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嗚嗚……娘……」
不肯跟著宮女回去,小女娃哭得比過去任何一次都還要來得淒慘。
冠庭被她哭得心都揪緊了,那哭泣的小臉和哭聲勾起她天生的母性。「真的不能讓她留下來嗎?」
「這是宮裡的規矩。」麻姑示意宮女盡快將小女娃抱走。
小女娃巴在她身上不放手。「娘……娘……」
「別哭、別哭,丹霏最乖了,明天娘再陪妳玩好不好?我向妳保證明天就可以見到娘了。」冠庭又哄又摟,也是很捨不得。「好不好?」
她哭到全身都抽搐,扁了扁紅通通的小嘴,「好……」
「這才是娘的乖寶寶,那麼明天見了。」很不捨的將懷中的小女娃交給宮女,眼眶微紅的看著她被人抱走。「這是誰訂的爛規矩?她才多大,就把她和親娘分開,一點道理也沒有。」
麻姑還是得糾正她。「姑娘,這是歷代王室立下的規矩,不能打破。」
「喜嬪娘娘是她的親娘,難道不想把女兒帶在身邊照顧嗎?」她就是不懂。「硬是把一對母女拆開,未免太殘忍了。」
「這是規矩。」還是老話一句。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冠庭來回踱著步子。「要是誰敢把我和孩子分開,我就要誰的命,難道象徵尊貴崇高的王室都不在乎親情嗎?」
麻姑險些嘴角就要上揚。「王上並不介意。」
「說得也是,我看他八成連抱都不曾抱過自己的女兒……可惡!我非得想辦法改變這些不人道的規矩。」
「那也得等姑娘當上王后才行。」麻姑好心的提醒她。
冠庭腳步一頓,眼神灼灼的看著她半晌。「明天早上我們繼續練習。」
「是,姑娘。」這回她的嘴角真的往上揚了。
約莫半個月前,王上下了幾道聖旨,將幾名分別在各城當差的官員全都宣進宮,眾人私下議論紛紛,因為這些官員有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都曾經是前朝大臣,雖然人依舊是官職在身,不過心卻還無法忘記前朝。
看著幾名官員進了御書房,御史中丞躲在暗處偷笑,他的離間之計看來是成功了,只要王上疑心一起,肯定不會放過這些人,輕者罷官,重者九族抄斬,如此一來,還怕他們不起兵造反。
不過連續兩天,接見了幾名官員,只見他們來去匆匆,神情肅穆,也不見王上將這些人治罪,這下子御史中丞可感到納悶不解了。
「張大人請留步。」見有官員出來,他上前叫住對方。
身居井宿城內某個縣的縣丞聞聲回過頭來,「原來是李大人。」
他佯裝客套的詢問。「張大人要回去了嗎?」
「是啊!下官正急著趕回井宿城,不知李大人有什麼事嗎?」
這麼簡單就回去了,御史中丞滿腹狐疑。「方纔張大人和其他兩位大人在御書房見過王上,不知王上都說了些什麼?」
縣丞倒是沒有隱瞞。「原來是要問這個,其實王上只是問了下官幾個有關井宿城內水患頻傳的事。」
「王上向來將治理水患的事交由郡守處理,怎麼會突然關心起來?」御史中丞深表意外的問。
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臉上也有著興奮和躍躍欲試的光芒。「下官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由於濰河長年以來氾濫成災,井宿城內各縣的官員可說是絞盡腦汁、用盡方法,最後還是免不了讓老百姓們落得無家可歸的命運,加上河道淤積、大堤加高,造成高堤懸河,一遇上大水年分,洪水便會淹沒屋舍田地,百姓自然也就無法倖免於難,真是叫苦連天。」
御史中丞點頭稱是。「張大人說得是,濰河確實是朝廷歷代以來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不過王上這回倒是提出一項很好的建議,他說只要充分發揮濰河含沙量大,河道比降大,河灘寬,水性自調的特點,便能巧妙的利用這些優勢。」他滿臉驚奇的低喃,「原來王上如此關心井宿城,也瞭解濰河的動靜,下官真的很意外,還以為王上對這些根本一無所知,只是一味的要求官員去克服困難,卻無法體恤眾人的辛勞。」
聞言,御史中丞在心中低哼,「治水工程談何容易,可不是光在紙上談兵就可以辦到。」
「下官也是這麼說,不過王上又反問下官,什麼樣的植物枝幹強壯,而且生長快速?」因為改朝換代以來,有志不得伸的鬱悶心情,說到這裡一掃而空。
他一臉迷惑,「這關植物什麼事?」
「李大人可就有所不知了。」縣丞兩眼發光,讓他整個人看來年輕不少。「下官平時正好喜歡養花蒔草,對這方面有十多年的研究,於是就向王上稟明,能夠擁有這種優點的植物當屬喬木、灌木和葛巴草了。」
聽他滔滔不絕的說著,講的卻都不是重點,御史中丞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他。「然後王上怎麼說?」
縣丞不由得沾沾自喜。「王上可沒有考倒下官,想不到王上居然會想到利用植物的特性,將這三種結合在一塊,形成一道道的導洪帶,它的作用就是在洪水爆發時滯洪導流,使主流穩定在河道處,防止形成順堤行洪的險情,達到淤灘刷堤的目的;洪水下退時,也在約束導流工程的控制下,繼續沖刷著河道,從根本上防止發生退水潰堤的危險……王上真是聰明過人,居然想出這麼妙的點子。」
聽他讚佩有加,御史中丞眼光有些陰沉。「張大人過去對朝廷、對王上不是有諸多不滿嗎?怎麼才一轉眼就變了?」
微窘的的輕咳一聲,「這都是下官的愚蠢,無法洞悉王上的心意……李大人,下官還趕著回井宿城和郡守以及其他大人商討這項新的治水工程,不能跟你多聊了,下回有空再請你喝一杯,下官告辭了。」
「哪裡,張大人請。」
事情的演變怎麼會變成這樣?
而且還跟原先預想的截然不同?御史中丞忐忑的忖道。
「王上,微臣不能、不能再喝了。」
張宿城內某縣的戶曹接過王上親賜的第數杯酒之後,已經不勝酒力,若不是靠著僅存的意志力,只怕早就出糗了。
炎玉坐在藻席上,「小嵩子,再賜劉卿一杯。」
「是,王上。」雖然不明白王上的意思,小嵩子還是上前再斟上了水酒。
眨了眨眼,努力保持清醒的戶曹只得勉強端起了爵。「多謝、謝王上。」小口的啜飲之後,手也抖了。
他笑眼中閃過一道詭譎之色,「朕再跟劉卿乾一杯。」
「王上,臣、臣真的不能再喝了……請王上恕罪。」頭部變得好重,視線也模糊了。
「朕親賜的酒,劉卿膽敢不喝?」炎玉冷冷的問。
戶曹因酒氣而漲紅了臉。「臣,臣唯恐在王上跟前做出無禮的舉……舉動,還請王上恕罪,容臣先告、告退。」
「朕聽說酒後吐真言,難道劉卿沒有話要對朕說?」他狡獪的問道。
身軀不穩的站起,戶曹搖搖晃晃的拱手。「微,微臣不敢。」
「朕聽說你時常在酒過三巡之後,便大肆的批評朝政,對朕有諸多不服,今日機會難得,何不暢所欲言?」
「王上明鑒,微臣深知君、君臣之道……若有不滿定當循正道向王上提出諫言,絕無私下高談闊論、批判朝政之理。」戶曹雖然有七分醉意,但可不會因此忘記自己的身份。「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話才說完,再也抗拒不了酒意,「咚」的一聲倒地不醒。
小嵩子連忙上前,「劉大人!劉大人!」
「醉倒了?」炎玉問。
他真要替戶曹捏一把冷汗。「是的,王上。」
「把他扶下去休息吧!」
見王上似乎沒有絲毫不悅的神色,小嵩子這才稍稍安心,急忙喚來殿外的太監,將戶曹抬下去等待酒醒。
炎玉嘲謔的笑了,「好個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上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王上息怒。」
嘴角揚起一抹澀笑,「朕沒有生氣,只是有種……青天霹靂的感受,甚至差點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朕錯了這麼多,若是朕真的信了奏章上所寫的,將他們一一處死,那麼朕會成了什麼?恐怕將會是一個容不得異議,以自身喜好來判斷是非的昏君了。」
小嵩子說出真心話。「可是王上並沒有這麼做,這乃是朝廷和百姓之福。」
「是啊!朕險些就要鑄成大錯了。」炎玉不由得苦笑,想到這個可能性,依舊膽戰心驚。
他看了下時辰。「王上也該傳膳了。」
「傳吧!」接下來的君臣鬥法還有得忙呢!
霽月宮 寢殿
「我不行了……」冠庭大剌剌的往榻上倒下,全身都沒力了。
麻姑站在床頭瞪著她,「姑娘這像個當王后的樣子嗎?妳還沒用晚膳呢!快點起來,用膳可還有許多規矩要學。」
「連吃個飯都這麼辛苦,王后果然不是人當的。」她真想黏在床上都不要起來。「誰來扶我一把?」
旁邊的小宮女上前拉她起來。
「誰教我不想被人看扁,自找的沒辦法。」冠庭哀聲歎氣的說:「都已經這麼晚了,今天就讓我早點睡,明天再繼續好不好?我保證明天會更認真的學。」
麻姑眼底掠過一道莞爾的笑意。「這可是姑娘自己說的。」
「對、對,是我說的。」
「那用過膳之後,姑娘就早點就寢吧!」麻姑看在她配合的份上,也沒有再刁難,至少連著幾天下來,的確有不少長進了。
冠庭大聲歡呼。「耶!」
「咳。」
「呵呵。」她傻笑兩聲。
麻姑還是繃著張臉,轉身讓小宮女下去傳膳。
當晚膳送來,冠庭可是餓得前胸貼後背,顧不得什麼規矩,宛如是大軍掃境般,麻姑原本想開口制止,最後還是隨她去,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手撫著微凸的肚皮,滿足的歎氣,「吃飽了。」
讓小宮女把東西都撤下,才回頭就看到冠庭把嘴張得好大,連打著呵欠,害她也很想跟著翻白眼。
「請姑娘更衣後再睡。」
冠庭因為打呵欠的關係,所以語焉下詳。「不、不用啦……這樣睡就好。」
「那怎麼成?」麻姑可不容許她隨便。
才正打算將她拖下床更衣,便聽到外頭的吆喝聲。
「王上宣詔了!」
敬事房的太監總管帶著兩名小太監,大搖大擺的進了霽月宮。
率先出來迎接的是麻姑。「原來是公公。」
「王上有旨,今晚要宣姑娘侍寢!」元蔘兩眼長在頭頂上,看了兩眼,「怎麼不見姑娘呢?」
困得要命的冠庭這才走了出來。「什麼事?」
麻姑知她不懂,主動解釋。「這位是敬事房的總管,王上今晚要姑娘侍寢,所以特地前來宣旨。」
「咳咳,侍寢?」她被口水嗆到。
兩眼滴溜溜的往冠庭身上打轉,「王上掀了姑娘的牌子,要姑娘今晚上朱雀宮侍寢,這可是姑娘的福分。」
她呆了幾秒,然後打個呵欠。「我很睏,叫他去找別人。」說完,便要往內室走,累了一天,哪有力氣去應付他。
元蔘瞪大眼珠子,「妳、妳……」
「姑娘,這是王上的旨意。」麻姑攔住她說。
揉了揉眼皮,也不想讓他們難以交代。「好吧!侍寢就侍寢。」還不知道最後是誰侍寢誰。
元蔘打從鼻孔哼了哼,旋即又綻出討好的笑容。「這才對嘛!姑娘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有什麼不懂,隨時可以問奴才,奴才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冠庭看著元蔘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有點想把剛吃下去的晚飯吐出來。「那就先謝謝公公了。」
「奴才掌管敬事房,最瞭解後宮的嬪妃,要是姑娘想知道什麼,可不要跟奴才客氣,他又說。
她半知不解點了點頭。「我會記住的。」
「姑娘可能還不太懂得宮裡的規矩,王上要選哪個嬪妃侍寢,可是專門的學問,奴才也好生為難,總會因此得罪了哪一位娘娘……這樣姑娘懂了嗎?」元蔘意有所指的暗示。
麻姑狀若無事的將頭撇開,免得被看到她眼底的笑意。
「呃。」冠庭先喊停。「我可不可以先問一下,免得我誤會了?」
「姑娘請問,」看來還滿上道的。
冠庭問得很正經嚴肅。「你剛才說了那麼多的話,意思是不是就是說王上要選哪個嬪妃來侍寢,還得經過你的同意,所以想被挑上的話就得先巴結你,你的意思是不是這樣?」
「妳、妳怎麼說得這麼難聽?」元蔘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叫獎賞,獎賞懂嗎?」
她「哦」了一聲,還故意拉長尾音。「原來這個叫作獎賞啊!我還以為是賄賂呢!」
元蔘氣得手指頻頻發抖,「妳……」
「噗!」麻姑再也忍不住,躲到旁邊笑到不行,幾個小宮女也掩嘴偷笑,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連嬪妃都要看他臉色的元蔘也會吃癟,真是報應不爽。
「好吧!獎賞就獎賞,不過為什麼要獎賞你?」她不恥下問。「難道你還有本事可以命令王上挑哪個嬪妃嗎?」
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只見他臉色丕變。「奴、奴才怎敢命令王上。」
「這不就對了,既然是出自王上的自由意識,為什麼要巴結……不對!獎賞你呢?說不通嘛!」冠庭認真的問。
他為之氣結。
冠庭兩手一攤,大方的原諒他。「既然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當作是場誤會,說開了就好,好了,走吧!」
「等一下!」
她打住腳步。「還有什麼事?」
「宮裡是有規矩的,請姑娘將衣物脫光,再用錦被裹住全身,由奴才抬至王上的寢殿。」元蔘說完就朝兩名太監打了個眼色,要他們動手。
「什麼?還有這種規定?」把女人當作什麼了。
當兩名太監上前,作勢要為她寬衣解帶,冠庭也不跟他們客氣,直接一人賞他們一拳。「誰准許你們碰我的?」
元蔘可是理直氣壯得很。「這是規矩。」
「有些規矩就是要用來打破的。」她凜起小臉說。
他索性自己來,才剛伸手,門面就挨了一記狠狠的拳頭,當場打得他倒退兩步,鼻血直流。「啊……妳怎麼打人!」
「你再不滾,我還會踹人。」冠庭兩手抱胸的斜睨。
「妳、妳……」好漢不吃眼前虧,哼!看他舌燦蓮花,非到王上跟前告上一狀不可。「哼!」
冠庭就這樣看著他們夾著尾巴逃走了。「這是誰想出來的整人遊戲?根本不把女人當人看,這條莫名其妙的規矩才是第一個該廢掉的。」
「姑娘不要因為深受王上寵愛而得寸進尺,畢竟宮裡的規矩是數十代累積下來的。」麻姑測試著她。「若是惹王上大怒,只怕反受其害。」
她凜容,「王上既然要選我當王后,那麼後宮的一切下就該由我來決定?如果他連這點都要干涉,那麼大可反悔,我也不是非當王后不可。」
「若是有困難呢?」
「再大的困難,只要去做,就不信辦不到。」冠庭信心滿滿的說。
麻姑嘴角泛出微笑。「姑娘說得是。」
「好難得妳會贊同我的話,明天太陽會打西邊出來了。」還以為又要挨一頓訓了,這陣子耳朵都長繭了。
「奴婢職責所在,還請姑娘見諒。」麻姑的態度多了尊重。
她噴笑出來,「彼此、彼此。」
跑到朱雀宮來赴命兼告狀的元蔘可是捂著鼻子唉唉叫,好不容易才止住鼻血,不過一口氣可吞不下。
「……王上,奴才全是按規矩行事,無奈姑娘卻誤會奴才,還將奴才打了一頓,萬一其他嬪妃也起而傚法,這讓奴才以後怎麼做事?」
瞥見他鼻頭又紅又腫的糗態,炎玉掩面悶笑兩聲,最後再也忍俊不住的狂笑不已。「哈哈……打得好!打得太好了!」早該猜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不過那一拳打得真好。
元蔘好不難堪。「王上?」
「這項規矩朕老早就覺得該改了。」他點頭讚許的說。
「王上,這可是歷代王室傳下來的規矩,誰也不能破例。」要是真的把它廢了,那對自己可是百害而無一利,什麼油水也沒得撈了。
對於這點,炎玉可不像他那麼想。
「有這麼嚴重嗎?」
元蔘大驚失色,「王上可千萬別太縱容她了,否則後宮將會大亂。」
「她是朕親自選的王后,凡是後宮之事,她當然有權利決定要不要廢除,相信不會有人反對才是。」炎玉作勢起身,「既然她不肯來,那朕只好自己過去了。」走了兩步,又旋過身,「元蔘,從明兒個開始,掀牌子這項規矩就廢了吧!朕要哪位娘娘侍寢,自然就會親自過去。」
元蔘下巴垮了下來。「王、王上,這……王上……」
任他怎麼叫,炎玉依舊噙著莞爾的笑意往前走。
看來她還沒當上王后,已經開始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後宮之中確實有不少弊病,只是他無暇也無從插手管起,如今有她在,他倒想看看她究竟能改變到什麼樣的地步。
「王上?」見到炎玉親自來到霽月宮,麻姑驚詫的低喚。
炎玉笑得俊美非凡,「她睡了嗎?」
「姑娘剛就寢,奴婢這就去請她起身迎接。」
他大手一揮,「不用了,朕自己進去就好,妳們不必伺候,可以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麻姑在宮裡待了少說有三十年之久,從前任君王到現在,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情況,真是大開眼界。
來到榻前,照例看到睡得七橫八豎、睡癖極差的未來王后,看來就算到老也不會變,炎玉真要擔心自己會不會睡到半夜被踢下床去,這也是他頭一次想到跟個女子白頭到老、至死不離。
「唉!連朕來了都不知道,妳能在戰場上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他俯下含笑的俊顏,想要一親芳澤。
原本閉著眼皮的雙瞳陡地睜開,跟著一記拳頭往他下巴揍了過去。
悶哼一聲,炎玉往後翻倒,本能的捧著下顎,痛到齜牙咧嘴,又礙於顏面,不好叫出聲來。
「若是在戰場上,誰敢這樣偷襲我,得到的可不只是拳頭而已。」冠庭顯然在他靠近時便醒來,猛地坐起,氣鼓雙頰的瞪著痛到說不出話來的炎玉。「要不要我幫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