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舌攪亂了她平靜的心湖,一陣強烈的電流使她雙腿幾乎癱軟,他果真是個惡魔。
這可是她的初吻啊!雖然寫了幾本愛情小說,可她從未談過戀愛,而她寶貴的初吻怎可獻給一個惡魔……
她紅著小臉想推開他給他一個耳光,但她的手卻使不出力來,雙目迷眩……他的吻簡直是太邪門了。
雷震環抱著她柔若無骨的虛軟身子,意猶未盡地放開她的唇,審視那雙如夢境般虛飄的眼神,她是在故作青澀,或者是另一種挑逗的方式?他本只是想嘲諷她今早的反常,沒想到自己竟被她弄糊塗了。
「我……我要回家了。」蓓兒在他深邃的目光下腦子更加昏眩,暈紅的小臉像天上的紅太陽。無措地推開他,也不打算再「上班」下去,匆匆背起背包跌跌撞撞地急欲離開。
發生這樣的事,絲蕾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扒她的皮!
「站住。」雷震扯住她的手臂。
「不要……求求你放開我。」蓓兒哀求,向來還算靈光的腦子再也轉不出任何想法,像只誤闖禁她的鳥兒,只想脫逃。
雷震難以理解她既然有膽戲弄他,又何須如此的驚慌失措?「不准!」他將她甩到座位上。
「你果真是惡魔!」蓓兒驚魂未定,伸出顫抖的手指比劃著十字架,降魔。
「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雷震又好氣又好笑,雙手扶在椅臂上,臉湊近瞪視著她。
蓓兒紅著臉驚慌地看著他,心胡亂地敲著不規律的節奏,大氣也不敢喘,以為他又要……吻她!此刻她真希望能夠像小說情節一樣,有人來解救她這個落難的女主角。
「總裁,亞蓮小姐等候已久。」門外有人敲門催促。蓓兒心底慶幸著。
「立刻過去。」雷震四平八穩的聲調好似門內沒有任何「異常」,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瞪著她看。
「你……快走啊!」蓓兒聲若蚊蚋般地說。
「你得一起走。」雷震略帶揶愉的命令,像拎一隻小貓似的拎起她。
「做什麼?」蓓兒嚇得掙扎。
「做記錄,還要我來提醒嗎?」雷震一路拖著她走。
蓓兒大驚失色,他要和法商代表交談,說的一定是法語,她根本聽不懂啊,這樣下去一定會穿幫的!情急之下她低下頭猛然咬了他的手腕一口,驀然間她的手被鬆開了,她看見怒濤在他的黑眸中氾濫,她趕緊拔腿就跑,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逃之夭夭。
雷震瞇著眼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完全弄不懂他的女秘書為何變得如此瘋癲,看樣子,他有必要「撥冗」關心、關心一下他的員工。
總裁室裡走出一位身形婀娜,紅唇嬌艷欲滴的金髮美女,以法話詢問:「我好像聽到外頭有什麼爭執?」
「沒那回事,亞蓮小姐。」雷震氣定神閒地以法語說,迎向她,親吻她的手,和她一同進了總裁辦公室,臉上淡然的笑意恍若什麼也沒發生過。
※ ※ ※
毀了,毀了!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她不該任性妄為,現在可好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絲蕾,求求你原諒我,今天是四月一日,你就當是愚人節的惡作劇吧!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平常和你感情那麼好,饒我一命吧!」歸途中,蓓兒心底轉著千百種的說詞,也很想畏罪潛逃回南部老家去,可是爸媽若知道她這個不成材的女兒毀了姊姊捧在手心裡的工作上定會大加責罰的。
還是勇於認錯吧,姊姊應該不會因此把她這個妹子登報作廢吧!
蓓兒硬著頭皮回到租賃的公寓,打算向絲蕾認錯,但絲蕾不在,可能是去看病還沒回來。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房裡,她呆坐在梳妝台前,這才驚覺鏡中那張臉竟是艷紅如酡!這……是怎麼一回事?
雷震的吻像鬼魅般從記憶裡被喚醒,緊緊纏繞在她心頭,他戲弄的眼神,灼熱的男性氣息好似還逼迫著她……她觸電似的從鏡子前跳開,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現在該怎麼辦?蓓兒扯著自己的長髮,在房裡踱步。還是先換下絲蕾的套裝,趕緊送回絲蕾的房裡,然後開電腦,重新列印她的稿子,這才是正事。
她想把注意力轉移到稿子上,腦子卻昏昏亂亂的,無法靜下心來。
她拚命阻止自己去追悼自己的初吻,唉──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追悼還是念念不忘……
她的心忽地感到一陣奇異的灼熱,坦白說,他不只吻她的唇,也吻去了她的靈魂,想著想著,她的臉又熱得發燙。
鈴──鈴──突來的電話鈴聲驚得她魂飛魄散,是雷震打來的嗎?還是絲蕾知道了,打算和她一刀兩斷?她像只無頭蒼蠅在房裡亂竄,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她當真躲進衣櫃裡,瑟縮在角落根本不敢去接聽電話。
「蓓兒……咳……你在房裡嗎?出版社找你,咳……」絲蕾在房外叩門。
姊姊回來了!蓓兒乍聽見絲蕾的叫喚,她的聲音虛弱卻不像在生氣,但蓓兒寧願躲著做縮頭烏龜也不想出去,直到絲蕾的腳步移進她房裡,沒有完全合上的衣櫃門被大刺刺地打開。
「你……躲在衣櫃裡做什麼?」絲蕾不可思議地看著妹妹。
「我……我……對不起你,我罪該萬死。」蓓兒準備受死。
「蓓兒,你說話別老是像小說裡的對白好不好?是我自己不要你陪我去醫院的,沒必要那麼愧疚好嗎?」絲蕾受不了她,把她揪了出來數落一番。「你都二十二歲了,別那麼幼稚。」
蓓兒低著頭問:「姊,你的不怪我嗎?或者你還不知情?」
「我真弄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快去聽電話,我要回房去睡了。」絲蕾搖搖頭,身體不舒服使她沒心情和妹妹打啞謎。走了幾步,絲蕾忽然回過頭來問道:「有沒有幫我向公司請假?」
「有……有……」她是直接向雷大總裁請的假!蓓兒真恨不得捶自己幾下,她不該隱瞞絲蕾,但她相信明天上班絲蕾若發現自己被革職時,就會知道她幹了什麼好事了。
唉!她不只是個千古罪人,還是個膽小鬼。蓓兒氣餒地垮下雙肩,有氣無力地走到小客廳去接電話。「喂。」
「大小姐,你還在睡哦,交稿日到了,你不是要來交稿嗎?」電話那頭傳來編編的聲音。
「哦……三十分鐘後到。」蓓兒挺直腰桿,這才從春秋大夢中驚醒。
「快快快……」編編連聲催促。
※ ※ ※
正午,蓓兒馬不停蹄的把熱呼呼的稿子送到出版社。
「你果然守信,一起去吃午餐吧,順便談談下一本小說的大綱。編編推了推眼鏡接過稿子,順口邀蓓兒。
「吃午餐可以,大綱嘛……下次好了。」蓓兒臉皮顫了顫,發誓再也不冒著生命危險寫什麼女秘書的故事了。
吃完了午餐回到出版社,蓓兒心虛地不敢回家面對老姊,索性就賴在會客室看起電視來,沉悶的電視節目教她夢周公去了,忽然有個軟軟的、溫熱的東西在她臉上蠕動。
「哇啊!」蓓兒立刻從夢中驚醒,一看原來是「福餅」在舔她的臉。福餅是出版社收養的一隻流浪貓,圓滾滾的十分討喜可愛,蓓兒立刻把它攥在懷裡,嬌嗔道:「都是你啦,趕走了我的好夢!」
喵嗚──福餅叫了一聲,不知是抗議的哀嚎,還是享受美人懷抱的舒服叫聲。
「蓓兒,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喝下午茶?」編編熱情地過來問。
「已經下午了嗎?不了,怎好意思。」蓓兒放開福餅,起身打道回府。
蓓兒徒步走過大街小巷,走得兩腿發酸,家終於出現在眼前。
午後的小巷弄,十分寧靜,微風吹拂著路旁的樹,嫩綠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但她一點也無法享受如此閒適的時光,忐忑地走近公寓,她發現公寓前停著一輛派頭十足的黑色賓士轎車,怎麼會有輛高級房車停在這裡?
她掏出鑰匙進了公寓,這棟五層樓的公寓沒有電梯要命的是她們就住在五樓,拖著累壞的兩條腿,攀著扶把往上爬,她又累又渴,只想趕快進屋裡喝杯水,卻在門前煞住腳步。
家門外居然有雙男性的光可鑒人的皮鞋!老姊引狼入室嗎?
看看左右鄰居,幸好沒有人出門,若是被這些愛嚼舌根的鄰居看到,老姊可要「晚節不保」了。不過她真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成為姊姊的入幕之賓呢?
她悄悄的把鑰匙放進鎖孔,安靜地打開門,躲在門外偷瞄。客廳裡飄來不尋常的花香,她清楚地看見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身影就端坐在沙發上──是雷震!原來樓下的黑頭仔車是他的。
蓓兒驚慌地瞪大了雙眼,他一定是來告狀的,瞧絲蕾低著頭坐在他對面,狀似苦惱,一定是被革職了。
雖然長痛不如短痛,但她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麼快。
蓓兒滿腔歉意,淚在臉上悄然泛流,她安靜地合上門,衝到樓頂的陽台,撲在欄杆上內疚地哭了。
「嗚──姊,你殺了我吧……」
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際,雷震走出身後這幢五樓公寓,心底疑雲滿佈。
他的女秘書居然又和平時一樣的拘謹,一板一眼的模樣和今早的異常簡直判若兩人,最妙的是無論他如何暗示,她都像是不記得早上的「插曲」。
難道她是在故弄玄虛,想在愚人節裡來個百無禁忌的惡作劇?
老實說,千篇一律的公式化日子實在索然無味,若她有意撩撥,那麼他便樂意奉陪,四月一日還投過,今晚他可以讓她的故事成真他別有深意地笑了,走向座車,駛離。
原本伏在欄杆上哭得好不傷心的蓓兒,跟角瞥見雷震的座車駛離,她小心挨著欄杆俯瞰,見車子遠去了,她才稍稍安心。她沉痛地下樓去,這次她打算跪地求饒了,但絲蕾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此刻絲蕾一定坐在客廳裡哭泣吧?!
蓓兒噙著自責的淚回到屋裡,心情憂鬱中忽然聽見絲蕾輕快的歌聲,定眼一瞧,絲蕾正抱著一大束美麗的玫瑰花在客廳裡翩翩起舞。
完了,絲蕾一定是受不了刺激發瘋了。「嗚……姊!」蓓兒衝進去抱著絲蕾慟哭。
「你又怎麼了?」絲蕾見蓓兒回來,神情愉快地問。
「你還好嗎?」蓓兒伸出顫抖的手指,自責地輕撫著絲蕾臉上的笑意。
「我好得很,感冒全都不藥而癒了。」絲蕾嗅著花香,笑得更燦爛了。
蓓兒知道老姊肯定病得不輕。「剛才有人來過,他對你說了什麼?」
絲蕾掩不住喜悅的笑。「你這小鬼怎麼知道的?他就是我的老闆雷震啊,沒想到我才請一天假,他就送花來慰問我,還邀我七點去法國餐廳用餐呢!」
「什……麼?!」蓓兒詫異至極。
「那可是一家相當昂貴的餐廳呢!現在我要回房裡去選衣服了,他七點會到,掰掰了,小鬼。」絲蕾點點蓓兒的鼻尖,快樂地走向房間。
蓓兒呆住了,怎會這樣?
「慢著慢著,你沒有被革職嗎?他有沒有告狀?」蓓兒迫過去,難以置信。
絲蕾不解的回眸。「我真不知你在發什麼神經,他親口說我是他得力的助手,沒想到原來他那麼重視我。」她竊喜道。
「你真的要和雷震去晚餐?你不是常罵他是惡魔嗎?」蓓兒小心翼翼地探問。
「那也沒辦法啊,誰叫他是我的老闆,我只有捨命陪君子了。」絲蕾為這件破天荒的事開心不已。
他哪是君子!蓓兒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其中有詐。
「你能不能不要去啊?」蓓兒擔心地問。
「這怎麼可以,說不定他是要跟我談出國進修的事呢!」那可是絲蕾夢寐以求的。
才怪!他一定是另有目的,蓓兒不死心,放膽地問:「他會對你……性騷擾嗎?」
「你這個小鬼真是莫名其妙,我們一向只談公事。」絲蕾不堪其擾,關上房門甩掉蓓兒的糾纏。
蓓兒怔怔地立在房門口,驚覺事不單純。雷震一定是為了早上那件事來的,他把她當成絲蕾,這下該如何是好?
不成,她不能讓絲蕾去和那個色迷迷的偽君子晚餐,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必須自去向他說個清楚。
事到如今……只好再對不起絲蕾了!
※ ※ ※
六點五十分,絲蕾穿戴整齊,綰上長髮走出房門。「蓓兒你瞧我這件套裝配這個皮包好不好看?」絲蕾問道,她以為蓓兒在客廳裡,但客廳卻空無一人。
「我出門去了。」她往蓓兒的房門喊了一聲,仍沒有回音,可能又在作夢了吧!她好心情地想。走向大門,手握上門把,門竟然打不開,這是怎麼回事?她又試了試,仍打不開,門被人從外頭鎖住了!
「蓓兒!」她喊了一聲,踅進蓓兒房裡,發現她並不在。真是個糊塗蛋,明知她有重要約會,幹麼還亂鎖門!
絲蕾氣急敗壞地甩了皮包,急急打電話找房東太太來解圍,若是讓雷震等太久,一定會以為她這個秘書耍大牌,到時她出國的夢想就飛了!
蓓兒在公寓外的騎樓上不安地徘徊,心急如焚地看著過往的車輛,留心雷震黑賓士轎車,她和自己打賭,賭雷震不會遲到,這樣一來她才能真正攔截住絲蕾。
但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再不來恐怕絲蕾已找來房東太太開鎖,那麼一切就來不及了!
一輛雪白的跑車緩緩駛了過來,停在蓓兒身前。這輛車真是的,竟在這關鍵時刻擋了她的視線!蓓兒嘀咕,正要挪動腳步,跑車的車窗開啟了。
「嗨,上車吧!」車裡傳出男性低沉略帶嘲諷的聲音。
蓓兒整個人微微震動,傾身往車內一瞧,是雷震!她心跳加速,但沒有時間再躡躇了,她立刻上了他的車。
車子駛了出去,成功了!她喘著,不敢回頭去看絲蕾是否已下樓。
「你穿這樣像是要逃難,不像要上法國餐廳。」雷震愛笑不笑地說,眼睛刻意瞄了瞄蓓兒身上的T恤、牛仔褲,還有腳上的那雙拖鞋。
蓓兒打算開門見山地對他說,可他嘲弄的模樣令她無措,而他那副尊貴自信的模樣更令她自覺渺小。「我不是來……赴約的,而是……有話對你說。」她唯唯諾諾地說。
「哦?」紅燈號志中,車子停了下來,這樣的開場白令雷震感到十分有趣。他側過頭捕捉住那雙閃動著極度不安的眼睛,街燈下那雙水眸閃耀如星,及腰的長髮率性綰起,紅撲撲的小臉生動有朝氣,可人的小嘴又說著奇異的話,他似乎找到早上的那份感覺了。
「說吧?」他期待著她將要出口的話。
「我不是絲蕾。」蓓兒正色地說,直視他黑亮的眸心,哪怕那黑色狂潮會將她吞沒。
「哈哈!」雷震沉沉的笑聲令她膽戰,他低聲警告她。「別再耍我了!你該知道我不是可以任人愚弄的物件,雖然今天是愚人節。」車子疾馳了出去。
「你弄錯了,我不是故意要愚弄你的……」
「那就是有意的?」雷震嘲笑。
噢,真是愈描愈黑!
「你一邊開車,沒法子仔細聽我說!」
「找個地方我可以『仔細』地聽你說,既然你不想上法國餐廳,想去哪裡?」雷震邪邪的笑痕沒入幽暗中。
「只要是個可以談話的地方。」蓓兒苦惱。
雷震唇邊的笑痕更深,車子轉了個方向,遠離市區直駛上寧靜的溫泉區,停在一幢木造的專賣野菜的小餐館前。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蓓兒正襟危坐,心頭亮起警戒的紅燈。
「你穿這麼『輕便』,很合適在這裡用餐。」雷震下了車,不理會她喬裝愚蠢。
「我才不和你在這荒郊野外獨處呢!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不是絲蕾,我是她的雙胞胎妹妹,早上的一切都是誤會,請你不要……」蓓兒緊張地嚷著,但她話沒說完,車門就被打開了,雷震冷峻地命令。「如果你喜歡說些天方夜譚,也得等我吃完飯。」
「你……那麼凶幹麼,我才不怕呢!」蓓兒咬著唇,瞪著他。
雷震死盯著她故作堅定卻滿是害怕的美眸,仔細思索她的話──原來她是絲蕾的妹妹……難怪他會感到懷疑。但他可從未聽絲蕾提過她有個妹妹的事,若真是如此,那她簡直是胡鬧!
「你立刻給我下車,解釋清楚。」他仍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不等她,逕自走進小餐館。
蓓兒瞅著他發怒且倨傲的背影,突然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質詢,他和她像是不同世界的人,但誰叫她是那個始作俑者。
微風吹動了她的發,她侷促地移動雙足,下了車。
侍者送來一盅土雞湯、三盤招牌家常菜,和兩碗香噴噴的白飯,雷震逕自開動,沒有刻意邀請她。
蓓兒儘管餓得肚子咕嚕叫,也只有望著美食乾瞪眼的分兒。
「怎麼不吃?吃飽了好為你自己辯解。」雷震不客氣地說。
「不吃嗟來食你不知道嗎?」他高傲的模樣令人受傷。
他瞇起眼,很想板起臉孔嚇她,但她稚氣未脫的反抗模樣竟教他心軟。「好吧,隨你。」這是他最溫和的說詞了。
蓓兒就這麼眼睜睜地看他掃光碟中飧,暗自忍耐地抱著餓到發疼的肚子。
「說吧!」雷震在飯後燃上一根煙,從煙霧中打量她那張精緻的小臉。
「我叫蓓兒,是絲蕾的雙胞胎妹妹,職業是寫小說的……」蓓兒悄悄地抬眼瞥他,發現他正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立刻窘迫地垂下頭。「我很想寫一個關於女秘書的愛情故事,本想請絲蕾讓我到你的公司去『觀摩』,但絲蕾並不同意,今早我正好要去出版社交稿子,而她一病不起,要我幫她交檔到你公司,我心想這是個好機會,於是偷穿她的套裝,冒充她……」
「真是瘋狂的惡作劇!」原來是雙胞胎妹妹,夢幻般的眼神和他的女秘書截然不同;而她不是絲蕾的事實,竟讓雷震感到一種莫名的輕鬆愉快,雖然他還無法理出這樣的情緒是為哪般。
「請你不要把姊姊給革職,她很重視這份工作,期盼出國進修的機會,但已經被我搞砸了!」蓓兒深切地自責。
「我不會『公私不分』,把罪歸到倪絲蕾頭上。」雷震話中有話。
「真的嗎?謝謝,謝謝。」大公司的老闆果然深明大義,蓓兒喜出望外,當下感激涕零。「請你不要告訴姊姊好嗎?還有請你行個好,打通電話告訴她,今晚的約會取消了,因為我為了向你澄清這一切,只好把她鎖在屋子裡……」
什麼?這小女人不只惡作劇,還敢得寸進尺!
「可以,但你今天荒唐的行為,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處理完「公事」,還有私事未了。
什麼懲罰?!「你……你毀了我的稿子,又莫名其妙地吻我,這才是荒唐呢!而且愚人節所發生的事都不能算數。」蓓兒紅著臉,機伶地替自己辯駁。
「那我剛才的承諾也不能算數。」雷震捻熄了煙,離開座位走向櫃檯買單。
「算!當然要算!」蓓兒追了過去,急急地扯著他的衣袖哀求。
雷震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很好。」然後走出小餐館。
蓓兒在他深炯的眸光下羞紅了臉,心跳狂亂,她僵立在原處,沒膽再追過去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