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雪簽約成為衛天海旗下舞者後三天,茗雪的叔叔嬸嬸接到梁的電話,衛天海與他們約定晚上八點,「Dance」大樓十樓俱樂部見面。
「你說我們會不會來得太早啊!」年近五十身材仍保養得不錯的茗雪嬸嬸,穿著黑底印上大花的中長洋裝,腳上高跟鞋將大樓地面敲得喀啦喀啦響。距離與衛天海見面時間還有近二十分鐘,跟在她身後的茗雪叔叔則是不斷左右張望。
茗雪叔叔名下也有建築公司,雖然已有一陣時間未招標賣房,但估算房屋價值的能力仍在,他撥了撥心頭算盤,幫衛天海的「Dance」大樓估出了十億市價。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當兩人一進十樓俱樂部瞧見其內裝潢,衛天海在兩人心中身價瞬間又飆高數億。尤其是茗雪嬸嬸,一見俱樂部門上偌大的寫真照片,更是忍不住發出陣陣驚呼。
「這世上怎麼會有男人帥成這樣——我的老天爺!」
「這邊請。」梁幫兩人開門。
八點這個時間俱樂部裡空無一人,衛天海就坐在中央圓桌邊。
「歡迎。」他深邃的眸光慢條斯理望過茗雪的叔叔嬸嬸後,勾唇給了兩人一朵微笑。
茗雪嬸嬸捂著胸口,看見衛天海本人,她覺得自個兒心臟快從嘴巴裡頭跳出來,心跳又急又亂。
茗雪叔叔朝衛天海伸出手去,滿口客套話才剛說沒兩句,衛天海即伸手切斷。
「我知道兩位公事繁忙,不想多浪費兩位時間,我們直接說重點吧。」他雙手合十撐住下顎,黑眸冷靜地盯著茗雪叔叔。「我聽小雪說,你們希望我與她一塊代言姚先生名下企業的產品?」
小雪?!這個親匿的稱謂讓叔叔嬸嬸互看了對方一眼。
回話者是茗雪嬸嬸。「看來我們家茗雪跟衛先生您處得相當不錯,這真是茗雪她前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夠得到衛先生您的青睞——」
衛天海不耐煩地打斷。「有份文件要讓你們過目。」他將茗雪簽好的合約副本推至叔叔嬸嬸面前,兩人一看,臉色煞白。
「很抱歉直到今日才通知你們,從三天前開始,小雪已經是我旗下舞者,要說藝人也行,如果你們想要我與她代言姚先生產品,當然可以,我粗略估算了下我與她的廣告效益,代言費一人一千萬,應該不過分。」
一人一千萬,兩人就兩千——叔叔與嬸嬸互看了一眼,猛吞口水。
「我們還有但書。」衛天海下囉嗦,將印滿A4紙張的合約條款推到姚叔叔面前,上頭寫明他們不代言藥品、房屋、PUB、餐廳、食品、服飾——幾乎完全切中叔叔名下產業。
「我知道我規矩是多了一點,但藝人最重要就是愛惜自己羽毛,這點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反對。」
當然反對!叔叔與嬸嬸氣得臉一下紅一下白。當初他們算盤打得可響,茗雪參加衛天海的選秀,不管中或不中,他們都是贏家。沒選上,便能以此為借口將茗雪掃地出門;選上了,他們相信茗雪應當也會幫他們說服衛天海來配合拍照。叔叔最希望衛天海的名字出現在他連鎖餐廳上頭,想一想,國際五星級連鎖飯店小開也喜歡造訪的餐廳——
沒想到竟被衛天海反咬一口!
衛天海笑咪咪地望著他倆追問:「怎麼樣?如果兩位接受,我馬上安排要小雪過來簽約。」
白癡才會答應!叔叔嬸嬸氣得拂袖而去。
「我要打電話給茗雪,我一定要問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嬸嬸自CHANEL皮包裡掏出手機撥打,電話接通,她劈頭就罵。「我當初是怎麼交代你的!你這丫頭過河拆橋,都忘記這三年來我們是怎麼照顧你吃你穿……」
「姚夫人。」
一男聲打斷嬸嬸怒罵,嚇得她手機都掉了。
「搞什麼鬼啊你,連拿手機也不會……」叔叔眼明手快接起,問了一句:「茗雪?」
「我是衛天海。我幫小雪換了支新電話,以後要找她,都得先經過我……」他呵呵一笑。「這是為了保護我旗下的藝人。」
叔叔尷尬地將手機合上,遞到老婆面前。這一仗,他們是徹底地輸了。
「我不甘心!」回程車上,嬸嬸咬著食指喃喃有聲。「我怎麼可以讓那臭丫頭這麼好過!我非得要想個法子整整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可不是那麼好欺負……」
「得了吧你。」叔叔朝自個兒老婆瞟一眼。「衛天海財大氣粗,我們拿什麼跟他鬥?」
不行!嬸嬸怎甘願受人欺負而不反擊?她轉頭望向車窗外,眼睛餘光瞥見便利商店招牌,一個點子驀地在她腦中浮現。
她想到了一個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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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天海在上頭與叔叔嬸嬸見面,坐在客房內的茗雪,則是拿著剛買不到三日的新手機與婆婆聊天。
兩日前婆婆已返回姚家休養,但為了讓婆婆得到「確實」休養,茗雪與衛天海商議,決定她在大樓裡多住幾天再回去。
「婆婆,我現在手邊有一筆錢,我打算趁這段時間,幫家裡做一點新安排。」
「什麼樣的安排?」
「我想把爸媽他們的房間重新整理一下,找人粉刷上漆……」
「你打算移到他們房間睡?」
「不是我。」茗雪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戳著腿上的薄被。「我是想把那房間留給Louis,我以後會回家住嘛,說不定他偶爾也會想到我們家拜訪我……」
手機那頭傳來婆婆的笑聲。「你已經想到這麼遠的地方去啦!先前還嘴硬說你們倆沒有關係,絕對不是在談戀愛!」
「討厭啦婆婆,取笑我。」茗雪不依地扭著身子。「總之就是那個樣子,我想把主臥房留給Louis,客房就讓梁睡,也省得他們兩邊跑來跑去。」
願意幫天海在家裡預留一個房間,這也是茗雪接納他的表現。她心裡已做好決定,一等房子整理好,她會約天海回家,然後,在那裡成為他的人。
或許她的想法過於浪漫天真,但在自小長大的房子裡交託出自己,對茗雪而言,會帶著一種被爸媽祝福的感覺。彷彿早已離世的爸媽,會因此知道她過得幸福快樂似的。
「那要換漆什麼顏色?照舊嗎?」
「這我問一下Louis意見,他對房間擺設非常有主見——等等,有人找我。」茗雪聽見敲門聲,忙跳下床開門,是衛天海。「婆婆,我沒辦法跟你多聊,我剛說的事就拜託你幫忙安排。」
「沒問題。」
「要記得,千萬別把自己弄得太累!」茗雪與婆婆互道一聲晚安後合上手機。
立在她身後的衛天海將門關上,張手抱住她。
「好香。」他貼近她發間嗅聞。剛才茗雪洗澡時順便洗髮,吹乾後就任它披散。
「結果呢?跟我叔叔嬸嬸他們見面?」
「還用說,當然是我勝利。」衛天海驕傲地昂起下巴。「自小受我爸嚴格訓練,區區你叔叔嬸嬸,我還不放在眼裡。」
「好可怕喔!」茗雪作勢挲了挲手臂,一副膽戰心驚的表情。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輕歎了口氣。
「這幾年我常在想,他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記得我小時候,他們對我很好的。那時我叔叔名下還沒那麼多產業,他跟嬸嬸也才剛結婚,我爸媽常年在國外比賽不在身邊,他們便代替我爸媽出席我學校的園遊會、運動會,我家還留有不少當時拍的照片……」
衛天海皺起眉頭,很難想像一臉虛偽勢利的茗雪的叔叔嬸嬸,也有溫情溫柔的一面。
「我想,應該跟錢脫不了關係。」衛天海挲挲茗雪臉龐,她抬頭看他。「我看過太多了,金錢如何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如果再加上權力,更不得了。」
「我們呢?會不會哪一天,我們也會因為錢跟權力改變了個性?」
「你覺得你會嗎?」
茗雪歪頭想了好久,她遲疑地搖了下頭。「不曉得,不過說真話,我不太理解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夠吃夠穿,偶爾想買什麼東西夠用——」她聳聳肩。「我知道我這個說法太自以為是,很多人的生活水平,連夠這個字都還稱不上。」
「我就是喜歡你這點。」衛天海擰擰茗雪鼻頭。「你很天真,但還不至於天真到與世界脫節了。」
被他這麼一誇,茗雪反而覺得很不好意思。「這麼說來還得感謝我叔叔嬸嬸,若不是他們製造了點阻礙給我,我想我一定會成為你剛說的,那種天真到與世界脫節的人。」
他也一樣。衛天海牽起茗雪的手掌親吻。在他動身前去美國練舞之前,他也是天真到離譜的公子哥兒,是困難與阻凝硬把他打落雲端,逼得他非得扎根面對現實,否則他不會有今天。
這麼一想,困難阻遏對人——尤其是他們這種天之驕子來說,還真是種必要存在。
「我跟人約了要談舞檯燈光的事,你要不要一道去聽聽?」
「好啊。」茗雪點點頭。與衛天海多聊一次舞台劇的概況,她就越感興趣一分——就像人們對自己的作品當作寶寶看待,舞台劇之於茗雪,也有了這樣的份量。
「給我五分鐘,我換件衣服馬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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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練舞與籌劃舞台劇間流逝,眨個眼又是兩個禮拜。這會兒,衛天海與茗雪正在衛天海辦公室,凝眸注視牆上的投影片。
舞台設計師正替一張一張的圖做簡報——
「衛先生希望有波光粼粼的感覺,目前燈光上是能這麼配合,但我覺得,與其用燈光造景,不如直接在台上造一個景……」
他接著拿出一張俯瞰圖,圖中有養著荷花的水池,池中有一黑色平面,池面上還有星星點點代表燭光的亮源。
「花精靈就站在這黑色平面上跳舞,她一動,水池就會產生波紋,燈光打下來,你們想想從觀眾席上看去,像不像花精靈立在水池上跳舞?」
感覺好像很不錯。衛天海與茗雪相互對望,他謹慎地問道:「這方法可行嗎?造景上會不會太過困難?或者是有危險,要記得我們還得在上頭跳舞,地板不夠穩固可是相當麻煩。」
「應該沒問題。」舞台設計回答。「如果衛先生擔心,可以先在練舞室造一個一樣的景,讓姚小姐適應在上頭跳舞的感覺。」
「我願意試試。」茗雪表示。
「那就照你說的做,什麼時候可以完工?」
「兩個禮拜。」
舞台設計離開後,衛天海與茗雪仍留在裡邊,你一句我一句發想著劇情,衛天海手上的筆飛快地書寫著,門上響起一陣敲門聲。是梁。
「不好了。」梁將他拿在手上的週刊雜誌遞到雨人面前。
茗雪一見刊頭照片,即捂著臉發出一聲呻吟。
雖然照片看來模糊粗糙,但不難認出是她與天海。拍照地點在誠品敦南,上禮拜他倆趁夜到書店晃了一圈,沒想到竟被狗仔跟蹤!
衛天海抓起來翻讀,裡頭儘是他過往情史,報導稱茗雪是第五任新歡,前四任舞伴兼女友照片不但羅列在雜誌上,記者還將茗雪出身來歷,包括她父母親三年前車禍身亡等等事寫得清清楚楚,只差沒把她私人電話與住家地址附上。
他生氣地將雜誌往桌上一摜!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演藝圈人士,搞不懂為什麼要弄這麼大篇幅報導我!」
平日常在報章媒體上看見藝人怒斥沒有隱私權,感覺不痛不癢,反正事不關己,可如今換成他是主角,他一下理解藝人們的憤怒——
茗雪目光掠過她的個人獨照,眉頭蹙緊。「他們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怎麼了?」衛天海問道。
「這是我畢業最後一場發表會上的照片,是我叔叔幫我拍的,我也有一張。」
衛天海與梁互看一眼,答案揭曉了!「原來是他們搞的鬼!」
「什麼?」茗雪瞧瞧他們兩個。
「是你叔叔嬸嬸的主意。」衛天海朝報導內容一點頭。「我剛才還在奇怪,這記者怎麼那麼厲害,知道」ISA連鎖餐廳是你叔叔的產業,原來早有預謀。」
「對不起。」茗雪愧疚。「我不知道他們會用這種方式博版面……」
「不怪你,這事我多少也有責任。」衛天海吐了口氣,改望向梁。「現在樓下情況怎麼樣?」
「一大堆記者跑來採訪,但都被我擋下來了。」
「你處理得很好。」衛天海拍拍梁的肩膀嘉許。「如果我爸打電話過來,你再轉來給我。」
一聽天海提起他父親,茗雪臉色一白,她轉頭看看天海又瞧瞧梁的表情。「伯父他……會不會因為這樣而生氣?」
梁一臉凝重,不消開口便知答案是什麼,反而是當事者天海一臉沒事地笑。
「放心,天塌下來有我幫你頂著,不過有件事得委屈你一陣,這幾個月內你大概都得住在這,暫時不能回你家。」
不能回家?茗雪心頭一沉。
「記者一定知道你家住址,而且現在一定在你家門口等你……」
彷彿是在印證衛天海說的話,茗雪手機突然響起,是婆婆。
茗雪一聽婆婆描述,她轉頭望向天海。「真的被你說中。」
「手機給我。」衛天海接過,他在電話裡邊交代婆婆如何應付,還告訴她最近幾個月茗雪將不會回家,要她自己多多注意——最後又將手機交給茗雪。「婆婆要跟你說話。」
「婆婆。」
「我只是要告訴你,主臥室跟客房都已經弄好了,唉,我本來以為這幾天就可以見你回家住的……」
在婆婆若有所失的喃喃聲中,茗雪與她道別掛上電話。這時換梁的手機響起,來電者正是衛天海的父親。
「跟他說五分鐘後我打給他。」衛天海拍拍她憂愁滿佈的小臉。「別擔心,沒事的,只是今天我可能沒辦法跟你一塊練習,要梁找帶子讓你看著練嗎?」
茗雪點頭。自己的叔叔嬸嬸弄出這麼大的醜聞,她哪好意思再說不要。
「帶她下去吧。」
一等茗雪與梁離開辦公室,衛天海即深深吐了口氣,表情凝重地撥打那沉重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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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一顆石頭丟入平靜的湖心,自湖中蕩漾開來的漣漪,接連影響了他們身邊所有人——特別是衛氏旗下飯店。
是看準衛天海的報導價值,同時也太久沒什麼熱門新聞接替了,見報當日,狗仔記者活似打不死的蟑螂,全部聚集在「Dance」大樓與衛氏於台北的五星級飯店門口。標榜高水準高品質的飯店門口出現記者身影,生意自然大受影響。天海父親下達最後通牒,三日內即把風波搞定,否則撤消他所有資助。
「真的鬧得很嚴重對不對?」這會兒正與茗雪對話的人,是衛天海派來照顧她的管家。兩人相處快一個月,也有一些感情了。
年約四十五歲的婦人朝茗雪點點頭。「我們總裁平日最注重的,就是企業的形象跟隱私,我聽上頭說他簡直要氣炸。」
「天海他不想讓我擔心,每次跟我聯絡,總是說沒事沒事……」茗雪心知肚明,若真沒事,他一定不會丟下他最熱愛的舞蹈,成天窩在衛氏總部跟人開會協調。「我覺得好抱歉。」她長長一歎。
「我相信衛先生一定能順利擺平。」管家拍拍她肩膀安慰。「你要對他有信心。」
她對天海當然有信心,她擔心的是叔叔嬸嬸。據管家親自造訪回報,叔叔名下的」ISA生意好到一位難求。她衷心期盼叔叔他們願意就此打消利用天海的念頭,而不是想趁火打劫、重施故技。
手機鈴響,管家退下讓茗雪接電話。是衛天海,他聲音聽來好疲憊。
「好想你……」
「你現在人在哪裡?」
「總公司。」衛天海歎氣。「正在跟週刊的採訪編輯溝通事情,他說他得詢問上頭意見,所以趕快打電話給你。」
「今天一樣得忙到很晚?」
「對。所以不要等我,累了就先睡,你明天還得練習。」
「我知道,你自己身體也要注意——」
「就這樣?」衛天海追問:「你想跟我說的就這個而已?」
茗雪手指摸摸膝蓋,臉紅了。「我想你。」她聲音好小,恍若未聞。但對衛天海來說已經足夠。
他在手機那頭發出一聲長歎。「好想立刻飛到你身邊……我想吻你,想抱你,還想跟你一起跳舞……接連兩天沒辦法看見你,我已經快到達極限了。」
茗雪心頭一動。他的話,讓她想起前兩日婆婆的提醒——主臥室跟客房已經弄好了……
「天海……」茗雪開口喚。「不管多晚,今天你一定要回來,好不好?」
「怎麼了?」
「你回來我再告訴你。我會在十四樓等你。」說完這句,茗雪將手機合上。
兩人一塊出海散心回來的隔天,衛天海給了她一張卡片,是他十四樓進門的鑰匙,告訴她,不管什麼時間,隨時歡迎她造訪,但茗雪一直沒用過。即使早上兩人都會在他屋裡用餐,但她每到十四樓,仍舊會請梁幫她開門——
今晚,還是她頭一次在天海不在的時候進屋面裡來。
來過那麼多次,理當對裡頭擺設熟到不能再熟,可因天海不在身邊,踏進門裡的腳步,仍顯得小心翼翼。茗雪將大門卡片收進隨身皮包,往茶几上一擱,隨後打開櫃子上邊的CD唱匣,流洩出來的樂音,仍是兩天前聽過的《G弦之歌》。
閉上眼睛,茗雪憑著記憶喚出天海的身影陪伴。兩天前兩人在餐室用完早餐,天海便帶她進書房構思舞台劇劇情,擺在深色木桌上的書本仍是兩天前那本。茗雪側身坐在天海慣坐的木椅,想著他寫字的神態。
銀色是茗雪,黑色是天海——
茗雪拿起銀色簽字筆在攤開的筆記本上,留下線條纖細的花體字。
I miss you! my prince……
這是花精靈留給牧神的訊息。她望著筆記本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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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茗雪會在他屋子裡等他,衛天海整顆心都亂了。他給她十四樓的卡片已兩個多禮拜,不管他怎麼哄怎麼勸,她就是不好意思拿出來用。
為什麼今天會突然改變主意?
這個問題緊緊佔據了他的心房,讓他根本無心思與雜誌編輯討價還價,勉強按捺一個多小時,天海決定散會。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梁,把車開來大門。」一面大跨步衝出會議室,天海一面對著手機吩咐。才下樓,銀色BMW已經停在門口等待。
「回大樓。」天海邊說邊看了一眼時間,差半個小時十二點,心頭擔憂混雜著雀躍。茗雪,真的還在十四樓等他嗎?
近半個小時的車程,衛天海頭一次感覺距離如此遙遠,好不容易進了大樓,他又煩躁於電梯的速度——快點,再更快一點!電梯抵達十四樓,他已急急連按「開門」數回,大門卡片也已抓在手心準備,門一開啟,他看見茗雪坐在地上,頭枕在沙發椅上熟睡。那一瞬間,紊亂的心跳倏地平靜下來。
「怎麼不到房間去睡?」天海將她擱在臉旁的畫冊合上,俯身將她抱進他房間。
「我有禮物要送你……」睡得矇矇矓矓的茗雪綻出一抹淺笑。
「小雪兒?」天海看她的表情,不太確定她現在是醒著,或只是在說夢話。
「我要婆婆幫我整理房子,都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叔叔嬸嬸卻突然搗亂……」
答案似乎是後者,聽她呢喃的內容,似乎是夢到跟他有關的夢境。
才剛把她放倒在深藍色大床上,她身體隨即一翻,手臂似有意識地兜著他臂膀不放。天海微笑地一擰她鼻頭,茗雪嘴一嘟,突然說出一句教他心跳快一拍的話。
「我好想你噢,天海……」
天海以額輕蹭她臉頰歎氣。這小傢伙!她究竟想折磨他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天海?!」
沒想到吵醒她了。「我回來了。」天海抬頭瞅著她笑。
「對不起我睡著了,我說過要等你回來的……」她揉揉雙眼坐起。
「沒關係。」他挲挲她發頂。「累的話可以再繼續睡。」
「不行……咦?我的包包呢?」直到這刻她才發現她人並不在客廳裡。「噢,原來你把我抱進房裡來了,我剛還以為我皮包不見了呢!」
「你剛說有話跟我說?」
「對,不過要等一下,我先去把包包拿進來再說。」
她包包裡放了什麼?這麼惦記它?
思忖間,茗雪已跑去又跑回來,天海望著她一臉羞澀地靠近。
「把手伸出來。」
衛天海照做,她在他手心放了一把鑰匙。
「這是?」衛天海一臉困惑。
「我家的鑰匙。」她把皮包往旁邊椅子上一擱,靦腆地坐在床沿,小聲解釋:「兩個禮拜前,我委託婆婆幫我整理我家的主臥室跟客房,現在已經弄好了,所以……」
天海眨了下眼睛。「你在邀請我到你家過夜?」
她擱在大腿上的小手絞扭了下,低垂的臉兒又紅又燙。「你不是教我不要讓你等太久,所以我幫自己定了時間表,一等房子整理好,就——」
我的老天爺!天海心跳似停了一拍,接著瞬間跳得飛快。他抓住茗雪手臂,迫她抬頭,眸光灼熱地盯著她問道:「我不是在作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