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就別使詐 第九章
    乍然見到盧文魁的廬山真面目,連說起謊話臉不紅、氣不喘的舒嬤嬤也倒盡了胃口,差點說不出甜滋滋的應酬話,要是她心裡還有些疑慮,在見了他本人之後也煙消雲散了。好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憑他那副尊容竟想娶她麾下最美的姑娘,要不是礙於他爹是堂堂的知府大人,就連碰斷雲一根汗毛的資格都沒有。

    「盧公子,您來得可真是準時,我們斷雲姑娘等您好久了。」她虛偽地賠笑道,湊近一看他那張倒三角眼、嘴斜、鼻歪的臉孔,錦衣華服的包裝也無法掩飾他的其貌不揚,偏他又愛耍派頭,後面還跟了一堆隨從。

    盧文魁咧著大嘴,露出黃板牙笑道:「真的嗎?斷雲真的在等我,我要趕緊去見我未來的娘子,不能讓她等太久。」

    真是又蠢又呆的笨蛋!舒嬤嬤在心底暗罵。

    「是呀!趕快去見她,嬤嬤我來帶路,盧公子這邊請。」希望真能讓知府大人的公子主動退婚,她舒嬤嬤雖然愛錢,可是也很重感情,只要能不吃虧,當然希望斷雲有個好歸宿,人家粘大爺和斷雲是兩情相悅,只要能順利解決掉盧公子,她是很高興成全他們。

    在尋思間已來到了棲雲閣,舒嬤嬤僵笑地推開門,「盧公子,我就不陪您進去了,斷雲就在裡面等您,快點進去吧!」

    「是、是,謝謝舒嬤嬤,你們全都在外頭等我,誰也不准進來,知道嗎?」朝隨從交代一聲,盧文魁笑咧了嘴跨進屋。

    邵堇兒盛裝打扮地坐在花廳裡等候著魚兒上鉤,除了身高比本尊略矮半寸外,經過巧妙的易容,再穿上斷雲的衣飾,端裝如儀地靜坐時,恐怕沒有人會懷疑她是冒充的。

    「斷雲娘子,我來了!」他傻兮兮地笑道。

    「你就是盧相公嗎?怎麼這麼晚才來,人家等你好久了?」我的娘呀!斷雲姐要真嫁給他,還真應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句話。

    盧文魁不由分說就抓住她的小手,口水已從嘴角溢出來。

    「娘子,我一接到你的信真的好高興,你也很想我對不對?我每天都在想你,爹說再過兩三天你就會變成我的娘子了是不是?」

    她吞嚥一下,將要嘔出來的酸液又吞回去,「我當然也想你了,因為你是我未來的相公,不想你要想誰呢?」邵堇兒拚命忍著不讓自己衝動地縮回手,小不忍則亂大謀,再忍一下就好了。

    「呵呵……」那傻蛋又是一陣傻笑。

    邵堇兒翻個白眼,將他按坐在椅子上,為他斟上酒,黠笑道:「我們再過不久就是夫妻了,總要對彼此多一分瞭解,將來才能白頭到老是不是?盧相公執意想納我為妾的心意讓斷雲好生感動,不知你喜歡我哪一點?」

    盧文魁笑得更像個白癡,「你長得漂亮嘛,比我的姐姐、妹妹,還有表姐、堂妹都還要美,所以我要把你娶進門,讓別人嫉妒我,我是不是很聰明?」

    她唇角冷凝地笑道:「你喜歡我是因為我的臉,要是哪一天我的臉毀了,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你的臉好好的,怎麼會毀了呢?我會派人好好保護你,我爹是知府大人,沒有人敢傷害我的娘子。」他沾沾自喜地道。

    邵堇兒退去笑意,佯裝驚懼地問:「既然你這麼喜歡我,而我們又快要成為夫妻了,這件事你遲早都會發現,不如現在告訴你,免得以後你怨我。」

    「什麼事?」他目不轉睛地欣賞她過人的容貌。

    她歎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這故事說來話長,本來我是不打算說的,因為嬤嬤怕傳揚出去會影響『玉樓春』的生意,可是夫妻之間就要坦白,所以我決定老實地把真相告訴你。」

    盧文魁點點頭,開心地拍手,「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趕快說吧!」

    「事情是這樣的,老實說,在我還沒到『玉樓春』之前,曾經在一戶人家家中當丫環,由於很得老爺喜愛,引起夫人的嫉妒,竟趁老爺不在家,拿刀子劃傷我的臉,然後將我趕出了門。幸好遇到了好心的舒嬤嬤收容我,才沒有餓死。」她用絲絹掩住臉假哭。

    「那個女人太可惡了,我要叫我爹把她關起來,還好你的臉沒事。」

    邵堇兒眼淚汪汪地哭訴:「誰說沒事?盧相公,人家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所以不想再騙你,其實我臉上還留有疤痕,只是你沒看出來而已,你想不想看?」好戲要上場了。

    他呆滯地點頭,瞧她的臉上分明又光滑又美麗,哪裡有疤痕?

    「人家要先聲明,要是看了可不許反悔不要我喔!

    仔細看了。」她好整以暇地首先撕下右臉頰的一小塊薄皮,兩道醜陋的紅色刀痕就暴露在盧文魁眼前,登時嚇得他魂飛天外,身體往後一仰,連人帶椅地摔在地上。

    「啊……啊!」他發出驚愕的叫聲。

    邵堇兒接著又撕開右臉頰的薄皮,又是三道長短不一的刀疤,難看而扭曲地活像毛毛蟲。

    「盧相公,你認為我還很美嗎?只要我每天貼上這兩塊皮在臉上,就沒人知道我長這個樣子了,盧相公,你怎麼了?」

    他驚嚇過度地大叫:「啊……鬼呀!有鬼、有鬼……」

    「我不是鬼,我是你的未婚妻,再過兩天就是你的娘子了。盧相公,不要怕,你不是說我很美嗎?」她猙獰著面孔慢慢走向他。

    盧文魁兩腿發軟地往後倒退,「不要過來,你是鬼,我不要你當我的娘子。開!走開,鬼,有鬼呀!」他連滾帶爬地打開門衝出去,外面的隨從也聽到叫聲過來。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喝?!」

    眾人再見到艷名四播的斷雲姑娘後,也同樣一臉見鬼的表情,誰會想到一代名妓的真實面貌竟是這般可怖,想必是外界的傳言將她誇大了,這樣的女人就是倒貼他們也不要。

    邵堇兒緊追不捨,泫然欲泣道:「盧相公,你不是說一輩子都會喜歡我、照顧我嗎?你不要走,盧相公,你要我的是不是?」

    「鬼,我不要鬼當我的娘子,我不要。」盧文魁被嚇得不輕,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地暈了過去。

    他的隨從七手八腳地抬起他,「少爺,您振作一點,少爺。」一行人倉皇失措地離開了「玉樓春」。

    呼,終於把他嚇跑了,要是這招沒效,她就得傷腦筋了。

    「哎呀!邵姑娘,真讓嬤嬤我捏了把冷汗,還好他上當了,虧得你想出這個辦法,還真有用。」舒嬤嬤一確定他們都走了,趕快過來報訊。

    邵堇兒還回本來面目,不敢居功道:「這是大家合作無間,不完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舒嬤嬤,我想明天盧家就會派人來解除婚約,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我知道,斷雲有個好婆家,我替她高興都來不及,只要不讓我虧太多,彌補我找人替代她位子時的損失就好了。」她這人也是很好說話,不會故意為難人家。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嬤嬤說個數字,粘某絕對照付。」

    在另一廂房等候的粘逸翬和斷雲也聞訊而來,聽見她們的對話,粘逸翬爽快地接腔。

    舒嬤嬤眉開眼笑,哈腰作揖道:「那就先謝謝粘大爺了,我們斷雲真是好福氣,還望您往後要好好疼惜她,別辜負斷雲對您的一片癡心。」

    「我會的。」他的眼神又膠著在心愛女子的身上。

    邵堇兒清清喉嚨,「咳!斷雲姐,我先進去把衣服換了,不會打擾太久。」戲已經落幕了,該把房間還給主人了。

    ***

    她在屏風後換回自己的衣裳,邊繫上腰帶,「斷雲姐,我……你怎麼在這裡?!」微笑陡然在唇邊凍住,她焦急地尋找其他人。

    滕伊瑀「啪」的一聲合起摺扇,目光炯炯地瞅著她,從頭到腳,不放過任何一處,宛如有一輩子沒看過她了。

    「不用找了,他們刻意避開好讓我們單獨說話,堇兒,我們需要談一談。」再見到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想念她。

    邵堇兒害怕地移開眼,他的黑眸邪氣又充滿性感的魔力,只消一眼,她的堅持就會化成一灘水。

    「粘大哥沒有跟你說嗎?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也不需要你負責,所以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她惴惴不安地絞著手指,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他一步步踱近她,直到兩人站得好近,近到可以感覺彼此的氣息,邵堇兒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和神經都能感應到他的存在,若可以的話,她一定會拔腿就跑。

    「誰說沒有什麼好談的?我們有太多的事要談了,首先,我不准你嫁給你那個師弟,不管那是不是你婆婆的主意,我不允許知道嗎?」那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危險的意味。

    該死!他還是放不下她,那日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若阻止她嫁人就是小狗,可是他抵不住心中狂燒的妒火,曾幾何時他對女人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連自己想來都害怕。

    邵堇兒脫口而出:「你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要是他知道你已失身於我,他還會要你嗎?」滕伊瑀並不想用威脅的手段,可是他真的怕她就這麼一去不回頭,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面了。

    她臉白得像紙,身子搖擺如秋風的落葉,「小柱子不會介意我一時糊塗所犯下的錯誤,這點我很有信心,所以不勞滕三少爺操心。」

    「是嗎?那他對你倒是挺癡情的,只可惜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照顧,還輪不到他來接收。」他慵懶俊逸的笑容背後是尖銳的譏諷。

    「什麼意思?」他身上的熱度不斷拂向她,使她的頭開始有種昏眩感,神志也無法集中了,「你……幹嗎一直靠過來?」

    滕伊瑀再也不想隱藏想要她的渴望。數日的禁慾,讓體內的慾望在一剎那間燃燒到最高點,他瘖啞地問道:「我想知道你對那晚還有印象嗎?記得我如何吻你、要你嗎?」他俯下頭含住那精巧的耳垂,輕聲地呢喃,然後愛憐地捧起她迷惘、無助的臉蛋輕啄著。

    她眨了眨眼,急欲從魅惑的迷霧中清醒過來。

    似乎早已預料到,滕伊瑀忽而猛烈地吻上她的唇,張臂將她嬌小的身軀捆綁在懷中,吞噬掉她口中的呻吟,吮吸著小嘴中令他再三回味的甜蜜。

    那吻強悍地掠奪了她的心,因為他太懂得如何讓女人棄械投降,如此熱情的親吻和撫觸,豈是邵堇兒這樣生澀的小姑娘所抵擋的了,當然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再度攻城掠地。

    「唔,不要……」她含糊不清地貼著他的嘴低嚷道,想要抗拒,卻是使不上半點力來。

    滕伊瑀猝然間將她攔腰抱起,直奔恩愛過一回的軟榻上,兇猛的慾火燒盡他的溫柔和理性,只想不顧一切地得到她……

    ***

    經過一場猶如驚濤駭浪的雲雨之後,漸漸又歸於平靜,不過仍舊暗潮洶湧。

    邵堇兒自棄地背轉過身,不願接受自己又再次淪陷在他的魅力下的事實,她沒有臉見人了,真想死了算了。

    「沙沙」的輕微聲響後,一具男性軀體又貼上來,惹得她心跳快了一拍。

    「怎麼了?在想什麼?」那呢噥的語調散發出歡愛後的滿足,酥麻醉人的氣息就迴盪在她頸間,指尖在她光滑的裸背上摩挲,「轉過身面對我,男歡女愛是很自然的事,沒什麼好害羞的。」

    她背脊一僵,喉嚨間像哽著硬塊,輕道:「你把我當什麼?要我……把它當作很自然的事,我不是……妓女。」她加重最後兩個字,即使那個字眼像把利刃般穿透她的心,她依然還是把它說出來。

    滕伊瑀扳過她的身子,義正辭嚴地道:「你不是,你是我的女人。」

    「女人?」邵堇兒已從少女轉變為女人的清秀臉龐,在無意間流露出女性的柔媚,她不怒反笑,笑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你的女人和你的妓女兩者之間有什麼分別嗎?原諒我還年輕,實在不會玩這種遊戲,何不讓我們到此為止,大家也落得輕鬆?」

    她掙開他膩人的摟抱,撈起散落在身邊的衣物,表情空洞地穿上,心在淌血,也許等血都流光了就不會再心痛了。

    他臉色沉鬱地也動手著裝,這樣自己比較能夠專心在問題上。

    「我已經說過你不是,堇兒,你已經沒辦法再嫁人了,就讓我照顧你,不管你要什麼,我都會盡量滿足你,難道這些還不夠嗎?」有多少女人希望得到這些待遇,就只有她拚命往外推。

    邵堇兒套上靴子,遠離那張罪惡的溫床。

    「多謝你的好意,我會照顧自己,而且我也不需要任何東西,你可以不必這麼麻煩。」他以為這麼說自己就該感激涕零,跪下來向他道謝嗎?然後隨時等待哪一天他覺得膩了,將自己掃地出門,到時她會更看輕自己。

    他俊挺的五官因怒氣而泛紅,著惱地喝問:「我看得出你也喜歡我,為什麼不願跟我在一起?難道就非要有個名分給你才肯留下來嗎?」

    「我沒有逼你非娶我不可,而且我也不想要一個沒有愛做基礎的婚姻。」她大聲地駁斥他扭曲的話,這一生她最想要的是像師父、師娘那樣互愛互信的感情,他是不可能會懂的。

    只要他是真心愛她,不是單純只為負責任,她會不顧所有人反對地跟他在一起,可是他連愛這個字都吝於說,要她如何接受?

    滕伊瑀黑眸大瞠,死死地盯著她,是嗎?原來這就是答案,她只是迫於無奈失身於他,內心卻不像自己所想像的愛他,所以才固執地拒絕和他在一起。

    「這就是你的答覆?你還是堅決不留下來?」他不想再當個自討沒趣的傻瓜了,要走,就走吧!他又不缺她這一個女人,多的是女人可以供他挑選。

    她疏離一笑,「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是你聽不進去。」

    「很好,那麼就當作我剛才什麼都沒說,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這些都是她逼他的。

    邵堇兒整個人墜人淒風慘雨的情緒中。

    「那麼……我們就此別過。」她困難地發出聲音,別了!我最愛的人,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

    傾聽著腳步聲踱離了棲雲閣,滕伊瑀狂哮一聲,將桌面上的酒壺、杯碗全掃落在地下,桌椅也無一倖免,能推倒、撞翻的全都難逃劫數,很快房間內便一片狼藉。

    「啊……」他發出困獸般的吼叫聲。

    他恨自己的怯懦無能,浪蕩逍遙了二十多年,就連爹娘也管束不了他,可是現在他卻對個姑娘動了心,只因恐懼而不敢交出真心,那他還自喻為什麼風流不羈的大情人?遇到真正想要的女人時卻害怕得裹足不前,還有什麼資格評論別人?想想二哥起碼在最後關頭勇敢地向未來的二嫂示愛,反觀自己卻把人逼走了,算什麼男人呢?

    「不!我要把她追回來,我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這一別,可能就是一輩子了,這真是他要的嗎?他真的要放她離開自己的生命嗎?

    在一瞬間他頓悟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是沒有自尊可言的,他要向堇兒表明心跡,就算被她嘲笑他也認了,他不要當個畏首畏尾的膽小鬼。

    「堇兒!堇兒,不要離開我。」

    他飛也似的衝出去想追回她,在黑暗中一個人影撲了過來,身上刺鼻的粉香味暴露了對方的身份。

    「是你?!閃開!」滕伊瑀袍袖一甩,面無表情地將她推倒。

    初色花容憔悴,一頭青絲落魄地披散在肩上,迅速地抱住他的大腿,泣不成聲地哽咽道:「滕郎,求求你原諒我,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不該下藥害她,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在乎那丫頭,為了她不惜與自己決裂,即使到「玉樓春」也是叫別的姑娘陪他,不止讓她受到姐妹們的恥笑,所有的希望與期盼也全落空了。

    他寒著臉,視線像冰箭般射向她,冷笑道:「我沒有生氣,因為托你的福我才瞭解自己的真心,否則我恐怕永遠無法領悟到堇兒對我的重要性,為此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初色不信地尖著嗓子大喊道:「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相貌普通、身材平板的小丫頭?滕郎,你是因為氣我才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滕伊瑀綻出會讓女人迷醉的笑容,幽然神往地回憶道:「我承認她長得沒有你美,可是她卻讓我越看越順眼。至於她的身材嘛!如果能讓我看了連呼吸都會停止,你認為她的身材是好還是不好?不要在我面前批評她半個字,不然我不會饒過你的。」

    「你真的那麼在意她?」初色用無盡怨恨的眼光直視他,忍受著妒火在體內煎熬。

    他冷淡地瞟了瞟她,「我想這與你無關吧?」

    初色愛戀極深的心直往下落,激切地嬌吼道:「當然有關,滕郎,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我愛你嗎?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你,你那天神般的英姿早已深深地鐫刻在我心中,每一天我總是默默地向上天祈禱能再與你重逢,再一次拯救我。終於老天爺又讓我們見面了,滕郎,我不奢求太多,只要能——輩子跟在你身旁就好。」

    「可是我想要的人卻不是你。」他的一句話硬生生地將她打下無底黑洞中。

    她神情震動地死白著嬌顏,不勝激動地仰頭蹬著滕伊瑀,咬緊牙道:「這就是你的答案?你好狠的心,就這麼硬生生地將我的心踩在腳底下,我以為你對我是不同的,原來我只是做了一場虛無的美夢,你狠、你真狠……」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隔,輕易地就能將愛轉為恨意。

    滕伊瑀不為所動,淡漠地道:「我們之間從頭到尾就是單純的金錢交易,你說我狠,我到底狠在哪裡?我在你身上少說花了五千兩銀子,也從未答應要納你為妾,我有虧待你,欺騙你嗎?」

    她一時詞窮,「我……」

    「你用藥想害堇兒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也絕無輕蔑你職業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好聚好散,至少不枉我們相識一場,沒別的事的話,恕我告辭了。」他有教養地顧全初色的面子,不願讓彼此撕破臉。

    「滕郎、滕郎……」初色淚珠紛紛飛落地爬起身子,她向來以自己的美貌自豪,不把天下美女看在眼裡,如今卻敗得那麼慘,她好不甘心哪!「滕郎,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求求你別走……」

    ***

    翌日一早——

    粘逸翬一把揪起床上喝得爛醉如泥的人,虧他和斷雲都在為他的事煩惱,他這當事人還有閒情逸致喝了一整晚的酒。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睡得著?快點起來。」

    「不要吵我,我還要睡。」滕伊瑀含糊地喃道。

    「別睡了,快起來!」粘逸翬見搖不醒他,只好轉向逐電,「你家三少爺到底喝了多少酒?怎麼醉成這副德行?」

    「昨天半夜三少爺回來就已經醉了,後來他又向夥計要了一罈酒,任憑小的怎麼阻止也沒用。」逐電擰了濕毛巾過來幫滕伊瑀擦臉,看能不能讓主子清醒一點。

    粘逸翬真想一拳揍醒他,「去端盆水過來,」

    「呃?是,粘大爺。」逐電依言將臉盆端來給他。

    粘逸翬一接過臉盆,就將裡頭的水往滕伊瑀身上潑去,登時將他冷醒了一大半。

    「幹什麼?!下雨了嗎?」滕伊瑀從榻上彈起,驚訝地抹著臉上的水珠,半夢半醒地叫道。

    「什麼下雨?你到底清醒了沒有?沒有的話我再潑一次,直到你的酒意全退了為止。」粘逸翬沒好氣地語出威脅……

    滕伊瑀皺著眉頭坐起身直瞪眼,「你幹什麼?我睡得好好的,幹什麼把我吵醒?居然還用水潑我,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我就是太夠意思了才來吵你,不然我吃飽沒事幹.

    還派人到處打聽堇兒的消息做什麼?而你竟然喝得醉醺醺的!看來我和斷雲錯看你了,你根本只是想和堇兒玩玩而已,壓根不想負起責任。」

    滕伊瑀氣結地吼道:「你不用激我,是她拒絕我,不是我不要她。」

    「要她?你以為她該感激你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無名無分地跟著你嗎?那麼你就一輩子當你的花花公子、大情人好了,枉費我特地跑來告訴你堇兒住在哪家客棧,看情形我是多此一舉了。」粘逸翬作勢欲走。

    滕伊瑀猛地酒意全消,精明的頭腦又回來了。

    「你是說……你有堇兒的消息了?她住在哪裡?」

    「你還會想知道嗎?反正你又不打算娶她,就算找到她又有何用?算了,你繼續睡你的大頭覺吧!」要不是因為堇兒是他和斷雲的恩人,粘逸翬也不願太過於干涉好友的私事。

    滕伊瑀急得跳下床,「粘兄,等一等,告訴我她住在哪裡,我必須見她。」

    「見她做什麼?如果你不願娶她,還是不要見面的好,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離開那家客棧,去了也是白去。」

    滕伊瑀的心蕩到了谷底,「不!一定還來得及,她住在哪裡,快點告訴我。」

    粘逸翬盯了他好一會兒,被他關注焦急的神色感動了,看來兩人還有希望。

    「先把自己打理好,我立刻帶你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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