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翅膀斷了
天使墜落到凡間
天使再也不想飛……
「赫先生,我們已經盡力……」醫生走出手術房通知家屬。
「不……不……」赫士達發出最沉痛的悲鳴。天地暗沉了下來,苦澀侵蝕著他的心,他的天使再也不會飛走,卻永遠失去了生命力!
排山倒海而來的痛苦瞬間將他淹沒!
「其實我很感謝你領養我。」
「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只有愛……」
「我領到薪水,一定要請你,哈哈哈——」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走了,我要走——」
她天真的笑語,猶在耳畔迴盪;她叛逆野蠻地和他對抗的情景,彷彿只是昨日發生的事……
她是個奇特的綜合體,沒有人敢像她那麼放肆,卻也沒有人能像她這般令他心弦悸動,她是他生命中最神奇的寶貝,阡陌縱橫中再不能找到相同的感覺。
他不能失去她!
「士達……士達……」一陣微弱的聲音在喚著他,是……妮可的聲音!
赫士達驀地睜開雙眸,看見正被推出手術室的妮可,他驚喜地從椅子上跳起,向前握住她無力的手。「妮可!噢——天啊……」他撫觸她蒼白的小臉,她是活生生的!幸好……他眼眶灼熱,深深瞅著她。
妮可努力睜開迷濛的眼,看見他眼中轉著淚光,眉間儘是憂心,歉然地道:「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豈止是擔心。」他暗啞的說。歷經二十四小時的煎熬,從日出到日暮的守候,分分秒秒經歷著割心般的痛楚,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他並沒有失去她!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黑暗來臨的那一刻,她深深遺憾著。
「不,不許,我從不允許你離開我。」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專橫地說。
「我不離開……我還沒穿白紗禮服呢!」她虛弱地對他微笑,溫柔的目光恍若天使的羽翼,只想拂去他眼中的擔憂。
「快點好起來,我們回家。」他熱切地說。
「嗯。」她應著,那也是她最期盼的。
半個月後——
出院的日子,令妮可驚喜的是,赫爸爸和赫媽媽及水穎都來接她,但奇怪的是天天在醫院陪她的愛人兒卻沒有來。
「小嫂子,我大哥臨時出國了,派我來接你,爸媽硬要跟來湊熱鬧。」水穎一進門就說。
「士達真是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到今天才讓我們兩老知道。」赫爸爸不苟同地搖搖頭。 ,
「就是啊,醫生說傷得很嚴重,而且失血過多,差一點就……唉!」赫媽媽心疼地流淚。
「爸爸媽媽,我已經沒事了。」妮可安慰老人家。
赫媽媽拭了拭淚,慈祥地說:「我燉了雞湯,回家補一補身子,我有交代阿辛天天都要給你燉一盅雞湯,這樣才能把元氣補回來。」
「謝謝媽媽。」
「爸媽,我要『清場』,幫小嫂子換下醫院的『制服』了,你們到外邊等吧!」水穎指著妮可身上病患穿的衣服說。
赫家兩老相偕退出病房後,水穎細心地幫忙妮可更衣,小心不去觸碰到她的傷口。
「謝謝你,水穎。」妮可說道,緩慢地下床走動。
「謝什麼?」水穎不以為意,拎起妮可的「家當」,率性地甩上肩頭,挽起她的手。「走吧,小嫂子。」
「水穎,你知道士達何時會回來嗎?」妮可問,想不通為何士達出國不預先告訴她。
「他說很快,去去就回來。」水穎笑著說,眼底閃著一抹神秘的光彩,大哥交代要保密的。
「他有沒有說去哪一個國家呢?」妮可又問。
「沒說耶。」說了就等於洩密了!水穎聳肩,守口如瓶,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一進房,妮可看見所有的禮服都「歸位」了,唯獨缺少訂製的白紗,不是早該送達了嗎?
「少奶奶,老夫人要我送雞湯來。」阿辛把雞湯送進房裡來。
「阿辛,有沒有收到我的白紗禮服呢?」
「沒有啊!」阿辛笑嘻嘻地回答,退了下去。
「不知白紗能否在下星期的婚宴前送到……」妮可有點失望,喃喃自語地說。
水穎竊笑,對妮可說:「小嫂子,你覺不覺得各行各業都有制服?航空公司、快遞公司,學生更被迫穿制服,就連結婚也是穿制服。」
「結婚的制服是……什麼?」妮可一下還無法意會過來。
「女人清一色的白紗,男人清一色的西裝啊?」水穎坐在椅子上事不關己地說。
「你不喜歡結婚的『制服』嗎?」妮可笑了。
「當然,我如果要結婚一定不穿白紗,多沒創意。」水穎嗤之以鼻。
「那你穿什麼?」
水穎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道:「比基尼。」
「哈哈哈……啊!」妮可被逗得哈哈大笑,扯疼了傷口。「我從沒那麼想過。」
「小心點,別弄疼了傷口。」水穎也笑著,兩人一遇上就有談不完的話,妮可相信有水穎在,等待士達回來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挨了。
兩天後的傍晚,水穎宣佈她得和爸媽要先回印尼。
「為什麼不多待幾天呢?」妮可開始慌了,很想留住水穎和爸媽。
「不成啊,我們的任務到今天圓滿結束。」水穎一不小心說溜了嘴。
「士達今天會回來嗎?」妮可這才察覺水穎像是「知情不報」。
「小嫂子,你饒了我吧,我今天一定得走就是了,婚宴那天我一定還會再來的。」這是她僅能透露的了,她可不想在這裡當電燈泡啊!
「好吧!」妮可依依不捨地和他們道別,屋裡只剩她一人「留守」。
稍晚妮可正斜倚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劇,正演到精彩處,男女主角重逢感人肺腑之際,門鈴響了起來。
她拭去眼角多情的淚滴,走向門口,從窺視孔裡看出去——
卡其色的制服和帽子,她一眼便認出是赫茲的快遞員,他正低頭拿簽名簿,令她心花怒放的是他夾在手臂的一口長方形箱子,肯定是她的「結婚制服」!
她開了門,快遞員送上筆讓她簽名,她低下頭很快地簽下。「謝謝。」
「只有謝謝嗎?」快遞員說,低沉磁性的聲音令妮可怔了一怔,她抬起小臉,驚訝的美眸瞅著赫士達,他穿著赫茲的制服,又酷又帥地對著她笑。
淚霧忽然模糊了她的視線,情緒忽然返回到五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時他就是穿著這一身制服!「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等你那麼久?」
「去巴黎幫你取回訂製的白紗。」赫士達把盒子放到她懷中。
「值得你親自去那麼遠嗎?」妮可抱著盒子,感動的淚水在眼底氾濫。
「當然。」為一個用生命來愛他的女人,當然值得。
妮可眼中的淚水滾了下來。
「哭什麼?」他傾身,吻去她的淚。
「你讓我想起五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妮可說著說著,淚水滾落更多。
赫士達笑了,將她擁入懷中,低聲說:「那是最特別的『見面』方式。」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貪婪地嗅著他的氣息。「答應我,以後無論去哪裡都告訴我一聲。」
「遵命。」赫士達說著,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屋內。
妮可臉上漾著笑容,驚呼著。「快放我下來!」
他沒有放開她,用腳跟關上門,低低地在她耳畔問:「告訴我,等我多久了?」
「從你出門那天就等著你了。」妮可縮在他懷裡,小小聲地說。
「傷口還疼嗎?」他的雙眼放射著魔力電波。
「不疼了。」她說的更小聲了,小臉酡紅,手裡緊抱著她的白紗,他則抱著她走進兩人天地,此時再也無需言語,他們只想擁有彼此。
恩愛逾恆的夜,濃情蜜意寫在兩人的眼眉間。
他們解開彼此的障礙,裸裎的身子緊貼在一起;他熱情地進入她濕暖的深谷,她蜷曲起修長的雙腿圈緊他的腰桿,迎接他的每一個律動,他更深的刺探,往深幽的花徑盡頭而去,傳達給她美妙的訊息,性靈在逐浪中得到暢快的撫慰!
夜更深了。
浴室裡傳出愉快的水流聲,赫士達正在淋浴,妮可從盒子裡取出訂製的白紗,喜悅地將它高高掛起,順手也整理赫士達的制服,看著這件卡其色的制服,她突發奇想,不知穿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模樣。
一不做二不休,高綰起長髮,她穿上制服,戴上帽子,拉著鬆垮的褲子到鏡子前觀看,卻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就是「好笑」,看著自己,她格格笑個不停。
「笑什麼?」赫士達健碩頎長的裸身在鏡子裡出現,從身後環抱住她。
「如果把這套制服也列入我們婚宴的禮服中,在切蛋糕時穿,一定很搶眼。」她覺得這個點子不錯。「有沒有小一點、適合我穿的?」她臨時動議。
「你真的想要這麼穿嗎?」赫士達並不當真。
「你也要這麼穿啊,配合我。」她決定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配合。」赫士達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婚宴在俱樂部的大禮堂舉行,場面盛大自是不在話下,美麗的新娘子身上的白紗及各式禮服,更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終場到了切蛋糕之時,新人穿著赫茲的制服出場,更是令眾人驚歎不止。
「小嫂子你真有創意。」水穎在一旁幫忙,忍不住讚歎。
「還不是拜你之賜,不過我可沒膽像你要穿比基尼。」妮可笑著,和赫士達一同切開十層大蛋糕。
嘉賓報以熱烈掌聲,祝福聲不斷,為這場世紀婚宴劃下完美的句點。
一年後——
「赫先生,赫太太歡迎回來,有赫太太的信哦!」兩人才悠閒地環遊世界一周,度完蜜月回到家,管理員就送上一封厚厚的信函。
「收到了,收到了!」妮可心急地在電梯裡拆信就看,隨即忍不住高聲歡呼,興奮得又叫又跳。「音樂學校的入學通知。」
赫士達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別跳、別跳!」
「哦——人家忘了嘛!」妮可一開心忘了腹中「很可能」有個可愛的小生命正在成長。「可是也還沒確定啊!」
「待會兒我陪你去檢查。」赫士達溫柔地說。
「好吧!」妮可揚起眉睫,收起信,俏皮地問:「有沒有人大著肚皮去上學的?」
「有,很可能就是你。」赫士達酷笑。
「那我彈琴的姿勢一定很像抱著大籃球。」妮可比劃了一顆大球,惹得赫士達樂開懷。
婦產科裡——
檢驗報告出爐,他們真的是中了第一特獎。
「糟了,這下真的要抱個球去學校了。」妮可剛剛還在開玩笑呢,此刻卻又憂鬱了。
「那是我們愛的結晶,人們羨慕都來不及呢!』』赫士達驕傲地說。
妮可一掃憂鬱,嗤笑起老公。「你看起來很驕傲哦——」
「那可不。」赫士達揚著眉,溫柔地護衛著愛妻離去。
「明天一早打電話給爸媽和水穎,讓他們也跟著一起驕傲。」妮可倚偎著老公,幸福地說。
「那當然。」赫士達一口答應。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如此美好的人生,就連雲端上的天使見了也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