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觀清淨觀,
廣大智慧觀,
悲觀及慈觀,
常願常瞻仲。
語錄「觀音菩薩普門品」
聶芸嫣信了佛,仍有斷不了的煩惱,無法參悟的妄想,明知愛別離、怨憎會還是不免沉倫。什麼覺悟、止觀、法印、聖諦,不染不著的清淨解脫,全禁不住南諾塵的一個眼神凝睇。
她答應過茱蒂,要離開南諾塵,什麼時候動身呢?
一早母親來過電話,要她去一趟,她搭了電纜車到漢德利旅館。
一進房門,除了聶李菊之外,還坐了聶芸嫣最不想見的人。
「這位是狄華倫檢察官。」聶李菊英文並不好,與狄華倫談了半個多鐘頭,還談不到什麼重點,差點要下樓請個懂雙語的華人翻譯。
「媽,我與狄檢察官早已認識。」見到狄華倫令她胃痛,表情凝結。
「你和狄檢察官好好聊聊,我到街角買些東西。」聶李菊對於社會上地位高人一等的有力人士通常比較巴結,也比較放心。
聶芸嫣想攔住母親,在看了狄華倫的眼神後,噤聲不語。
「有這樣的母親一定令你很痛苦。」狄華倫道。
「如果你愛你的母親,就不會問我這樣的話。」
狄華倫面對窗戶站立。「很可惜,替你打贏官司的律師是南諾塵。」
「如果是別人,你會放過我嗎?」
狄華倫轉身,「如果是別人,你沒有贏的機會。」
「我與你素無仇恨,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要成名,而你的案子是大好的機會。」
聶芸嫣認命了,她能不認命嗎?也許母親自幼給她的告誡是對的,誰要沾上了她,再也無寧日。
「求你不要傷害諾塵,他是一個優秀的律師,禁不起你的控訴,他的信譽將因此受到質疑。」聶芸嫣哀求道。
狄華倫看著她靈秀、典雅、出塵的美,癡迷了一會兒,他很少見到東方人可以有如此絕色美貌。「如果不是因為我已有心上人,或許我會要你做我的情婦。」他突然說道。基本上他不會考慮娶東方人為妻,他重視血統和種族,白種女人是他唯一的選擇。
「要怎麼樣你才肯罷手?」聶芸嫣顫抖地問。
「我不會罷手。」
「你來這裡,不是要我——」
狄華倫揮手清了清喉嚨後打斷她。「我什麼也沒打算要你做,只是要求證一件事,根據你母親的說法,你的繼父將你賣給應召站,而南諾塵花了五萬元美金救你脫離苦海,你的兒子——是南諾塵的私生子。」
聶芸嫣僵住了,不知如何反應。「小宇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狄華倫得意一笑。「所以我說你有那樣的母親是件痛苦的事。」
「孩子的父親不是南律師。」她心跳加速的否認。
「是誰的種,我可以請求作DNA的鑒定。多精彩的故事啊!名律師南諾塵召妓生下私生子,私生子的生母為了復仇誤殺繼父,舊情人南律師只得唆使情婦茱蒂小姐作偽證,替當年有露水姻緣的殺人兇手脫罪。很吸引媒體的聳動內幕,這個消息一旦公開,你認為南諾塵會不會死得很難看?」
聶芸嫣只覺五雷哄頂,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她該怎麼辦才好?
她怎能眼睜睜地看南諾塵回歸原點,為了她受全世界的唾棄。
狄華倫含意深遠地看了聶芸嫣一眼,然後志得意滿地離去。
他當然得意,宿敵就將要跌人谷底,他等這一刻不知等多久了,他天天禱告,終有靈驗的一天。
× × ×
離開漢德利旅館後,聶芸嫣踴踽獨行於舊金山市區的聯合廣場。為了南諾塵的前程,如今之計只得求助茱蒂行行好做做善事,不要被狄華倫利用。
她並不知道茱蒂的住所,上次見面,茱蒂抄了個行動電話的號碼給她,她以為永遠也用不到。沒想到,今日……
電話通了之後.茱蒂慵懶的聲音傳來:(找我什麼事?)
聶芸嫣遲疑一會兒,嚥了下口水。「我是聶芸嫣,想約你見面,方便嗎?」
茱蒂聽到是她打來的,聲音明顯地變得高亢有力許多。
約了時間地點,電話即收了線。
約莫一個小時後,兩人在史普而蒂多(Splendido』s)餐廳見面,聶芸嫣下了決心要說服茱蒂。
她開門見山。「如果我立刻離開諾塵,你真能如你所說的不出庭指證?」
茱蒂停頓了十秒鐘才回答:「當然可以。我也不希望看到諾塵失敗,你也明白,我的目的只是想要你消失,你說的立刻!是什麼時候?」
「今天。」聶芸嫣心裡很平靜也很踏實,只要來得及補救,她的心就能得到安寧。
「你為什麼願意做這樣的犧牲?」茱蒂問。
聶芸嫣將狄華倫找上她的事全盤托出,她無人可訴,想來告訴茱蒂已無妨,反正木早已成舟。
「我只有求你了,因為你也愛諾塵不是嗎?」聶芸嫣看著她說:「你會幫諾塵的,對不對?」
「我當然會幫他。你不會後悔吧?」這是茱蒂唯一擔心的事。
聶芸嫣放心了。「不會後悔,但我擔心狄華倫……」
「不用擔心他,我並沒有作偽證,你本來就是無罪的,他的計劃我會推拒掉。他妒諾塵事業比他更成功是他的事,我沒必要非配合他不可。倒是你——離開諾塵,要到哪兒去呢?」
「我會出家。」聶芸嫣將「出家」的定義向茱蒂解說了一遍。茱蒂是基督徒,對佛法一點概念也沒有。
茱蒂大驚。「你?出家?」她覺得出家和坐牢沒什麼兩樣,怎會有女人想出家?
「這個念頭是早已成形的,不全是為了這件事。」她不願茱蒂內疚,立刻補充道。
「諾塵會發狂的。」茱蒂開始有點罪惡感。
聶芸嫣搖搖頭。「時間會沖淡一切。慢慢的,諾塵會忘了我,接受另一份新的感情、接受你。」
這個說法讓茱蒂十分心動,沒了聶芸嫣,諾塵也許就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並不像我以前認為的那麼惹人厭。」茱蒂誠懇地道。
聶芸嫣只是微笑,並未答腔。
今日,是她生命的另一個起點,前面的路雖然充滿不確定,但茱蒂的承諾讓她心頭的大石放下,再也沒有比這樣的結局讓她高興的了。狄華倫少了茱蒂的證詞,應該也沒戲可唱。
× × ×
小宇睡了,南諾塵仍在等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聶芸嫣仍未歸。
然後他開始尋找,找遍所有聶芸嫣可能的去處,就連方菲和龍旭日也加入了尋找的行列。
他想著種種可怕的事,愈想愈心慌,仿若烏雲頂,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菲突然道:「芸嫣會不會到她母親那兒去了?」
南諾塵並不知道芸嫣的母親也在舊金山,聽了方菲的話後,心中燃起一線希望。
他們的車子像箭一樣衝向漢德利旅館。旅館櫃檯的服務人員有禮地告訴他們:「你們要找的人,下午就辦退房了。」
聶李菊也走了。
「看來芸嫣應該是想離開你,而不是碰上什麼不好的事。」龍旭日推論道。
離開漢德利旅館後由龍旭日開車,因為南諾塵的精神根本無法集中。
「芸嫣一定出家了。」方菲喃喃自語。
這個猜測令南諾塵更加心痛。他就怕他的芸嫣真要出家,而他的愛卻留不住她。
「你別胡說。」龍旭日由後視鏡看了一眼南諾塵,見他心焦如焚的模樣,開始同情他。
「我才沒有胡說,芸嫣跟我提過好幾次,再加上有外力逼她不得不走上這條路。」方菲受不了,只得說出她所知的真相。
「你到在說什麼?」龍旭日低吼。
「前些日子,芸嫣告訴我狄華倫想聯合茱蒂小姐控告南先生唆使證人作偽證。」
「什麼?你說什麼!?」南諾塵整個人、整顆心全糾在一塊了。
方菲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該死,該死的狄華倫,該死的茱蒂!」南諾塵的怒氣爆發了。
「方菲,你早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說?」龍旭日指責道。
方菲一臉委屈。「芸嫣不讓我講嘛!我也很想說啊!忍了好久,差點忘了這件事。」
「你不會變通一下啊!芸嫣叫你不要用『說』的,你就用『寫』的呀!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龍旭日只有搖頭的份,這下可好了,本來事情不至於弄成這種情況,全是……唉!不提也罷。
× × ×
「旭日,到茱蒂家去。」南諾塵念了一串地址。
凌晨一點多鐘,茱蒂剛上床,開門見是南諾塵,心裡馬上有了底,他十成十是為聶芸嫣而來。而她和聶芸嫣達成共識,無論如何不得洩露她的去處。
「你應該很清楚我來的目的。」南諾塵冷冷地看著她,眼光令她不寒而慄。
茱蒂掩飾心虛地笑了笑,「我怎麼會知道,你從來沒這麼晚來過我家。」
「少裝了,你再不說我們就要報警了。」方菲真想在茱蒂臉上揍上一拳,看看能不能將她臉上的假笑給打掉。
「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報警也一樣。」茱蒂拉了拉睡袍,作戲地打了個呵欠。
「茱蒂,我不知道狄華倫準備怎麼利用你,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受威脅,也不怕他的小動作,正義自會站在我這一邊。」南諾塵厲聲道。
茱蒂抖了一下,狄華倫的事他們怎麼會知道?「什麼狄華倫?我根本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我累了一天,現在只想睡個大覺,你們走吧!不會有什麼狄華倫事件發生。」她已答應聶芸嫣,不出庭、不指控、不受狄華倫利用,相信狄華倫也不會有戲可唱。
主人下了逐客令,但南諾塵一行人理也不理,非問出所以然不可。
「明明狄華倫打算要告我,為什麼現在不告了?是真的不告了還是沒法告?」精明的南諾塵逼人地問。
茱蒂知道自己說不過南諾塵。「我已經打算不與狄華倫有什麼瓜葛了,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你會這麼好心?」方菲道,她才不相信哩!
「你是誰!?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茱蒂也惹煩了。
「芸嫣不告而別,我認為一定與你有關。」南諾塵毫不客氣地臆測。
「你的情婦不見了,應該請警察幫尋找,而不是來找我,我跟聶芸嫣沒有私交,她怎麼會來我這兒呢?」茱蒂擠出一個興趣缺缺的表情,她覺得自己的演技愈來愈好了。
南諾塵有預感,茱蒂一定與芸嫣的離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會想辦法讓她說實話的,也許不急於今夜。
× × ×
聶芸嫣回到她的出生地——台灣台南,住在一幢歷史味道濃厚的小樓。兩層樓的建築物,白色的牆,前頭種了排美麗的風信子。
她向屋主分租了一樓邊間的房間,將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她在房間左面牆上掛了一幅白玉觀音的畫像,清清雅稚。
她的生活裡除了蒔花弄卉之外就是閱讀佛經,經文的內容至少可以讓她擁有寧靜,哪怕是暫時的。
一個人的花費並不多,所以她種了些盆栽拿到街上賣,勉強維持簡單的生活。
原來要逃離一個她深愛的男人,除了距離之外還必須讓自己的思想同步釋離對那人的強烈思念。
她想忘懷,反而無計消除,不斷翻上心頭。
這天,她像平常一樣擺了簡單的攤位賣盆栽,一位身材矮胖的男人突然站到她的攤位前。「我一定見過你。」
聶芸嫣由跳舞蘭裡抬起頭,這男人她並不覺得眼熟。「我不這麼認為。」
男人小小的眼睛繼續打量她,約莫三分鐘後,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我說嘛!我一定見過你。在美國舊金山,要我說得更清楚些嗎?」
聶芸嫣震了一下,盯著面前的男人。男人穿著俗麗的襯衫,用舌尖潤了潤他的唇,一股濃烈的酒精味飄進她的鼻腔。
「你不記得我了嗎?四年多前我到舊金山作生意,你和你的邪惡朋友們在飯店『招纜業務』。本來我想要的女人是你,結果你冷冰冰的,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只好選擇你的同伴,真是熱情如火的小辣妹,讓我至今回味無窮。」男人在說這一段話時故意提高音量,在這個民風純樸的城市裡,想要引起漣漪。
聶芸嫣想要躲開男人的瘋言瘋語,她以最快的速度將盆栽放上推車。
男人一路追隨,不斷用下流的言詞想要激怒她。
要不是聶芸嫣信佛虔誠,否則可受不了這樣的羞辱。
她不回應、不理睬、不抗辯,只是推著車漫無目的沿著街道走。她並不想立刻回家,怕男人知道她的住處後沒完沒了的煩擾她。
「你做我的女人吧!替我暖床,不用這麼辛苦在外頭拋頭露面賣花,賺不了多少錢。」她愈是沉默愈是激起他的征服欲。「你少裝清高,妓女娼婦漂白了也不可能變成白璧無瑕的良家婦女。你若是不依我,我就用強的。」
聶芸嫣推車推得手開始酸麻,只得將推車暫停在路旁喘口氣。
男人持續不饒人地道:「我買了幾盒威而鋼,沒有一個女人不滿意的,我還不曾玩過像你這麼美的女人,今晚可以試試威哥的神效。」
聶芸嫣摀住耳朵,不想再聽這些不堪入耳的話,她恐懼著,不知如何才能掙脫這個猥瑣的男人。
「喂!你站在小姐的花攤前是要買花嗎?」一個正義的聲音響起。
聶芸嫣抬頭看向穿著警察制服的救星,眼裡全是感激。
「我……我……」男人嚥了嚥口水。「我只是隨便問問。」
「問完了嗎?」
「問完了,我——我馬上離開。」男人肥腫的臉龐時失去了血色。
「下次沒打算買花,就別站在小姐的攤位前鬼鬼祟祟的,看你把小姐嚇得花容失色。」
男人點點頭,驚惶地匆匆離去。
「謝謝你。」聶芸嫣謹慎地道。
他向她自我介。「我叫文四郎,名字有點庸俗,人卻不庸俗。」
聶芸嫣揚起唇角微微一笑。「謝謝你替我解困。」
「別再道謝了,我只想快點知道你的名字。」文四郎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口白牙。
「聶芸嫣。三耳聶,芸芸生——」她以食指在推車上畫著她的名字。
「這麼重的推車,你這麼嬌滴滴的女人哪裡推得動。來,告訴我你家的方向,我替你推回家。」文四郎輕鬆地推著推車把手,狂獻慇勤。
男人們的一些把戲聶芸嫣當然也知道一些,她躲到台灣來無非想要逃離過往。她是來修身的,俗心未了不能人空門,並不表示她想惹是生非。
文四郎大概也感受到她的戒心,所以他立刻道:「我不是壞人,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
「文先生,我——」
「叫我四郎,比較親切。」文四郎溫和誠懇地道。
「你不嫌棄要交我這個朋友我當然很高興,可是——」
「可是什麼?你結婚了嗎?還是已有要好的男朋友會放狼犬出來咬我?」文四郎愛開玩笑出了名的。
聶芸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不想欺騙他,也不想多作解釋,她和南諾塵不算結婚,卻有了孩子,所以她只笑不答。
「你種的花真是漂亮。」文四忍不住讚美。
「有陽光、有水分、再加上——一些合適的種植材料,像是水苔、蛇木屑、輕石,就能讓花草植物活得更好。」
聶芸嫣考慮了一下,決定結交文四郎這個朋友,或許他可以將她單純視為普通朋友。
「你到底結婚沒?」他又問。
聶芸嫣不假思索道:「我結婚了。」
他難掩一抹失望,其實心裡早有預感,這麼美麗的女子,靈秀飄逸,當然早早就被人追走了,哪會留到現在讓他在馬路上邂逅」
「我就知道我的運氣不可能這麼好,能在路上撿到鑽石。」文四郎不諱言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麼坦率的男人讓聶芸嫣有點尷尬。
好在一小時的愛慕之情就算受了傷也很容易調適。「好吧!只做朋友。」
聶芸嫣的心情頓時開朗。
× × ×
狄華倫對佩姬下了一番工夫,卻得不到佳人回應。他從沒見過比佩姬更懂得保護自己的女人,不論他怎麼努力,總是近不了她的身。
他們單獨約會的次數絕不超過三次,而且每次不超過半個小時,同樣的戲碼連續上演三次,讓他很鬱悶。
「你好忙。」狄華倫在第三次約會時淡淡地抱怨著,因為這一次又是佩姬的行動電話響後,她站起身準備離去。
「沒辦法,有個朋友要約我看批古董。」
「可是你的咖啡才喝一半。」他望了咖啡杯一眼。
「咖啡天天有機會喝,古董可不是天天有機會可看。」
「我送你去吧!現在這個時段叫計程車不好叫。」能再相處幾分鐘也好。
「不順路哦!你的辦公室與聖荷西區距離十萬八千里,一來一回,你就不用上班了。」佩姬正要往外走。
「不要緊,我下午請假。」他現在的心情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真的不要緊?」有人願意專車送她,她當然不會硬是拒絕,連白癡也看得出來狄華倫對她有意思。
是人多少有點虛榮,誰不想被人暗戀、單戀著,最好在每回見面時皆能投以戀慕的眼神,她覺得可以讓自己提神醒腦、信心百倍。
比爾老叫她小心狄華倫,說他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已經夠謹慎了,由於兄長的耳提面命,她更是設下重重防線,比任何時候都小心翼翼。
狄華倫再次保證,一個下午的事假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何況他手上目前只剩下兩個小案子,明天再處理也不礙事。
「好吧!讓你送我去。」佩姬露出她的招牌笑容,輕快地點點頭。
「我昨天買了一輛保時捷,正想試試它的性能。」狄華倫根本懶得掩飾他的喜悅,一張臉像是得了頭獎彩券一一樣笑容沒停止過。
「你應該常笑,笑容使你看起來年輕些。」坐上狄華倫的保時捷後,佩姬看著他的側面道。
「只有你才能讓我常笑。」狄華倫開始更大膽地示愛。
「是嗎?送你一張照片,讓你天天相對,這樣你就能常笑了。」佩姬最擅長的的就是裝糊塗,裝無辜。
「照片不如真人生動,如果能夠天天見到真人就更完美了。」狄華倫繼續示愛,就是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打動心上人的芳心。
「可惜我沒有分身,不然我一定會讓我的分身每天早上固定向你報到。」
「佩姬,我能不能問你一個較私人的問題?」狄華倫嚴肅地問道。
「想問就問吧!但是我不一定會回答。」這是她的原則。
「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打算結婚?」他一直想知道她之所以很難追求的原因。
佩姬對著狄華倫點點頭。「這個問題倒是可以回答你,沒錯!我是一把年紀了啦!但是我想嫁的男人卻遲遲不肯向我求婚,更慘的是他似乎愛上別的女人。在寧缺勿濫的金科玉律下,我只好等下去。」
狄華倫心裡被撩撥了一下,他當然猜得出來佩姬想嫁的男人是誰。「你想等到什麼時候?地老天荒嗎?」
「當然不是,我也不可能活到地老天荒。」
「有沒有肯定的期限?」他急切地問。
「你就當沒有吧!」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期限?又不是水果罐頭。
「我的感情呢?你打算怎麼處理?」狄華倫趕緊掌握機會挑明他的一往情深。
佩姬真想跳車,她不該坐他的車的,早知道一上車就得面對這些命人舉足無措的問題,她寧願搭乘卡爾火車(Calltrain)還能圖個耳根清靜。
「你要我怎麼回答?我這個人一向有環保意識,對於不能回收再利用的東西,採取的方式通常是不購買、不拾遺也不當作禮物來接收。你的感情我不知道該如何分類,最好的方式是留在你的心裡,既不會製造環境污染,也不會有什麼有效期限的問題,多好。」
他們討論的問題好像不是神聖的愛情,而是有關垃圾環保的問題。
這是高明的婉拒,狄華倫智商不低,當然聽得出來。
「南諾塵根本不可能愛你,你又是如何分類這份盲目的愛?」他不怕刺傷她。
「我沒有要分類,因為它還不屬於我,對於不屬於我的東西,我只會偶爾奢望一下。」
「沒關係,我很有耐心,或許有一天,你會願意留下我的感情。」狄華倫泛起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