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風雲的座車在二十分鐘後抵達裘蜜雪的宿舍大門口,他鐵青著一張臉下車。
正在門前清理積雪的舍監停下手邊的工作,一眼認出眼前的美男子是裘蜜雪的老公,但他這次來勢洶洶,像被誰惹毛了似的,教人看了心驚驚,剛才裘蜜雪回來時表情也是怪怪的,這兩人會不會是吵架了?
「裘蜜雪住哪一間房?」雷風雲問話是要命的堅決,勢必要得到響應。
「三樓B室。」舍監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緊張地回答了他,話才一說,只見他直接推開宿舍門,往樓梯口走去,恍若入無人之境。
她驚詫地扔了手上的雪鏟,追了進去,張開雙手,擋在他身前,像只急壞了的母雞,嚴正警告他。「先生……先生……你不能進來哦!雖然你是裘蜜雪的老公,但這裡是女生宿舍,校長若是知道你擅闖禁地,我就慘了!」
雷風雲沒開口,霸氣逼人地送她一記冷眼,腳步沒有停頓,仍是往前逼近。
舍監被他瞪得是節節敗退,不寒而慄,在到樓梯口時他突然一側身,突破她的攻線,她急急上前去要抓住他,兩手撲了個空,跌在梯階上,還閃到腰,哀叫連連,他已像一陣風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去了。
房裡,裘蜜雪安靜地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勾毛線,兩支棒針在她靈敏的巧手下織成一長串複雜的圖騰,她想織成兩條披肩,寄回台灣,送給那總很關心她的公婆。
從飯店回來的路途上,她反覆的想,終於猜到雷風雲為何會來看她了,原因很簡單,一定是公婆碎碎念把他念來的,他本人不可能自動自發地來看她,對那雙公婆她真的很感恩,多虧他們,雷風雲一夜變身成優質王子,她也撈到過癮的一攤年夜飯,恍若作了一場永生難忘的美夢。
只是在夢醒時分,她記得自己只是灰姑娘,不該再對王子有非分之想,雖然她也會黯然神傷,也會失神落寞,在他的故事的結局裡,她注定只能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配角: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想著他,默默地心碎……
靜默中,她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來,她嚇了一跳,想是什麼風把門吹開了?抬頭看見來人萬分驚詫,開門的是雷風雲,他冷厲逼人的目光直掃向她來。
「你!」她想問舍監怎可能讓他上來?但她話還沒說完,他一腳把門踢上,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她走來,害得她把話又吞了回去,皮皮銼地想躲起來。
「誰准妳走了?」雷風雲低吼,扯開她手上的毛線針,捫住她的手臂,將她從躺椅上拉了起來。
「雪……停了,天也亮了,我想我該走了……」她舌頭狂打顫,覷著他冒火的眼她心好亂,不懂他為何會這麼生氣,她不是已留言給他了嗎?
「可惡!難道那就是妳在這裡學到的所謂的禮儀嗎?妳不知道無論如何都該當面跟我說嗎?讓我一進客廳找不到妳,妳以為這很好玩嗎?」他大吼,瞪著這冷情的女人,極度不滿意她的回答。
「你是……來教訓人的啊?」她被他嚇壞了,他吼得她好想哭。
「順便而已。」雷風雲把她扯得更近,一雙燃著怒火的黑眸死瞪著她那雙滿是淚水的美麗眼睛,她身子抖顫顫的,好像他是只會咬人的狼似的,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太過火了?他並不想她怕他,只是想告訴她,她不該就這麼走掉,沒看見她那一刻,他的心像被撕裂般的痛。
「那……還有……什麼啊?」她囁嚅地問,委屈的淚滾落而下。
他深深的歎息,她的淚每輕輕落下一滴,他的心就被重重敲疼,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讓她不哭,他都願意為她做到。「想問妳,還要當我的老婆麼?」他聲音暗啞地問,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裘蜜雪被他很直接也很殘酷的問話剌傷了心,他的意思是要逼她做選擇嗎?何不直接說他外頭有女人,他要求離婚,這樣會直截了當些……
「快回答我……拜託妳。」他無法再做須臾的等待。
她瞅著他火灼般的眸子,煎熬的請求,像是她若回答錯了,他就會再度抓狂似的,害她一時間心中的判斷失靈了,她居然無法分辨他要的答案究竟是什麼?「你……怎麼不問你自己,你要……當我的老公嗎?」
「當然。」他沒有別的答案。
她的心門被這兩個字用力地敲開,頓時七彩光芒乍現,她真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淚撲簌簌地滑過她的頰,她幽幽地、癡癡地凝望著他,怕是一合上眼睛,一切就會有所改變。「是……我一個人的嗎?」
「這麼問不是很奇怪?」雷風雲再也忍不住地把她拉進懷中,牢牢抱住,他真心喜愛她,她可愛又溫柔地緊纏住他的心,他很確定。
「你難道忘了嗎?你……說過……你不喜歡我,不准我碰你,如果不是為了你爸的病,你不會娶我,我想這次如果不是他們又逼著你,你不會來看我……」她怔怔地任他抱著,說到心酸處,她哽咽了。
「妳錯了……」他的大手輕勾起她滿是淚痕的小臉,注視著她的眼,用最柔和、最虔誠的心意對她說:「我來日本,全是因為自己想來看妳,是我自己的決定,機票早在一個月前就訂好了,和我父母無關,以前我曾說過的那些無聊話,妳就當是廢話連篇,那時我不想被逼婚,才會對妳胡說八道,其實……我挺喜歡妳的,在妳走了以後,我發現自己對妳的關心……超乎了想像……」他脹紅著臉,對她坦白自己的感情。
「一切全是我不好,隨妳高興揍我幾拳都可以,只求你接受我得道歉,然後原諒我,別再把那堆廢話放在心上好嗎? 」他期待她的首肯,他很想好好愛她。
她愣愣地聽著,凝望著他炙熱的目光,她終於等到這「遲來的正義」了!
雖然直到現在他才承認以前是對她胡言亂語,但她百分之百願意接受他的道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她才不捨得揍一個喜歡她、她也喜歡著的人,他可知,這些話從他口裡說出,對她意義非凡,她不再是個棄婦,她有老公疼愛。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她滿眼熱淚,釋懷且欣喜,輕輕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伸出雙手抱住他,坦白地對他說:「我也喜歡你,你不凶人的時候,真的好帥。」
雷風雲擁緊她,吻著她的額,大手輕揉著她的背,他多麼欣喜子她的寬宥,也多麼抱歉自己曾該死的傷害她。「給我機會,讓我愛妳,讓我們重新開始。」
他這是……請求她承諾跟他「交往」嗎?把曾在台灣發生過的可怕夢魘全都用橡皮擦擦掉,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很樂意這麼做,既然他自願要當她的王子,她怎捨得把他給「退貨」。
「好嗎?」他低頭,搜尋她的目光,急切地探問。
「嗯。」她羞怯地和他四目交接。
他心中狂喜,她含情脈脈,眼波交流中,他們的呼吸也變得好暖,兩唇自然而然地愈靠愈近……他吻上她,探索她誘人的香甜,緩緩挲摩,細細呵護,一顆心百轉千回後終於塵埃落定,想當初若不是他的性子那麼「牛」,早在她進雷家門的第一天就跟她和平相處,情況勢必不同,幸好,他仍追回她了,他要把她捧在手心,用愛疼惜她……
她仰著小臉,嬌羞地回應他的吻,任他熾熱的呼吸把她的頰染紅,讓他深深的情意熨燙過她心中曾有的不安,她願意將自己的感情完整地交給他。而她纖細敏感的女人直覺也察覺到,他是她的,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愛情的光芒,而她在他的愛中得到重生……至於那個女醫生的影子,霎時已淡如雲煙,因為他們之間再也沒有空位擠下別人了。
春陽透進窗台,照在他們親密的身影上,這心心相印的一刻,她聽到他在她耳畔說:「忘了告訴妳,我離開原先那家醫院,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合開了一家綜合醫院,已經開始營運了。」
一抹甜笑在她唇上漾開來,她睜開美眸注視他,他的話應驗了她心底所想的,再也沒有那個女醫生了,她喜悅地摟住他的脖子,甜蜜地誇他:「老公,你好棒哦!.」
「照我的排班表,我每個星期都周休二日,一放假我就會來看妳。」他先跟她約定了。
光只是「看」嗎?她笑著,可以常見面令她好開心,但她也擔心他。「當空中飛人,飛來飛去很累的。」
他輕啄她的唇,摟著她問:「或者妳要跟我回台灣?」
「可是……寒假很短的,再一星期就要開學了。」她食指輕敲著唇,認真地思考著,有點困擾。
「那就暑假吧!」他揉揉她的腦袋,不要她傷神。
「嗯。」她溫柔地吻他做為保證,有他的愛,家也會充滿了溫暖,她願意回去。
「那你這次來,什麼時候會走?」她想知道他的歸期,好有心理準備。
「年初五我得回去當班,前一天就得走了。」
她扳手指算了算。「那我們還有四天三夜可以在一起。」
「這些天跟我住飯店,我總不能搬進女生宿舍來住吧!」他並非又想騙走她,而是他不想讓她孤單地留在宿舍裡。
裘蜜雪想想也有理,同意了他。「等我一下,我得帶行李,張羅點衣物才能跟你『私奔』。」
雷風雲笑了,欣賞起她逗人的幽默感,很樂意「暫時」的放開她。
裘蜜雪很快的收好行李,雷風雲替她背在肩上,兩人正要離開,房門外卻傳來一拐一拐的怪聲,接著有人急驚風似的敲她的門。
叩叩叩……叩叩叩……
「裘……同學……裘……同學,妳……沒事吧?」
是舍監,她的聲音聽來氣喘如牛,好像剛跑完一圈操場那麼虛弱,裘蜜雪連忙快步去開門,赫然看見舍監拄著雪鏟當枴杖,一副行動不便的樣子。
舍監劈頭就問:「裘同學……妳老公咧?」
裘蜜雪下意識地看了雷風雲一眼:心想這一定是他幹的好事!
雷風雲沒有逃避,立刻定向前來道歉。「很抱歉,我的一時心急使妳受傷,我很願意負擔妳的醫藥費。」
舍監癟著嘴,她撐著閃到的腰連爬了三樓,可不是來討醫藥費的。「我才不計較什麼醫藥費,我是來鄭重說明,本宿舍備有會客室,以後要見面,請在會客室,即使現在是寒假也不例外,雖然你是裘同學的老公,但看管學生留宿的安全是我的職責所在。」
裘蜜雪沒敢作聲,相信老公會處理好的。
雷風雲拿出誠意地說:「妳的說明我很清楚了,妳認真負責的態度真是教我肅然起敬,為了感激妳在寒假期間仍盡責照顧我妻子的安全,我打算這個寒假過後主動跟校長聯絡,以妳的名義捐贈計算機相關設備給貴校宿舍使用,這是我的中文名片,還請多指教。」
舍監接過名片,她是讀過漢字的,至少能分辨得出名銜中出現的「醫院」、「院長」字樣,又見他態度這麼懇切,她這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了。
「下不為例。」她收下名片,拄著雪鏟,小心地走下樓去了。
裘蜜雪鬆了口氣,兩人也下樓,登記了外出四天後,離開了宿舍。
在車上裘蜜雪很好奇的問了老公:「你真的要捐電腦設備給我們這棟宿舍啊?」
「當然,有網絡我們也可以天天上網聊天。」雷風雲說到做到。
「哇……太好了,你真是最讚的老公。」她又誇他、又親她,握著他的手仰慕地問:「你日語怎麼說得那麼好?」
「我小時候曾在日本當過小留學生,一直到高中才回台灣唸書,我家那個怪老頭堅持送我出國,說什麼要訓練我當男子漢……」雷風雲反扣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對她說起童年往事。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裘蜜雪很樂意聆聽,兩人有說有笑,甜甜蜜蜜地回去飯店了。
這天他們出去游東京市、吃飯、聊天、談情說愛,晚上一同「上床」睡覺覺,日復一日,兩人的戀情大有進展,但他們還來不及進展到激情引爆的「最後階段」雷風雲回台灣的日子就到了。
搭機離開日本之前雷風雲先送她回宿舍,不要她一個人到機場送他。
「我最快月底的星期六就來了,到時候妳應該開學了,要好好努力,沒事別到處去晃,我會擔心的。」在宿舍的鏤花大門前他下車,背著她的行李,陪她走到一側的小門,一路叮嚀她。
裘蜜雪一徑的點頭,怕一開口梗在喉頭的不捨之情,會讓她哭出聲來,她突然後悔起自己幹麼不答應他一起回去放寒假,還有十多天才能見到他,日子要怎麼捱下去?
「進去吧!」他把行李交給她。
她接了下來,對他微笑,揮揮手,雙眼轉著淚,踩著地上的細雪,往院子裡倒退著走,就想多看他一眼……
「會跌倒的,好好走路。」雷風雲低道,她雖沒說,卻知道她捨不得他,而他又何嘗捨得下她?
「你上車去,別理我。」她兩手圈在嘴邊,輕揚著嗓子對他喊。
他仍佇立著,凝視著她,聽著她銀鈴般的聲音在風中迴盪,難捨到心痛,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得分隔兩地?他多想天天看得到她、聽得到她,多想再抱抱她、吻吻她,他根本不想放走她。
他無言地向她展開雙臂,她看到了,眼中的淚滑進笑著的唇裡,拋不行李,奔向他,投進他溫暖堅實的懷抱裡,讓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緊,緊到幾乎不能呼吸,她要再擁有一次他的氣息、他的笑臉、他的愛……
他緊密地抱著她,憐愛地吻她,熱情地探索她羞澀動人的滋味,和她緊緊糾纏,多希望時間為他們稍稍停留,讓他們的愛蔓延……
雪花無聲地飄散而下,悄然地包圍著兩人,即使將別離,他們的心已上了強力愛情接著劑,兩顆心黏得緊緊的,任何力量也無法使他們分開。
他們只有一個熱烈的期待,期待相見的日子……快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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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
靜籐又恢復朝氣蓬勃的景象,裘蜜雪除了上課,其它時間全窩在宿舍裡和雷風云「愛的聯機」,手中的三G手機常常都是熱線中,她臉上更是天天堆滿了甜滋滋的笑容。
同寢室的漢妮很容易地就注意到好友是陷入熱戀了,真不知對方是誰?才放了個寒假,就讓蜜雪整個人變了樣,如果以前的她只是一朵美麗的塑料花,現在的她,看來就像一朵活色生香的牡丹花那麼燦亮耀眼。
上花藝課時她們倆被分在同一組,全班都很淑女的跪坐在塌榻米地板上,仔細聆聽老師講解線條簡約、意境豐富的主要流派,漢妮可又有新發現,通常上課專心記筆記的裘蜜雪,今天竟然一直在筆記本裡畫圈圈和叉叉,半節課下來,她整頁筆記裡全是圈圈叉叉。
開始要實物操作,把花插上針板上了,她小姐卻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萬年青,快拔光萬年青的葉子了……啊咧咧……幸好她一把搶下,救回那些僅剩的葉子,否則這萬年青還能看嗎?「妳是在思春喔?」漢妮小聲地問她。
「沒有啊,我是在想老公啦!」裘蜜雪搗著小嘴,淡雅一笑。
「厚∼∼好傢伙,妳發動攻勢了?我教妳的全派上用場了厚?」漢妮問自己的得意門生,笑彎了眼。
裘蜜雪無辜地揚起眼睫,很抱歉地向她坦白說:「我一時……忘了有哪些計策了。」
「厚厚……這怎麼可以,妳不是還做了筆記嗎?他不是對妳很差,外面還有個『小的』?妳忘了最後還得甩了他嗎?厚……」漢妮「厚」個不停。
「可是……他改變了啊!」裘蜜雪甜甜地笑了。
「啊……」漢妮很想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花藝老師殺風景地走過來了,很「親切」地提醒她們。「小姐們,這節是花藝課,不是說話課,等一下花盤裡還空蕩蕩的學生要罰清理教室哦!」
兩人趕緊噤聲,裝作很努力,同心協力地動手把作品完成:看老師一走遠,漢妮還是禁不住告訴好友說:「晚上回宿舍要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嗯。」裘蜜雪點頭答應了。
夜裡,宿舍滿是回籠的女學生,走道上、房間裡充斥著吱吱喳喳的談笑聲,挺熱鬧的。
三樓B室裡,裘蜜雪泡好澡出來,漢妮還坐在床上趕著織一條毛綿圍巾,這可是「寒假作業」,她和幾團毛綿「作戰」了整個寒假,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織好三分之二,難逃遲交的命運。「好蜜雪快跟我說點話,我快被這些毛綿煩到過敏了。」漢泥煩躁的喚著她。
裘蜜雪穿好睡衣,笑咪咪的坐到她的床沿,幫她整理纏在一起的毛線球,好讓她織得順利些。
「快從實招來,妳是不是被妳老公灌了什麼迷湯,才會把我的計策全都忘光了?」漢妮懷疑這位門徒太天真了,說不定被設計了還不知道。
裘蜜雪沒有隱瞞,把這個寒假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漢妮聽得心生羨慕,手上的圍巾愈織愈快。「我倒想親眼看看妳那個老公是什麼狠角色,把咱的門徒都收服了,順便幫妳『認證』,確定一下妳沒有被騙。」
裘蜜雪笑漢妮的多慮,但她知道好友是關心她。「他說他每星期有兩天假,都會來看我,這星期六他會來喔!他搭早班飛機來,星期日搭晚班飛機回去。」
「這麼黏?」漢妮感歎地搖頭。「我都沒被男生黏得這麼緊過。」
「呵呵……」裘蜜雪愉快地笑著,而她的手機也響了,是雷風雲打來的!她趕快抱著手機回到自己的床鋪,窩進暖暖的被子裡,迫不及待地跟他說悄悄話去了……
盼啊盼的,美麗的星期六終於來到。
裘蜜雪很早就起床,等著雷風雲來接她去約會,漢妮早在房裡放了一支單眼遠距望遠鏡,預備好好「觀察」那個叫雷風雲的好傢伙。
十一點半,宿舍門口起了不小的騷動,所有進出宿舍外食的女生都看到門口的黑頭車裡走下了一個酷勁十足的宇宙無敵帥哥,他身著米色休閒西服,外頭還穿了件瀟灑的黑色風衣,光看一眼他優人一等的外表,都足以令人怦然心動。
「好英俊的男人,是誰的男朋友?還是未婚夫?」
「看來不像日本人耶,身材好挺拔哦!」許多女生不禁議論紛紛。
很快地這股猜謎的熱潮就蔓延進宿舍的各層樓裡,所有人都對「禁地」裡突然出現的帥哥感到好奇……
這時三樓B室的對講機響了起來,裘蜜雪飛也似地奔過去接起對講機。
「裘蜜雪,妳老公來看妳了,妳準備外出去休假。」舍監收到門房的傳話立刻幫忙找人,而且她臉上還閃著笑意,這裘蜜雪的老公真是個君子,真以她的名義捐了二十台最新穎的寬帶計算機設備給宿舍,還遠從台灣致電給校長,讚揚她寒假克盡職責的事跡,今早校長還來宿舍當面表揚她一番,讓她樂在心裡,半天都收不起笑容。
「謝謝,我這就下去。」裘蜜雪掛上對講機,忙得像只小蜜蜂,又回頭去提小型行李袋,再奔到鞋櫃拿鞋,興奮地對漢妮嚷著:「他來了、他來了!」
漢妮一察覺有風吹草動,立刻也拿了望遠鏡,趴到窗口,越過庭院直接探看向鏤花大門外,像偵探似的緊張兮兮地問:「他的座車是不是黑色的奔馳加長型禮車?.」
「嗯,那是飯店派的。」裘蜜雪匆匆地說。
「他是不是禿頭,還有一臉夾死蚊子的皺紋?」漢妮看著鏡頭裡穿著古板唐裝,手裡還提著俗氣紅禮盒的糟老頭,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好友一定是被下了迷藥,才會被老頭騙了。
「沒有啊!」裘蜜雪怔了一下,把腳套進粉色淑女鞋裡。
漢妮只好快速轉動鏡頭,這回看到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男生,她真的無法確信好友有如此的「癖好」,慎重其事地問:「蜜雪,妳一定要實話實說,妳是不是有戀童癖?」
「我保證,我很正常。」裘蜜雪被漢妮問得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可是除了那糟老頭,就只看到個小男生啊!」漢妮狐疑著。
「小男生和糟老頭?」裘蜜雪很快穿好另一隻鞋,跑向窗邊,往漢妮的望遠鏡裡看出去,宿舍外的鏤花大門前的人是雷家的爸爸和小弟,媽媽正從車裡慢慢地下車來了,她美眸乍亮:心底淌過暖流。「他們都來了!」
「他們?妳的老公是以複數計算的啊?」
「妳看到的是我的家人啦!我老公一定是已經在會客室裡等了吧!想看快下樓來哦!」裘蜜雪笑靨如花,像蝴蝶似的翩然飛走了。
漢妮拋下望遠鏡,也跟著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