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愛一次 第六章
    許哲夫躺在病床上,不想睜開他的眼睛,耳邊響起了許多人的聲音,使他更加的不想理會。接著是一陣開門和關門聲,整個室內頓時清靜了不少。

    許哲夫緩緩地睜開眼睛,卻迎上了方紀宏的視線。

    「我就知道你是裝的!」

    「她們都走了?!」

    「對!」他調侃道:「包括你的前妻和現任女友!」

    「現任女友?」

    「鍾敏琪啊!」

    「她姐姐有沒有來?」他表面上不經意地一問。

    「沒有!」

    許哲夫失望地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喂!老兄!你大難不死卻只擔心她有沒有來看你?你可能有撞到腦部哦!」

    「我想休息了!」

    「你還休息不夠啊!」方紀宏嘲諷道:「都昏迷了兩天兩夜,我們還以為你會變成植物人。」

    「她知不知道我出車禍?」

    「鍾敏瑜?」

    「對!」許哲夫不耐煩地看了方紀宏一眼。「就是她!」

    「那要看重敏琪有沒有向她提到!」

    「我要見她!」

    「你瘋了!」方紀宏責罵道:「每天醫院進進出出看你的人這麼多。」

    「你可以想出辦法的!」

    「我又不是神仙!」

    「方紀宏!難道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到?」

    「萬一她們姐妹撞在一塊怎麼辦?」

    「不會這麼湊巧!」他不帶勁地用手遮著額頭。「起碼你可以試試看。」

    「我既不知道她住那,又沒有她家的電話。」

    「我給你地址。」

    「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不信她真的這麼冷血。」

    「漂亮又有個性的女人,血液通常都不是紅色的!」方紀宏冷嘲熱諷道。

    「她例外!」

    「你就這麼瞭解她?」

    「是的!我瞭解她!」

    「好吧!我盡力一試,可是我不保證結果。」

    「謝謝!」

    鍾敏瑜神色漠然地看著坐在沙發裡的方紀宏。

    「鍾小姐!我實在是被他說得想不來都不行。」

    「請你叫我馮太太!」她淡淡地一笑。

    方紀宏聳聳肩。

    「對不起!我沒有空去看他,明天我先生就必須帶紐、澳出去,我必須幫他打點行李。」

    「不一定要今天去看,明天也可以!」

    「明天我有明天的事!」

    他瞭然於心,試探性地一問。「怕會見到你妹妹?」

    「不是!」

    「這點我可以保證!」他一臉自信地盯著她。「只要你確定好什麼時間去看許哲夫,我可以想辦法把敏琪支開,絕不會讓你們碰頭。」

    「你為什麼要這麼熱心?」她嘲弄道。

    「為了朋友!」

    「你明明知道我已經結了婚,你若是他的朋友就該勸他離我遠點的!」

    「我試了!」他苦笑地看著她。「但是效果不彰!」

    「你該再試!」

    「沒有用的!」他心灰意懶地歎了口氣。「一旦他下定了決心,他就會誓言做到!」

    「抱歉!那我也無能為力!」

    「去看看他又怎麼樣?就當是去看你一個普通朋友好了。」

    「方先生!我以為你是一個很明事理的男人。」她冷嘲熱諷道:「你居然如此建議我?」

    「許哲夫就躺在床上啊!」

    「嚴重嗎?」

    「你,總算問到了!」他一笑。「左手臂打上了石膏,一些輕微的擦傷和淤血。」

    「看來並不嚴重嘛!」

    「心裡的傷就不只如此了。」他故意地看了她一眼。「這個你可就比大夫管用了!」

    「我說了我不會去!」

    「我則必須試著說服你!」

    「方先生!如果我想去,不用你來說我就會去了。」

    「不要這樣嘛!」

    「和我來苦肉計或威脅利誘都沒用!」她正色地看著他,「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

    「我知道!可是他出了意外!」

    「每個人都可能出意外,這是他自己告訴我的!」她笑笑。

    「所以我不必為我沒有去看而覺得內疚或自責,對不對?!」「你真是冷血!」

    「很多人都這麼說!」她無所謂地攤攤手。

    方紀宏重重地歎了口氣,挫敗得很。

    鍾敏瑜則看著他,希望他有自知之明地起身離開。

    「我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她點點頭。

    「如果因為你的拒絕而使他病情加重呢?」

    「你就按鈴叫醫生啊!」

    她的話使得方紀宏忍不住地一笑。

    「那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他?」

    「祝他早日康復。」

    「就這樣?」

    「就這樣!」她平靜地一笑。

    「好吧!」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

    鍾敏瑜也跟著起身,總算混過去了,再扯下去她說不定會改變主意。

    她陪著他走到門邊。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

    「我要開始覺得煩了!」她笑著搖頭。

    「你實在太有原則了!」

    「做人的基本嘛!」她漫應道。

    「如果有什麼突發事故,你可得負責。」他做了最後一擊。

    「好!如果他因為這樣而死,我會到他的靈前上香的。」

    她慨然地應允道。

    方紀宏搖搖頭,承認失敗地走出鍾敏瑜家。

    鍾敏瑜走回沙發坐下,拿起剛才因方紀宏打擾而擱下的毛線,她沒有心動也不會心動,韓恆已經帶走了她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愛恨。許哲夫失望地側著頭看著窗外的綠蔭。

    鍾敏琪帶著一束鮮花,渾身亮麗地走了進來。

    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興致索然。

    「方紀宏呢?」她問。

    「剛走一會。」

    「醫生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她往床邊的椅子一坐,笑著看他。

    「快了吧!」他僵著臉。

    「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你怎麼有空來?」他反問道。

    「律師都出庭去了,我趁機蹺班!」

    許哲夫聽了沒什麼反應,只是點點頭。

    「你餓不餓?」  他無聊地搖搖頭。

    鍾敏琪看著他的反應,沉下聲。「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來看你?」

    「怎麼會?」他面無表情地一答。

    「不然你只搖頭、點頭,惜話如金的!」

    「你叫我說什麼?」

    「難道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話題嗎?」

    「鍾敏琪!」他看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有嗎?」

    「可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咬著唇,控制著自己的怒氣。「有一陣子我們相處得很好!」

    「大家都是朋友嘛!」

    「朋友?!」她眉頭一皺。

    「短時間內我不可能談到婚姻的!」他直言不諱道;「也許你想偏了!」

    她眼眶含著淚,胸部也一喘一喘的。

    「如果讓你有其他的聯想,我抱歉!」

    「你為什麼今天才說這種話!」她吼道。

    「鍾敏琪!我佔過你便宜或給你下過什麼承諾了嗎?」他問她道。

    「可是你給了我希望!」

    「希望?!」他自嘲道:「不切實際的另一個同義複詞,一樣的意思!」

    「前一陣子你不是這樣的!」

    「坦白說你是個很能幹也很漂亮、獨立的新女性,不過不是我想共度一生的類型。」

    「你心目中已經有了理想的人選了嗎?」

    「有!」

    「是准?!」她尖聲問道。

    「你沒從方紀宏那套出來嗎!」他揶揄道:「他的口風好像不是那麼緊嘛!」

    「那方紀宏是真的知道了?!」

    「他知道!」 

    鍾敏琪的表情一副想把方紀宏揪出來,好好拷問一番的模樣。

    「不過我想他不會說的。」許哲夫懶洋洋地一笑。「因為說了就像引爆一顆定時炸彈。」

    「那是我認識的女人噦?」她推測道。

    「沒錯!」

    鍾敏琪不願也不敢去想答案,她低下頭。

    「不再問了嗎?」他挑釁道。

    她傷心地搖了搖頭。

    「敏琪!只要你不是想把我和你的關係變複雜,我們可以做好朋友的!」

    「做朋友有什麼用?」她自我解嘲道:「我已經有很多朋友了。」

    「你又何必作繭自縛呢?」

    「我已經錯下去了!」她坦承道:「我本來信心十足的,又能在事業上給你幫助。」

    「我說過你很好!」

    「那你為什麼說我們只能做朋友?」她吼著,杏眼怒目地瞪著他。

    「因為我無法想像怎麼和你過一輩子!」

    「『她』就能嗎?」

    「只要『她』願意!」

    鍾敏琪深吸了口氣。「我能知道是誰嗎?」

    「你知道後反而會更痛苦。」

    「到底是誰?!」

    許哲夫閉上眼,不願再多談的樣子。

    「那天我見到了你的前妻。」她提道,不打算和他的交談就此停止。

    「哦!」他無所謂地維持現狀。

    「她看起來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她是不錯!」

    「那你們的婚姻為什麼會失敗?」

    他睜開眼睛,不悅地瞄了她一下。「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我有我想知道的理由!」

    「我不想去提那段過去!」

    「『她』強過你的前妻嗎?」敏琪帶著酸意地問道:「『她』真的那麼好?」

    「『她』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好!」

    鍾敏琪的肩一塌,整個臉看來蒼老了不少。

    「敏琪!不要再為我費心了。」他心知肚明地想去點醒她。「我曾有過一次錯誤的婚姻,我無法再允許自己又錯一。次!」「你怎麼知道和我會是錯誤?」

    「如果你知道『她』是誰的話,你就知道我和你是錯誤了!」

    「你這不是逼我去查『她』是誰嘛!」

    「早晚你會知道的,也許這天比大家想像的都來得快!」

    他淡淡地說著。

    馮維中提著個公事包和簡單的行李箱。

    「讓我送你到機場!」鍾敏瑜要求道。

    「我還得到公司去一趟!」他笑著看她;「怎麼會想到要送我了?你不是最不喜歡那種離別的感覺?」她淡淡地一笑。

    「怎麼了?」他放下手上的東西,關心地捧起她的臉。

    「有什麼事嗎?」

    「沒事!」

    「你和以前不太一樣哦!」他輕刷了下她的鼻子。「捨不得我走?」

    「有點吧!」她心煩地看著他。「有時真希望你不是從事這種行業的。」

    「我也是這麼想。」他抱歉似地看著她。「能陪你的時間是多麼少,那些手工藝品也有叫你厭倦的一天。」「沒事啦!」她勉強地一笑。

    「你可以找趙玲嘛!要不然敏琪也可以!」

    「我知道!」「或者我撥個電話,你到鹿港去小住一陣子?」 

    「不用了!」她搖搖頭。「我還是習慣住這裡。」他打量了下她。「你真的有點怪怪的!」

    鍾敏瑜將頭轉開,輕歎了口氣。

    「你不要叫我去得不安心好不好?」

    「真的沒什麼!」她故意瞄了牆上的鍾一眼。「再不走你會誤事的!」

    「你這樣叫我怎麼走?」他眉頭皺起。

    「我要重複幾次?」她動怒了。「我很好!我真的很好!」「難得看你發脾氣,不過現在也的確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承認道。「我會沒事的!一時情緒低潮而已!」

    「那下午你請趙玲看個電影,逛逛街的!」

    「我會安排!」她向他保證著。

    馮維中將鍾敏瑜拉進懷裡,給了她一個喘不過氣的擁抱,熱情地吻著她的唇。一會,鍾敏瑜輕輕地推開了馮維中。

    「你會想我吧!」

    她笑笑。點點頭。

    「可能的話我直接從澳洲回來,香港就不多作停留了!」

    「不要為了我誤事,該怎麼做你就去做!」

    「也許過一陣子我會換工作!」

    「為什麼?」

    「為了你啊!如果因為工作而失去你,那代價未免太大了。」他正色地看著她。「你太多心了!」她溫柔地看著他。「其實我蠻適應目前的這種情形。」

    「好吧!我們回來再談了!」他彎下身拿起東西。

    「我陪你走到車子旁邊!」

    夜色降臨,路邊的街燈亮起。

    鍾敏瑜和趙玲並肩地走在一塊。

    「要不要我幫你拿一點?」趙玲看著敏瑜手上的大包、小包,不好意思地建議道。「不用!」

    她笑著答。「又不是多重的東西,而且你是孕婦,怎麼敢讓你提東西!」

    「拜託!」她不耐煩地一吼。「我豈止是孕婦?你們簡真拿我當馬上要臨盆的產婦了!」

    「反正馬上就到了!」

    「我都快覺得自己不是正常人了!」趙玲向敏瑜數落道:「你還算好!史治明比較起來真像神經病,只差沒有辭職在家陪我了!」 

    「你該高興才是!」 

    「高興什麼?!」她沒好氣地下巴一揚。「煩都煩死了!他不崩潰我也會崩潰。」「沒有幾個女人像你這麼幸運!」

    「你也老這麼說!」趙玲故意拉下臉。「我好像佔了他多少便宜似的!」 

    鍾敏瑜笑笑,不和她辯下去了。大廈離她們愈來愈近,敏瑜正打算鬆口氣。

    趙玲眼尖地發現了站在管理處的許哲夫,他的手上著石膏,臉上依舊貼著些紗布。

    「老天!」趙玲喊道。「你怎麼了?」敏瑜緊張地看著趙玲。「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趙玲用手指了指前方。

    鍾敏瑜急急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臉上表情一變。

    「他怎麼了?」趙玲問道。

    「出了車禍!」她冷淡地一句。

    「那他不在醫院,跑出來幹嘛?」接著趙玲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頭。「我真是廢話!一定是為了你嘛!」

    「不要理他!」她賭氣地看了遠處的許哲夫一眼。「就當我們沒看到。」

    「你不要這麼、絕情好不好?」

    「我想多情也來不及了!」

    「又不是叫你和他怎麼樣?!你問候下他,對他一笑也不行嗎?」

    兩人漸漸地走到了大廈前。

    許哲夫有點困難地走到了她們的面前,他先對趙玲友善的一笑,然後視線定在鍾敏瑜的臉上。趙玲也報以一笑,然後看著敏瑜。

    「敏瑜!東西我拿上去好了!晚一點你再到我家來拿!」

    「你有事嗎?」她不理趙玲的建議,帶著敵意地看著他。

    「我現在很忙!」

    「我想和你談一談!」他嗓子有點啞,好像得了感冒的聲音。

    「可是我不想和你談!」

    趙玲看看兩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看著電梯的門,假裝自己並不存在。「敏瑜!請你就看在我受了傷又偷溜出醫院,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對嘛!敏瑜!」趙玲也在一旁敲著邊鼓。「東西交給我吧!」說完,她出其不意地搶過敏瑜手中的袋子,然後用手肘按下了電梯的門。「趙玲!」

    電梯門一開,趙玲馬上閃了進去,朝兩人笑了笑,然後電梯的門關上。

    「去走一走好嗎?」鍾敏瑜歎了口氣,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的傷提醒了某些她不願意去回憶的往事。

    「好吧!」兩人就沿著小巷子走出去,一路是無言的沉默。

    「你好多了吧!」她問道。

    「下個禮拜把石膏弄掉就沒事了!」他笑著答道。

    「怎麼發生的?」

    「過馬路時想事情想出了神!」

    「那就怨不了別人。」她淡淡地嘲諷道。

    「是啊!我還真希望自己就這麼的死掉!」他自我解嘲道:「也許你會為我流一、兩滴淚。」

    「我已經沒有眼淚了!」她冷冷地一句。

    「你先生在台灣嗎?」

    「在不在都一樣,改變不了我們之間的任何事!」

    「我想見他。」他平靜地看著她。

    「為什麼?」她微怒且驚。

    「那是我和他的事。」

    鍾敏瑜停下腳步,忿忿地瞪著他。「你這人怎麼這麼的不講理?」

    「感情是無法講理的!」

    「我怎麼會碰到一個瘋子!」她低下頭,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是無害的!」池笑著看她。

    「許哲夫!我的過去已經是個悲劇了,我不希望我的未來還是個悲劇。」

    「你放心!」他熾熱且忘情地一笑。「再也沒有痛苦和悲傷,我可以帶給你一份美好的未來!」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敏瑜!不要這樣!」他一手上著石膏,所以無法去擁著她的肩,但他沒受傷的手將她垂落額前的頭髮輕輕地撥開。這舉動使得她猛地退後一步。

    「你不需要怕我!」

    「我不是怕你!」她冷冷地一句。「我是恨不得避開你!」

    「你為什麼每次非得這樣?」他深吸了口氣。「連我現在這副德性了,你還不肯給我一點好臉色。」「我必須為你的車禍負責嗎?」

    「—半!」

    「哦?!」她淡淡地一笑。

    他也一笑。「對!因為當時我正好想到你!」

    鍾敏瑜難得俏皮地一哼。

    「敏瑜!我知道你並不愛你的丈夫,你……」

    她看著他,收起臉上的笑意。「你不要替我下結論好嗎?

    你並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妤吧!」他無奈地答應。

    「還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來找我,你已經引起了趙玲的注意!」

    「就是剛剛那個可愛的女人?!」

    「對!」

    「她對我似乎沒有惡意或敵意!」

    「那是因為她不瞭解你!」她恨恨地說道。

    「你就瞭解?」

    「我不想和你抬槓!」說完,她轉過身,打算往回家的路繼續走。

    許哲夫跟上。「那我約你肯出來嗎?」

    她搖搖頭。

    「那你要我怎麼樣?」他眉毛一揚。「我渾身是傷的都還溜出來看你,你又怎麼能阻止我?」

    「我可以考慮搬家!」

    「我照樣可以找到你!」

    「那我報警!」

    「我不在乎!」

    鍾敏瑜笑笑。「你真厲害!」

    「情勢所逼。」

    「你還是回醫院吧!反正你也已經看過我了!」

    「我明天再來看你。」他詢問著她。

    「我不在!」她一口回絕。

    「我等!」

    「那你最好帶帳篷和睡袋來。」

    「這一點都不成問題!」

    她沒轍地自顧自加快腳步,也不理後面行動並不是很方便的許哲夫。走了一會,她回過頭發現,他在她的背後有一、二十步之遠。「許哲夫!」她喊道:「你叫計程車回醫院吧!」

    許哲夫朝她行了個軍禮,一臉的笑意,伸手叫了輛計程車。

    鍾敏瑜走進了自己的娘家。

    鍾父和鍾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敏琪不在嗎?」

    「在她房間裡。」鍾母答道。

    敏瑜坐下,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維中又帶團出去了?」鍾父看著女兒問道。

    「對!前天走的。」她輕咳了下。「我打算坐夜車到鹿港去小住一陣!」

    「為什麼?回家來住就好了!」鍾母不以為然地看著她的女兒。「你又不是和他們很合得來!」

    「我總是人家的媳婦啊!」

    鍾父這會看著他的太太。「敏瑜說得對!偶爾也該回去看看人家兩老的!」

    「你打算去住幾天?」

    「可能兩、三個星期吧!」

    「這麼久?」鍾母喊道:「為什麼?」

    「我想順便到高雄、屏東走一走。」她笑了笑。「就算是度假好了!」

    「好吧!」鍾母歎了口氣。

    「太太!女兒都嫁人了,你就隨她吧!她又不是小孩子!」

    「對了!敏瑜!你也去勸勸你妹妹吧!」鍾母憂心地朝房門看了一眼。

    「她怎麼了?」

    「每天下班回來就把自己往房間裡關,連晚飯都吃得不多,問她也問不出個名堂!」

    「哦!」敏瑜不敢多說,有點心虛。

    「以前還常聽她說一個什麼律師的,現在像沒了蹤影似的!」鍾母搖搖頭。「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你就隨她嘛!」

    「敏瑜!你幫媽去探探她的口風嘛!」

    「太太!」鍾父不贊成地看著他老婆。「年輕人的事你就不要管,讓她自己去解決!」

    「你看你的電視!」鍾母吼了回去。「媽!我會問問看的!」

    說完,鍾敏瑜起身,走到了妹妹的房門前,輕輕敲了下門。

    「進來!」敏琪沒好氣的一句。

    敏瑜打開門走了進來,看著坐在梳妝台前的敏琪。

    「怎麼沒出去?」

    「去那?」敏琪自嘲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媽要你來打聽的,是不是?」

    「不是!」她往敏琪的床沿一坐。「晚一點我要坐車下鹿港,來和你說一聲。」

    「很好啊!」敏琪不經心地回答。

    「你怎麼了嘛!」

    敏琪轉過身看著她姐姐。「我很好!我再好也沒有了,我有一份高薪的工作,我有一個溫暖的家,我更有一個溫柔解人的好姐姐!」「聽起來倒像是挖苦!」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敏琪聳聳肩。

    「是不是許哲夫的事?」

    「你怎麼知道?」敏琪臉色一變。「你還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鎮定地一笑。「剛剛聽媽媽提起的,順口一問而已!」

    「真是這樣?!」

    「敏琪!」她將頭轉開。「你難道連自己的姐姐都不相信嗎?」

    「你太有吸引力了!」敏琪重重地歎了口氣。「即使韓大哥出了那種事也不曾怨你,甚至為了怕拖累你不知道躲那去了,姐夫對你也是一見鍾情、呵護備至,好像就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逃過你的魅力!」「你太誇張了!」

    「我有嗎?」敏琪起身看著她姐姐。「方紀宏見了你驚為天人,連許哲夫都會問一些有關你的事,似乎你就代表著男人心中所嚮往、所追求的一切化身!」敏瑜低下頭,沉默著。

    「我看在你的陰影下,我一輩子也別想嫁了!」敏琪一副認命、自知倒楣地一笑。「你真的想太多了!」

    「是啊!」,敏琪故意地哈哈一笑。「我還情緒低潮,人生乏味呢!」

    「敏琪!你不要這樣!」

    「鍾敏瑜!你不要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好不好?」敏琪大吼道:「一副所有的罪過都由你來承擔的殉道相!我又不是男人!」 敏瑜的心一寒,僵硬地起身。 

    鍾敏琪看了她姐姐的表情。「對不起!」

    「敏琪!你不能每次在傷了我之後才說對不起!」

    「我心情不好嘛!」

    「真的是為許哲夫?」

    「就是他!」敏琪氣得眼淚都差點要掉下來。「他愛上了一個女人!」

    「那又怎麼樣?」她故作淡然。「這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嘛!」

    「『她』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人。」

    「怎麼說?」

    「我見過他的前妻,是個相當美也相當高貴、迷人的女人,他連這樣的女人都可以放棄,那現在的這個一定可以叫人目瞪口呆。」 

    「那也不一定!」

    「否則怎麼抓得住許哲夫的心?!」敏琪的眼睛一飄。

    「我真想會會『她』!」

    「也許你見了『她』反而會大失所望。」

    「但我起碼得知道『她』是誰嘛!」

    「敏琪!要不要請個假和我下南部玩?」她熱心地建議道:「和我做個伴!」

    「我是想,可是最近的事太多了!」

    「聽我的話,凡事不要想太多,該你的就跑不掉,感情尤其是強求不得!」敏琪點點頭,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不少。

    「姐夫這次去多久?」

    「差不多要一個月才能回來,他必須在香港停留一陣子!」

    「他要給我帶什麼?」

    「少不了你的!」

    「你自己小心哦!」敏琪關懷地看著姐姐。「別又帶回一大堆的仰慕者。」

    「謝了!」她自嘲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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