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雅琳就像個瀕臨崩潰的瘋婦般,黎奇考慮到她的心情,所以特別要製作單位放她長假,讓她可以好好的調養生息,以應付未來的工作。人不是機器,無法一直的運轉而不充電。
賦閒在家的金雅琳,又有了陳若男的陪伴,她的確平靜了下來;尤其是她的心靈,彷彿找到她渴望以久的安寧似的,她不再惶惶無所適從。
不是不知道自己所鬧的笑話,但她一點也不在乎。她一個人孤伶伶的,明知道女兒活著卻無法見到面,這種苦比身在煉獄還叫人難以忍受!要不是有若男在身邊,她真會活不下去。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母親般,雖然她根本不懂烹飪,但是她會努力的炒一些簡單的小菜,她會洗她和若男的衣服,她會收拾若男所住的客房,不再完全假手於鐘點傭人,她全都自己來。
是這種做母親的感覺。
是這種感覺救了她。
她覺得至少自己有了目標,有了一個可以依賴、談心的對象,她不再孤單一人。
如果若男可以永遠不離開她……
就在她炒菜炒得起勁時,若男一溜煙,不發出一點聲音的來到她的身後,掐了她的腰一下。
鍋鏟差點飛了出去,金雅琳一個轉身,又笑又罵的瞪了若男一眼。
「魂都要被你嚇飛了!」
「金姊,就我們兩個人而已,你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如果不想出去吃,我們可以吃泡麵啊,吃又不是一件頂重要的事!」陳若男倚在梳理台邊,真心的建議。
「但這種感覺很重要。」金雅琳微笑道,把萊盛到盤子裡,關上了瓦斯爐的開關。
「什麼感覺?」
「家的感覺。」
「家……」
「你不覺得嗎?自己弄的菜,即使沒有外面大廚來得道地、好吃,但是至少乾淨,而且有一種溫馨、親情的成份在,這菜裡面有愛心,不是一般外食能比的。」金雅琳感性的說。
陳若男忍不住的點頭,金姊這麼一說,她真的懂了,難怪吳阿姨總是反對到外面吃。
「我的手藝不太好,所以你要將就些,真吃不飽的話,可以——」
「我知道,吃泡麵!」若男慧黠的搶白。
金雅琳滿足的看著陳若男盛飯、拿筷子、湯匙。愈看若男,愈覺得她和自己有許多神似的地方,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感覺,一直的在她的心中激盪著。她真希望永遠的把若男留在身邊。
「若男,改天我要到你家走一趟,向你父親說一聲謝謝,這麼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金雅琳輕柔的說。
「沒這麼嚴重啦,我爸爸有吳阿姨的陪伴,他不會寂寞的!」陳若男並不擔心的說。
「你母親死後,你爸爸一直沒有再婚?」
「沒有。」
「為什麼?」
「怕後母虐待我吧!」陳若男開玩笑的道。隨即神色一整。「我想是我母親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所以雖然吳阿姨把一顆心和滿腔的愛都給了他,忙遼是沒有和她發生感情,始終把地當朋友般看待。」
「你父親真是一個重感情的人!」金雅琳忍不住的感慨道:「現在這種男人不多了。」
「是啊,但是太過癡心的人又太傻,讓自己一輩子沉浸在悲傷中,是對不起自己啊!」
「你們這年紀的人不會懂……」
「爸爸開下二十二年的卡車,如今有了一家自己貨運行,生活無慮、衣食不缺,很安逸。我的年紀也不小,不是孩子了,有天也會有我自己的生活要過,他實在該給自己找個老伴。」
「你說你爸爸……」金雅琳沒有聽到後頭的,她只注意到若男前面說的話。
「我爸爸怎麼樣?」
是巧合嗎?
可能嗎?
金雅琳盯著陳若男,一時悲喜交集。她想加以證實,又怕面對結果。若男常說自己不是早產兒,母親因生她而難產死亡,但如果若男真是她女兒,有可能是陳傑編出了謊言來欺瞞若男……
「若男,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八月十八。」
「八月十八……」金雅琳放下碗筷,和她女兒的出生日是同一天。
「你父親的名字——」
「金姊,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又問起我的生日,有什麼關聯嗎?」若男精明的問,她可不笨,這又不是演什麼連續劇。
「若男,不要問這個,只要告訴我,你父親是不是……
陳傑?」
「是!」
「真的是陳傑……」金雅琳整個人一呆。在呆愕之後,她用另一種眼光看著陳若男,若男一定是她的女兒,才會這麼像她,她們之間才會有這麼好的默契。母女連心的天性,沒有錯!
「金姊,你認識我爸爸?」陳若男的表情比金雅琳更意外。「你和我爸爸——」
「不!」金雅琳猛地站起身。「不!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這個人……」
「那——」
金雅琳什麼都沒有再說,她像瘋了似的衝出去,那速度快得連陳若男都來不及攔阻。
為什麼?
她父親和金雅琳……
他們瞞著她什麼嗎?
衝到了黎奇他位於天母的家,金雅琳不知道能找誰。
除了黎奇,她沒有其他人可以找。
黎奇看到金稚琳這模樣,他不免大感意外。他以為有了陳若男,金雅琳情緒會穩定一些,但沒想到她卻是一副發瘋了似的樣子,頭髮散亂,一臉的悲憤、不可思議和傷心欲絕的表情——她真狂了!
在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原來是個計程車司機,等著拿他的車資,在付了五百元之後,他將金雅琳帶到他的屋內。
「出了什麼事?」
金雅琳開始狂笑,笑得歇斯底里。她一邊笑,一邊扯著自己的頭髮。她想止住笑,但是她止不住,她的心不聽她的指揮,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控制自己的反應。她想笑死,她想笑死算了。
眼看情形不對,黎奇只好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他必須讓她清醒,她好像著了魔似的。
被這麼狠狠的汀了一耳光之後,金雅琳整個人平靜了下來。她不再笑,但是取而代之的是痛不欲生的表情,她沒有想到陳傑會這麼對她……
真的沒有想到。
悄悄的去倒了杯酒,黎奇將酒交給金稚琳。
金雅琳接過酒,一飲而盡,她真的冷靜了下來,可以面對事實了。
「陳若男呢?」黎奇關心的問:「她不是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嗎?」
「她在我家裡。」金雅琳面灰如土的說。
「你們……」
「說來你不信,你一定會不信,若男她……」
「她怎麼了?」黎奇著急的追問。
「好荒謬又好真實,若男——是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黎奇機械化的重複一次,這怎麼可能?陳若男是金雅琳的女兒?
「是的!若男是我的女兒,一個我原以為早就不存在於人世的女兒,一個在她提早出生時,我就狠心拋棄的女兒。她沒有死,她活了下來,她活了下來啊……」金雅琳仰天長嘯的哭吼。
黎奇不知道這到底是金雅琳的瘋言瘋語,還是真的有這回事。陳若男和金雅琳是有很多神似之處;但一個三十九歲,一個二十二、三歲了,除非……除非十六、七歲時,金雅琳就生下了陳若男?
「雅琳,你不要激動,好好的說。你為什麼認為陳若男是你的女兒?」
「因為陳若男的爸爸是陳傑,一個卡車司機,一個我二十三年前所嫁的男人。」金雅琳沒什麼好再掩飾的了,如到如今,什麼都得攤在陽光下。
「你結過婚……」黎奇並不特別意外。
「如果陳傑這次也算,其實我結過兩次。」她冷冷的對自己笑笑。
黎奇沒有加以置評。誠如他們曾說過的,每個人都有過去,尤其是身處演藝圈的人,他們的過去往往又比一般人來得豐富。金雅琳結過兩次婚並不希奇,他覺得比較新鮮的是有關陳若男,金雅琳不知道陳若男的存在?
「若男是個早產兒。」金雅琳一面凝重的歎息。「由於當時我很年輕,再加上我和若男的父親沒什麼錢,所以我決定放棄她,並且離開他們父女。我還有好長的日子要走,一個早產兒是個沉重的負擔……」
「但你是一個母親——」黎奇不怎麼諒解她的作法。
「你應該……」
「我知道我狠心、我無情,但我走都已經走了,拋棄都已經拋棄了,又能怎樣?」
黎奇也一個歎氣。
「離開陳傑後,我很快的再婚——但是沒多久,我丈夫就死了,留給我一筆遺產,才造就出了今天的我。」她幽幽的說。
「這麼長的時間,你沒有回去找過他們?」
「陳傑搬走了。」
「所以你一直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我那個可憐的女兒是生是死,直到我再碰到陳傑,是最近的事。」
「最近……」
「陳傑只告訴我女兒並沒有死,但是他沒有說女兒就在我的身邊。他故意不告訴我,他故意要懲罰我,他明明知道若男天天可以見到我。」金雅琳愈說愈難過,這真的是很殘酷的一件事。
「有可能陳若男並不是——」
「黎奇,看看陳若男再看看我,看看我再看看陳若男,我們都有一雙彼此一模一樣的眼睛。你忘了她被錄用的原因嗎?就因為她像我啊!」金雅琳吼著。
「這也不能——」
「母女連心——我第一眼見到陳若男就有一種很親切、很特殊、很不能自己的感覺……但是我無法肯定,尤其她說她不是早產兒,她的母親因生她而死,我才會笑自己神經過敏!」
「有可能!」黎奇也有些糊塗了。
「不!那是謊言,那是陳傑編出來的謊言!」她高舉著手,控訴著。
「你無法確定。」
「我確定!」
「陳若男知道嗎?」
「若男現在也許還不知道,但我確定她會懷疑,她會追究,她早晚會發現一切的!」
「如果真是這樣,她不可能一輩子被瞞在鼓裡。」對這樣的發展,黎奇雖意外,但是也已經不那麼意外,這世界本來就無奇不有。
「黎奇,她會恨我,她不可能原諒我的,她會一輩子的恨我!」金雅琳瘋狂的在屋內走來走去。她一直想見見自己的女兒,她一直希望自己彌補一下她二十二年前所犯的錯;但當知道若男就是她的女兒,她反倒六神無主,不知怎麼辦了。
「若男不會一輩子恨你,但是若要她原諒你當年的作為,可能要花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
「一段很長的時間。」
「黎奇,不是我不想要她,以當時的環境和我自身的能力,我要不起啊!」金雅琳哭訴。
黎奇苦笑。
「如果是發生在今天,我說什麼都不會放棄她!」金雅琳委屈的哭道。
黎奇可以諒解,他甚至可以用同情的心情和眼光去安慰、去支持金雅琳,但他不是陳若男,他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受不受得了,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話。原來她母親沒死,而且就在她的身邊。
「現在怎麼辦?」他問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無法面對若男。」金雅琳怕如果見到女兒,她會徹底的崩潰。
「總要給若男一通電話。她會著急的。」
「那你去告訴她,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要留在這裡?」
「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黎奇願意在金雅琳有難時,對她伸出援手;只是這麼一來,他就是跳到尼加拉瓜大瀑布也洗不清嫌疑了,陳若男是決不會相信他和金雅琳之間的清白,這麼一來……
「黎奇,如果——」
「我去打電話。」他給了金雅琳一個沒事的笑容。「你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一覺,明天醒來會一切都不一樣的,天下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但願我睡得著。」
「往好處想,你至少知道你女兒的一切了。」
「是啊!」金雅琳總算露出一絲的苦笑。「若男……她比我所能想像的要好上千百倍。」
陳若男精神不振,落落寡歡的來到攝影棚。當她接到黎奇的電話之後,竟一夜失眠。就在她開始要相信黎奇和金姊之間可能真的沒有什麼時,金雅琳竟然會在黎奇的家過夜,而且留下一大堆的謎團。
金雅琳和她有關係嗎?
在金雅琳知道她的父親是誰之後,她竟像有一群厲鬼在向她索命似的衝出去,莫非……
金雅琳是她爸爸的舊情人?
就算她真是她爸爸的舊情人,金雅琳也不需要有這麼強烈的反應,現在都幾世紀了!
不管怎樣,陳若男的心情糟透了,而且拚命的出狀況。不是通告弄錯就是把一些錄影的次序給搞亂;要不就是提錯詞,把大字報給翻錯,弄得在場的工作人員和導播跳腳,只差沒轟她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神不寧些什麼,因為金雅琳一夜沒回來?因為金雅琳是留在黎奇家?
而她吃醋?
而她心裡不舒服?
那一吻真的在她的心裡產生了影響?
劉大衛也是今天錄影的來賓之一,由於他剛出新的專輯唱片,所以幾乎每個節目都要打歌。碰到大型的節目,更是要爭取上節目的機會,何況「星光燦爛」有陳若男,他更是非上不可。
現場的導播終於忍無可忍,喊了暫停,大家休息半小時,這還是看在金雅琳的面子上,否則陳若男早被大家罵臭了。
毫不避嫌的走向陳若男,劉大衛把宣傳「關愛」的眼神擺一邊。
「你今天是怎麼了?。
「吃錯藥了!」她沒好氣的答,翻著手上的一些節目稿。
「吃錯什麼藥?」
對劉大衛的關心,陳若男非但不領情,反而一臉的煩躁。她走向角落擺道具的地方,希望自己能好好的靜下來,別人都不要來煩她。
劉大衛知道自己應該走開,現在不是鬧新聞的時候,如果記者在這時捕風捉影,那他明天就可以上報紙的頭條。「偶像歌手和節目助理的一段情」——對唱片的銷售一點幫助也沒有。
但他走不開。
他是真的關心她。
跟著她來到攝影棚的角落,他靜靜的往她的身邊一坐;只要能陪陪她,他並不在乎她想不想開口說話。
對劉大衛的關心,陳若男是又感動又慚愧,更想到自己對他的不客氣。
「對不起!」她道歉。
「沒關係,你心情不好。」
她當然心情不好,她心情怎麼好得起來?有那麼多的謎團待理清,她不知道是自己看不清事實,還是有人欺騙她。總之她心裡很不爽,黎奇也耍了她,叫她差點相信他真的是一個「君子」!
太可惡了!
「陳若男,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樂天、灑脫、凡事看得開的人,怎麼你也有心情這麼低落的時候?」他逗著她,希望她開心。
「劉大衛,我也是人啊!」
「但是你和別人不同。」
「是啊?」她斜睨了他一眼。
「你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樣,你多了一些性格、多了一些滿不在乎、多了一些狂妄,這就是你吸引人的地方。不然你以為我幹嘛拿自己的前途犧牲,不白壞了自己的行情?」他一臉正經八百的說,忍住笑意。
「去你的!」她笑出聲。
「我就不信你不笑!」
「你別犧牲了!轉頭看看你宣傳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我怕她有心臟病或是高血壓,而且你現在正在出片,離我遠一點,我可不想當你宣傳的工具哦廣她也和他打哈哈,半真半假道。
「至少說說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朋友就是要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嘛!」
「你不會懂的!」她心浮氣躁的說。
「換換別的台詞好不好?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難懂的事,全都是人自己說的!」劉大衛真的如此覺得,這原本是一個簡單的世界,被人複雜化了而已。
「看不出哦……」陳若男笑道。
「我肚子裡也是有料的!相信我,我不可能一輩子當偶像歌手,總要轉型的。」
「你能這麼自覺,那真是再好不過。」她由衷的說:「我一直以為你要又跳又唱一輩子。」
「陳若男,在你的眼中,我很膚淺嗎?」
「不是——」
「你始終只當我是個只會唱唱無病呻吟的歌、只會讓少女尖叫的歌手嗎?」她的話讓他問出了一個很「嚴重」
的問題。
「劉大衛,我並沒有主觀認定你是哪一型的人,我只是很高興你會替你自己打算、著想。沒有哪一個藝人可以永遠活在掌聲中,你必須有心理準備。而這不是每個藝人能事先想到的,有些人就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站在鎂光燈前!」她看看在場的一些歌星、明星。
「你好像一點也沒有被這個圈子給污染!」
「話不是這麼說,我也想走到幕前,我也很努力的學著怎麼去當一個稱職的女主持人。但是我不會盲目的就往前衝,我是有計劃的。一旦成功,幾年後,我也要在最光榮的時候退休。」她微笑道。
「陳若男,你真的很特別!」
「我不特別,我只是想得遠。」
「你該不是建議我現在退休吧?」劉大衛故意一臉研究的表情。
「那你的女歌迷會K死我!」
「現在退休可是大新聞哦!」劉大衛考慮著。「然後再來個復出……」
「你欺騙大眾啊?當心只能騙一次哦!」她推了他一把。
「一次就可以撈夠本,想想唱片的銷售量……」劉大衛眨眨眼。
「你想得美哦——」陳若男的話吞了一半回去,因為黎奇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面前。
劉大衛起身,他知道黎奇、知道黎奇的份量,所以他伸出手和黎奇握了握。
「我想你該去錄影了。」黎奇生疏的說。
陳若男也站了起來,原來她和劉大衛是坐在一堆佈景保麗龍上。
「晚點見!」劉大衛對陳若男丟下句話後,匆匆的離去。
「我們外面談。」拽著陳若男的手,不給她有一點拒絕的餘地,黎奇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反正看到她和劉大衛有說有笑,他就怒氣衝天。
一來到攝影棚外,陳若男立刻摔開黎奇的手。她的憤怒並不亞於他,他沒有資格像逮到什麼似的把她揪出攝影棚,就算這節目是他出的錢,他也沒有權利這麼囂張地專橫!
黎奇知道陳若男氣瘋了,但他亦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和劉大衛那麼熟,他不知道劉大衛會放下偶像歌手的身段,和陳若男坐在那兒聊天。他們倆投入的狀況甚至到他出現了,還沒有人注意到。
黎奇受不了這個他親眼所見的事實!以陳若男的傲氣和刁蠻,以劉大衛的名氣和前途,他們根本不可能湊在一塊,但事實……
「我不知道你和劉大衛這麼熟。」黎奇忍不下這口氣的冷聲問。
「那又怎麼樣?」
「你知不知道他是一個偶像歌手?」
「我當然知道,我的眼睛又沒有瞎!」她朝他吼回去,不甘示弱。
「那你應該知道,他不可能和你談什麼戀愛。就算他真有一顆誠心,你也不可能見光,你只能在他的背後,當一個沒有聲音的人!」黎奇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想得太遠,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舌頭。
「就算真是如此,礙著你了嗎?」她指了指他的胸膛,有氣就往他的身上出。
「你一點都不擔心金雅琳?她一夜沒有回去,你還在這有說有笑?」他責備道。
「我擔什麼心?」陳若男賭氣道:「她是在你那兒,她在她的『好朋友』那兒。有你照顧她,我為什麼要擔心?就算我擔心得睡不著,也是白擔心一場。只要有你在,不是什麼問題都不成問題了嗎?」
「事情不像你想的!」
「我什麼都沒有想!」
他們沒理由這麼的吼來吼去,但是他們的心裡都積壓了好多的怒火。
在知道陳若男就是金雅琳的女兒之後,他就必須更小心的處理這個問題,否則他會失去她們這對母女的感情。
「若男……」他換了個稱呼。「讓我們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談。」
「黎奇,不要叫得這麼好聽、這麼親切,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你不需要解釋,我也不需要解釋,反正我知道金姊很好就行了!」
「她不好。」
「不好?」
「她可能會好嗎?」黎奇知道為了他自己好,他不能隱瞞所有的事實。「你是一個聰明、惠質蘭心的女孩。你知道有事,而且這事牽涉到你、金雅琳和你父親,不然金雅琳不會衝到我家來。」
「什麼事?」陳若男心一沉的問。
「你為何不回去問你父親?」
「問我爸爸……」
「他可以給你所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立場說,也沒有資格說,這是你們陳家的事。」黎奇的話只說到這裡。他不想說是因為怕弄巧成拙,事情愈搞愈糟,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行了,他不想插手。
「不要賣關於,黎奇,金雅琳為什麼和我們家有關係?」陳若男欺近他逼問道。
「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我媽已經死了。」
「就算死了,總也有個名字吧!」黎奇暗示道,他總可以用暗示的吧!
「金小梅。」
「金小梅……」
「莫非……」陳若男的腦中靈光一閃。「莫非金雅琳是我的阿姨?」
黎奇差點眼珠子一翻,口吐白沫,他一直以為陳若男很聰明,聯想力一流,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的天真,居然這麼的單純。
「難怪我和她很像,就算她是我阿姨好了,這也是一件喜事啊!她為什麼要有這麼激烈的反應?莫非……莫非她和我爸爸之間有什麼恩恩怨怨的?」陳若男一歎的想著,為什麼金雅琳的反應不是喜悅?
「陳若男,金雅琳不是你的阿姨!」
「不是?」
黎奇不能說,不應該由他的口中說出來,否則只怕會有反效果。拉著陳若男的手,他們一起朝他的車走去。
「這是幹什麼?」
「我送你回家。」
「回家——」
「你不是想知道所有的恩恩怨怨?你不是想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那就必須去問你父親,他可以詳詳細細,完完整整的告訴你。」黎奇知道事情愈早解決愈好,愈拖愈不可收拾。
「黎奇,這結果……我承受得了嗎?」她腳步沒停,沉著臉的問。
「我不知道。」黎奇的心一緊,他倒是停下了腳步。
「我不知道你會有什麼反應!事情往往是一體兩面,很難說好壞,我不知道你會從哪個角度去想、去看,所以……
我不能回答你。」
「到底——」陳若男的心好慌、好怕,會是什麼事?金雅琳總不會是她媽吧?
她媽已經死了啊!
「很快就到你家了!」他看過她的履歷和自傳,知道她住在哪裡。
在回她家的途中,兩人都不發一言,都想著自己的事。很多可能在陳若男的腦中閃過,但又都被她——否決,不可能!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陳若男家的貨運行前。
在陳若男要下車之際,黎奇拉住了她的手。
「若男,先不要急著判定誰的罪,很多事往往是無可奈何又令人身不由己,希望你有一顆包容和寬恕的心。」
黎奇很溫和的說,不是在替金雅琳講話,而是希望陳若男不要受到任何傷害。
抽回自己的手,留給黎奇一個憂愁的表情,她沉重的衝進自己的家。
陳傑一看到突然回家的女兒,一顆心就沉了大半。這個若男不是他平常所熟悉的那個若男,平日的那個若男是開心、是愉悅的、是不知愁的。但這會兒……
她全知道了嗎?
她已經知道金雅琳就是她母親嗎?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怎麼防都沒有用,事情全都講開也好,免得他永遠提心吊膽。不知道金小梅哪天會出現?哪天會來認女兒?若男……是該知道了,即使他現在想瞞,也瞞不下去了。
「爸……」
「若男。」他很沙啞的嗓音,但心裡反倒是一片的平靜和安寧。
「你有事瞞我,是不是?」陳若男來到她爸爸的桌邊。
「為什麼要瞞我?」
「你都知道了?」
「不!就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才會生氣,我一直以為我們父女之間沒有秘密的,我什麼都告訴你,什麼都沒有瞞你、和你分享,但你……」她好失望。「金雅琳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是……你母親。」陳傑平靜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