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的睫毛、靈動的雙眸,高高的顴骨上透著天然的紅暈,一頭及肩秀髮柔亮動人,雖然只是個十八歲的大女孩,但是駱琳渾身散發出令異性覺得怦然心動的美。她瘦歸瘦,可是瘦骨娉婷,走起路來別有一番小女人的味道。
她絕對可以帶給其它女孩或是成熟女人威脅感。
褚志傑沉穩踏著如豹般敏捷的腳步。他已先打過電話確定駱琳在家,不管是惡作劇或是玩笑,他一定要和她把事情說清楚。
進了駱家,褚志傑直往駱琳的房間走去,看見她房門半敞,他沒有敲門就進去。
駱琳邊聽音樂邊看著翻譯小說,看到他的出現,扯掉了耳機,把書放到一邊,微笑的看著他。
「小鬼,妳今天去過我房間。」他瀟灑的往她書桌角一坐。雖然兩人之間有兩年的空白,但他真的是看著她長大--從她由醫院被抱回家,到他第一次把她抱在懷裡、替她換尿片,她牙牙學語、跨出的第一步,她的成長過程,他還真的沒有缺席過。
「怎麼?你掉了東西了?」駱琳表情既叛逆又高傲。
她有去機場接機,看到他時,感覺他變得比她印象中更加英挺、更加高大,在合身的西裝下,他簡直像是由時裝雜誌走出來的男模特兒,超酷、超冷、超級性感。瞬時,她覺得兩年的等待竟彷彿只是一瞬問,他一眨眼便回來了。
當然,她不會忽略那個像是無尾般掛在他身上的女人。當她知道她即將成為他的未婚妻時,她整個人都僵了,發覺自己的心完全的不受她控制。
她不願接受這事實,也不允許這事的發生。
「妳有沒有看到我桌上放著的一個珠寶盒?」
「看到了。」她沒有否認。
「但我剛剛找不到。」褚志傑盯著她。
「你當然會找不到,因為它在我這裡。」她一副完全不覺得自己錯了的態度,「我先替你保管。」
「那真是謝謝妳了。」他的心情不能說鬆了一口氣,但起碼知道了戒指的下落,「還給我!」
「不還。」她很堅定的回答。
「不還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還嘛!」她一臉他是不是笨蛋,竟聽不懂她的話,「我還要保管。」
他倏地雙手環胸的望著她,「駱琳,妳當那是芭比娃娃的戒指嗎?」
「我又不是瞎子,我知道那是Tiffany的戒指,而且好大一顆哦!」她也學他雙手環胸。
「那只戒指五克拉。」褚志傑淡淡的說。
她一哼,「一定很貴。」
「是不便宜。」
「你就這麼喜歡當冤大頭?」
「冤大頭?!」他的聲音裡加了一些怒意,「駱琳,那是我的訂婚戒指,是我要送給我未來老婆的,更何況鑽石可以保值,也算是一種投資,所以我絕不是什麼冤大頭。」
駱琳的心刺痛不已,她告訴自己她必須讓他知道她的感覺、她的心情,畢竟他還沒有真正訂婚,趁一切來得及前,她決定說出真心話。
「你不能和那個女人訂婚。」她正色道。
「別鬧了。」
「我不准!」
「我不需要得到妳的批准。」
「褚志傑,你是我的!」駱琳幽幽的開口。
「妳沒有吃錯藥吧?」褚志傑聞言失笑。
「我要做你的老婆!」她很鄭重的道。
「不好笑。」
「我是認真的!」
「我比妳更認真。」
「我說你是我的!」她改用吼的,「褚志傑,誰都不能從我手中搶走你,我愛你!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他放下環在胸前的手,站了起來。他知道她活潑、機伶、鬼靈精怪、鬼點子特多,但很多事是不能信口開河的。
「妳是不是愛情小說看多了?」
「你是在暗示我很幼稚嗎?」
他走到床邊把她拉了起來,這才發現她真是嬌小,且清瘦得可以,但是她的眼神卻出奇的執著、頑強,不像一個十八歲女孩該有的目光。
「駱琳,我從小看著妳長大,還幫妳換過尿布、洗過澡,對我而言……」褚志傑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
「如果你是要說你看過我的裸體,那麼……現在和小時候是完全不一樣了。」她朝他俏皮的一笑。
「重點不是裸體。」他語調微帶怒意。
「重點是我們很熟?」她替他說。
「妳就像是我的妹妹。」他很明確的說,「妳和駱芬都是。」
「駱芬和你同年同月生,你別想急著當她哥,至於我……」她伸出手勾著他的頸項,「我才不想當你妹妹。自我懂事以來,我就只想當你的新娘子。」
「駱琳,愚人節已經過了,妳是想怎樣?」他任她勾著脖子,不把她的話或是動作當一回事。
「做你今生的新娘啊!」
「門都沒有,」
「你怎麼可以拒絕得這麼快、這麼絕情?」
「因為我不想浪費時間陪妳玩家家酒。」
「我這不是在玩家家酒。」駱琳用力收回手,氣他不當她一回事、氣他把她的話當耳邊風,「褚志傑,我已經愛你很久、很久了,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褚志傑不想和她發脾氣或是撕破臉,只當她還是個孩子。
「戒指還我,我不想和妳多囉唆。」他當她是吵著要糖吃、不可理喻的小女孩。
「你慢慢等。」
「駱琳,妳這是偷竊的行為。」他威脅她。
「那你報警抓我啊!」
「妳不要太過分了。」
「我就是不還。」她比他更凶。
「我找駱伯伯。」褚志傑再威脅。
「你找天皇老子也一樣。」
他倏地憶起孔子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看來他必須另想其它方法,和她硬碰硬絕對佔不到任何的便宜,一隻戒指要藏起來實在太容易了。
「駱琳,妳別囂張,我會有辦法治妳的。」
「你不必治我,你只要愛我。」
「妳瘋了是不是?」
「我愛你!」
「愛?妳懂個鬼,如果妳懂什麼是愛,那我褚志傑三個字倒過來念。」他憤怒道。
「你少瞧不起人。」她比他還大聲。
「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忍受。」他火大的看著她,「駱琳,妳給我等著。」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離開。
駱芬平時除了手機,連個人計算機都隨身帶著。一頭俐落的超短髮,再加上合身的套裝,她像是在華爾街工作的職業婦女,儼然一副女強人模樣。
「褚志傑,我只有喝一杯咖啡的時間。」駱芬的精明、幹練,完全寫在臉上。
「那我也省掉沒有意義的開場白。」褚志傑加了包糖到咖啡裡,「駱琳是怎麼搞的?」
「她怎麼了?」她的簡訊提示聲倏地響起,她低頭看了下。
「她拿走了我的訂婚戒指。」
「她幹麼要這麼做?」
「她說她愛我。」
她微頷了下首,「看來駱琳是玩真的!」
「妳知道?」
「她時常嚷著說以後要當你的新娘,要為你洗衣、煮飯、生小寶寶,但是現在哪還有這麼傳統的女人,所以我們都當她只是隨便說說。反正她這年紀的女生,特別喜歡幻想。」駱芬解釋。
「妳願意幫我開導她嗎?」
「開導沒用,她得自己想通。」
「那妳肯幫我拿回戒指嗎?」
「志傑,如果你都沒有辦法了,我想我更無能為力,她……」駱芬回憶著,「你還記不記得她國中畢業典禮那一晚,她決定和同班的男生私奔?」
「記得,那次還是我去找她回來的。當時我正從營區回到家,一接到她要私奔的電話,馬上便出去找她。」那件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你可以聯絡我們,我們會處理。」
「但是駱琳打了電話給我……」
「而你急了。」
「駱芬,那年她才十五歲。」褚志傑煩躁的拿著小湯匙不停攪拌咖啡,「我不能不管她,她就像是……」
「妹妹!」
「駱芬,我一直都把妳和駱琳當是自己人。」他微微一笑,「我們倆的媽本來是要撮合我們兩個的,誰知道我們根本不來電。」
「當駱琳十二歲那年說她長大以後要嫁你,我就不敢和她搶了。」駱芬開玩笑的道。
「妳當真?」
「駱琳的個性一向不會隨便說說。」
「但她不可能真的愛我。」
「為什麼不可能?」
「我和她差了八歲。」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駱琳怎麼辦,「我已經準備成家立業,而她才要念大學而已,根本是不可能的嘛。駱芬,妳行行好,幫我勸勸她吧!」
「志傑,在你成功擱阻她私奔並送她回家的那一晚,你知道駱琳跟我說了什麼嗎?」
「她說了什麼?」
「她說你是在乎她的。」
「我當然在乎她,但是……」褚志傑有口難辯。
「她認為你緊張她,在意她。」
「如果她是在做蠢事,我當然要救她。」
「所以我只能說……」駱芬聳了聳肩,「是駱琳自己想太多了……」手機倏地響起,打斷她的話,「我接個電話。」
在她講電話的同時,褚志傑認真的思考了下,難道他真的讓駱琳會錯意了?他把她當家人、自己人,會一輩子保護她、照料她,當她的守護天使,可是這跟愛……
駱芬電話講完,平靜的看著他,「和駱琳把話講清楚,不要再給她有胡思亂想的空間。」
「妳建議我和她談。」
「解鈴還需繫鈴人。」
「她會聽我的嗎?」
「別忘了你的訂婚戒指在她手上。」
「戒指可以再買。」他真正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你還煩惱什麼?」她看了下表,「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一個巴掌絕對拍不響。駱琳聰明,反應又靈敏,加上她念大學後生活會變得多釆多姿,對你的迷戀好好的溝通,應該可以化解的。」
「妳真這麼想?」他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
「咖啡時間結束。」她微笑結束兩人的談話。
「謝了!」
知道駱琳愛吃意大利菜,所以即使喜歡清淡的日本料理,褚志傑還是約了她一起吃意大利菜,眼前最重要是討她的歡心。
駱琳當然吃得很開心,也知道他愛吃的是日本料理,他特地以她喜好為主,光是這樣就很叫她窩心了。
「你想通了。」她一臉燦爛的笑容。
「我想通?」褚志傑覺得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
「知道你是愛我的啊!」
「駱琳,那不是愛。」他耐下心來。
「那是。」她堅持己見。
聞言,他的臉上浮現一股陰鬱的氣息,還有不斷揚起的憤怒。她明明是在搞飛機,但又把這整件烏龍弄得很神聖。
「駱琳,妳九月就要進大學,那時妳會碰到很多和妳同年齡的男生,你們會有一樣的話題、興趣、玩樂,那時妳會發自己對我的感覺很笨、很蠢、很無知。」他柔聲說。
「換點新詞吧!」
「我喜歡和我同年齡的女人。」褚志傑臉色一沉。
「那你怎麼不追駱芬?」
「我和她不來電。」
「所以年齡不是必然的問題。」
他們彼此對峙著。褚志傑知道她自小口才就好,還拿過中、英文的演講比賽冠軍,說起話來更是從不結巴、不會咬到舌。
「駱琳,訂了婚之後我馬上要投入工作,妳別讓我多煩心行嗎?」他使出苦肉計,「現在要經營事業不容易啊!」
「我不會煩你,我只是愛你。」
「駱琳!」他寒聲喝道。
「我耳朵沒有問題。」駱琳昂起下巴,
「妳現在可不是八個月大或是只有八歲,我也不可能像哄小孩般的永遠哄妳。妳不要再逼我!」他快要忍無可忍了。
「不然呢?」她下畏他逼人的目光回望他,「你家要和我家絕交嗎?」
「我不會做這麼幼稚的行為。」
「那我怕什麼?」駱琳揚起一邊眉。
在褚志傑的認知裡,以為只要摸摸她的頭,和顏悅色的哄哄她,她便會知道自己只是一時的迷戀,畢竟她沒有兄長,她是錯把親情當成了愛情,但好像沒有這麼簡單。
「駱琳,其實不管有沒有那枚訂婚戒指,我都一定會訂婚的。」他語調低沉的說。
「當然,你有的是錢,隨時可以再買新的訂婚戒指。」她完全清楚。
「那妳還胡鬧什麼?」
「我要你再多想想。」
「我已經想過,也下了決定。」
「但那個女人不適合你。」她終於忍不住道出想法。
「妳又不瞭解費麗。」
「她是漂亮、有氣質,也帶得出門,但你下覺得還少了些什麼嗎?」駱琳傾身向前,一臉要告訴他什麼秘密的表情。
褚志傑果然不由自主的也傾身往前,這小鬼難道真看出了什麼心得嗎?「少賣關子。」
「褚志傑,你和她看起來表面上是挺金童玉女的,但我沒在你們之間感受到任何火苗。」
「火苗?!」
「你們倆之間沒有乾柴烈火的味道。」
「乾柴烈火?!」聞言,他差點爆笑出來。
「有些情侶即使不牽手、眼神不交會、身體沒有任何接觸,兩人之間的電流仍會令四周人觸電,但是你和費麗,你們之間只有……」她故意保留不說完。
「只有什麼?」他神情嚴肅,撫著下巴問。
「乏味。」她決然的下結論。
「駱琳,妳有個惡毒的心腸。」
「我一向誠實。」駱琳無辜。
「妳直是牙尖嘴利。」
「隨便你給我加任何罪名。」她傲然道。
「總之下個星期日我一定會訂婚,所以我勸妳清醒一點,去愛和妳同年齡的男生,他們可以任妳擺佈、任妳使喚,而我早過了玩那些遊戲的年紀。」他不再浪費唇舌,反正他說不贏她。
「你真要往火坑裡跳?」她漲紅了臉,心情沉重不已。「你一定會後悔。」
「駱琳,我們大人的世界……」
「我不是小孩子。」她抓著桌沿,表情像是要噴火似的,「我對你的感覺從來沒有變過。」
「那是對哥哥的感覺。」他糾正她。
「好!你可以訂婚,但是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總有一天你會懂我的心的,只是希望那時不會太遲。」駱琳賭氣的站起身,「和我回家拿你那枚鬼戒指吧!」
「妳真叫人傷腦筋!」褚志傑歎了口氣。
「你現在還不算真正傷腦筋。」她向他下戰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