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樓 第九章
    兩人分食完所有西瓜後用清水淨了淨雙手。

    「還覺得熱嗎?」恭承彥從花廳角落枯枝架上拿下干布巾替沈未央抹手,再替自己擦拭。

    「不熱了。」可是她的心還是好熱。

    好險她沒在他替她擦手時暈了過去,否則多丟臉啊!

    恭承彥直勾勾地看著她。

    沈未央故作冷靜地回視他。「為什麼救了我卻不肯承認?」

    恭承彥轉身將布巾掛回枯枝架,「以為你不會問的。」因為很難作答。

    「我應該知道的不是嗎?」沈未央理所當然地道。

    他握著她的手,兩人對望,她現在成了他心裡最深的依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兩人為了公主樓的事鬧僵了,可卻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跡。

    霍地,他低下頭,張嘴欺上她的唇。

    她震驚莫名,沒有人這樣待過她,睜開眼不知如何反應,她想說些什麼,卻正好給了他闖入的機會。

    他的舌就在她嘴裡,像野獸般吮著她的唇,交纏、勾引、侵佔……

    許久,他才鬆開她。

    兩人皆氣息未定,他伸出手,笑著在她的唇瓣上輕輕撫著。

    「弄疼你了?」恭承彥溫柔地問。

    沈未央迷濛地搖搖頭,思索著該如何告訴他那是種什麼樣的滋味,一股怪異的奇妙感覺。

    「當日救你,是巧合也是緣分,我本來就是要上山打虎為民除害的。」

    她靜靜聽著,心裡是甜的。

    「可救了你之後又怕你覺得欠了我,那個時候你恨我、討厭我,最無法忍受的應該就是欠我吧!」

    沒錯!

    「所以我要榮波什麼都別講出去。」

    「包括讓我誤以為是榮總管救了我?」

    「這樣很好啊。」恭承彥笑了下。

    她不服氣地說:「哪裡好了?你在一旁冷眼旁觀我這個不知內情的人,把榮總管當恩人報答,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生氣了?」恭承彥擔心地問。

    沈末央嘟著嘴,不說話。

    他忍不住摟上她的腰肢,「我那時沒想到會對你動心,所以考慮得不夠周詳。」

    她的心枰枰地跳著。

    「什麼動心不動心的,你就會胡說。」

    「不是胡說,若不是對你動心,又怎會用男人的手段對待你?」

    「什麼男人的手段,你又在胡說了。」她羞紅了臉。

    他圈住她的身子,緊摟在懷裡,附在她耳廓上道:「想不想再來一回?」

    她來不及回答,柔軟的唇又教他給覆住,輾轉地吮吸著,直到她發出微弱的嚶嚀。

    愛情的滋味有一股醉人的甜,整個人像是要飛揚起來,腦袋因為裝滿另一個人的身影而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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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來真的?」秦蕙紜忍不住笑出聲。

    她現在不若以往總是哭的時候多,她能笑了,也會笑了,她的前夫范苗銀現在像落水狗,日日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他看,若再犯錯,絕對死路一條。

    話說那范苗銀,被府衙懷疑是殺了方綺思的兇嫌,不知是誰抖出兩人近兩個月往來密切;讓他食不下嚥,睡不成眠,就怕真把他捉進大牢。

    「他們當然是來真的,你沒瞧見未央常發杲、傻笑嗎?」王艷取笑道。

    她已慢慢接受自已完全出局的結果,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命運弄人。

    未央不愛美男子,可偏偏美男子看上她;她王艷熱愛美男子,奈何與美男子無緣。

    連那在家鄉讓人拋棄的沈晴,都有個章公子熱烈的追求著。

    唉,世間事,不全然是公平的吧!

    「你們怎麼這麼注意我?」她難為情地道。

    王艷順水推舟地道:「不如你也替咱們倆作媒。」

    「作媒我可不行,頂多見了適合你們的男子,替你們引薦、引薦如何?」

    王艷可不滿意,「恭大學士那麼多朝中同僚,你去問問他,有沒有還沒娶妻的才俊,讓咱們倆認識、認識。」

    「我可沒興趣。」秦蕙紜連忙拒絕。

    「為什麼沒興趣?女人到老一定要找個老來伴的,你現在歲數不大,不先加把勁把自己推銷出去,老了更難找對象。」王艷一副經驗老道地說。

    「我不想找罪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男人未必全是壞的,男人裡也有好人,像未央的男人,哄著未央,呵護得緊呢!」

    「你們聊男人就聊吶,怎麼聊到我頭上來了?」沈未央抗議地道。自從她和承彥走在一起後,不論聊什麼話題,總能往她身上兜。

    「我們實在是太羨慕你了。」王艷誇張地嚷著。

    「還是未定數呢,你們窮羨慕個什麼勁!」她拿她們沒轍。

    「等你嫁給恭大學士之後就可名正言順的加入夫人幫,人緣夠好的話,還有機會坐上幫主的寶座呢,到時候好不風光。「王艷想得可遠了。

    「阿艷,你別亂說,要是讓福晉的人聽見就慘了。」

    王艷吐了吐舌頭,「我一時興奮過頭,得意忘形了。」

    「說真格的,恭大學士真是大好人,我家裡給我寫的信裡也提到你爹娘和森弟的事-你爹沒了雙手,不敢再賭,你娘雖雙目失明,可得回一個安分的丈夫,生活上又有恭大學士差下人、丫鬢照應著,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秦意紜感慨地道。

    「未央,你是單純的喜歡恭大學士,或是為了報恩?」王艷直率地問。

    沈未央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都有耶,初時對他的好感是從他為我做了這麼許多事之後,可同他相處,越久越覺得他是個真君子,慢慢的,就轉變成單純的喜歡了。」

    「可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子,你能接受嗎?」

    「我心裡的擔憂還是有的。」

    她既非金枝玉葉,又非千金小姐,要同他匹配在一塊兒會不會貶低他的身份呢?

    恭承彥看書看累了,枕著枯葉,就在樹下睡著了。

    睡著睡著,調皮的小玩意兒輕輕地搔動著他的鼻尖,他換了換姿勢,調皮的身影還是不放過他。

    最後,他投降了。

    懶懶地張開眼,映入一個俏麗窈窕的沈未央。

    「你來了。」

    原來她摘了一朵星辰花在他鼻尖搔動著。

    恭承彥心一顫,伸臂拉她入懷,一個翻滾將她的身子壓在身下,逗得她咯咯笑著。

    「你好壞。」

    恭承彥嗅著今他心動的馨香,抓住她雪也似的柔荑放在唇邊親著。

    「哪裡壞了?」她笑著問。

    「把我從周公那裡叫回來還不算壞啊。」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沈未央屏住氣息,熱氣往身上竄,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在他落下吻時,她閉上迷濛的水眸。

    她不禁逸出一陣嬌羞的呻吟,他的唇吸吮含弄著她的,從方才在她指尖上含吻到此刻啃嚼她的芳唇,是那麼的柔情,又這麼的霸道。

    他的舌尖異常靈活地逗弄著她的小舌,深深淺淺地吮弄著她。

    直至他放過她的唇,仍然緊緊地擁住她的身子。

    這個女子是那麼地特別,教他意亂情迷,差點失去自制力。

    「讓我起來,羞死人了。」她咬著被他吻腫的唇,委屈的喃語。

    他一笑,手掌隔著衣料撫著她的身子,她愣住,粉嫩的小臉透出紅霞。

    「你好討厭!」

    她承認,她深受他吸引,可對他在她身上施下的魔法還是覺得很難為情。「咱們成親好不好?」恭承彥動情地道。

    「呃?」沈未央在他的撫摸下完全沒法思考。

    「嫁給我。」

    她的纖手擱在他的背上,忘情地揪緊他的衣裳,因為此刻的他正在她柔軟的頸子上灑上細吻,用一種銷魂的方式啄吻至她的鎖骨,引起她一陣激歡的戰慄。

    「唔……」

    「我們明天就成親……」他好想現下就要了她。

    絕艷美麗的她,完完全全迷失了。

    「好……好,明天……」她胡亂答應了什麼?

    等到他扶她起來-她看見他好看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現在立刻派人張羅一切。」

    「張羅什麼?」沈未央尚未清醒。

    「成親的事啊,雖然匆促,可也不能太隨便、寒酸,委屈了你。」

    「委屈誰?這和我有什麼干係。」她不記得她說了什麼、承諾了什麼。

    「你說你明夭就要嫁給我」恭承彥詭異地笑了下。

    「我說什麼?什麼明天就要嫁給你……」她到底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有嗎?我不可能會說出這麼噁心的話。」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葉。

    天啊!她現在的模樣讓人見了一定會以為她幹了什麼壞事。

    「嫁給我是件噁心的事?」他很受傷。

    「不是啦,我怎麼可能會那樣認為。」她忙不迭地解釋。

    「那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他追問。

    沈未央有理說不清,「不是不肯,是…:是暫時不想,我們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這樣一點也不好。」恭承彥輕吼,俊臉微慍。

    只能吻吻她的小嘴哪裡好了,不行,他一定要趕緊把她拐回家,不然等她頭腦清楚了,不知又會玩什麼花樣逃離他。

    「你就當我剛才什麼也沒說。」她耍賴地道,腳底抹油,隨時準備閃人。

    恭承彥陰驚地瞅著她,「我們明天成親。」

    「不成!」

    「你同意的」他提醒她。

    「我剛剛是一時不察,不算數的,你不能強人所難。」沈未央抿了抿小嘴,飛也似地跑開。

    他徒呼無可奈何。

    小倆口就在這種你追我逃的捉迷藏裡過日子,倒也甜甜蜜蜜。

    時間過得很快,夏去秋來,殺死方綺思的兇嫌至今尚未落網,最有嫌疑的一泛苗銀竟有不在場證明,府尹拿他沒轍。

    一團迷霧要找兇手,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三美坊成功並下隔壁的花鋪,當然恭承彥厥功甚偉。

    沈晴難得出現在三美坊。

    「走,咱們去喜雀茶樓吃飯,大姊請客。」沈未央逢喜事,神清氣爽、心情好。

    「我吃飽了。」沈晴單手支腮倚櫃而立。

    「這麼早就吃午膳?」沈未央狐疑地看著她。

    「睡太晚了嘛,午膳、早膳一塊兒吃。大姊,我想介紹個公子給你認識如何?」

    沈未央笑容滿面,「怎麼,終於想把章公子介紹給你老姊認識了?」

    「不是章公子啦。」

    「哽?你又換對像啦?」王艷嚇了一跳,沈晴行情真有這麼好?

    「不是我啦,我是要介紹一位李公子給我姊認識。」沈晴立刻澄清。

    「介紹李公子?我說沈姑娘晴,你到底知不知道、明不明白一件事實?就是你姊沈姑娘未央已有心上人了,而且對方將她視為珍寶?」

    「我知道啊,是恭大哥嘛!」沈晴笑道。

    「既然知道,你還瞎忙個什麼勁?」王艷翻了下白眼。

    「我姊不喜歡美男子啊。」

    「所以你想介紹醜八怪給你姊?」真是夠了!

    沈晴點點頭。

    這時客人上門,沈未央忙著招呼客人,沒再同沈晴說明她的想法。

    「省省吧!你姊一樣看不上人家。」

    沈晴不死心地道:「李公子是醜了點,可是家財萬貫,田產不知幾百甲。」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幾百甲士地?你以為這裡是荒漠啊!」王艷想笑卻不願讓沈晴太下不了台。

    「哎呀,反正沒幾百甲也有幾十甲,錢莊就有好幾間。」

    「不管多有錢,貌醜就不行,我沒興趣。」王艷直接拒絕,她自己能掙錢,絕不委屈自己。

    「我又沒說要介紹給你,你沒興趣最好。」沈晴暗笑。

    王艷沒好氣地道:「你姊更不會有興趣,有誰會笨到捨金塊不要,挑一塊石頭?」

    「我要!」

    三人往發出聲音的女客人望去。

    「你要什麼?」王艷心裡罵著莫名其妙。

    「我要那個家財萬貫的醜八怪。」女客人不好意思的說。

    「你多大年紀?」沈晴問,「人家李公子不喜歡比他歲數大的女人做他妻子。」

    「我二十二歲。」女客人回答。

    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異口同聲地質疑。

    「什麼?」沈未央驚呼出聲。

    「騙人。」沈晴大罵。

    「笑話,」王艷冷斥。

    「是真的,我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些,可我真的只有二十二歲,不信你們可以去問我娘。」

    「你若只有二十二歲,那我就是三歲女娃想吃糖。」王艷快被這女客人笑死了。

    「我真的只有二十二歲嘛,你們為何不相信我?不信……你們現在可以直接問我嫂子。」

    三人轉身,見秦薏紜走進來。

    「莓鎂,你怎麼會在這裡?」

    范莓鎂像見到救星般拉著秦薏紜,「她們不信我只有二十二歲,嫂子快幫我作證。」

    「薏紜,你怎會是這怪胎的嫂子?5王艷有點張口結舌。

    秦薏紜以前做范家媳婦時,和這個小姑處得不錯,兩次生產,范莓鎂都熱心的幫她照顧孩子。

    「她是我的小姑沒錯。」

    「她真的不像二十二歲。」沈晴打量著。

    「莓鎂沒有說謊。」秦蕙紜真誠地道。

    王艷首先提出疑問:「你怎會把自己弄得像五十歲?」

    范莓鎂苦笑了下,「天生的。」

    「你哥又不是窮光蛋,怎麼你像是天天做苦工的婦人?」沈晴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范苗銀肯定虐待了你對吧?」沈未央下斷言。

    范莓鎂不語。

    「莓鎂因為不明原因的疾病未老先衰。」秦薏紜不得不解釋,她一直很同情這個小姑。

    「原來是病了」沈未央喃語。

    「怪可憐的,我剛才失言了。」王艷同情心大起。

    「你們願意把那位李公子介紹給我嗎?」范莓鎂興致勃勃地問。

    沈晴面有難色,「范姑娘,那李公子不適合你。」她怕說得太直接傷了人的。

    「真的嗎?可是你們說他長得醜啊,既然丑,配我剛剛好。」

    王艷豁出去了,決定扮黑臉打碎范莓鎂的夢。

    「醜男也會愛美女的,尤其是有幾個臭錢的醜男。」

    范莓鎂難掩失望,傷心的離去,口裡還喃喃自語:「方姑娘騙了我。」

    耳尖的沈未央警覺地道:「范姑娘等等,方姑娘……是不是方綺思方姑娘?」

    范莓鎂停住腳步,「是的。」

    「她騙了你什麼?」

    「她托我買了一些瀉藥,我問她要瀉藥做什麼,她說她拿瀉藥洗臉和洗澡,因為瀉藥可以讓人青春永駐,原來她是騙我的,哥也和她一起騙我。」

    「什麼時候的事?」

    「好幾個月了呢,而且後來我自己也買了瀉藥洗澡、洗臉,以為會變年輕,結、果根本沒有什麼改變嘛!」

    范莓鎂邊說邊哭,令人寄予無限同情。

    沈未央遞給她一條手絹,拍了拍她的肩膀。「方姑娘利用了你,你只是她的一顆棋子罷了。」

    「是啊,瀉藥哪裡能讓人返老還童,簡直荒天下之大謬,范苗銀怎麼可以跟著外人耍自家妹子,太邪惡了。」秦薏紜慶幸自己脫離了這種壞胚子的桎梏。

    「你真的很可憐-可是我還是沒法把李公子介紹給你,我怕會害你受苦。」沈晴一樣同情弱者。

    「那我不就一輩子嫁人無望了?」范莓鎂快要哭出來了。

    「嫁人有什麼好?遇人不淑者比比皆是,像你哥這種混蛋不知傷了多少女人的心,要是跟了這樣的男人,不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沈未央勸道。

    「是啊,也許你生這病反而是天下最有福氣的人,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用嫁人。」王艷居然說這種話安慰人,也真有她的哩!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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