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難纏 第四章
    龍智生的汽車修護廠離「Miss  Sweet」距離不到半公里,皮佳琦本來不想上門的,但是為了業績,她不拚一下也不行,不然恐怕又得換個工作,而她已經換得好累了。

    龍智生正在教一個學徒怎麼換汽車的潤滑油及火星塞,在傳授專業知識時,他可是很嚴肅的,而他的學徒也是兢兢業業,絲毫不敢打混摸魚,因為如果注意力不集中被逮到的話,龍智生可不會跟你來「愛的教育」那一套。

    當龍智生發現這個小伙子的眼神遊移下定時,他的神情瞬間冷到極點。

    「火星人來到地球了嗎?」他沉著聲問,「你在看什麼?」

    「你的後面……」學徒囁嚅道。

    「我的後面有鬼啊?」

    「你的後面沒有鬼,只是有一個美女。」皮佳琦很有自信的說。

    龍智生緩緩轉過身。他當然認識皮佳琦,只是不太熱,因為他去「Miss  Sweet」是為了車子伶,而皮佳琦在他眼中只是一個成天穿戴名牌、只知把錢浪費在化妝品上的女人。

    「車子有問題?」看在她是車子伶手帕交的份上,他不能對她太失禮。

    「我一向坐計程車,自己開車太累了。」她很誠實的回答。

    「那我能幫你什麼?」

    「可以去你的辦公室嗎?」

    「有這需要嗎?」

    「因為這可能需要一點時間哦!」她微笑道,明知她的女性魅力對他不管用,但她還是盡可能溫柔的說話,誰叫她要賣他東西呢。

    龍智生心裡實在不願意,可是看在車子伶的面子上,他只好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並且使個眼神叫學徒繼續練習。

    皮佳琦跟在他的身後走著,她從來沒有碰過這麼沒有紳士風度的男人,難道他不知道該走在她的身側嗎?他該待她如名媛淑女,但這會兒她卻像個下人似的跟在他後面,嘔啊!

    一進辦公室,他直接往皮椅上一坐,也沒有請她坐下,反而直接命令她。

    「讓門開著!」他粗聲道。

    「龍智生,你是在擔心我的名譽嗎?」他有這麼細心?

    「我是在擔心我的名譽。」他平靜道。

    一個穿Ralph  Lauren套裝的優雅淑女是不會隨便發脾氣的,所以皮佳琦忍了下來,她自己動手拉過了一張椅子,往他的對面一坐。既然想賺他的錢,她就要「心平氣和」一些。

    龍智生不禁覺得好奇,他知道她下是那種溫柔婉約、嫻雅順從型的女人,他的態度居然沒有讓她發飆,這真是怪了,是她轉了性,遺是另有什麼目的?

    「皮佳琦。」他直接稱呼她的姓名,「你有什麼事找我?」

    她拿出一本目錄,還沒有遞到他面前時,就被他伸出手擋住了。

    「你還沒有看耶!」她抗議。

    「直接告訴我這是什麼?」他懶得看。

    「產品目錄啊!」

    「什麼產品?」

    「你看啊!」

    「你『說』就可以了。」他堅持。

    「有健康食品,吃了對身體有好處;男性的保養品,現在有愈來愈多的男人開始注重保養;還有清潔用品,不含任何化學成分,是由天然的茶樹精油提煉,你的汽車修護廠很需要這些,它們可以去油污、髒污,對——」當看到龍智生閉上了眼睛,她突然說不下去。

    而她話一停,他馬上睜開了眼睛。「你已經講完了嗎?」

    「還有呢!」皮佳琦不氣餒的繼續說,「完全不含界面活性劑,也沒有強酸及有毒漂白劑,所以不會危害肌膚與生態環境。」

    龍智生沒有什麼反應。

    「這是清潔用品,我再來介紹我們的健康食品。」她信心滿滿的接著道:「它們能滿足你多方面的健康需求,讓你更健康、更有活力,其提煉與萃取方式,以及原料的篩選,都是經過——」

    「皮佳琦,到底要多久?」他有點不耐煩了。

    「我還沒有講到十分之一呢!」

    「你可以不用再說了。」他耐心全無的道。

    「你起碼聽我介紹完。」她不禁有些洩氣。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他直言。

    「但這些東西你都用得到嘛!」

    「我從來不需要去煩惱這些東西。」他拒絕她,「你找錯了對象,我不用男性保養品,我也不吃健康食品,至於清潔用品,有專人會去買。」

    「那……」皮佳琦厚著臉皮請求,「捧個人場吧。」

    「捧場?!」

    「不行嗎?」她瞄瞄他,「一個月只要兩千元,買來的東西你可以送人,如果你真用不到的話。」

    「我幹麼這麼累?」龍智生失笑。

    「所以才叫捧場啊!」

    「皮佳琦,這不叫捧場,而是『勒索』,你也知道這些東西我派不上用場,卻還是拚命推銷,這算什麼?」他質問她。

    「今天如果是車子伶來找你推銷呢?」她一語直接命中龍智生的「要害」。

    「皮佳琦,你這是什麼話?」他下悅的蹙起眉頭。

    「國語,你聽不懂?」

    「我可以不回答你。」

    「那我就去向子伶告狀,說你把我轟出去。」皮佳琦要賴,凶巴巴的表示。

    「你居然敢這麼恐嚇我?我就是不想買你那些產品,你去向總統告狀也一樣。今天如果是車子伶來找我推銷,我就是會買她的東西,你又能怎樣?」他怒目瞪著她。

    「喂!那你是針對我嘍?」皮佳琦拍了下他的辦公桌。「你又不是負擔不起。」

    「我負擔得起,只是不想。」他更明白的道。

    「幫個忙嘛!」

    「皮佳琦,如果你可以不買名牌,那我想你根本不需要上門推銷這些東西賺取佣金。」龍智生一針見血的說。

    「龍智生,你真惡劣!」她兇惡的說。

    「變臉了?」他嘲諷的揚起一抹笑。

    「哼!看我以後怎麼和你唱反調。」皮佳琦很直接的出口威脅,「想追車子伶?你死心吧!」

    「皮佳琦,你真可怕。」他言下由衷的說道。

    「你以後有得是機會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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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伶一邊陪苦魏彰在庭院裡曬太陽,一邊幫他做肩膀按摩。早上在「Miss  Sweet」開店之前,她都會先過來陪他,每天總是十點多離開,幾天下來,她倒也甘之如飴。

    「子伶,你這樣會下會太累啊?」魏彰捨不得的問,「我派個車專門接送你。」

    「不會,我坐公車來挺方便的,」

    「現在還有人在坐公車啊?不是有捷運嗎?」

    「老爸,捷運也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到。」和魏彰獨處時,她就不再彆扭,能自然的開口叫他一聲老爸,「你可能不信,但每天搭公車上班、上學的公車族還真不少,搭公車其實也挺方便的。」

    「我只是不想你累垮,你又要陪我、又要開店。」

    「那你的身體要快點好起來啊!」心理建設也很重要,車子伶為他打氣道:「你可以的。」

    魏彰的罪惡感只冒出來一下下,馬上就被他壓下去了,為了兒子的未來,就等以後到了天堂再讓上帝處罰吧,現在他不得不撒一些善意的謊言,好再把兒子和車子伶拉在一塊,那麼即使會因為說謊而下地獄,他也認了。

    「子伶,你現在應該有很多追求者吧?」要她停止按摩,他指著身邊的椅子要她坐下。

    「沒有!」她神秘又小聲說:「別讓其他人知道,這樣我會很沒有行情。」

    「你一定有。」

    「就沒有嘛!」

    「為什麼呢?」

    「沒有就是沒有啊!」車子伶朝魏彰做了個鬼臉,「我要忙著工作、忙著存錢,現在又有一家小小的店要經營,我巴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才沒有時間去談什麼戀愛,那是年輕人的事。」

    「你才二十六歲。」魏彰實在是替她下值與心疼。

    「我是二十六歲而已,但已經離婚三年,這事若說出去,是我自己沒有面子,所以才不隨便讓人家知道我幾歲,更何況我對婚姻已徹底絕望。」

    「也對男人失望?」

    「你答對了!」

    「你把對鈞澤的恨都加諸在男人身上,現在的你……痛恨所有男人?」魏彰感慨的一歎。

    「老爸,我對男人的恨意沒有這麼深。」車子伶好笑的說,「我認為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無辜的男人。」

    「那就放開心胸再去愛。」

    「不是很想。」她努了努嘴。

    「一定還有好男人。」

    「當然。」

    「而鈞澤,我覺得他已經——」

    「老爸,我們講好不談那個男人的。」車子伶的表情很嚴肅,「他對我的恨意不會比我對他的少,請你一定要相信。」

    「鈞澤不恨你。」魏彰急切道。

    「他當然恨!」她飛快的說:「因為我不識好歹、小題大做,因為我居然敢主動和他提離婚,甚至對他的男性魅力免疫,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把他當作全能的天神!」

    「那麼復合……」他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我明天不來了。」她下禁出口要脅。

    「子伶……」魏彰感慨道,「鈞澤三年來都沒有固定的對象,這一定有原因。」

    「他是想學麥傑豪遊戲人間。」她輕哼一聲。

    「不,他和傑豪不同。」他趕緊澄清,「鈞澤只是不想低頭認錯,他太驕傲了。」

    「不管他是濫情或是驕傲,老爸,我只想陪你、只想盡一點點做晚輩的責任而已,你不要妄想我和雷鈞澤會再有什麼,我和他之間像是一截泡污水泡了好久的朽木,怎麼都不可能再燒起來。」車子伶這麼認為。

    「你和他一樣驕傲。」

    「才不!」

    「一樣頑固。」

    「老爸……」

    「老實說,我才不死心。」他一向是直腸子的人,「不看你們復合,我會死不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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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公司的會客室,雷鈞澤不相信竟會再看到黃純純,他不相信她還有那個臉來到這裡,三年前若不是她,他和車子伶的婚姻也不會觸礁。

    三年前在事情發生後,他聽說黃純純去了美國,因為她無法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東西。他既不相信自己真的和她發生了關係,也沒有打算娶她,如果她敢說自己懷了他的小孩,那她最好先帶小孩去驗DNA。而且假使她尋死尋活逼他也沒有效,因為他不吃這一套。

    這個女人害他失去了車子伶,現在卻像是倦鳥返巢般歸來,她漂亮依舊、美艷如昔,然而她到底想幹什麼?

    「好久不見。」黃純純熟絡的寒暄。

    「真的是你!」

    「不會太意外吧?」她的臉上始終堆滿了笑。

    「你居然敢再上門……」雷鈞澤不得下對她的勇氣和行徑另眼相看,因為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這個膽量。

    「我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吧?」黃純純不帶歉意的表示,「我曾是你的秘書,如果你沒有忘——」

    「我怎麼會忘!」他猛的打斷她的話。

    「你……還沒有消氣?」她小心翼翼的問。

    「黃純純,我們當時並沒有發生關係吧?」雖然現在問這個問題已經太遲,但是他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免得心上老放著一件事。

    「你要聽真話?」她還在故弄玄虛。

    「難道你到現在都還不肯坦白?」他挑了挑眉道。

    黃純純看了一眼戴著鑽戒的手指,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才直視他的雙眼。

    「沒有!」她招了。

    「但我們倆都沒穿衣服的躺在床上。」

    「脫衣服還不簡單。」黃純純眉頭皺了下,「你醉了,而且是爛醉如泥,所以要脫你衣服並不是件難事。」

    「然後你再打電話給車子伶?」

    「我當時只是想惡作劇,也很好奇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為我始終認為她太幸運,那麼輕易就得到你,當上雷太太,讓我很不服氣!」她一五一十的坦白,「除此之外我想考驗你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我們離了婚,你滿意了吧?!」

    「我不知道車子伶那麼有個性。」

    「你!」雷鈞澤一哼,「你今天來有什麼目的?想澄清三年前的事?」

    「我想不管我澄不澄清,你和車子伶大概也不會有完美的結局,因為你們倆太眼高於頂了。」她真的這麼認為。

    「你還在講風涼話?!」他心中的怒氣正不住的翻騰著。

    「那要不要我去向車子伶說明一切?」她一臉誠懇的說,「我的確欠她一個道歉,只要她肯見我,哪怕已經晚了三年。」

    「不用了。」雷鈞澤下希罕她的澄清,「你今天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需要一份工作。」她說。

    「在我的建設公司?」

    「我之前做得很好。」

    「你想再回來為我工作?」他驚訝的問她。

    「我的能力你應該很清楚,我先前的工作效率你也非常稱許。從美國回來後,我找工作一直不順利,而我需要一份薪水來維持基本的生活開銷,於是我來找你。」黃純純簡單的把她的要求講完。

    「你認為我會再僱用你嗎?」

    「至少我要試試。」

    「難道在美國沒有男人照顧你?」他問起了她的感情世界。

    「我曾經結婚……在美國,但只維持了六個月。」她沒有任何隱瞞。

    「六個月而已?」他又吃了一驚。

    「相愛容易相處難。」

    「沒有小孩?」

    「我們都不想要小孩。」

    雷鈞澤發覺自己問了太多有關她的隱私,其實這些並不干他的事,至於讓她回來上班……他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你回去等我通知。」他公事公辦的說。

    「你會考慮?!」黃純純喜出望外。

    「我會。」

    「謝謝你,那我等你通知了!」她有些激動的道謝,不敢相信自己還有機會。

    「但別抱太大的希望!」他淡淡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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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伶剛走出魏彰的別墅大門,雷鈞澤的車子正好停在她的面前,當她正要發怒時,已經下車的雷鈞澤馬上表明——

    「我只是回來拿東西的。」

    「那就別讓我妨礙你,再見。」車子伶一副避他唯恐下及的表情。

    「子伶,可以和你聊個幾分鐘嗎?」雷鈞澤忍不住提出要求,雖然他根本可以不和她商量。

    「和魏伯伯有關?」

    「不是。」

    「那我先走了。」她一點情面也下給他。

    他立刻伸手拉住她,心裡不禁想著,這個女人的身體他沒有一寸下熟悉,可是現在……自己只是拉一下她的手臂,她就用看色狼的眼神看他,把他當登徒子似的提防。

    「你拉我又想仿什麼?」這一次車子伶不慍不火,只是用厭惡的眼神看他。

    「只是想和你講點事而已。」

    「和魏伯伯無關的事就和我無關,你是腦袋裡塞了水泥是不是?怎麼都轉不過來啊!」她冷漠道。

    「黃純純從美圍回來了。」雷鈞澤放開她手臂。

    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是立即恢復了鎮定。

    「雷鈞澤,你不需要告訴我她的行蹤。」她並下想知道。

    一她想再回來我公司上班。」

    「很好啊!」車子伶故意笑靨如花的說:「你們一向『配合』得很好,她再回來幫你做事,可說是天作之合啊!」

    「子伶,黃純純已經向我承認了我和她並沒有發生關係。」

    「現在又說沒有?!」

    「當年她只是想惡作劇。」

    「惡作劇?!」她哈哈大笑,但笑得非常諷刺、非常不屑,「拿人家的婚姻惡作劇,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想掩飾所有的傷害及破壞。」

    「她是很惡劣,但在美國她結了婚又離了,現在她需要一份工作,她的工作能力還不錯,所以……」雷鈞澤問她,「你覺得呢?」

    「我有資格說話嗎?」

    「我給你資格。」

    「我才不屑要!」

    「子伶,黃純純已經還我清白了,我那晚是醉得很厲害,但什麼出軌的事我都沒做!」他認為自己這樣已算是向她低頭了。

    「就算我相信,然後呢?」

    「那就證明你錯了。」

    「我哪裡錯?」她反問道。

    「你提出離婚。」

    「我提出離婚就是我錯?」車子伶知道自己該趕去「Miss  Sweet」開店,但她實在受不了他的氣焰,「誰說我一定要一輩子守著這個婚姻,即使我已經受不了、即使我已經恨透了你的狂傲與自大?」

    「車子伶,你當時是愛我的!」雷鈞澤提醒她,「你愛我很深——」

    「但發生那事時,你又是什麼態度?」

    「你不信任我啊!我就是氣這一點。」

    「你們倆光溜溜的躺在床上,還要我相信什麼?」她快要氣炸了。

    「我從沒有背叛過你,當我——」

    「當你清醒時?」她揚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我覺得我已經很好了。」雷鈞澤又犯了驕傲的毛病,「你就這麼喜歡挑剔?沒有人可以十全十美,難道你以為自己是聖人嗎?」

    「我不是,但我起碼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要怎麼過。」車子伶抬頭挺胸,「說完了嗎?」

    「只要你肯低個頭,我會……」

    「叫我低頭?你不如叫我去跳淡水河。」

    「車子伶,我下相信你竟自視這麼高!」他愈來愈不瞭解她了,既然誤會已經解開,她不是該欣喜的投向他的懷抱嗎?

    「但我自視就是這麼高!」她說完便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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