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妳真的不見姑爺嗎?」柳兒經過宋麒英的再三委託,前來充當說客,想化解他們之間的冷戰。「他已經在外頭等了兩天,妳真的捨得嗎?」
趙心蕾抿了下紅唇,「就讓他繼續等好了。」
「夫妻之間本來就是床頭吵床尾和,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把關係鬧僵,對郡主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她就不懂他們究竟在吵什麼。
柳兒也幫忙說好話,「郡主,姑爺他已經知道錯了,妳就別生氣了。」
「你們到底是在幫誰?怎麼全都站到他那邊去了?」趙心蕾不滿的抱怨。
「奴婢當然是幫著郡主了,再說男人可是很愛面子的,既然姑爺都認錯了,妳就原諒他一次嘛!」
趙心蕾在心中暗忖,宋麒英會改變態度,可能是對她的身份產生懷疑,她的目的也達到了,實在不該再懲罰他。
「好吧!妳們去叫他進來。」
連吃了兩天閉門羹,宋麒英總算被允許踏進蘭芷樓一步,杏花和柳兒也識趣的退下,讓他倆單獨相虛。
她可能是心兒嗎?這個問題一直在他心頭盤旋不去,如果她不是,為什麼會給他如此強烈的感覺,彷彿心兒還在他身邊?所以,今天他非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宋麒英尷尬的清了清喉嚨,「咳!妳……」
「相公不是要跟我劃清界線嗎?那麼還來找我做什麼?」她擺出一副臭臉。
他尷尬的說:「上回我說得太過分了,我向妳道歉。」
趙心蕾嬌嗤一聲,「我才不希罕咧!你不來煩我更好,反正外面有不少名門千金傾心於你,你大可以再去討個小妾,我可不敢吭聲。」
這吃醋的模樣和心兒十分神似,很容易就讓人產生錯覺。
她真的是嗎?
老天爺,求求你不要奪去我僅剩的希望!他在心中吶喊。
「妳是心兒對不對?」宋麒英驚喜交集的扣住她柔弱的肩頭,「告訴我妳是!妳是心兒,妳回到我身邊來了!」
「我……」趙心蕾真的很想坦白一切,可是一絲擔憂讓她把話又嚥了下去。「你太過分了!喝醉了酒,把我當作別的女人也就罷了,現在清醒了居然還要我當替身,你不認為自己很殘忍嗎?」
宋麒英一臉堅定的望著她,「不,妳一定是心兒!縱然你們的容貌不同,可是給我的感覺卻是一樣的,之前我被失去心兒的痛楚蒙做了雙眼,現在我看得一清二楚,妳就是心兒……」
她眼中閃過一抹心虛,「我、我不是。」
「不要騙我了,心兒,妳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附在靜寧郡主的身上,對不對?為什麼不老實說出來?妳知不知道自從妳離開我,我的心好像整個被撕裂了,妳怎麼狠得下心不認我?」他凝睇她水汪汪的眼睛,抒發心中的怨氣。
「相公……」她為之語塞。
他用力搖晃她的嬌軀,「看我掉進痛苦的深淵,妳一點都不心疼嗎?狠心的人是妳!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告訴我真相?」
至此,趙心蕾再也守不住秘密。「我……我怕說了你也不信,還會以為我故意說謊來欺騙你的感情。」
「那麼妳真的是心兒?」他欣喜若狂的大叫。
她噘起紅唇,「如果我不是,你現在娶的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瘋郡主了。」
「老天!妳真的是心兒!」宋麒英發了狂的抱起她,在原地繞著圈圈,大聲歡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妳會回到我身邊……」
「別轉了,我的頭好暈。」她大發嬌嗔。
宋麒英將她放下,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渴切的唇已先一步覆上那軟馥的唇舌,忙碌的雙手也在她的腰腹間蠢蠢欲動。
「別……」趙心蕾嬌赧的推拒。
他勉強在吻中撥出空檔說話。「我……我等不及了……」
趙心蕾渾身的骨頭酥酥麻麻的,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脫卸在地上。
宋麒英摟著她翻身滾向寢榻,燒燙的大手沿著她滑膩的項頸一路滑下,直到覆上令人銷魂蝕骨的酥胸……
一時承受不住他的激情,她無助的搖晃螓首,呻吟和嬌喘在房內瀰漫開來。
繾綣過後……
「當妳還是鬼時,我就一直在想抱著妳的感覺會是什麼樣子,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宋麒英把氣息調勻,大掌在她的裸背上滑動。
一片羞意染上玉頰,她著惱的白他一眼,「色鬼!難怪你不准我偷聽你心底的話,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輕啄她香滑的肩頭,「要是讓妳知道多難為情啊!不過我現在可以大大方方的親妳、抱妳,再也沒有比這種事更美好的了。」
趙心蕾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愁,但在兩人耳鬢廝磨的美好時刻,她不願去想以後的事,只想盡情擁有彼此。
「哼!那現在還要不要和我撇清關係?」
「當然不,從現在開始,我和妳的關係已經是密不可分,誰也不能把我們拆開。」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他有些邪惡的頂開她的雙腿,再一次與她結合。
她逸出一聲聲嬌吟,忘情的攀著他,響應他的熱情,彷彿他倆只剩下這一刻……
「大哥,你不要只顧著抱大嫂,把那些帳冊全推給我,我對算帳根本就是一竅不通,還是你自己來吧!」宋麒光頂著一對熊貓眼來到蘭芷樓,同兄長哭訴,「還有,別再叫我去應酬了,我都快瘋了,萬一把生意搞砸了,你可不要怪我。」
宋麒英一臉無所謂,「砸了就砸了,沒那些生意,宋家也不會垮!」
「嘎?」他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真是天要下紅雨了,以前大哥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只要有關於生意,他絕對把它擺在第一位,如今居然這麼不在乎,看來他的心已經被大嫂給收服了。
「我和心兒還在新婚期間,這段日子就要偏勞你了,還有,沒事不要來打攪我們,你可以走了。」宋麒英摟著嬌妻,一刻也不願跟地分開。
宋麒光有苦無處訴,只能可憐兮兮的看向趙心蕾,希望她能出面幫他說話。
趙心蕾聳了下肩,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小叔,我看還是委屈你一下,以後我們再好好補償你。」
「大嫂,怎麼連妳也這麼說?」他扁了扁嘴,「算了!誰教我是老二,活該要被欺負,你們繼續相親相愛吧!我走了。」
「不送了。」宋麒英很沒兄弟愛的目送他離開。
她好笑的問:「你真的放心嗎?」
「陪他去的人都是一些老商行的掌櫃,不會讓他吃虧的,我現在只想守著妳,哪裡也不想去。」
「相公,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宋麒英愛憐的輕撫她的臉頰,「不管幾件我都幫。」
「這可是你說的喔!」她笑說。
他輕喘的在她柔馥的嬌軀上磨蹭,「沒錯,只要妳開口,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都會摘下來給妳。」
「我要月亮做什麼?」趙心蕾輕捶他一下,正色的說:「我娘雖然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可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孝順她,如今她王妃的名分已經讓二姨娘奪走了,而我爹對我也沒了情分,我一直想把她接出來住……」
「名分上她是我的岳母,照顧她也是應該的,我可以把她接到家裡來。」他一口答應。
趙心蕾搖了搖頭,「我娘絕不會住到這裡來,所以,我想在附近租間房子,然後請幾個婢女伺候她,你覺得怎麼樣?」
「這是一件小事,我可以安排。」
她總算了了一樁心事。「謝謝你,相公。」
「心兒,妳是不是有什麼事沒跟我說?」近日見她經常心神不寧,讓他隱約察覺有異。
「你別瞎猜,我沒什麼事瞞著你。」
宋麒英看進她故作鎮靜的美目中,「真的沒事?」
「你怎麼變得疑神疑鬼的?我說沒事就沒事。」
他緊繃的表情才緩緩的鬆懈下來,「沒事就好,大概是我太緊張了,難免有些患得患失,害怕再一次失去妳。」
趙心蕾身子一僵,又怕讓他瞧出異狀,只得用笑容掩飾。「你不會失去我的,我的心會永遠跟你在一起。」
「這樣還不夠,我希望永生永世都能和妳結為夫妻。」他發自內心的說。
她激動的偎在他胸前,「我也是。」
「妳怎麼哭了?」
「這是高興的眼淚,人家聽了太感動了嘛!」趙心蕾慌亂的抹去淚痕,用輕鬆的態度面對他。
宋麒英將下顎抵在她頭頂,沉醉在發間那股淡雅的幽香中,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感覺。
而趙心蕾卻笑不出來,只能憂心忡忡的等待被帶走的那日降臨。
「喝!」上一秒還在沉睡狀態中的趙心蕾倒抽一口涼氣,驟然睜開美目,失焦的眼神望著帳頂,半晌過後,她輕手輕腳的掀被下床,臉白如紙,還沁著薄薄的冷汗,驚悸的側耳傾聽。
儘管她的動作輕巧,還是吵醒了枕邊人。
「心兒?」宋麒英困惑的坐起身軀,在月光下瞥見愛妻驚惶的表情,他促狹的說:「作噩夢了是不是?快回床上來,讓我幫妳把噩夢趕走。」
趙心蕾在黑暗中僵立不動,顫聲問:「你有沒有聽到那個聲音?」
「什麼聲音?」他靜默片刻,「嗯!大概是風聲……」
她搓搓發冷的手臂,環抱住自己的身子,「不是,是鐵鏈在地上拖行的聲音,喀啦、喀啦……它又來了,你聽到了沒有?」
「我什麼都沒聽見。」宋麒英察覺出她口氣不對,斂起笑意,下床點亮燭火,卻被她蒼白的臉色嚇了一大跳,「妳在冒冷汗!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心兒……」
「他們來了,還是讓他們發現了。」她痛苦的低喃。
宋麒英凝視她驚惶不安的表情,喉頭也跟著緊縮,戰戰兢兢的問:「心兒,妳說誰來了?什麼被發現了?」
她淚連連的說:「是鬼差來了,他們來抓我了。」
「什麼鬼差?」
趙心蕾咬了咬失去血色的下唇,「他們是城隍爺座下的鬼差,專門緝拿沒有準時前往地府報到的魂魄。」
「那跟妳又有什麼關係?」她現在已經是活生生的人,不再是鬼了。
「因為……」她摀住櫻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為這原本就不是屬於我的軀體,要不是土地公和土地婆的幫忙,讓我得以借屍還魂,我們根本不可能再相聚,更別說結為夫妻了。」
他的臉色倏地刷白,「原來這就是妳一心隱瞞的真相。」
「土地婆再三交代,不許向任何人洩露這個秘密,否則要是讓城隍爺查到,還是難逃墮入輪迴的命運,所以我才不敢向你坦白……」
宋麒英陷入自責的怒氣中,「都是我害的!是我一直逼妳承認,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事情才會曝光?」
「就算相公不說,城隍爺遲早也會查出真相,真正的靜寧郡主已經死了,人間卻還有個趙心蕾,這種事怎麼也瞞不過去。只是想不到這天會這麼快來臨,該來的還是來了。」她哽咽道。
他箍緊雙臂,將她圈緊在懷中,「不!誰也不能把妳帶走!」
「相公,我又何嘗願意……」趙心蕾全身僵硬,慘白著臉低叫,「那聲音越來越近了,他們來了……」
「我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任何人都別想帶走我的妻子,聽到了沒有?!」宋麒英朝空中叫囂。
喀啦、喀啦……鐵鏈在地上拖行的聲音漸漸逼近。
宋麒英收緊手臂,以為這樣就可以保住她。「走開!我不會放手的,誰敢動我的妻子一根寒毛,我就找誰拚命!」
「相公。」趙心雷的淚水不停奔流,她將臉頰偎在他胸前,貪戀著這最後一刻的溫暖。
毫無預警的,她彷彿陷入熟睡般的合上眼瞼,嬌軀一軟,癱倒在他懷中,鼻端沒了氣息。
「心兒?」他驚恐的低下頭看她,用力的搖晃她,「心兒,妳醒一醒啊!妳說過不會離開我的,妳不能這樣對我……」
他的哭吼絲毫喚不醒懷中漸漸僵冷的人兒。
「相公,我在這兒。」淒柔的嗓音泣訴。
宋麒英猛地循發聲處望去,離開趙心蕾肉體的心兒,哀傷的與他淚眼相對,手腳皆被身旁的鬼差套上腳鐐手銬。
「心兒!」他體內的血液彷彿都凍結了,他輕輕的放下懷中的屍首,朝她張開雙臂,「我要怎麼做才救得了妳?快告訴我……」
她無奈的一哂,「相公,我們的緣分已盡,誰也救不了我。」
「不!我不相信!」宋麒英轉向長相陰森可怖的鬼差,「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把我的妻子還給我。」
鬼差相覷一眼,面色猙獰的說:「奉城隍爺之命,我等前來緝捕逃亡的冤魂回去,不得有誤,任何人的請求都無效!」
「時辰快到了,我等也該回去赴命了。」另一名鬼差說。
宋麒英失聲大叫,「等一等!你們不能就這樣拆散我們夫妻……」
「相公,沒用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今生不能相守,但願來生……」話還沒說完,心兒已泣不成聲。
宋麒英悲痛欲絕,連嗓子都叫啞了。「我不要來生,我只求今生今世能廝守,為什麼非要拆散我們,我不服……」
她聞言哭得心魂俱碎。
「時辰已到,城隍爺還等著我們回去!」鬼差執法甚嚴,不再拖延。
心兒搖落一串清淚,「相公……」
「慢著!」天外傳來蒼老的叫聲。
土地公和土地婆連袂趕到,一看到現場的狀況,就知道東窗事發,大勢已去。
「心兒辜負了土地公和土地婆的好意。最後還是讓城隍爺發現了。」心兒泛出淒楚的笑容,對於即將受到的懲罰,沒有一絲反彈和抵抗。
「土地公、土地婆,求求你們把心兒還給我,我給你們磕頭……」他虔誠的直朝兩人磕頭,磕到額頭都瘀青了。
心兒心疼的勸道:「相公,你不要這樣。」
「娘子,妳看該怎麼辦?」土地公將難題丟回給土地婆。
土地婆一臉苦惱,「爹這回氣極了,我看就是求情也沒用,還是先想個辦法保住心兒,不要讓她受太重的懲罰。」
「嗯!也只有這樣了。」土地公沉吟一下,「好了,宋麒英,你別再磕頭了,我和土地婆雖然有心幫你們,可是畢竟能力有限。」
宋麒英萬念俱灰的坐倒下來,「連你們也救不了心兒……」
「相公,別怪他們,只怪我們今生無緣,但求來生再續。」心兒強忍著痛楚,柔聲安慰。「下輩子你一定要來找我,我會等你……」
「心兒……」眨眼間,她和鬼差消失無蹤,宋麒英伸長手臂要抓住她,只抓到一團空氣。
土地婆難過的垂下眼淚,「好好的一對恩愛夫妻,就這麼活生生的被拆散。」
「唉!他們這一世原本就沒有姻緣,是我們硬要充當月老,幫他們牽上紅線,會有這種結果並不意外,不過……」
她沒好氣的說:「不過什麼?老頭子,你話不要只說一半,存心吊人胃口。」
土地公在土地婆的耳畔嘰哩咕嚕的,聽得她轉悲為喜。
「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去偷看過月老的姻緣簿,假不了的。」他拍胸脯保證。
「那就好辦了。」土地婆樂不可支,轉向失魂落魄的男人,「宋麒英,你先別傷心,這一世你們無緣在一起,可是在一千年後,你和心兒還有一段姻緣,到時你可要好好把握。」
宋麒英茫然的抬起頭,「一千年後?」
這麼漫長的歲月,他又該如何熬過去?
「對,那才是真正屬於你們的姻緣,不要錯過了。」土地婆殷殷叮囑。
他勉強振作起來,「謝謝,不管多少年,我都會等下去。」
「對,就是要有這種決心。」土地公欣慰的點點頭,「我相信只要你有心,就是玉帝也會被你的癡情感動,讓你們夫妻早日相聚。」
「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我們再次相聚為止。」無論經過多少世,這份信念永遠不變,他會等,等到那一天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