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門上掛著一束美麗的吊鍾花,小巧玲瓏的白色花辦像好小鈴鐺,朱麗葉愛憐地將它放進房間花瓶裡。決定不再退回Romeo送的花後,她便向飯店借了好幾只花瓶放在房裡,如今她房間,恍若花海。所有她想得到、想不到的花兒,房間裡幾乎都有。
卡片上注明,吊鍾花的花語是——捎給你一則愛的訊息。
讀完卡片,朱麗葉唇角露出一朵甜蜜的笑。
魏琩過來敲門。
「嗯哼?有事?」朱麗葉背貼在門板上,雙眼含笑地睇著他。
今天朱麗葉穿著松散的寬擺上衣與窄管的束口九分褲,將她原本纖瘦的身形,襯托得更飄逸瀟灑。魏琩贊賞地看了她幾秒鍾,才彎下腰來,行了一個紳士的鞠躬禮。
「想約你一塊出去用餐。」
「九點就約中餐,不嫌太早了?」
「約太早總比遲了好。」魏琩抬頭瞄了她房間一眼,朱麗葉先是防備地哼了一聲,突然她朝房裡退了一步,嬌俏地朝他擺擺手。
「既然這麼好奇,那就進來吧。」
魏琩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然後開心地露齒一笑。
朱麗葉不是個好親近的人,但只要她願意接納,她便會表現得十分明顯。她讓他進到她的房間,任他雙眼貪婪地審視她的日常生活:她擱在窗台上的花瓶,桌上的手提電腦,乾淨的浴室與疊得一絲不苟的被單床套。
「你有潔癖。」這是魏琩看完她房間唯一的結論。
「才沒,我只是比較愛乾淨。」朱麗葉幫自己辯駁。「況且這裡又不是我真正的房間,我在我房間裡就比較隨興了。你又不是不曉得每天都有服務生進來打掃,我不習慣讓人知道我太多隱私。」
魏琩將她說的話在心裡咀嚼再三,突然他一個伸手攬住她的腰,朱麗葉瞪大雙眼。
「你也喜歡我?」
瞧著魏琩一臉自信,朱麗葉臉蛋一下通紅。
「好在我習慣動腦,不然鐵定聽不出你的言下之意——」
「哪有什麼言下之意。」朱麗葉強辯。
「你敢說不是?一向重隱私的你讓我進你房間,不正是一種『你接受我』的隱喻。」
礙於他環在她腰上的手,朱麗葉躲也不是、看他也不是。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臉頰多紅。她已經有種熱到快暈倒的感覺,偏偏魏琩又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你喜歡我?不回答我不放手。」
「你都已經猜到了,還要我回答什麼。」朱麗葉還在別扭。
「我要聽你說那四個字,不然三個字也成,快說。」
朱麗葉瞠惱地瞪著魏琩,魏琩嬉皮笑瞼,但黑瞳中卻又布滿不容錯辨的堅定。
拗不過他,朱麗葉只好選擇投降。
將通紅的臉埋進魏琩胸前,像說悄悄話地低喃:「我喜歡你。」
「再說一次。」魏琩端起朱麗葉下顎,意猶未盡還想再聽一次。
「你都聽到了。」朱麗葉皺起眉頭。
魏琩將臉湊到朱麗葉鼻前,用鼻尖輕輕摩挲她,曖味的鼻息拂過她臉頰,朱麗葉手臂上綻起了細細小小的疙瘩,
魏琩輕聲催促。「說嘛!再多說幾次,我還想再聽……」
「我喜歡你。」
隨著一句低喃,魏琩湊唇輕吻住朱麗葉嘴唇。親一下,再一下,輕輕柔柔。朱麗葉剛開始顯得有些畏懼,但最後仍融化在他細碎溫暖的啄吻中。然後,氣氛一下就變了。
魏琩把將她摟近身,胸貼胸,緊密得毫無間隔,嘴唇也是。當他舌尖探入她唇辦,他感覺她鼻息一窒,再吐出一聲歎息。他伸手將她下顎仰得更高,吻得更深。他舌尖摩挲著她與之纏綿,過多、龐大的熱情教朱麗葉一下腳軟,當他移動著他唇辦,她只能危顫顫地攀住他肩膀,胡亂地順著他動作的引導。
「你好甜。」
魏琩終於甘願放開她的嘴,但仍捨不得放她離開身邊;戀戀不捨地撫著她臉頰好一會兒,然後退後一步坐到床沿,讓她像孩子似的,坐在他大腿上平穩喘息,
朱麗葉不敢看他。行為舉止一向規矩的她,從不知一男與一女碰見,「真的」可以迸發如此龐大的熱情。縱使曾在電影、小說裡看過,她也只是以為,那是作者、導演們在唬人,不可信的。
魏琩捏著她指尖細細把玩,一邊問著:「在想什麼?」
「在想這一切,我覺得我好像是在作夢一樣不真實。」
「缺乏自信。」他輕點點她手背。
朱麗葉斂眸呵地笑了一聲,反譏:「我哪像你。」
「其實我沒你想像中的有自信。」魏琩很懂分析事情,當然明白自己的優點,只是深諳把想法化為語言的方法罷了。真正有實力能從無到有平空生成的人,並不是他。
「我有個堂弟,回台灣有機會我再介紹你們倆見面。他打小就是我的頭號敵手,也是最好的夥伴,不管我多異想天開想出多離譜的東西,他都有辦法達成,做得比我想像中要好。你都不曉得我在他面前有多自卑,我多嫉妒他。」
朱麗葉在心裡細細咀嚼他的話,好半晌才輕聲問他:「回台灣你還願意見我?」
「你問這什麼問題,該打。」
魏琩懲罰地拍了下她手掌。朱麗葉嘟起小嘴瞪他,可心裡卻被他的反應弄得甜滋滋。
好吧好吧,她承認,她的確該打。但能親耳聽見他說他們倆還有以後,她心甘情願。
魏琩恨恨地夸著朱麗葉指尖低語:「你以為我跟你談的是一場外國戀曲啊,回台灣就想甩開我?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屬於我的朱麗葉,說什麼我也不可能放手。」
「這世界名叫朱麗葉的又不只我一個……」她眸光迷離地注視著他。
「但能吸引我目光的,就只有你一個。」
魏琩突然想到,她之所以這麼沒信心,是否因為他一直忘了給她個實質的證明?他急急地將朱麗葉移往床上坐定,從書桌上找出紙跟筆,詳細地寫下他在台灣的私人電話、電郵與家裡地址。
「吶!跟你交換。」
朱麗葉接過字條一看,驀地忍俊不禁。
「我真覺得我腦子裡被你裝了什麼探測器,我才剛剛動起念頭,你就知道我想問你什麼了。」
「我想證明我的真心。」魏琩坐回床沿看著她。「我想確切地表明我不是只想跟你談場戀愛游戲,我真正想許你的,是一個未來。」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交出聯絡電話時,朱麗葉忍不住問。
「我剛才說過,早了總比太遲好。」這麼一提魏琩才注意到時間,兩人聊著聊著,一下子竟也過了一個鍾頭。
「該動身了!已經十點鍾了。」魏琩一把拉起朱麗葉,急忙沖回他房間拿外套又折回來。「我想帶你去的餐廳有點遠,但保證你喜歡。」
朱麗葉相信他。
車子沿著道路駛進科摩。才剛進城,雨便紛紛地落了下來。魏琩將車停在科摩湖岸邊,撐著傘護著朱麗葉下車。
「哇!會冷!」為了搭配衣服,朱麗葉只帶了一條毛料披肩。想說六月的義大利,這樣的打扮該是足夠了,可沒想到被科摩湖上的涼風一吹,她挲挲雙肩,忍不住顫抖了下。
「這裡天氣不像台灣,溫差比較大。」
魏琩脫下身上的風衣披在朱麗葉肩上,朱麗葉轉頭看他,臉上泛出甜甜地笑。
「那你怎麼辦?」她問。
魏琩帥氣地聳肩。「不知道,我只知道絕不能讓你感冒。」
牽起朱麗葉的小手,共撐一把傘,沿著美麗的科摩湖岸慢慢地走著。進入商店街,朱麗葉眼尖地瞧見櫥窗裡掛了一件挺帥氣的淺灰色夾克,她驀地停下腳步。
「進去看看。」
拖著魏琩的手,朱麗葉推門走進服裝店,老板娘殷勤招呼。朱麗葉跟老板娘表示她想看櫥窗上的外套,要給身後男人穿的。
「你的情人?」老板娘對著朱麗葉瞹昧地眨眨眼。
朱麗葉臉頰微微一紅。正不知怎麼回答,一旁魏琩主動跳出來幫忙。
「這是我的榮幸。」
朱麗葉臉頰羞得更紅了。
魏琩身形好,義大利男裝穿在他身上宛如訂做般恰當,英挺又帥氣。魏琩理好衣襟,然後挑眉看著朱麗葉,朱麗葉用中文贊了句「很好看」。聞言,魏琩驕傲地昂起鼻頭,一臉上台領獎似的神氣表情。
「我送你。」
朱麗葉拿出信用卡結帳,魏琩驚訝地瞪大眼睛。
「怎麼了?」朱麗葉問。
「我從來沒收過這種禮物。」魏琩的表情竟有些靦腆。「或許是因為工作關系,三十幾歲了,還沒人敢買日常生活用品送我。」
這麼一說,朱麗葉反倒覺得忐忑。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傻瓜,我很開心。」魏琩走到朱麗葉身邊,伸手扶著她的纖腰。「我開心得心怦怦亂跳。」
他側頭在她耳邊低語,還趁老板娘不注意,在她頰上偷啄了一吻。
「謝謝你。」
「不客氣。」
稍後,魏琩與朱麗葉重新躲進傘下,繼續朝目標前進。繞著曲折的街道走了約莫二十分鍾,魏琩在一望無際似的樹林前停下腳步。
「到了。」
啊!朱麗葉驚訝地看看四周。這附近除了樹林和道路外,哪有什麼餐廳。
「你瞧。」
魏琩手指著前方,一輛銀色的蘭吉雅車轉出街角。魏琩拉著朱麗葉坐進車裡,與開車的義大利男子打了聲招呼。
「Romeo,你的女朋友好美啊!」義大利男子回過頭望著朱麗葉傻笑。
魏琩忽地將身體擋在義大利男子面前,朝池擰起濃眉。「你都知道她是我女友了,還亂看。」
「美麗的女子是上天的恩賜,不看會對不起自己嘛!」挨罵的義大利男子嘰哩咕嚕地幫自己辯解,轉身開車時,還不忘從後視鏡朝朱麗葉送幾枚秋波,教一旁魏琩恨得牙癢癢。
朱麗葉這才發現,原來他也是會吃醋的。
「別氣,你知道義大利男人生性就是這樣。」她安撫他。
「我才不管義大利男人生性怎麼樣,但當著我的面挑逗你,我就是不高興。」
「大醋桶。」朱麗葉糗道。
魏琩略紅了紅臉,然後定睛逼問她。「你敢說你不會,如果其他女人當著你的面,用她眼神對我眨眼睛……」
「當然會。」朱麗葉承認。「不過我會先看你的表現,如果你表現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我就不會了。」
「為什麼?」
「那表示你喜歡她勝於喜歡我。」
「還說我是大醋桶。」魏琩一副不可置信樣。「你比我更離譜,就因為別的女人看了我然後我高興,你就定我生死,太可怕了!」
「你還有機會反悔。」朱麗葉睨他。那表情,十足十地嬌媚。
瞧她那表情,魏琩哪可能反悔,舉雙手投降都來不及。
「我承認,我捨不得。」
說罷,他翻開朱麗葉身上的風衣掏出一本小筆記本和筆,煞有其事地在上頭寫下一行字——
切記!別被別的女人一句贊美捧上天,小心樂極生悲。
「你覺得怎麼樣?」他拿給她看。
「寫得好。」朱麗葉微笑地點點頭。
通過一條窄小的巷弄,一棟兩層樓高的小巧別墅映入眼簾。朱麗葉步下車子,吃驚地瞧著它看。這裡風景十分漂亮,有著濃密的綠蔭與艷美的薔薇拱門,連綿綠成一片的長春籐蜿蜒牆面。
魏琩在一旁解說,這餐廳其實不能稱作餐廳,它只是主人買來度假用的小別墅。但每年這個時間,他會空出大廳讓自家廚子做點招待客人的生意——但主人非常挑客人,他不喜歡的人,就算再有錢他也不會讓你進門。
而這也是他們得另搭車子進門的原因。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坐在鋪著亞麻桌巾的餐桌前,朱麗葉啜了一口冰涼的氣泡礦泉水,好奇地問。
「朋友帶我來過一次,我很喜歡。」魏琩舒坦地貼靠在椅背上。「然後就自告奮勇找來這,無所不用其極地逗別墅主人歡心,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悠哉悠哉地坐在這裡吃飯、喝酒、看風景。」
「這世界上有什麼你想擁有,卻一直沒辦法到手的東西嗎?」
魏琩轉頭笑了一下。「坦白講,很少。」
「真是個天之驕子。」朱麗葉驚訝。「我現在對你的環境背景越來越好奇了。到底是怎樣的生長條件,才能讓你一路順暢,要什麼有什麼?」
「你誤會了。」魏琩一下警覺起來。這個話題太敏感,他不想讓朱麗葉誤解他是個成日無所事事的紈褲公子,但是也不想讓地繼續追問下去,現在還不是坦白的好時機。
魏琩小心翼翼地挑著語詞解釋。「我之所以會回答很少,是因為我本來就要得不多。我不是貪心的人,我只要能讓我覺得它很重要的東西——」
他伸手握住朱麗葉的手掌,慢慢地與她十指交握。「這樣的解釋清楚嗎?」
「清楚。」朱麗葉點頭。原本想打聽他背景的念頭,一下被他愛撫的動作打亂。她感覺他手正沿著她手臂探進寬大的外套衣袖,停在地手臂上緩緩摩挲。
魏琩將臉湊到朱麗葉臉頰旁,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你陶醉的表情好美,真想一口把你吃到肚子裡。」
「你肚子塞得下?」朱麗葉睨他。魏琩伸手將她的手拉到他肚皮上。與他腰間的皮帶只差了一點點——太少的一點點。
「你自己摸摸看行不行。」他鼓勵道。
朱麗葉一發現自己的手正擱在什麼「東西」的上面,她一下羞紅臉。
哎呀,皮帶底下的底下,不就是他的——「那裡」?
朱麗葉一邊暗罵自己的邪惡亂想,但視線卻一直不由自主猛盯著「那裡」看。不知不覺,原本微微起伏的褲襠,逐漸搭高出一頂小帳篷來。
「噢噢噢,有人意圖不軌噢。」
魏琩怎麼不曉得她在看哪裡,他伸手刮刮她粉頰,輕聲地問她:「想不想摸摸看?」
大吶!他在說什麼呀他!
朱麗葉像被燙著似地身體一震,瞠大一雙眼瞪著他看;但他八風不動穩穩地抓著她的手,大拇指還曖昧地在她手背上又挲又畫。「孔老夫子不是說,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嗎?」
「那跟這個有什麼關系?」朱麗葉瞅他。
魏琩一派自然地接著說:「我是看你對它這麼感興趣,才想問你要不要碰碰看……放心,我幫你看過了,旁邊人都很專心在吃東西,沒人注意我們。」
直到這時候,朱麗葉猛然想起還有其他人,雖然鄰桌與他們相距遙遠。天吶!她怎麼會這麼失態、這麼忘情?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她一向自豪自己進退得宜,很有控制力,但現在……
「都是你。」朱麗葉低聲瞠道:「害我一下忘了我人在哪裡,別這樣拉我的手,大庭廣眾的……」
朱麗葉想抽出自己的手,但魏琩卻不肯放,兩人的手在他小腹上又磨又蹭,只見那坨凸起越來越明顯,朱麗葉連忙轉開頭望著其他地方。
天吶!她臉燙得像快爆掉了。
魏琩打趣地盯著她。「你的意思是,你是第一次盯著男人的那裡看?」
他問這是什麼問題,她可是矜持的淑女耶!「你亂講,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朱麗葉急忙說。
「但你就盯著我看。」魏琩一使勁,將她的手更往他小腹上壓。當手掌觸及那滾熱的一團,朱麗葉臉紅到最高點。她顫抖的手抓住桌沿,想使勁將手抽開,又怕動作太大被旁人發現。內心的沖動與好奇糾結成一團,噢,她腦子快燒焦了。
「放開我啦!」朱麗葉軟聲求饒。
「只要你告訴我,剛為什麼一直盯著它,我就放開。」
魏琩就是有這能耐,明明嘴巴說著曖昧的話,但表情仍舊一派莊重。遠遠看,誰也猜不出餐桌底下正在暗渡什麼陳倉。
「我哪有在盯著它看,我只是——」朱麗葉一時語塞,突然間想不出解釋的話來。
「好奇?」
「對啦!」
他又追問:「好奇什麼?」
「就……」她嬌俏地聳肩又皺眉頭,一向伶俐的口才匆地結巴起來。「變大啊,我們什麼都沒做,它就……」
她說話的表情太可愛,魏琩一時心動,忍不住湊向前親了她一口。
朱麗葉捂著臉頰,失速旋轉的腦袋終於理出頭緒。「你是故意的。」
魏琩仰頭一笑,放了她一馬。
「你壞!你壞死了。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還故意逗我……」
「誰教你臉紅的樣子那麼可愛。」
魏琩摟近朱麗葉,後者一逕害羞氣惱地槌著他胸膛。魏琩樂不可支笑開懷,當她捷累了,伏在他懷裡輕喘時,他又憐又愛地拂開她散在額上的發絲,再度握緊她小手。
「三天前,我打死也不相信你會有這麼可愛的反應,你轉變未免也太大了。好在我心髒夠力,才能承受這一下地獄、一下天堂的巨大落差——」
「你會笑我嗎?」朱麗葉伏在他胸口把玩他襟上鈕扣。
「笑?!拜托,愛都來不及了。」魏琩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第一次見到你酷酷的表情,我就知道糟糕了,注定要落入你手掌心。」
朱麗葉睨著他的眼眸滴溜一轉。「我這才曉得你是被虐待狂,我酷成那樣了,連笑容都沒有,也能讓你動心。」
「你這才知道你有多大魅力,連動作都不用,單用那雙眼瞄我一下,就把我電得渾身發軟,舉手投降。」
朱麗葉瞇起雙眼睇著他。魏琩伸手輕挲著她臉頰,正當氣氛正好,他欲傾身吻住她唇辦之際,一個輕咳聲突然在他們頭上爆開。
兩人急忙分開。服務生做了一個打擾了的手勢,以最快的速度將托盤裡的食物放下。
「祝你們用餐愉快。」服務生眨眨眼睛。
「我們會的。」魏琩回答。而一旁的朱麗葉,則是從頭到尾一直將頭低下,糗得不敢說話。
就在明天,她就得搭機飛回台灣了。
站在窗戶旁,朱麗葉手捧著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啜著杯裡的花草茶,欣賞著窗外風景。外頭陽光從尖塔屋頂上方斜斜射下,幾只灰鴿撲撲地飛落在石板路上,穿著時髦的男女行人悠哉走過,還有幾名旅客正站在咖啡館前讀著地圖。
她將眼前風景收進眼底,深藏在心底深處,禁不住長歎一聲。下一回來義大利,不知道又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
坦白說,朱麗葉愛義大利勝過台灣,無關風景美不美,問題在於沈重的責任。一想到繁重瑣碎的工作,她就提不起勁,那真的不是多喝幾杯甘菊茶就能化解得了的壓力。
不過如今台灣多了一個吸引她的地方,那兒也是Romeo的故鄉,想起他和煦的笑臉,朱麗葉心頭突然湧現一股暖意。
九點了,不知他醒了沒?
朱麗葉放下茶杯撥了內線電話,電話響了三聲後被接起。
「我是Romeo。」仍帶著困意的說話聲。
「我朱麗葉。你醒了嗎?」
「嗯……還不算醒。」魏琩拖長著尾音說話。「我需要一點提神劑……」
「幫你叫壺咖啡?」
「不要,不要咖啡,我只要你過來。」
聽著他半耍賴的要求,朱麗葉唇辦微微笑。
「我去做什麼?」
「你過來我再告訴你。」
三分鍾後,誤入虎穴的朱麗葉被仍穿著睡衣的魏琩撲倒在床上。仰頭望著魏琩頑皮的笑臉,朱麗葉鼻頭突然一陣酸熱。
天吶!她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愛上一個人?她將臉埋進他胸前。
「你怎麼了?表情怪怪的。」
「沒事,只是想到明天就得回台灣,心情有點沈重……」
「捨不得回去?」
「嗯,這裡的生活太悠哉了,一想到回去就得工作,就覺得……」朱麗葉聳聳肩,做了一個不太情願的表情。魏琩用鼻頭憐愛地贈著她的頰,朱麗葉手環著他的肩,一臉甜蜜地享受他的碰觸。
「台灣是一定得回去的,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這是躲不掉的。」魏琩用肘支起身子說話。「不過我跟你保證,每年這個時候,我一定會排除萬難帶你來義大利度假。」
「每年……」朱麗葉發出一聲歎息。「你真的覺得我們擁有這麼多的時間?」
「當然。」魏琩黑眸緊盯著朱麗葉。「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也不是胡思亂想,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發生得太快、也太幸福了。幸福到讓我覺得,它太不真實了。我可以擁有這麼多的幸福嗎?」她問他。
「杞人憂天。」魏琩懲罰似地啃了下朱麗葉的唇。
朱麗葉皺起眉眼輕打他。「會痛耶。」
「你也知道會痛。你都不知道,每一次聽你懷疑我們倆的感情,我心裡就好難過——」
是噢!朱麗葉驚訝地看著他。「我不曉得。」
「是,你不曉得的事情可多著了。」
魏琩離開床鋪,從書桌抽屜拿出一只絲絨盒。朱麗葉打開一看,是一條藍色拓帕石項鏈,纖細的鏈墜上銜著閃亮的有色寶石,BVLGARY(寶格麗)的經典設計。
「昨天送你回房,我就一直在想,該用什麼方式表現,才能突顯我的用心。我又出門去逛了幾家珠寶店,一見到這條項鏈,我就想起你。美麗的天空藍,既神秘又纖細,令人心動,就像你一樣。」
朱麗葉低頭看著項鏈一直沒吭氣,久到教魏琩忍不住擔心。
「你不喜歡?」他低頭覷她。
宋麗葉搖頭,然後放下絲絨盒,主動撲向前抱住魏琩,一對眸子早已淚眼蒙朧。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沒有自信了。總是把事情朝最壞的方向想,總是那麼的不安,卻忘記這種情緒,說不定會刺傷你的心……」
「怎麼哭了?」魏琩驚訝地擦著她的眼淚。「我送禮物給你是想逗你開心,結果競產生反效果了。」
「我太開心了嘛!」
朱麗葉靦腆地擦去眼淚。魏琩輕吻著她臉頰,直到她再度綻出笑顏。然後魏琩拿起項鏈,表示要幫她戴上。
「站起來。」
朱麗葉轉身背對他。魏琩將發絲撥開,戴上項鏈;白金色的鏈子配上她浮凸的鎖骨,別有一股楚楚動人的韻味。魏琩受蠱惑地低下頭,在她頸上印下一吻。
「唔……」朱麗葉輕吟一聲,伸手攀住魏琩腦門。他的唇沿著肩呷一路親吻,最後停在藍色寶石中央,也就是鎖骨中心。他伸舌輕舐了一口,然後仰頭吻住朱麗葉的唇辦。
他舌尖刷過她下唇,探進她口中,大膽地與她羞怯的舌尖共舞,再輕觸她牙齒、絲滑的臉頰內部。這個吻帶來昏眩,朱麗葉腳顛了一下,他隨即將她抱起,放倒在雙人床上。
當頭抵著床墊,朱麗葉臉上浮現一抹害羞的紅暈。
「你想做什麼?」她低語。
「想吃掉你。」魏琩與朱麗葉四目相對。他看得出她內心正在交戰,似乎無法一下厘清她真正的意願,魏琩微笑,俯在她耳邊細喃他的保證。
「沒關系,你不需急著回答我,我不急,我們還有好多時間,等你覺得做好准備,我們再繼續。」
說罷,他便想起身,一感覺他身體重量離開,朱麗葉忍不住挽留。「你……就這樣?」
「不是我想這樣,而是我再繼續下去,怕會控制不住自己。」
魏琩低頭瞄著早已膨脹的胯間,薄薄的睡褲根本遮掩不了什麼。朱麗葉順著他視線一看,俏臉再度羞紅。
但窘歸窘,她還是不想讓他走。
她手撫過他厚薄適中的唇辦,誘惑的低語:「我喜歡你吻我——」
「小妖精,你這是在玩火。」魏琩一掌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又吻又夸。「難道老師沒告訴你,不要對著男人露出這麼挑逗的表情,男人是很危險的!」
「多危險?」朱麗葉支起身子。「大不了就把我吃掉……」
魏琩低吼一聲,再度傾身將朱麗葉壓倒在床上。他用熱切的吻攻擊她,讓她瘋狂,遺忘所有事情。她的手滑進他凌亂的黑發裡,隨著他每一個親吻吮咬,發出陣陣難耐的喘息。朱麗葉覺得自己像塊奶油,正發出滋滋滋融化的聲音。
魏琩手撫過她纖腰,隨後拉下她衣襟。她今天穿著大方領的上衣,衣服一拉就露出底下嬌媚的白色內衣。魏琩雙眼火紅地望著眼前景致。當他饑渴的唇追隨著每一寸蕾絲直落胸前時,朱麗葉只能攀住他腦袋,在他撫觸下嚶嚀出歡愉的嗚咽。
當他唇辦吻至胸脯中央,魏琩突然停下動作,仰著頭啞聲問她:「你確定嗎?再繼續下去,我就沒有辦法停止了。」
依朱麗葉所受的教育,她知道她應該就此喊停,父母與師長都是這麼教導她的——男女交往應該謹守分際,進退合宜。但在這一刻,當他燙熱的呼吸頻頻拂過地胸口,身體情潮泛濫之際,她卻有種豁出去不想控制的沖動。
這麼美、這麼熱情的感覺不可能是錯的。朱麗葉腦中的直覺在喊話「答應他、答應他」……正當這一聲「好」幾乎快脫口而出時,床頭櫃上的電話突然大響。
魏琩仰頭發出一聲挫敗的哀嚎。「我可不可以拒接?」
他任性的表情逗笑朱麗葉,朱麗葉搖頭,輕輕推開他身體,軟聲勸道:「說不定是重要事情。」
「最好是重要事情,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他。」魏琩嘴裡狠狠罵著。他搔搔凌亂的發絲接起電話,用流利的義大利語與對方交談。
朱麗葉才發現,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工作的表情,目光迷戀地溜過他說話的唇辦與思考的動作,朱麗葉忍不住驕傲地想,他真帥。
發現她在看他,魏琩投予朱麗葉疑惑的一瞟。朱麗葉搖頭,然後貼近他將頭靠在他腿上,魏琩伸出手像摸貓咪似的順著她的發絲與臉頰。當交談結束,他掛上電話傾身朝她嘴上一吻。
「對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還有?」
朱麗葉驚訝地起身。
「這回就不是禮物了,公事上的。」
魏琩撕下一張紙寫下一支電話號碼,將字條遞給她。「回台灣打電話給他,他是魏琩的秘書,他會幫你安排時間。」
「現在就把電話給我,所以說,你等會兒有事要忙。」朱麗葉猜測。
「聰明!難怪我對你這麼死心塌地。明天就要回台灣,有幾件事非完成不可,所以不能陪你了。」魏琩解釋完,然後仔細地審視朱麗葉的表情。「你不會不高興吧?」
「我是這樣的人嗎?」朱麗葉白他一眼。「去忙吧!我也想趁最後一天,再去展覽會場走個一圈,說不定會有什麼驚喜出現。」
「晚上一起吃飯,六點見。」
臨出門時,魏琩不忘提醒。
朱麗葉笑臉盈盈地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