒氣,直到她打累了,捶累了,身上的力氣用完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只是低下他的頭,撥開她的頭髮,他溫熱的唇復在她冰冷的唇上,印下了輕柔而且帶著需索的吻,非常熟練的用舌頭頂開她的嘴唇,展開了他親蜜的探索,他的手也毫不客氣的沿著她身體的曲線撫摸著她。  

    直到她意亂情迷。  

    直到她猛的清醒過來。

    「放開我!」她冷冷的看著他。「不要以為我又會像六年前一樣,被愛情沖昏頭。」

    「你還是要我!」

    「我不要你!」她強調。

    「但是你的身體依然要我!」

    她咬著唇。「對!你沒說錯,我是有我的需要,身體的自然反應我無法控制,但是我的心卻可以控制,我的心死了,你無法再讓它熱起來。」

    「是嗎?」他邪邪的一笑。

    「如果你還想來看女兒,你最好現在就走。」

    「貞玲!結束這種折磨好不好?」

    「對你自己說啊!只要你不要再來找我和妮妮就可以永遠的結束這種折磨。」

    「貞玲!別再說這種不可能的話.」

    「你擾亂了我平靜的生活,奪走了妮妮,是你對不起我,六年前你讓我吃了不少苦,六年後還是一樣!」

    「是你自己選擇吃苦的!」

    「你只會這麼說!」

    「我跟你求婚了!」他抓著她的手腕。「你可以馬上過幸福的日子,是你自己不願意,我只是不想勉強你,只要我想,你現在就會躺在我的身下,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不願意勉強你!」

    她知道他沒說錯,但是她怎能承認?!

    他將她的手還給她。「貞玲!妮妮一天天的長大了,難道你要她一輩子從母姓,父不詳?」

    「妮妮休想跟你姓!」

    「你想上法庭打官司?」

    「好啊!我才不怕你!」

    「你有打官司的錢?」

    「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去偷、去搶、去騙,甚至出賣我自己的身體或靈魂,那怕我必須和撒旦打交道都在所不惜,你去告啊!我看你怎麼告?!」  

    「貞玲?!」

    「別叫我!」

    「你喜歡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你喜歡把事情弄擰到無可商量的地步?」  

    「省省你這些一說再說的話,讓我早點耳根清靜。」

    「我明天再來看妮妮。」周傑仁也累了,他這種精神上的累還不是睡一覺或休息一下就可以解決得了。「對了!我想帶妮妮到日本的狄斯耐樂園玩,請你幫她準備些資料和相關的證件。」

    她一怔。「誰說你可以帶她去的?」

    「你也可以一起去。」他大方的說。

    「妮妮不會跟你到日本、。」

    「為什麼?我已經答應妮妮。」

    「那女兒只好失望。」

    「你是存心和我做對的嗎?」他的口氣已經好不起來了。「只為了你自私的想叫我難過,就要剝奪女兒出國去玩的樂趣嗎?」  

    「我自己會帶她去。」

    「什麼時候?」

    「適當的時候。」她嘴硬的說。

    周傑仁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他何必火上加油的讓蘇貞玲有理由更加怨他。一言不發的,他朝她揮揮手的打開大門離去。

    蘇貞玲看到他遺留在沙發上的大衣,原本打算追出去,屋外是寒風刺骨,冷得要命的天氣,但是她沒有追出去,就讓他去冷去凍好了。她警告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軟化,雖然她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無聊的夜晚。  

    黎美珍開著音響卻無心去聽,手中拿著書卻連一頁都沒有翻,以前她差不多天天到「洛可可」捧場,反正齊中孝也不敢收她的帳,現在不去了,才知道時間原來那麼的難打發,日子過得像蝸牛走路一樣。  

    慢!慢!慢!

    她在給周傑仁反省的時間,說不定他會打電話來問她為什麼這麼久不去「洛可可」了,那麼她就會有台階可以下,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再去找他,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打電話來,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去。

    黎瑞明走進妹妹的房間。

    「你在減肥還是節食?」

    「我吃不下!」

    「替爸媽省錢,替國家省糧食是嗎?」「哥!你對自己的親妹妹也要這麼的絕情嗎?」她逮到出氣的機會。「你不幫我也就算了,還來說這種風涼話,你一點手足之情也沒有。」

    「真是冤枉」。黎瑞明苦笑。「我只差沒有拿刀拿槍的逼傑仁娶你,我什麼忙沒幫你?!倒是我要勸勸你,念在你是我親妹妹的份上,死心吧!」

    「這句不用說。」

    「你死纏爛打也沒有用的!」

    「你怎麼知道?!」

    「我一直沒跟你說,以前傑仁有個很要好的女朋友,但是不知怎麼搞的卻突然失蹤了;給那女孩這麼一搞,傑仁才有今天,我知道他一直沒有忘記她,只是不去提而已,況且如果傑仁會愛上你,他早就追你了,也不必讓你這麼辛苦的倒追。」

    黎美珍只是翻翻白眼,沒提周傑仁當爸爸的事。

    「我給你介紹我其他朋友。」

    「我又不是花癡,想男人想瘋了啊?!」

    「為什麼非傑仁不可?」

    「我就是喜歡他!」

    黎瑞明往妹妹的床上一坐。「既然你那麼有決心,現在晚上為什麼都不出門了?你不是每天都要到『洛可可』去報到的嗎?」

    「我不能在家是不是?」她反問。

    「只是大家有點意外。」

    「巴不得我快點嫁出去是嗎?」她的嘴一噘,將手中的書往牆壁一砸。「我就偏不嫁,在家嘔你們,你們總不能把我趕出去吧!」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臭男人!」

    「喂!我是你哥耶!」

    「你幫外人!」

    「天地良心!」

    「我懶得和你噦嗦,我睡覺可不可以?」她一把推開她的哥哥,跳上床縮進了被窩裡。「有我的電話就說我睡著了,我不接。」  

    「知道!大小姐!」黎瑞明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我惹不起你,大家都怕你可不可以?!」

    黎美珍將棉被拉上蒙住頭。  

    這時房門外忽然傳來黎母的叫聲。「小珍!外面有人找你。」

    黎瑞明發誓他這輩子沒看過動作這麼快的女人,從他妹妹下床,衝出房間再到大門,可能用不到七秒鐘,如果一般女人都有這麼快的速度,國家真的可以考慮徵召女人去當兵了,說不定會、比男人有效率。

    黎美珍氣喘如牛的來到大門,原本一張充滿希望的臉,剎時的垮了下來,她急得甚至連鞋也沒穿,外套也沒加,這時站在寒風中,真是有些淒涼的可笑。

    齊中孝的心則和天氣一樣的涼。

    「我不是你想見的人?」

    「你來幹嘛?」

    「看看你哪裡不對勁,好久沒到『洛可可』了。」

    「你不是最高興的嗎?」她嘲弄著自己。「少了一個白吃白喝的人,也不必花心思去招呼,這是多好的事!我很好,告訴周傑仁我還沒死,很抱歉令他失望,這總可以了吧?你可以回去向他報告了。」

    他沒說話的脫下他的外套,輕輕的披在她的身上。

    「你不冷嗎?」  

    「我總不能讓你凍死,順了老闆的意。」他面無表情的說:「去穿雙鞋,免得感冒。」

    她這次很聽話的順腳勾來一雙布鞋,穿上了腳,忽然間她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沒有必要和自己的胃過不去,她已經夠瘦了,不能再得胃病。

    「你吃過晚飯沒?」

    「你沒吃嗎?」他難過的問廣

    「我在問你吃了沒?」

    「吃了。」

    「想不想陪我吃?就在前面一點的夜市。」

    「當然好。」

    她拉上大門,和他一起往外走,在寂靜的巷道中,更顯出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和一股詭異的氣氛。

    「他有沒有問起我?」黎美珍冷不防的一問。

    「有!他很奇怪你怎麼不來了.」  

    「然後呢?」她過度興奮的問。

    「就沒有下文了。」他實話實說。

    「你真的是塊木頭,你就不會編一些謊話來哄哄我嗎?你不知道我想聽什麼嗎?」她站定的看著他。「你就不能本著一顆同情的心安慰一下我嗎?枉費我們認識也好一陣子,我甚至想幫你介紹女朋友,但是你卻一點幫我的念頭也沒,真是叫人寒心。」  

    打人的喊被打。

    齊中孝默默的往前走著,沒有搭理她的話,她只好當自己在自說自話的跟上,反正她也始終摸不透他在想什麼,他真的是個謎樣的男人,非常的難解。

    沒多久來到了熱鬧的夜市,天氣愈冷,這些小吃攤的生意愈好,每一攤的面前都有不少人,黎美珍東看看、西瞧瞧的,似乎每一種都想吃,結果一攤暇仁羹的面前空出了一個位子,她立刻走了過去,坐下叫了碗油飯和一碗羹,也顧不得齊中孝沒有位子。

    吃到一半她良心發現,而且她旁邊的一個位子也空了出來,她正想招呼他坐下,沒想到她東看西看就是看不到他的人,不知道他上哪去了,會不會被她給氣回去了?就算這樣他也該說一聲嘛!算了!她還是吃她的東西,就在她吃完要付帳的時候,猛一抬頭。

    齊中孝站在她的身邊,手中拿了一朵長柄、花瓣上還有水珠的玫瑰花,他將玫瑰花交到她的手裡,然後轉過頭幫她付帳。

    黎美珍有整整五分鐘說不出話,她無法說出那種震撼、深刻的感受,只是一朵玫瑰花,但是給她的衝擊卻那麼大,齊中孝買玫瑰花給她?!原來他一聲不吭的去買了玫瑰花.他為什麼要買花給她呢?

    「走了。」他叫她。  

    她機械化的起身,呆呆的看著他。「你為什麼要買玫瑰花給我?」

    「你不喜歡?!」

    「不!這朵玫瑰花好漂亮。」  

    「那你收下就是了。」他淡淡地說:「前面有你愛吃的紅豆湯,我們過去吧!別站在這裡,人家還要做生意呢1別擋人財路。」  

    她傻傻的任他牽著走。  

    兩人來到紅豆湯圓的攤子上,他叫了兩碗熱騰騰的紅豆湯,而黎美珍的腦子似乎還沒有轉過來似的,只是帶著問號的眼神看著他。

    「涼了就不好吃。」他異常柔聲的說。

    「你不是不喜歡甜食嗎?」

    「偶爾吃一次也別有不同的滋味。」

    「不要這樣!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你真的認識過我嗎?你好好的認識過我了嗎?」

    她的第一個直覺是想逃,她不喜歡這種她無法掌握的感覺,她將玫瑰花往桌上一放,脫下了他的外套。「我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她起身要逃.

    「黎美珍!」

    「不!不要說!」

    「把玫瑰帶回去。」他若無其事的說。

    她抓起桌上的玫瑰,好像背後有鬼在追趕似的,沒命的往她家的方向跑,她不知道那碗紅豆湯再吃下去,會發生些什麼事,她一直叫齊中孝是木頭,但是他的表現卻一點都不像木頭,如果不是她對周傑仁的感情太深,她會被齊中孝的行為感動死。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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