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格格 第六章
    「這樣好嗎?」鬼夜叉擔憂的看著被點了睡穴的石榴和小喜子。

    如意露出得逞的奸笑,將石榴搬到床榻上安置好。「有什麼不好的?他們平常太辛苦了,正好讓他們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是,你阿瑪不會因此怪罪於他們嗎?」鬼夜叉不免擔心的問。

    「我會留一封信給我阿瑪和額娘說明這一切,他們自然不會有事。」如意胸有成竹的說。「快幫我把小喜子抬到桌上,不然躺在地上會著涼。」她這個主子真不錯,還會記得照顧他們的身子。

    鬼夜叉啼笑皆非的睞著她忙碌的模樣。待她找出文房四寶,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

    如意坐下來,費了一番工夫磨好墨,執起狼毫筆,歪著螓首苦思該怎麼下筆才好。

    「呃……要怎麼開頭呢?」如意咕噥著,認真得連墨汁沾到臉頰猶不自知,「最敬愛的阿瑪和額娘……對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剛開始要先拍拍馬屁,消消他們的火氣……嗯!再來是……女兒因為擔心……咦?鬼夜叉,你知不知道擔心的擔怎麼寫?」她甜甜的問。

    鬼夜叉憋住笑意,正色的搖搖頭。

    如意懊惱的叫道:「啥?你也不知道啊?那怎麼辦?算了!只好先空下來了,接著寫……擔心吉祥哥哥的安危,所以才想親自跑一趟……請不要擔……呃!空下來……女兒很快就會回來……石榴……呃!榴怎麼寫咧?這樣好了,乾脆畫一顆番石榴……還有,小喜子是無辜的……你們不要怪他們……」

    瞅著那張像鬼畫符的信,鬼夜叉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沒笑出來。

    「最後……如意敬上。太好了!我寫好了!」她沾沾自喜的獻寶,「怎麼樣?我寫得不錯吧?」

    鬼夜叉很給面子的點點頭。

    「嗯!一切準備就緒,咱們可以出發了。」如意一副興奮的模樣。

    鬼夜叉忍俊不住的撇唇一笑,「我看你不像要去找人,而是像要去郊外踏青。」

    如意不服氣的瞪他一眼,「怎麼會呢?人家的態度很嚴肅、很認真耶!」她這趟出去可是要去救人、去和亂黨拚命,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嘛!

    「是、是。」鬼夜叉不覺莞爾。「格格先請!」

    隔天一早,僕役才發現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並且立刻趕到宮中通報阿圖格夫婦。

    大街上,一位戴著駭人面具的男子,和一位玉面朱唇、容貌此女子還要美上三分的公子哥走在一起,不免讓人好奇的多看幾眼。

    「大哥,你真的認為他們會主動來找咱們嗎?」公子哥的聲音嬌氣中帶著稚嫩,令人聽了渾身酥軟。

    「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來找我了。」鬼夜叉向來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露臉,若不是為了引出亂黨,以查出恭親王的下落,他寧可低調行事。

    公子哥輕搖折扇,故作瀟灑狀,「咱們已經在外面晃了三天了,要是他們再不出現,那該怎麼辦?」

    「他們會來的。」鬼夜叉篤定的說。

    「可是人家走得腳好酸、口也渴了。」公子哥啪的合上折扇,粉唇噘得高高的,活像正在向情人撒嬌的小姑娘。

    鬼夜叉橫「他」一眼,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狀況發生。

    「前頭有茶館,咱們進去坐一下。」鬼夜叉終究捨不得讓「他」太勞累。

    公子哥登時笑若春花,小手自動自發的纏上鬼夜叉的手臂,「呵、呵!大哥最疼我了。」

    對於「他」的誇讚,鬼夜叉只能搖頭苦笑,「如意,你別忘了,你現在是男兒身,動手動腳的不好看。」

    原來這位美若天仙的公子哥就是如意格格,要不是怕被人逮回去,她也不必隱藏自己的真實性別了。

    「早知道就不扮男人了。」害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溫存。

    鬼夜叉只能報以無奈的微笑。

    兩人走進茶館,同夥計點了幾樣茶點。

    「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啊?多拖一天,吉祥哥哥的危險就多一分,萬一……」如意打了個冷顫,說不下去了。

    「別說了,咱們等的人已經上門了。」鬼夜叉的視線越過如意的肩頭,瞟向正走進茶館的三人。

    如意本能的回頭一看,便瞥見熟悉的面孔,「嘿、嘿!他們果然來了。」

    「鬼兄,別來無恙?」耿天瀾率先上前打招呼。

    沈際飛的個性較直,劈頭就說:「鬼兄,你還真會躲,咱們師兄妹盼了好久,總算盼到你現身了。」

    鬼夜叉輕啜著茶,沒有回應。

    「鬼兄,咱們可以跟你一塊兒坐嗎?」何敏大剌剌的問。

    如意輕蔑的瞄了眼何敏,「為什麼你只問他,而不問問我呢?」

    何敏的眼中掠過一絲狐疑,「閣下是……」這個聲音好熟悉,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似的?她在心中暗忖。

    「你是咱們上回在靈山遇見的那位姑娘?」耿天瀾首先認出她來。

    如意扶了下頭上的瓜皮小帽,一點都沒有被識破的惱怒。「算你眼力好。」

    「你就是那個小村姑?!」何敏驚叫。鬼夜叉怎麼會跟她在一起?

    耿天瀾不悅的低叱,「師妹,你太失禮了。」

    「大師兄,師妹她不是有意的。」沈際飛連忙幫何敏解釋。

    「算了,反正她失禮也不是這一回而已,我不會跟她計較的。」如意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何敏恨得牙癢癢的,「我是失禮沒錯,可是,總比有人喜歡打扮得不男不女的好。」她諷刺道。

    如意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噗哧一笑,投給鬼夜叉一個嫵媚的眼神,「就算我不男不女,只要有人愛我就夠了。鬼大哥,你說對不對?」

    鬼夜叉一臉的窘然,只能用眼神示意如意別玩得太過火了。

    「三位請坐,不知你們找在下有何要事?」鬼夜叉故意問道。

    「咱們是要請鬼兄考慮一下咱們上次的提議。」

    鬼夜叉平靜的說:「抱歉,我的心意還是不變。」

    耿天瀾似乎也看出他的決心,「鬼兄,不如你跟咱們回萬劍門一趟,由家師親自來為你說明,或許會改變你的想法。」畢竟他不善於說服,以致遲遲無法完成任務,只好先把人請回去再說。

    「對、對,請鬼兄跟咱們回去,等你瞭解咱們萬劍門所做的事,說不定會願意助咱們一臂之力。」沈際飛連忙勸說。

    如意啜了一口茶,涼涼的問:「跟你們回去幹啥?送死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敏憤怒的嬌喝。

    如意看了他們三人一眼,「你們心知肚明,難道還要我來說嗎?」

    「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耿天瀾道。

    「好,那我就直說了。」如意悄悄的和鬼夜叉交換一個眼神,彼此心中有了默契,好戲馬上開場了,「前陣子有某位皇親國戚在路上遭到一批人襲擊,聽說已經驚動了皇上,皇上下令捉拿那些人,萬一不小心被牽連上了,只怕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三人聽了臉色為之一變,更加確定了鬼夜叉和如意的猜測,恭親王的失蹤的確和亂黨有關。

    何敏口氣不佳的問:「你懷疑是咱們幹的?」

    「就算不是你們幹的,也有可能是你們認識的人,所以,你們還是別把鬼夜叉拖下水,不然他豈不冤枉?」如意好整以暇的說。

    耿天瀾深吸一口氣,鎮定的問:「姑娘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這你就別管了,要知道綁架皇親國戚可是死罪,我可不希望鬼夜叉這麼早死。」如意說。

    沈際飛心直口快的脫口而出,「可是,那個人根本不在咱們手中……」

    「師弟!」耿天瀾喝道。

    沈際飛這才發覺自己說溜了嘴,「呃!對不起,大師兄。」

    何敏毫不避諱的說:「大師兄,鬼兄又不是外人,咱們既然要找他加入萬劍門,自然要相信他不會出賣咱們才是。」

    「你們說那人不在你們手中?呵!咱們又不是笨蛋,才不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你們的話咧!」如意故意激他們。

    「你不相信就算了!」何敏聽了大為光火。

    如意仔細觀察何敏的表情,發覺她的表情的確不像是在說謊。「那說不定是被其他同夥給抓走了……鬼大哥,我看你還是離他們遠一點的好,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姑娘,我師妹沒有騙你,當天的確是讓他逃了,他並不在咱們手中。」耿天瀾義正辭嚴的說。

    耿天瀾說的話,如意自然比較相信了,她小心的隱藏好興奮的情緒,不動聲色的說:「原來是這樣啊……」

    「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何敏轉向鬼夜叉,重提方纔的建議,「鬼兄,那你可以跟咱們回萬劍門了嗎?」

    鬼夜叉看了看如意,而後才回答,「讓我再考慮、考慮。」

    「也好。」耿天瀾同意了。

    目的達成,如意連忙站起身,拉著鬼夜叉就要離開,「那這一頓就讓你們請了,咱們還要出去逛大街,晚點再到這裡會合。」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       ※      ※

    「既然吉祥哥哥不在他們手中,那麼他鐵定還活著,太好了,我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了。」如意眉開眼笑的說。

    鬼夜叉可笑不出來,「你真的要我跟他們回萬劍門嗎?」

    「當然不是囉!所以,咱們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快點落跑!」

    他啞然失笑,「你真頑皮。」

    如意挽著他,加快腳步的往前走,「趁他們發現之前,咱們快走吧!」

    就在此時,只見前方塵土飛揚,十幾匹訓練有素的駿馬朝這兒奔馳而來,待看清對方,如意可以從他們的服飾分辨出這些人隸屬於某王府的侍衛。

    十幾匹駿馬在街道中央停住,將鬼夜叉和如意團團包圍住,街上的行人見狀紛紛走避。

    「你可是鬼夜叉?」為首的人喝問。

    如意抿起紅唇,不悅的反問:「你們攔住咱們想幹啥?」

    「我等奉隆親王之命要捉拿鬼夜叉。」他說。

    「放屁!」如意氣得掀眉毛、瞪眼睛,「叫你們那個老不修王爺去吃屎吧!只要有我在,你們就休想帶走他!」

    鬼夜叉又不是亂黨,隆親王為什麼要抓他?

    「大膽刁民?居然敢辱罵咱們王爺。」另一名侍衛吼道。

    如意冷冷一笑,「敢罵我刁民?你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等她回去,非要在皇太后跟前告他們一狀,砍了他們的腦袋不可。

    「鬼夜叉,你最好乖乖的跟咱們走,免得自討苦吃。」為首的人傲慢的說。

    「喲!什麼人養什麼樣的狗,說話的口氣果然跟你們那位老不修王爺一模一樣,讓人聽了想吐。」

    鬼夜叉並不將眼前的陣仗放在眼裡,「如意,別理他們了。」

    「哼!是他們自己來找罵挨的。」如意辯解的說。

    為首的人大喊,「來人啊!把這兩個人一起帶走。」

    「放肆!」如意氣急敗壞的大喊,將身子擋在鬼夜叉身前,就怕他被隆親王的爪牙抓走,「誰也不許動他,聽見了沒有?!」

    鬼夜叉手臂一伸,扣住如意的纖腰,將她護在身側,以免她被沒長眼的刀劍傷到。

    如意的小手緊緊的攥著鬼夜叉的衣服,口中嘀咕著,「這該死的隆親王,他來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動手!」有人叫道。

    鬼夜叉黑眸微瞇,倏地抱起如意躍至半空中,再一記連環踢,將馬背上的人全踢了下來。

    「好棒喔!」如意大聲的拍手叫好。

    為首的人狼狽的從地上爬起,陰狠的喝斥,「可惡!大家一起上!」

    「來啊!誰怕誰?」如意吐了吐舌頭扮鬼臉,得意的叫囂。

    鬼夜叉文風不動的站直身軀,以不變應萬變。

    「鬼兄!」耿天瀾等人後來才發現被如意擺了一道,於是立刻追了過來,正好趕上和鬼夜叉並肩作戰。

    如意靈機一動,賊兮兮的說:「你們來得正好,這些人是隆親王的手下,專門幫隆親王幹一些欺壓老百姓的勾當,你們可不要輕易放過他們了。」

    聽如意這麼說,三個人的表情全都變了,他們早就耳聞隆親王的惡行惡狀,如今遇上他的爪牙,自然要為無辜的老百姓出一口氣。

    「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一個都不要放過!」為首的人命令道。

    沈際飛惡狠狠的怒咆,「這句話該是咱們說的!大師兄、師妹,咱們上!」

    「好!」耿天瀾和何敏同時拔劍迎敵。

    雙方於是展開激戰,如意飛快的附在鬼夜叉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微微頷首,兩人開始移動步伐,企圖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機會一來,鬼夜叉出奇不意的提氣一躍,帶著如意消失在眾人眼前。

    「鬼夜叉跑了!快追啊!」為首的人眼尖的發現了。

    「想抓鬼夜叉,得先經過咱們這一關……」耿天瀾喝道。

    ※       ※      ※

    傍晚時分。

    「呵、呵……他們現在一定氣得直跳腳。」坐在客棧一隅的如意忍不住笑道,「說不定他們現在還在大街小巷尋找咱們咧!」

    鬼夜叉體貼的幫她倒了一碗烏魚蛋湯,「這次上了當,下次可就難了。」

    「管他的,難不成他們會把劍架在你的脖子上,硬逼著你加入萬劍門?只是,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連隆親王也要抓你?你惹到他了嗎?」

    他搖了搖頭。

    如意刻意壓低嗓音,就怕隔牆有耳。「我想也是,準是隆親王以為你也是亂黨,想在皇上面前邀功,自以為這樣就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減輕他所犯的錯,哼!想得美咧!」

    「好了,別再說了,你不是肚子餓嗎?快吃吧!飯菜都要涼了。」他寵溺的說。

    「嗯!」如意順從的點點頭,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鬼夜叉也跟著動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幸福的感覺,自從母親死後,他就不曾有過這種感受了。

    「對了!」如意吃了一口蟹黃扒魚翅,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既然吉祥哥哥沒有被那些人抓去,那他會上哪兒去呢?咱們要不要到他失蹤的地點附近尋訪看看,說不定會有斬獲。」

    他微微一笑,專注的看著她,「你想去就去吧!我都聽你的。」

    如意白嫩的臉頰紅得像是盛開的薔薇,她深情的回睇他,「你對我真好,人家高興得好想哭喔!」

    「對你好是應該的,你也對我很好啊!這很公平。」鬼夜叉柔聲說,然後又來了一個芸豆捲到她的碗裡,「況且,誰對誰好還不是一樣?」

    「才不一樣呢!我向你保證,等咱們成親後,我會努力做個聽話的好妻子,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如意信誓旦旦的說。

    他被她認真的表情逗笑了。「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本格格說話算話。」

    夥計這時走上前,「兩位客倌,你們要的客房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如意伸手摀住唇畔的詭笑,看得鬼夜叉一頭霧水,不明白她在笑什麼?

    ※       ※      ※

    「客倌,到了!就是這一間。」夥計帶兩人上樓,打開一間雅房的木門說。

    如意環視房內的擺設一眼,「嗯!勉強還算可以,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她給了夥計一點小費,把他打發出去。

    鬼夜叉一怔,連忙叫住那名夥計,「等等……」

    「客倌還有什麼吩咐?」

    「呃……我的房間呢?」

    夥計用既奇怪又害怕的眼神打量鬼夜叉,「那位客倌只要了一間上房,何況裡頭那張床夠大,足夠兩個男人睡了。」

    「如意?」鬼夜叉總算搞清楚她剛才為何偷笑了。

    如意揮揮手要夥計出去,闔上門後,她將頭垂得低低的,準備接受他的責難。「反正咱們才住一晚,勉強湊和、湊和就好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道來非議,對你的名節不好。」他理智的說。

    她往床榻上一坐,雙腳晃呀晃的,「人家又不在乎,何況大家都以為我是男的,有什麼關係嘛!」

    鬼夜叉一臉的不贊同,「他們以為你是男的,可是我卻很清楚你是個姑娘家,我再下去要個房間……」說完,他就要轉身出去。

    「不要啦!人家會害怕。」如意抓住他的手腕不放,「人家從來沒有單獨在外面住過,前幾天你都沒意見,為什麼現在又不願意?」

    他試著跟她說道理。「那是因為客棧裡沒有空房了,我才不得不在房裡打地鋪,可是現在明明有……」

    如意背過身,悶悶的說:「總而言之,你就是不跟人家睡就是了。」

    「唉!」鬼夜叉見狀,還是妥協了。「好吧!那床還是讓給你睡,我打地鋪睡就好了,這樣可以嗎?」

    她笑逐顏開的摟住他的頸項,「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讓我失望。」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鬼夜叉輕捏她的鼻尖,「不准半夜爬起來偷看我睡覺。」

    「嘿嘿!被你發現了。」如意乾笑兩聲,「不過,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可不是想偷偷摘下你的面具喔!」

    他挑起一眉,「那你是想做什麼?」

    如意絞著手指,臉紅似火的嘟囔,「人家……只是想多看看你。」

    「就這樣?」鬼夜叉心生愛憐的擁她入懷。

    「嗯!還有……人家也是想順便訓練你的警覺性。」如意大言不慚的說。

    鬼夜叉低笑道:「那我可真要謝謝你囉!」

    如意羞澀的將小臉靠在他的胸膛上,雖然隔著層層衣衫,但她仍感覺到他結實肌肉的起伏和力道,讓她不自覺地渾身酥軟,使不出半點力氣來。「等咱們找到吉祥哥哥,我會把你的事跟阿瑪和額娘說清楚,反正這輩子我是非你不嫁了,再加上有吉祥哥哥撐腰,至少有一半的勝算。」

    「那另一半呢?」他輕喟。

    她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要是他們還是不准我嫁給你,那咱們就私奔。」

    「你捨得丟下你阿瑪和額娘嗎?」

    如意怔住了,她明白說得容易,若真要做就有困難了。

    「別孩子氣了,我並不想用那種方式得到你。」鬼夜叉凝重的說。

    「可是……」她真的好怕被迫和他分開。

    鬼夜叉輕吻著她的發頂,「不管結果如何,我只希望你過得幸福,只要你心裡的某個角落還惦記著我,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又來了!」如意氣得紅了眼,「你就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嗎?」

    他痛苦的瞅著她嗔怒的嬌顏,「如意,我要對抗的不只是你阿瑪和額娘,而是整個大清皇朝的體制,你心裡也明白你的婚姻不是你自己可以決定的,何況你跟恭親王一塊長大,他很愛護你,我……」

    如意蒙住雙耳,大叫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如意。」鬼夜叉瘖啞的喚道。

    「你真可惡,你為什麼就不能野蠻一點地把我帶走?你為什麼要這麼理智?」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落。「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你一人嗎?嗚……」

    鬼夜叉的眼眶微微發熱,低頭撫著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的小腦袋,無言以對。

    「嗚……」如意心痛的哭泣,小小的身子顫動著。

    鬼夜叉硬生生的把淚水眨回去,「別哭了,如意,你哭得我的心好痛……」

    「痛死活該……嗚……」她抽噎的罵道。

    「好、好,是我活該,別哭了,乖……」

    「嗚……」

    這夜,鬼夜叉哄了她一整晚,直到天色漸亮,兩人才睡去。

    ※       ※      ※

    翌日巳時

    福兆倫翻下馬背,將韁繩交給隨行的僕役,然後走進附近的一家茶樓打聽消息。

    福兆倫攤開一幅人像畫,「掌櫃的,你有沒有看過這幅畫上的姑娘?」自從得知如意私自離家的消息後,他就急著到處找人,可是一連幾天下來卻一無所獲。

    茶樓的掌櫃瞇起老花眼瞧了半天,「沒有。」

    懷著失望的心情,福兆倫又轉向下一家,仍然是同樣的結果。

    「沒看過。」

    「這麼多客人來來往往的,我哪裡記得住啊?」

    「我沒見過,你去問別人吧!」

    他沮喪的走出店門,默默的走向下一條街。

    「少爺,依咱們這種找法,就是找一輩子也找不到如意格格的。」僕役牽著馬跟在後頭勸道。

    福兆倫瞪他一眼,「我會找到她的。」若是能把如意找回來,鎮國大將軍一定會很感激他,這麼一來,他便可以取得和恭親王公平競爭的機會了。

    「可是,這樣一間一間的找,要找到什麼時候啊?」

    「你不想跟就先回去,我自己找就行了。」他沒好氣的說。

    「奴才不敢。」僕役連忙說。

    「那就給我閉嘴!」福兆倫只擔心讓德玉那傢伙捷足先登,他們德王府有錢有勢,自然可以運用各種關係找人,不像他,只能採取土法煉鋼的方式,一步一腳印的找。

    「喳!」僕役自討沒趣的說。

    福兆倫舉起袖子抹去額上的汗水,走路搖搖晃晃的,彷彿快要不支倒地了。

    「少爺,你要不要緊?都快中午了,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吧!」僕役攙扶著他說。

    福兆倫自知體力已不勝負荷,他點點頭,也不再逞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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