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獵艷 第十章
    “你當真,要娶書艷格格?”月貝勒跟在一身朝服准備返家的喀爾瑪之後追問。

    “我本來就打算娶她。”

    “只是當初對自己不夠老實,所以拿悔婚這名目來做幌子?”

    “你挺了解我的嘛。”喀爾瑪分外親切地笑望月貝勒。“以你對我這麼透徹的了解,應該知道再說下去會產生如何感人肺腑的場面吧。”

    “唔。”想到一家老小跪在墳前為他燒紙錢的景象,月貝勒不覺咽了咽口水。“我只是很為小嫂子的處境擔憂。”小嫂子。聽來還算順耳,他點點頭,愉悅地逕自漫步而去。

    “‘四靈’裡的其他人都決定要對書艷格格動手了,難道你一點都不著急?”月貝勒再度追上去。

    “急啊,我急都快急死了。”巴不得下個時辰就能與書艷完婚,跳脫他夜夜疼痛難眠的欲火深淵。

    “你有探查書艷格格到底有何奇特能耐,竟然一下子就震退毓琪身上的咒術嗎?”

    “啊,她的能耐的確奇特,非常非常奇特。”足教天下男人癡狂。喀爾瑪又陷入濃烈的記憶裡,不覺漾開心馳神蕩的笑容。

    月貝勒大歎。“你最近實在很反常。”

    “只是由悲慘的男人變成幸福的男人罷了。”

    “若我直接講明‘四靈’已經下令逮捕書艷格格呢?”

    喀爾瑪立即冷眼回睨。“誰下的令?”

    “你以外的另外三人羅。”月貝勒聳聳肩。“我料你也不知道這事,所以才來知會你。因為他們想比元卿貝勒早一步找出破解他神奇秘咒的關鍵,反制回去。”

    “制個屁!”他氣得大步殺往馬車方向。“什麼元卿貝勒,也不過是顆愛絆人腳步的小石子,干嘛大張旗鼓地把他當回事!”

    “我們有許多計劃都遭他從中作梗,他已經擺明了就是要跟咱們斗到底。這不再是顆小石子,而是座堵在咱們跟前的大山了。”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與其跟一個小角色斤斤計較,何不拿這份心力去打通其他更大的管道!”

    “但他老在絆住咱們的腳步……”

    “他只是絆腳,又不是砍了你的腳!若是老把眼光放在這麼小的事情上,永遠成不了大器、干不了大事!”氣得他差點將車門檻一腳踏斷。

    為什麼要把書艷給扯進來?

    “到書艷家去!”他朝馬夫痛斥。

    “來不及了,喀爾瑪,他們早在你上朝期間就派人去抓書艷格格。”

    喀爾瑪快手一閃,揪過月貝勒在他鼻前咬牙低吼:“你還通知的真是時候。”

    “我剛剛才偷聽到這消息。你如果想截回書艷格格,不妨往玄武掌管的府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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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仍舊慢了一步。

    “有人中途插手?”喀爾瑪諤然僵立玄武的地盤上。

    “不是你的人把書艷格格接走了嗎?”玄武沒好氣地環胸大罵。

    “我連你們打算拐走書艷的事都被瞄得滴水不漏,還會把她接走?!”

    “你跟我吼什麼!”玄武比他更暴躁。“平日看你散慢得像條蟲,一旦事關女人就立刻像條龍。我們決定捉走書艷格格,目的也是守護她,省得對方一查出她克住咒術的關鍵後立刻滅口!”

    “你們跟元卿貝勒的作為半斤八兩,差別只在於你們事後不會干掉她!”但逼問與拷打鐵定省不了。

    “說這句‘你們’時別忘了你也是其中一分子。”

    “既然我是其中的一分子,為何還對我的女人動手?”

    “只是一個女人罷了。”玄武輕嗤。

    喀爾瑪一拳直中玄武鼻梁,若非玄武提臂抵擋,恐怕鼻子都會給他打陷到腦子裡。

    “她不是一個女人罷了,她是我的妻子。”喀爾瑪凶狠低語,神情犀冷。

    玄武瞇起雙眼審睨。“那你最好趕緊干掉毓琪,省得他一輩子淪為元卿貝勒的傀儡。”

    “我不能殺毓琪。”

    “就只為了不想傷你女人的心?”玄武受不了地狂吼一聲,隨即面容猙獰地怒斥,“你還真夠朋友,青龍。我為了查近來連續多人失蹤而又復返的案件搞得焦頭爛額,你不幫忙也罷,可你卻在我都快抓到凶手時跳出來干涉,這個不行那個不准,我看玄武這個位置干脆由你來坐好了!”

    “毓琪的事怎會扯上你的案子?”

    “還不都是那個欠揍貝勒耍的手段。”玄武重重坐下,受不了地壓著太陽穴低咒,“他們最好去死,統統去死,省得我淨在後頭收爛攤子。”

    喀爾瑪盯著他半晌。“該不會那些失蹤的人也都和毓琪有同樣的症狀吧。”

    “你去毓琪身上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玄武埋首在雙掌中,努力沉澱情緒。他對元卿貝勒這個死纏爛打的對手實在深惡痛絕,眼不見為淨,偏偏彼此老是糾纏不清,他想閃都沒得閃。

    “朱雀己經徹底研究過那些失蹤過的公子哥兒,如果他的推論沒錯,毓琪身上一定有某種記號。”

    “呆瓜的記號嗎?”他輕哼。

    玄武癱坐長歎,倦得連頭都抬不起來。“朱雀對這種亂七八糟的咒術比較熟,我才懶得懂,聽了半天我只知道他也破不了元卿貝勒玩的怪把戲。除非……”

    “抓書艷來徹底研究?”

    “要不然就只能找比對方咒術更強的東西來鎮壓。可是鎮住對方也只是暫時性的,並非長久之計。”

    別說是玄武,喀爾瑪對這類怪力亂神的鳥事一樣厭惡透頂。“毓琪的事,我會親自處理。就算我沒辦法把他的腦袋摘下來,也會盡量牽制住他,少在咱們背後作亂。現在的問題是,書艷被誰帶走了?”

    “我的手下說對方帶的是青龍人馬,駕的又是青龍車輦,以為是你親自出來逮捕書艷格格。他們無權犯上,只能依今退下,交由你處理。”

    喀爾瑪一怔。他的人馬,他的車輦,而且動的不是他平日出入使用的那批,而挑中青龍專屬陣仗……

    他頓時明白如此任意擅用他的一切,會是什麼人。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喀爾瑪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書音?”書艷在花園涼亭裡愕然大喊。

    “你還當他真的對書音有意思呀?”毓琪全神貫注地以草葉逗著精巧籠子裡的小畫眉。

    “他既然對書音沒興趣,干嘛還故意當著我的面和她有說有笑?”害她難受得要命。

    “探測敵情吧。”

    “啊?”

    “試試看他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耶?”試這干嘛?

    “不要老像白癡一樣地咿咿啊啊好不好?”他倒盡胃口地甩掉草葉。“我要買蛐蛐,差點銀子下去叫人給我挑幾只厲害的來。”“買你個頭,你之前買得還不夠?”

    “可我不在府裡的這段時日,它們全死光了呀。”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買了,反正早晚也會給你養死。”

    “死就死嘛,再買過不就得了。”

    “那你去死死看,我好重新買個省吃儉用的琪哥。”

    “我的確已經死啦。”

    “什麼?”

    毓琪彎著俊麗雙眸呵呵笑,忽面興致勃勃地撐肘上桌,俯身貼近她耳語,“喂,你上回跟喀爾瑪到朱雀府去接我時穿的那套湖藍色袍子挺亮眼的,怎麼後來都不見你再穿了?”

    “那是寄住喀爾瑪家時,為了撐面子才跟書音借的新衣。”平常她只要隨便挑些書音不要的舊衣衫湊合湊合就打發過去。

    “很好看呀,為什麼不繼續借?”

    “書音會心疼。因為她說我粗手粗腳的,什麼好衣料到了我手上,都會被穿壞或弄髒。”她挫敗地抿了抿嘴。“無所謂啦,反正我也不喜歡穿得那麼精美,走到哪兒都得小心翼翼,還得成天浪費心思去搭配首飾。”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你搭配的本領還真不是普通的糟。我記得你那天明明穿得嬌俏可人,卻配支老太婆似地粗大翡翠鐲子、頸上套著什麼富貴長命大金牌,活像姥姥裝小妞兒,俗得要命,可笑至極。”

    “我可是很認真、很誠心地想讓自己看來人模人樣!”

    “結果實在慘不忍睹。”

    書艷失落地垂頭拉整自己一身青綠馬甲大紅袍、艷紫手絹外加亮橙滾金花褲腳。“這些可都是書音不要的好料耶。”

    “的確是好料,卻能你搭配得活像一團打翻了的顏料。”

    “是嗎?”這話毒得令她無力反擊,只能畏縮嘟囔,“虧我還很勤快地成天跑庫房挑寶藏……”

    “什麼寶藏?”

    “就你剛剛笑的什麼老太婆鐲子、富貴大金牌呀。我已經很努力地想看起來稱頭一點,你和書音為什麼還是老愛取笑我?”就算她每次都裝做不在意,久了仍會感覺很受傷。

    “啊,庫房的寶藏。”毓琪眼神詭異地深沉一笑。“我找了那麼多地方,竟然沒料到還有這樣個秘密處所。”

    琪哥干嘛笑成這樣?看了令人發毛。

    “帶我去庫房逛逛。”

    “你腦袋掉到茅坑裡了是不是?我連阿瑪、額娘都不能放進去了,還帶你去逛!”琪哥這蠢蛋,奶奶生前下的禁令世敢忘。

    “這庫房只有你能進去嗎?”

    書艷奇怪地打量著他。“你今天很不對勁耶。”這種老掉牙的規矩也拿來問。

    “我們一起去吧。”他開心起身。

    “不行。”

    “我只是想幫你挑些像樣的搭配首飾。”

    “不需要,我大可向書音去借。”

    “她若會借你,你又何必去庫房挖那些笑死人的老古董來戴?”他悠悠淺笑。

    “呃……”琪哥今天好敏銳。“可是奶奶吩咐過,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許……”

    “我不進去,就在外頭等你。你進去挑幾樣東西出來,我替你選擇合適的來搭配。如何?”

    好像行得通。不過……

    “真不知喀爾瑪平日面對你時,心裡是怎麼想的。”毓琪深表同情地咯咯竊笑,嚇得書艷心頭亂跳。

    “他……他會怎麼想?”

    毓琪舒懶地聳肩。“我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不過我若有個這樣打扮的妻子,帶出去鐵會被朋友們笑死。”

    難怪喀爾瑪老是三番兩次想脫她衣服!

    “我去拿鑰匙!”她焦躁地拍桌而立。“你跟我來,替我挑些能用好用耐用、隨便我亂用也不會太丑怪的東西!”

    當毓琪笑嘻嘻地跟她到她院落後棟隱匿在濃蔭花叢中的庫房前,登時神色大變。

    “若不是奶奶怕你們從我房裡的密道溜到庫房搬東西,把兩棟相連的暗門給封了,我就不用每回到庫房都得繞這一大圈……”她喘吁吁地回望僵直的毓琪。“怎麼了?”

    他直直瞪著沉重簡樸的庫房,恍若無神。

    “琪哥?”

    “我……沒辦法過去,氣太強了。”

    “什麼?”

    他瑟縮地弓起身子,緊捂雙眼,微微卻步,似要逃避什麼。

    “你不舒服嗎?”書艷急急扶上去。“你身子怎麼這麼冷?快快快,我們先回你房裡去,我叫大夫……”

    “不用!”他堅決地抓過她的小手,眼神異常陰森。“我坐在石上休息一會兒就行,你到庫房裡去。”

    “可是你臉色都發白了……”她艱困地扶著毓琪踉蹌坐下。

    他幽冷地盯著庫房勾起嘴角,額上手上己微微滲出寒意。

    “好強,真是太強了,難怪能讓你一掌把我打回去。”

    “琪哥?”怎麼一直說著奇奇怪怪的話?“你該不會像喀爾瑪說的,真是中邪了吧?”

    “你說呢?”他挑釁地轉調視線。

    “我覺得你是故弄玄虛,模仿你最崇拜的元卿貝勒而已。”

    他呵呵笑,雙眼晶透得令人心驚肉跳。“也可能是元卿貝勒在模仿毓琪。”

    他不再回應書艷任何擔憂或質疑,逕自在她面前打了個詭異的手印。書艷傻眼,不懂這是什麼怪招,更不懂自己接下來不由自主的反應。

    “書艷,回答我的問題。你去朱雀府接毓琪回家的那日,是不是戴有由庫房取出的物品?”

    “是。”

    “而你今天並沒有佩戴任何一樣是嗎?”

    “是。”

    毓琪了然,怪不得她今天的氣比較弱,可以讓他輕松靠近。“你那天身上戴的東西,無論衣裡衣外,一樣樣說出來。”

    她根本不記得那麼多天以前、那麼瑣碎的事,可是她卻聽見自己巨細靡遺地一一道出,細到連她那天梳的是什麼發式,發上簪釵是何樣圖紋、什麼顏色都詳詳細細。只有三件是從庫房取出的,毓琪沉思。很可能是這三件之一具有異能,將細密繁復的咒術克回去,也可能是某件她經常接觸的東西,雖然從未戴在身上,殘余的氣卻也足以鎮住施咒者的把戲。

    這或許正是他以往總覺得書艷身上有奇特力量的原因琪哥!

    書艷擔心地看著他漸趨慘白的臉色,想扶住他又蜷成一團的痛苦身子,卻動也動不了,直硬硬地杵著,宛如傀儡。

    “沒時間了……”冷汗滑過毓琪發青的臉龐。不得己,他只好咬牙豁出去。“把這個貼到庫房裡,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得貼上,快!”

    “是。”

    她怔怔地接過。一疊紙箋,迅速奔去,心中卻驚恐大喊!我在干嘛?我為什麼會答應?

    她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那麼敏捷的身手、那麼驚人的力氣,開鎖沖進庫房便火速行動。北面牆壁堆滿了大櫃大箱及諸多雜物,她猛力推拉,竟將沉重的紅木書架完全摔倒,砸爛一地稀世珍寶,空出一小片牆,方便她執行任務。

    “關門。”

    “是。”毓琪在庫房外遠處的石上低語,書艷卻清清楚楚地依令行動,砰聲閉緊大門,完全看不見他在外頭打的致命手印。

    “對不起了,書艷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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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間,喀爾瑪暴怒地破門而入,闖進雅朗阿的院落。

    床榻上的雅朗阿嚇得彈身而起,原本被他壓在身下的小身子正衣衫零亂地掙扎著,被塞住的小口嗚嗚咽咽,淚水滿面。

    “這……是我的院落,你憑什麼……”雅朗阿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只銅缽大的巨拳攀中肚腹,整個人飛過半間房,重重摔在老遠茶幾處,躍滾在地,嘔吐不己,狼狽得猶如一塊破布。

    喀爾瑪額爆青筋、雙眼憤瞠、氣息狂亂得令胸膛急遽起伏,神情格外鐵青駭人。他伸臂擁起被反縛雙手的小人兒,溫柔細膩得如同在擁抱嬰兒,百般疼惜、萬般呵護,確定她只是受了驚嚇而未被雅朗阿得逞後,才脆弱萬分地將她緊擁入懷,幾欲碎骨。

    “書艷……”他的輕喃中滿是自責與恐懼。“幸好你沒事。”

    否則他會動手殺了他大哥。他饑渴地揉擁著柔軟的嬌軀,尋求平息激烈情緒的慰藉。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可怕的想法,但他在那一瞬間,真有殺了大哥的意念。若非書艷平安無事,他真會活生生地扭下大哥的腦袋。

    只差一步,他就要鑄下大錯,手刃血親。悶口難言的細吟聲喚回他的神智,他才赫然意識到他還未替她松綁。一解開她的束縛,他便渾身血液凍結。

    “喀爾瑪,喀爾瑪!”她崩潰地緊伏在他懷中痛泣。“我好害怕,我以為我會被……我一直在心裡喊著你……沒想到老天真讓你聽到我的求救了。”

    他的腦子一時空白。這是書音,他救的人為什麼會變成書音?

    “你竟敢……我非得告訴瑪法不可……”雅朗阿在侍從急忙的攙扶下癱軟威嚇。

    雅朗阿的話語漸漸組織起他的思緒。

    “你為什麼動用我的人馬強搶別人府上的格格?”

    “她本來就該是我……唔!”使力過猛,雅朗阿忍不住又是一陣腹痛及嘔吐。

    喀爾瑪面無表情地冷眼以對。“叫大夫來吧,你內髒破了。”

    嘔血中的雅朗阿已經夠害怕,聽喀爾瑪這話,更是差點當場暈過去。喀爾瑪毫不留情,挪開貼在他懷裡的柔弱佳人,上前揪起兩腿無力的大哥。

    “有件事你必須搞懂,大哥,書艷從來就不是你的。”

    “瑪法他說……他決定書艷該是我……”

    “瑪法的用意不是要她住進這裡,好看清你有多麼的適合她,瑪法是要她看清這府裡的整體情勢,好觀測她會如何處置我們家亂七八糟的局面。你該不會笨到連這點都看不透吧,大哥?”

    “你……你放肆!竟敢這樣對我不客氣地……”

    “我對你還不夠客氣嗎,啊?”他目光凶猛卻言詞溫柔,單手舉起雅朗阿被揪住的衣領,就令他雙腳高高離地,整個人被拎至半空。

    “你做什麼!”雅朗阿驚惶大嚷,拼命掙扎。“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這跛子?我的殘廢難道……”

    “用不著對我賣可憐。這招用來勒索書艷的愧疚或許有效,對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需不需要我幫你成為徹徹底底的殘廢呢,嗯?”他彬彬有禮地加重手勁,就幾乎勒斷雅朗阿的氣息。

    “你……咯……”他完全無法呼吸,只能像快干癟的青蛙般蟈蟈哽息。

    “讓你的腦子殘廢好了。”只要他再持續愀死雅朗阿的氣息一陣子,就足以使窒息的腦子終生報廢。

    “像你這種半個腦袋的半白癡最危險了,瞧,連擄人都會擄錯對象,多沒面子,干脆當個完全沒腦袋的純粹白癡,別人安心,你也開心。”

    “喀爾瑪少爺,請住手!”

    “少爺,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侍從們忍不住斗膽大喊,就連書音看見雅明阿口吐白沫、渾身打顫的景象都忍不住哆嗦。

    喀爾瑪毫不松手,狠眼冷睇雅朗阿駭人的腫脹面容,持續使勁。

    “快叫人來,快!”侍從們亂成一團。

    “喀爾瑪少爺,請您放手!奴才們求求您啊,少爺!”

    三、四個侍從拼死拉扯也動不了喀爾瑪一分一毫,眼見雅朗阿身下有失禁現象,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喀爾瑪少爺,手下留情啊!”

    “他是您的大哥,求您看在同胞手足份上,放了大少爺吧!”

    “我讓得還不夠多、忍得還不夠多嗎?”喀爾瑪狠盯雅朗阿逐漸深赭的臉色,柔聲細語。“你為什麼連我最後想要的一點東西都得搶呢?因為你跛了一只腳,我就得任你踩一輩子嗎?因為阿瑪不愛你母親,我就活該不能愛任何人嗎?”

    “你這是干什麼?”急忙趕來的大福晉失聲尖吼,瘋了似地撲上去。“放開我兒子!你給我放手!”

    “二少爺!”大群聞聲而至的侍衛也嚇白了臉色,連忙沖上去拉扯。“二少爺,大少爺已經不行了,您快放手!”

    “喀爾瑪少爺!”

    “快叫老王爺來,快呀!”隨後趕至的女眷們慌亂狂嚷。

    任憑眾人再怎麼勸、再怎麼威嚇、再怎麼使勁,都動不了喀爾瑪一分一毫,仿佛他鐵了心就是要完全廢了雅朗阿。

    “你怎麼惹我都沒關系,可你為什麼要惹書艷?”

    大福晉聽這低吟、看這情形,什麼也不顧地跪下死命哭求,“你放手,我求求你放手!我替雅朗阿跟你對不住、我跟你磕頭!求求你放了我兒子,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呀!”

    “二少爺,請您松手吧!”

    “喀爾瑪,夠了,我沒事,你快放開他吧!”連書音都慌了。

    他聽不見任何聲音,感覺不到任何阻力,只有全神貫注的唯一思緒!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他不容許任何威脅書艷安危的可能性存在。

    書艷是他的,他負有完全守護的責任!

    “你這是要書艷一嫁進來就替咱們家料理喪事嗎?!”老王爺蒼勁有力的啞嗓一舉吼穿了喀爾瑪的意識。

    喀爾瑪大夢初醒般地愕然眨眼,稍微松了手勁。

    “大少爺!快,把大少爺拖下來!”

    “雅朗阿!”大福晉瘋狂哭叫著,拉扯著。

    “二少爺,求您再松一下,大少爺快沒氣了!”眾侍衛們徒勞無功地奮力對抗。

    書艷!書艷呢?

    喀爾瑪這一怔忡,雅朗阿立即墜地,眾人急擁上去,又是喚大夫又是找氣息。連神情強悍的老王爺都不禁雙膝顫抖。

    他知道喀爾瑪很有力量,可他從不知這力量在他的打壓下已經成長到何等驚人的地步。喀爾瑪不是沒有能力一舉攻陷這個家,他只是在不斷地忍、不斷地讓。

    老王爺蹙眉揪心。他料得沒錯,書艷的確有獨特的天賦。她選出來的,確實是條龍。

    “書艷。”他呆愣仁立好一會,看見嚇傻的書音才閃電般地恢復警覺,猛然一掌鉗起驚惶大叫的書音。“書艷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叫你待在家裡好好兒替我看著書艷嗎?”

    “我……我……”書音怕得快暈過去,水光滿溢。“我只是悶得慌,所以出來走走,哪……哪知半路上會遇見你大哥的車,我以為裡頭的人是你,就……就……”

    “你怎麼可能出得了門!”他怒喝。“我派去你家的侍衛呢?他們沒攔住你嗎?”

    “他……他們會攔住我嗎?我沒……沒看到人啊。”

    出事了!他一聽就知道他安排的人馬一定出了什麼狀況。書艷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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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風馳電掣地殺往書艷家時,看到的卻是一團人嘰哇胡鬧的混亂場面,書艷院落的後方,一片火海。他沿途推踹開所有擋路的東西,直沖火焰中心。

    “喀爾瑪,庫房失火,不知是怎麼回……”

    “門怎麼打都打不開,可又沒上鎖……”

    “潑了好多水都沒用,這火硬是奇怪地燒個沒完沒……”

    他聽不進四面八方擁來的激昂雜音,完全不理睬所有的拉扯及求援,只顧著尋找最重要的小身影。

    “書艷呢?”他抓住一旁閒閒看熱鬧的四哥。

    “不知道哇,她人大概待在房裡吧。”

    “火都燒成這樣,她還會待在房裡嗎?!”驚天動地的暴喝震得興奮而忙亂的人們頓然沉寂,懾得不敢出聲。

    大伙這才想到,書艷的確不可能不跳出來主持這團混亂。

    喀爾瑪一個大步沖向庫房大門,猛力推撞卻依然緊閉,憤而重捶。

    “書艷!你在裡頭嗎?書艷!”

    他一陣子傾聽、一陣子狠推狂喚,無有動靜。問題一定就出在這裡。當他暴然高喝毓琪時,沒任何回應,眾人面面相覷,他就知道凶手早已脫身。元卿貝勒,我總有一天會宰了你!

    “這庫房還有沒有其他入口?”他巨炮般地轟向縮成一堆的人們。

    得知書艷房裡有扇被封死的暗門,他立即飛身前往。院落裡頭已彌漫後棟庫房延燒過來的濃煙,嗆得令人難以喘息。

    喀爾瑪直沖屋內,瘋狂搜尋,隨即在長幅山水畫卷後驚見一扇磚砌死門。他嗆咳著,雙眼腫痛,喉頭灼烈。摸著逐漸溫熱的火壁,他咬牙凝聚力氣。

    書艷在裡面,她就被悶在這座牆後面!震人心魂的一聲怒吼,伴隨猛暴鐵拳,磚門被擊破個大洞,沖出熾烈黑煙,團團卷住喀爾瑪。

    “書艷!你在哪裡?”他硬是瞇著淚水四溢的雙眼,鑽過牆洞,在一片烈焰的庫房內艱困前移。“書艷!”

    她怎麼受得了這種折磨?她人在哪裡?會不會早被元卿貝勒拐走,這兒只是一座調虎離山用的主城?“書艷!”

    他情願她被拐走,被雅朗阿拐走也好、被元卿貝勒拐走也好、不幸失了清白也好,只要她活著就好。他願意用他的一切來換書艷,他要她活著。

    “你在哪裡?你回答我啊,你這王八蛋!”他絕望到怒不可遏,開始瘋狂地推倒火燙書拒、砸翻貴重擺設,愕然聽見小小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咳。

    他頓時停下所有動作,犀利地屏息掃視,赫然在層層堆疊的擺架樣下看見一只握著書卷的小手。他暴烈推開一層層困住她的障礙,看見她虛弱抬起的髒污淚顏,立刻重重大喝地將她擁入懷裡。

    他死而無撼、死而無憾!要他的財富就拿去吧,要他當家的大權就拿去吧,要他飛黃騰達的官位就拿去吧,他什麼都不需要了。此時此刻,他已擁有一切。

    “你……你咳咳……”

    “把頭低下,就像剛才那樣,趴到地上去。”他的守衛能力開始主導大局,始終混亂的思路變得通透明晰。“有任何地方受傷嗎?”

    書艷難以睜眼地搖搖頭。“被壓到而已。可是咳……你……你才是王八蛋,你怎麼可以隨便罵我!”

    喀爾瑪登時放聲大笑,伴隨劇烈的嗆咳,和她一同趴在冰涼的地上虛弱喘息。

    “真糟糕,牆壁都給燒紅了。我們還沒爬出牆洞去,大概就被烤熟了。”

    她緊緊窩在他伏地的擁抱下,斷續咳著又硬要說話。“門……打不開?”

    “沒用的,我從外頭試過都不行,一定被人用什麼奇特的方法封住了。”他疼惜地以鼻摩挲她的耳翼。“干嘛,不希望跟我一起死啊?”

    她不斷眨著熱得睜不開的眼,想凝望他。“可是我……沒有咳……穿著比較漂亮的衣服,死得不好看。”

    若不是空氣太灼烈,他真會笑翻在地上打滾。

    “還救什麼古董寶貝呢,人都活不了了。”他懶懶地抽走她隨手胡救的書卷。“喲,救得好。這卷年代久、保存狀況也不錯,如果拿到當鋪去,夠你辦場風風光光的婚……”

    “怎麼了?”她勉強抬望他愕然翻閱的嚴肅神情。

    “你這本書從哪來的?”

    “架子倒到我身上時由臉上拿下來的。”

    “哪個架子?”

    她指向已經燒了一半的傾塌木架,他立刻以袖掩口地匍匐前進,開始翻找。

    “喀爾瑪?”她也好奇地跟著邊哭邊爬過去。噢,她眼睛好痛,鼻子也好像燒起來了,流了那麼多眼淚為什麼還是滅不掉絲毫的痛?

    “應該有東西會跟它收在同一處……”他喃喃自語地奮力搜尋。

    “喀爾瑪,別怕。瞧你,人都嚇傻了……”她一陣猛咳,元氣殆盡。“可是……我恐怕得先去了,你要跟好,別跑到其他女鬼後頭……”

    “振作點,我們或許有教!”他拍了她兩巴掌。

    “你干嘛打我!”她又哭又惱地一拳槌去,喀爾瑪笑著一閃,翻靠到背後某樣火燙災物,痛得他閃身大叫。

    “要命,背都給燙熟了。”這一瞥,可瞥亮了他的雙眼。“書艷,你可真是個小福星。”

    “現在巴結我也沒用,你自己去死吧!”

    “難怪元卿貝勒要使計悶燒此處。”他不可置信地驚望方才燙著他的古董,神情敬畏地環伺淪陷火海中的整座堂屋。“你家庫房的確是間寶窟,燒成這樣,實在太可惜了。”

    “對啊。”她難過地悼泣。“能當的好東西都燒光了。”

    “我不知道元卿貝勒到底是在怕這庫房裡的哪樣東西,非把它毀屍滅跡不可,但我知道現在有樣東西可以救我們。”

    “喀爾瑪!你在干嘛?”她駭然見他起身竭力伸手去拿躺在火焰中的那把長劍。

    長劍上剛才燙著喀爾瑪背部的護手,被烈焰的燒得一片金光燦爛,將護手上的金剛法門圖案襯得萬分奪目。由他數度猛然抽手的情況來看,劍身已然灼烈,難以碰觸。

    “不要碰,你的手會給燙焦掉!”

    他雙眼模糊地望著烈焰包圍下的擔憂小臉,咧開心滿意足的笑容。啊,有人關心的感覺實在好。他猛一提氣,咬牙憤吼地執起熾烈長劍,焦黑的氣味立即由他掌間逸出。

    “南朝梁武帝時鑄煉的三骷金剛。”他面容猙獰地努力握緊熾烈劍柄,忿忿低吟。“想我向來不信怪力亂神,今日竟然得靠此這殺出一條生路。”

    “喀爾瑪!”書艷瘋了似他沖上前去猛打他的背脊。“著火了!辮子著火了!”

    她也不管燙不燙、痛不痛他以雙手替他的辮子滅火,拼命拍打著星火,雙眼卻已經熱得睜不開了。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覺得和她就這樣去了也無所謂。

    “喀爾瑪!”她痛哭他高高環住他頸項,生死交界的時刻已然來到。“我喜歡你,我從以前就一直好喜歡好喜歡你!”

    “那你兩年前為什麼悔我的婚?”

    “因為我發現你有好多女人,你並沒有特別喜歡我,也不會只喜歡我一個。”害她心碎了兩年。“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

    面對她的含淚指控,他啼笑皆非。“我連命都不要他跑進來救你,你還說我不喜歡你?”

    “你本來就沒有!你從來沒有像對其他人那樣地溫柔對我,你還故意惹我,好像我跟你有仇。我每次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跑得遠遠的,我若認命他想躲你遠遠的,你又莫名其妙他貼過來糾纏不清。為什麼?!”

    天哪,人都快死了,她居然還在這節骨眼上跟他吵這個。他不禁無力他靠在她額上輕笑,認命歎息。

    “你先坐一邊去,我跳舞給你看。”

    “跳舞?”

    “只跳給你一個人看的舞。”他痞痞他眨眼,剝下夾袍,披蓋在她頭上。“小心火苗。”

    她不斷眨巴著晶燦燦的期待雙瞳,縮坐在他夾袍的遮掩底下咳著等候。

    只跳給她一個人看的舞……該不會是……熱焰烤得她兩頰紅通通,被熱氣扭曲的景象依舊掩不掉她殷殷的期望,和天花亂墜的旖旎幻想。

    喀爾瑪裸著上身,全神貫注地哺喃復誦手上書卷,繼而將它霍然摔往書艷懷裡,驚天動地他喝出卷上古語——

    干宮開天門,兌卦統雄兵,

    巽風吹三樂,震動五雷兵,

    艮寅塞鬼路,坤地留人門,

    坎水湧波濤,離宮架火輪。

    書艷被他驚人的渾厚聲量懾住,整座庫房都為之共鳴,他的舞步猶似古老的原始陣法,繁復、迅速、優美、陽剛,倏地產生強勁的氣流,震動屋宇。

    她被狂舞旋掃的劍光迷花了眼睛,仿佛被勾走了魂魄,無暇注意急速轉冷的烈焰,完全不察頓然沉重的氣息。

    喀爾瑪的每一回身,卷起一道猛勁旋風,每一踏地,震起嗡嗡重鳴。

    遠古的力道瞬時由唐未元明之前,急遽追溯至秦漢魏晉之始,浮光掠影般地將她的意識猛然吸往千百年前的時空。

    行壇弟子入中宮,

    踏九州,踩九州,

    踏到黃河水倒流!

    喀爾瑪一喝,登時雷聲大作,屋宇撼動得令她坐都坐不穩。意識才剛回復,便又被屋內轟然落下的傾盆大雨嚇失了神,呆坐在地。

    書艷從沒這種在屋內淋得濕漉漉的經驗。她楞愣地望著自己手上的奔騰雨水,握一握那股清潤的觸感。不是夢,這不是夢,真的下雨了。

    清涼透澈的水花如瀑般地自屋頂飛瀉而下,仿佛九天之外沖下甘霖,應龍王呼喚,穿透一切屏障,奔至龍王所處之地,烈火盡熄。

    她難以置信地抬望喀爾瑪,只見他英姿凜凜地巍然佇立,濕透的身軀散放微微熱氣,有如薄雲繚繞。但真正令她意亂情迷的,是他那致命而又熟悉的深深酒窩。

    “你……這是怎麼辦到的?”

    他沒事兒似地聳肩挑眉。“就照著書卷上寫的,扭一扭呀揮一揮,它就下雨了。”

    “你亂講!”她在大雨中憤然抹去臉上滂沱的水花,“你一定在……作什麼法或是……或是招魂降魔什麼的,否則哪會這樣!”

    他笑著單手抱起她,讓她環著他頸項,高高坐在他雄健的臂彎上,傲慢而懶散他以鼻尖摩挲她的臉蛋。“怎麼樣,你被我的法術降倒了嗎?”

    “你那只是降雨伏魔的把戲!”她不高興地以濕透的書卷打向他厚實的赤裸胸肌。

    “對呀,伏你這個頤指氣使的小魔女。”

    “不要亂開玩笑!”那口氣,簡直當她是白癡。“你還不快叫雨停下來!”

    “我不知道怎麼叫停啊。”

    “這個,趕快找一找!”她急忙遞上書卷,赫然發覺字跡在大雨傾注下早已糊成一片。“啊!我家的古寶……好好的一卷書……”

    “報銷啦。”

    “都是你!”她又氣又哭他瘋狂攻擊他可惡的笑臉。“快把雨停下來,我們家庫房給你這樣一搞,全都毀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難過地伏入她豐挺的雙乳間深深啜泣。

    “天哪,我們家的畫卷、沒被燒到的書……”書艷環顧周圍,欲哭無淚。“你把我家剩下的老本全部給……你在干什麼!”

    她駭然推打乘機在她酥胸上摩挲吮弄的大頭,濕透的衣衫更顯誘惑。

    “你不要臉、不要臉!把我家搞得亂七八糟的還敢……”

    “處罰我吧。”

    “怎麼罰?這些都是無價之寶,你要我怎麼罰?”她怒罵。

    “你可以罰我一輩子都只能喜歡你。”

    “那算什麼處罰!我家這些寶貝收藏可是有錢都……”她的痛斥突然轉為輕顫。“罰、罰你一、一輩子都只能喜歡我?”

    “或者我可以重新訂個交易。我負責賠償你家損壞的東西,你負責監督我的忠心,怎麼樣?”

    “這……這樣對你有點……有點委屈。”她雖心花怒放,但還沒放到失去理性的他步。“我……我沒那麼值錢的。”

    “很多古董都是擺久了才開始值錢。”

    “可是我、我跟你的喜好不太合,我一點也不溫柔乖巧。”

    “我本來就喜歡個性烈一點的。”尤其是在床上。“但我沒什麼、沒什麼容人的度量,獨占欲太強。”

    “我也一樣。”

    她心跳鼓噪不已,忙亂地傾倒自己見不得人的真實面。“我、我這個人很爛,心胸狹小,根、根本沒……沒有書音好。”

    “我也沒有,我們兩個爛人剛好湊成一對。”

    “你……你要是娶了我,你可能會犧牲了你想保住母親姓氏留在族譜中的大計喔。”

    “那你來幫我再想個法子吧。”

    “好哇。”啊!不行,她怎麼可以這度感情用事,終身大事可是很嚴肅的。但……她連人帶心都要融化了呀。

    “怎麼樣,書艷?”

    她自卑地以下巴貼著胸口嘟嚷,“可我會讓你很沒面子的。”

    “為什麼?”

    “我都不會打扮,連搭配漂亮衣服的本領也沒有……”

    “我對你的衣服沒興趣。”

    書艷被他的真摯與誠懇感動得一塌胡塗,根本沒想到他感興趣的向來是她衣服底下的撩人胴體。

    她深深吐息,顫抖他鼓足勇氣面對他貼近的俊臉。

    “喀爾瑪,你……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的回應被眾人撞開門扉的爆響擋個正著。

    “門開了、開了開了開了!”

    “書艷果然在裡頭!”

    “我的媽呀,怎麼淹大水啦?”

    門裡奔出的積水漫得外頭的人雞飛狗跳,哇哇大叫。

    “屋裡下雨呀!瞧,屋裡居然下大雨了!”

    “喀爾瑪,你說什麼?我剛才沒聽到……”書艷在家人詫異與看熱鬧的喧嚷下又急又氣。“你們不要吵!我正在……”

    “看,真是從咱們家庫房頂上在下雨!快快快,撐把傘來看得比較清楚!”

    “剛才不是燒大火嗎?怎麼一下變成下大雨咧?”

    “好涼快呀!”幾個調皮的家伙硬是沖進去淋個痛快。“屋外出著大太陽,屋裡卻在下大雨,可真是奇啊!”

    書艷挫敗他哀聲大叫,埋入他頸窩懊惱不已。為什麼她的家人會這麼無聊、這麼殺風景?想來她的白癡還真是其來有自……

    “怎麼啦,書艷?這麼感動於我的回應啊。”他歹毒地貼著她頸窩咯咯笑。

    “再說一次,你再重新說一次!”她急切地哀求著。“我剛剛沒聽見。”

    “說什麼?”

    “說‘我喜歡你’。”

    “啊?”他在一屋子玩水淋雨的喧鬧聲中傾耳大嚷。

    “說‘我喜歡你’啦!”

    “什麼?”

    “‘我喜歡你’!”

    “這裡實在太吵……”

    “‘我喜歡你’!”她對著他耳朵高喊。

    “很好,再一次。”

    “我喜歡……”待她猝然回神,意識到自己中了他的計,還來不及發火,就被他開心地深深吻走了氣息。

    水瀑晶晶燦燦地落個不停,剔透晶瑩,簇擁珍珠雨中兩顆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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