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琳和大寶一起走出PUB,來到一台重型機車前,他很細心的準備了兩頂安全帽,遞了一頂粉紅色的給她。
「好可愛的安全帽!」駱琳驚呼。
「妳一定很少坐機車。」大寶笑道。
「機車的人我見多了,但機車我真的沒有坐過。」她機伶的回答。
「妳的反應很快。」
「這年頭反應慢的笨蛋會活得很痛苦。」說完,她正要戴上安全帽,卻見褚志傑不知由哪冒出來,緩緩走到機車前。
「我送妳。」褚志傑這句話是肯定句。
「我有人送了。」駱琳冷冷的拒絕。
「那這位先生不必麻煩了,我會送。」褚志傑對他有印象,看向了他說,「三更半夜的,四個輪子的會比兩個輪子安全,而且駱琳的父母一向不准她坐機車。」
大寶看了眼駱琳。
本來駱琳是想給點顏色讓褚志傑瞧瞧,但是她又不希望有衝突發生,畢竟這可不是什麼爭風吃醋的三角戀情,不必把場面搞得太難看。
「大寶,改天再讓你送了。」她把安全帽還給他,「不好意思。」
「沒關係。」大寶很有風度。
「明天我帶蛋糕來請你。」駱琳誠心的說。
「我要咖啡口味的蛋糕。」
「我知道。」
大寶和她揮揮手之後戴上了安全帽,然後發動車子疾速的離開。
駱琳看著褚志傑,她一直愛著他,也赤裸裸的向他表白過,但他表明了只當她是家人。那現在他是想怎樣,以為他可以腳踏兩條船嗎?
「褚志傑,你想怎樣?」
「妳真的不辭?」
「不辭。」
「那要我怎樣?」褚志傑以她的話問她,「駱琳,妳讓我再也平靜不下來。」
「別忘了你是個成熟的男人,你不該把責任推給我,愛不愛一句話,就是這麼簡單。」她逼他表態,要他做選擇。
「簡單?!」他一臉暴怒,「駱琳,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像數學那樣有公式可以套出答案。妳已經擾亂了我的心,卻還一副是我自己活該、倒霉的樣子,這公平嗎?」
「難道我愛上你是我的錯嗎?」
「駱琳,妳不該……」
「我不該!」她揮出拳頭,重重的打在他的胸膛上,「是誰教會我騎腳踏車?是誰幫我補習功課?是誰在我私奔時逮我回來?是誰在我生病時送我上醫院急診?是誰到學校找欺負我的男生算帳?是誰在玩家家酒時說我是他的公主?又是誰說要照顧我、保護我一輩子的?褚志傑,我每一件事都很認真看待。」
聞言褚志傑張大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如果叫我不要愛你,那麼幫我找一個對像讓我來愛,你願意嗎?」駱琳逼他。
他仍舊無言。
「大寶對我很好,但你剛剛卻礙了事。」
「坐機車很危險。」他悶悶的開口。
「只因為危險?」
「說不定他對妳另有企圖。」
「你是說他會把我載去怎麼了。」
「有可能。」
「當然有可能。但是也有可能他只是要送我回家,只是單純的對我好,想保護我、挺我,我和他可以慢慢培養感情,你不高興這樣的結果嗎?」駱琳露出惡意的笑容。
褚志傑臉上一點欣喜之色都沒有,反而一張臉好臭、好冷、好嚴肅。
「還是你見不得我有人喜歡、有人愛?」她咄咄逼人的問,「我不能交男朋友嗎?」
「駱琳,妳才十八歲。」
「有人十二、三歲就開始交男朋友了!」
「但那都不會是妳。」
「好,十二、三歲是早了些,但我十八歲了,身心已經都成熟了。」她不想再被視為是孩子,「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懷孕生小孩。」
「妳敢胡來?!」他怒極。
「褚志傑,你真以為你能管得動我。」
「當然,我是……」他知道自己其實理不直氣不壯。他是認識了她十八年,但他對她沒有任何的約束力。
「你什麼都不能。」駱琳嘲笑他。
「駱琳,不要把我逼到極限。」他警告她。
「我已經決定離你遠遠的,老死不相往來,只是你又為什麼要來撩撥我?你該和費麗在一起,你該在意的人是她啊!」雖是言不由衷,不過她要表現風度。
「不,我發現我放不下妳。」他終於坦承,
「你……」她微微張嘴,有說不出的意外與驚喜,「你放不下我?!」
「我會吃醋。」他自嘲。
「你會?!」她笑咧了嘴。
「妳很得意?」他冷冷的看著她。
「我不是得意,我只是……」她高興得有些忘形,「你終於有點人性了。」
「駱琳,沒這麼單純。」褚志傑覺得心好沉重,對她坦承,也等於要背棄另一個女人。
「你可以解除婚約啊!」她怕他沒想到這點。
「用什麼理由?」
「你愛上了別人。」
「駱琳,妳們年輕女生都是這麼看待事情的嗎?」他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感到荒唐。
「生活本來就不需要太複雜。」
「那麼我們大人的世界是難解多了。」
「褚志傑,你必須做選擇,」
「我先送妳回家吧!」他突然感覺很疲倦,「妳真是個麻煩,拜託妳,別再到PUB打工,就算是為了我,讓我少操一點心好不好?」
「好!」她柔順的承諾。
「妳終於肯聽話了!」
「你都肯面對了,我當然會聽話。」
「駱琳……」
「我會有耐心等的。」
費文也是大忙人,但是為了妹妹,不得不以男人對男人的方式約褚志傑出來聊聊。
和自己的大舅子,褚志傑只能用有點熟又不是太熟來形容,他們兩人彼此互相欣賞,可是很少混在一塊,各有各的圈子。
他們坐在吧檯前,費文叫了一瓶白蘭地,不要酒保服務,很快的將杯子注滿了酒。
「喝吧!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好啊!不醉不歸。」褚志傑也灑脫的說。
「太醉就不必了,我是說能喝就盡量喝。」
「我酒量很好。」
「我也不差哦!」
接著兩個男人無言的連干了兩、三杯,費文不想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問。
「志傑,你和費麗有沒有什麼問題?」
「費麗向你抱怨過什麼嗎?」
「她是沒有抱怨什麼,但是……」費文沒有指責的意思,只是站在關心的立場
上,「我感覺你們之間有些不太對勁,不太像是訂了婚的未婚夫妻。」
「我已經忙到……」
「忙碌當然是借口,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褚志傑知道很難搪塞得過去,畢竟費文不是一個用哄、用唬就混得過去的人,所以他不開口,只是逕自替自己空了的酒杯加滿酒。有時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志傑,和駱琳有關嗎?」既然他不吭聲,費文決定主動出擊。
「你知道駱琳!」褚志傑震驚不已。
「我還見過她。」
「你見過?」
「她是一個叫人印象深刻的女孩。」
「你竟然見過駱琳……」
「志傑,她是一個不容人忽視的女孩,如果不是感到威脅,費麗心裡又怎會忐忑不安。我沒有在暗示或是指責什麼,但是該劃清界限的就該劃清界限,不能模稜兩可。」費文是個直接的人,他也直接的面對每一件事。
「我也希望如此,但世事怎麼可能如此單純?」褚志傑偏頭看著他,眼神坦蕩蕩的,「如果我想解除婚約呢?」
「你這麼想過?!」這會輪到費文感到震驚。
「我和費麗是人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我們成為一對是再理所不過的事,但我們之間總像少了些什麼。」褚志傑煩惱的爬了爬頭髮。
「變心就變心--」費文憤怒的罵,卻被他打斷。
「如果是變心這麼簡單的事,那我倒知道該怎麼處理,反正頂多被罵負心漢。問題是我和駱琳有十八年的交情,這一筆帳要怎麼去算?」褚志傑問自己也問費文。
「那你的意思是,你愛駱琳?!」
「對駱琳的感覺是我到現在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褚志傑沒有隱瞞,「那種感覺是我無力抗拒也無從閃躲的,它就那麼直接的撲向我。」
「所以費麗要被犧牲?」褚志傑火冒三丈,想狠狠的K他一頓。
「我還沒下決定。」
「你是說你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不,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讓大家都滿意。」褚志傑是真心不想傷害任何人。
就因為他的誠實,所以費文實在不能動手或是動口修理他,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傷害,畢竟解除婚約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如果有男人追駱琳……」費文試探的問。
「我會吃味。」
「那如果現在有男人追費麗呢?」
「我會……」他欲言又止。
「祝福!」費文由鼻孔發出一個冷哼,替他回答。
「費文,我真的不想這樣,我一直刻意忽視駱琳的心、一直當她鬧著玩,忘了當她認真起來會多執著。我該在她拿走戒指時就認真看待她的心。」褚志傑懊悔當時的大意。
「褚志傑,我不管你怎麼處理,總之你罩子給我放亮點,絕不能傷到費麗,不然我和你可有帳好算了。」費文醜話說在前面。
褚志傑沒有接腔,這一刻只想靜靜的把自己灌醉。
即使忙到喘不過氣,褚志傑還是抽空帶駱琳去吃冰淇淋。位於天母的「Haagen Dazs」冰淇淋店重新開幕,她吵著要吃,所以他只好帶她來了,而且她乖乖的不再到PUB打工,他總要獎勵一下她。
駱琳選了店裡最酸口味的冰淇淋,而褚志傑只點了杯奶茶。
「妳的喜好始終沒有變。」他笑著說。
「太甜的膩人,酸的比較有口感。」她挖了一匙要餵他,「吃吃看。」
「我不吃冰淇淋。」他拒絕。
「吃口冰淇淋也不會少你一點男子氣概。」
「我喝奶茶就好。」
「一口就好。」她硬把湯匙送到他嘴邊,逼他非開口吃不可。
「駱琳……」
「我又不是要逼你上刀山或是下油鍋,只是要你嘗嘗嘛!」
他不想為了一口冰淇淋和她推上半天,於是深呼吸一口吃下,但一吃立刻皺起眉,「好酸!」
「好吃!」她朝他勝利的笑了笑。
「不打工了,妳有什麼其它計劃?」
「學學日文、計算機。」
「也好,總是有用的課程。」
「還是我再陪你上班?」駱琳淘氣的說。
褚志傑立刻正色道:「不……我的意思是妳去學日文、計算機比較好。」
「你和費麗現在怎麼辦?」她邊吃邊問,「你什麼時候要讓她知道你其實……」
「費文知道了,」他插進話。
「你有種。」
「他說見過妳。」
「對,他來替他妹妹出頭。」她一點也下以為意,「起碼我不會因為這一點怪他。」
「好險費文沒有當場賞我兩拳。」他露出苦笑,「如果有人敢這麼傷害妳,我肯定會宰了他。」
「你真是反應遲鈍。」
「我只是沒想過妳會……」
「幸好你只是訂婚。」
「褚志傑,這算什麼?」他們說到一半,費麗突然出現對著他們吼。
她和朋友約在天母,想嘗嘗異國風味餐廳的鮮,沒想到會見到褚志傑和駱琳出現在這裡,顧不得還有其它的朋友在場,立即衝上前興師問罪。
在最初的驚異過後,褚志傑定下了心,站起身,無畏快要抓狂的未婚妻。
「費麗,冷靜下來。」
「你不是忙得不見天日嗎?怎麼還有時間和她來這裡吃冰淇淋,你耍我嗎?」她怒不可遏。
「妳一定要在這裡鬧嗎?」
「我鬧?!我是在爭一口氣。」
「我和駱琳……」
「我不要聽。」費麗摀著耳朵,「我不要再聽那些你從小看著她長大,你家和她家是世交,你爸媽有多疼她的那些話,那很無聊、很可笑,你知道嗎?」
駱琳本來一直是當自己是局外人、旁觀者,但是四周投來的異樣眼光及議論紛紛的低語,讓她覺得萬分丟臉。
「志傑,我先回去好了。」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
「妳敢走?!」費麗抓住她。
「這是妳和志傑的事。」
「妳敢說和妳無關?」
「當然和我有關,可是你們倆之間的問題要由你們自己解決,我並沒資格過問,且我在場並不會使情況更好。」駱琳冷冷的說。
「妳、妳這個狐狸精!」說完,費麗打了她一個巴掌。
「妳……」駱琳摀住臉頰,驚訝不已。
「費麗……」褚志傑無法置信的喊了聲。
「哦!」費麗冷笑了下,「我忘了加個小字,因為妳只有十八歲,是個小狐狸精。」
打了人、發洩過的快感消退後,費麗才驚覺事態的嚴重,因為這一巴掌很可能打掉她和褚志傑的未來。
駱琳自己攔了出租車回家,她則被褚志傑拖到他的車上。在她看來問題才剛開始,而且是大問題,絕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解決。
褚志傑一直沒有出聲,始終安靜的坐在駕駛座上,好半晌,他才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確認駱琳是否平安到家。
費麗見狀真的要氣爆了。小狐狸精在他的心中真有那麼重要的地位?
「褚志傑,你竟然在我面前這麼目中無人的打電話給她!」費麗真想給他一巴掌。
「打人的是妳,誰目中無人了?」
「因為你和那個小狐狸精有一腿。」
「費麗,原來這就是妳的真面目。」
「你背叛我。」
「我背叛了妳什麼,妳看到我們上了床嗎?我帶駱琳去吃冰淇淋也有罪嗎?」褚志傑面帶冰霜質問。
「但你明明忙得……」
「對!只因為我忙得沒有時間陪妳,所以就不能有休閒活動,除了妳,我不能和任何女生出去。」他不能說自己問心無愧,但她真的沒有資格打人。
「你……有空就該陪我嘛!」費麗嚅嚅的說,不再那麼張牙舞爪。
「所以妳以後也不會和任何男性出去,除了我、費文、妳爸?」褚志傑故意說。
「你怎麼這麼說?」她抗議,「我還有叔叔、伯伯、表哥、堂哥、表弟,堂弟、舅舅……」
「對!那為什麼我不能和駱琳出來?」
「你們……」
「就因為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妳可以誣賴我們?」
「你敢發誓你們是清白的?」
「費麗,妳真令我失望!」他搖搖頭。
「我……」
「道不道歉的決定權在妳,但妳若沒有好好處理這件事,只怕我們……」褚志傑覺得那一巴掌比打在他臉上更叫他心痛,「其實再認真想想,費麗,我們真的適合彼此嗎?」
「你想解除婚約?!」
「如果我們彼此不合適……」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們彼此不適合的?」費麗本來已漸漸平靜下來的心,又突然的衝到了高點,「是駱琳發現的嗎?」
「妳不必把矛頭指向她。」
「她明明就是禍首。」
「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們自己解決,不要牽連其它人。」褚志傑好聲好氣的說,決心要讓這件事和乎收場。
「我是你的未婚妻,這一點不變。」
「費麗……」
「看到這枚五克拉的鑽戒嗎?」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著,「志傑,這是你送我的,是你送我的訂婚戒指,你別想拿回去。」
「妳可以留下戒指,但是……」
「還你自由?」她替他說完。
「我們可以先冷靜一段時間。」
「不!」她不同意,「我原本還打算早一點結婚。」
「不會這麼快有婚禮。」褚志傑冷冷回堵一句。
「我叫我爸、媽去找你爸、媽說。」費麗現在一心只想嘔他、氣他,只想替自己扳回一點面子,其它的她都不考慮。
他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後發動車子。
駱芬看著妹妹腫脹的左臉頰,怒氣愈漲高愈高,尤其是知道動手的人竟是費麗,她更是什麼都不想聽,只想馬上去找人算帳。
「被打也好,至少我不覺得自己欠她什麼。」駱琳想開了。不然打都打了,還能怎樣?
「駱琳,妳什麼時候成了軟腳蝦?」
「姊,妳千萬不要讓褚志傑為難。」
「他在場竟然沒有辦法保護妳,叫我怎麼不生氣?」
「誰料到費麗會突然出手。」
「駱琳,妳和褚志傑之間已經有進展了嗎?」駱芬關切的問。
駱琳甜蜜的點點頭。
「那他的婚約呢?」
「會解決啊!」
「有這麼容易嗎?」
「費麗罵我是小狐狸精,讓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第三者,但明明我一出生就認識了褚志傑,也一直都愛著他,這對與錯,我不知道誰有答案,但我對他的心永遠不會變。」駱琳自言自語說著。
駱芬無言,不敢肯定褚志傑真的有辦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