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娘很麻煩 第八章
    「還好你這病還不嚴重,我幫你開一帖方子,待會兒到前面抓藥,只要按時服藥,不需五日,便可痊癒。」齊翰文振筆疾書,迅速開出藥方給病人。

    只要是回春堂齊大夫開的藥方,絕對能藥到病除,沒有人敢懷疑。

    「謝謝齊大夫、謝謝齊大夫。」病人雙手恭敬地接過,起身到外頭,讓藥鋪的夥計抓藥。

    齊翰文揚起頭,朗聲道:「下一位。」

    布帶被人掀開來,進來的人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扔下筆墨迎上前。

    「玉芃,你的臉色好差,哪裡不舒服了?」他既是大夫,當然看得出她的不對勁,而且不止是病了,恐怕還病得不輕。

    習玉芃擠出一絲微笑,淚眼凝在眼眶中,「齊大夫,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沒有地方可去——怎麼辦才好?這世上再也沒有——沒有人要我了。」

    他瞥見她手上的包袱,滿臉訝異,「你要上哪裡去?

    算了!先別說這些。來,先坐下,我幫你把下脈——」

    「齊大夫,姐姐不要我了——」她涕淚縱橫地抓住齊翰文的前襟,像溺水者渴望抓住僅有的希望,碎不成語,「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我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好久、好久,走得人好累,還是不曉得該怎麼辦。齊大夫——您告訴我好不好?」

    齊翰文大約能猜出幾分,習家的人還是容不下這孩子,唉,真是可憐呀!已經失去娘了,現在,連親爹也不要她。

    「沒關係,那你就先待在齊大夫這裡好了,不要難過,還好你來找我不然一個姑娘家在外面流浪,太危險了!」

    她神思恍惚地瞅著他,嚴肅的問:「齊大夫,您會不會討厭我?」

    齊翰文和煦一笑,「我怎麼會討厭你呢?如果我還有一個兒子,準叫他把你娶進門當我的兒媳婦兒。你不要想太多了,來,到這裡躺著休息一下。」

    習玉芃順從地被他攙到角落的小床上,整個神經一鬆,人就陷人昏迷之中。

    齊翰文仔細地為她把脈,病並不嚴重,但心靈受到沉重的打擊,將她所有的自信和堅強全打垮了,傷在她的心口上,要治癒,恐怕得要一段時間。

    ***********************  追風神色倉皇地奔進千里煙波居,一路喊道:「二少爺,不好了!二少爺——」他兩眼焦急地找尋主子的身影。

    「又有什麼事了?」滕伊寒低喝一聲,從內室大步邁出,俊逸非凡的臉上已重拾往日的冷絕,他決定不想再被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左右情緒,  「二少爺,是——關於玉芃姑娘的事,她——」追風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不要再跟我提起她的事了。」他濃眉一擰,冷峻地抿起薄唇,「盡快收拾好行李,明天我們就上路,準備回牧場去。」

    追風一陣錯愕,「回牧場?」

    「你捨不得的話,儘管留下來。」他淡嘲。

    「那玉芃姑娘怎麼辦?」追風真是搞糊塗了,原以為主子似乎動了心,怎麼一下子又翻臉不認人了?

    滕伊寒俊美的冷臉上沒有表情,一句話就撇清關係。

    「她的事和我無關,你要是擔心就留下來,不用跟我回去了。」他不會為任何女人改變自己決定的事。

    「可是,夫人那邊怎麼辦?」追風問道。

    半掩下倡郁不快的眸光,滕伊寒抿唇道:「娘那邊我自然會去解釋,還有什麼疑問嗎廣他本能地要排斥有關習玉芃的話題。

    「呢——玉芃姑娘的事,您真的不管了?」追風小心翼翼地問。

    滕伊寒冷笑,「她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憑什麼去管?追風,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說著,兩道凍人的冷光就朝他斜睇過去。

    「二少爺,小的怎麼敢呢?」追風在心裡嘀咕:唉!明明對玉芃姑娘有意,為什麼就是死不承認?主子的個性還真不是普通的彆扭,「小的是替她擔心,平常玉芃姑娘雖然愛打扮成男人的模樣,可是,終究還是個姑娘家,如今離家出走,一個人又能上哪裡去?要是遇到居心不良的壞人,豈不是很危險——」

    「等一等,你剛剛說什麼?」滕伊寒臉色微變,截斷他的滔滔不絕。

    追風怔愣一下,「小的是怕玉芃姑娘不知人心險惡,一個人在外頭流浪,要是遇到了什麼事,自己又孤立無援,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呀!」

    「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危險地瞇起雙眼。

    他就知道二少爺只是嘴巴逞能,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追風掩藏起內心的喜悅,將今早發生的大事據實稟報。

    「今早我出去採購東西,結果在市集裡聽到一個消息,每個人都在談論玉芃姑娘離家出走的事,好像是今早天還沒亮發生的,習老闆還派出所有的家丁到處尋找,都沒找到人,不知道玉芃姑娘是不是已經出城了。」

    滕伊寒大皺其眉,自言自語道:「無緣無故的,她為什麼要離家出走?該不是和家人發生衝突了?」

    「小的也是這麼想,於是,偷偷向習家的下人打聽,才知道——」

    「才知道什麼?快說。」滕伊寒不耐地斥道。

    追風縮了縮肩頭,吞嚥一口口水才道:「小的才知道原來是為了二少爺的事,昨天下午。習老闆和幾位夫人聯合起來指責玉芃姑娘勾引二少爺,罵得可凶了,任憑玉芃姑娘怎麼解釋也沒用,最後,便決定要逼二少爺負責,娶玉芃姑娘,但玉芃姑娘死也不答應,整晚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沒出來吃飯,直到一早下人去敲門,才發現王亢姑娘已經不知去向了。」

    「怎麼會這樣呢?」滕伊寒低喃道。

    「二少爺,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尋短見。姑娘家最重視的就是名節,要是玉芃姑娘一時想不開,那麼——」追風一臉驚懼地住了口。

    滕伊寒倒抽口涼氣,血色倏地從臉上褪去,「不會的,她沒有那麼嬌弱,這點小小的挫折,是不可能打敗她的,你不要胡說。」

    「不然,她會去什麼地方呢?」追風也不想往壞處想,可是,已經有那麼多人在找了,卻還是沒消息,他實在很擔心。

    滕伊寒發覺自己的心整個揪成一團,連雙手都在微微顫抖,追風的擔心沒有錯。要是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教他良心如何能安?

    「調出滕園所有可以用的人出去幫忙找,一定要將她找到!」她不能有事,如果她真敢跑去尋短,即使是下地獄,他也要把她揪出來。

    追風轉憂為喜,「小的遵命。」

    「二少爺,外頭有人送封信來,說要親自交給您。」滕園的總管將信遞給他。

    見信封上沒寫半個字,滕伊寒問:「是誰送來的?」

    「好像是回春堂的夥計。」總管道。

    「是表舅嗎?」滕伊寒掏出信來一讀,眼中光芒陡射,一什麼?!」將信紙一揉,他扭頭就出門了。

    「二少爺,信上說什麼?咦?二少爺,您要去哪裡?

    二少爺——」追風邁開步代追了上去,主子去哪裡,他自然也要緊跟其後。

    **************  習有財氣急敗壞地發起標來了。「都是一群飯桶,連找個人都找不到,真是自養你們這些人了!還不再去給我找——」這下,他的計劃全泡湯了。

    「是,老爺。」挨了一頓罵的家丁,唯唯諾諾地又到四處打聽了。

    「真是太可惡了,哼!我就不信那丫頭能跑到哪裡去,居然敢給我離家出走,傳揚出去,我以後還有臉見人嗎?」他大肆地咆哮,「好,有種就不要回來,給我死在外頭好了。」

    錢氏和女兒相覷一眼,兩人都默不吭聲,因為是她們把習玉芃趕走的。

    習有財瞥向一言不發的大女兒,微微納悶,「玉琤,你和玉芃一向感情很好,看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告訴爹!你知不知道她會躲在哪裡?」

    「爹,女兒真的不知道。」習玉琤告訴自己,為了得到幸福,她要自私一點。

    「真的嗎?你不是很疼這個妹妹嗎?她有什麼事也都會跟你說,她有沒有提過認識什麼人,或有什麼朋友?」他不太相信。

    習玉琤仍是無動於衷,「我真的不知道。爹,她的事都和我無關了,我也不承認有這個妹妹。」

    「那怎麼辦才好?本來也許可以促成和滕家的婚事,結果被這丫頭一鬧,搞得人盡皆知,名聲也不好了,就算找到人,滕家也未必肯接受她,真是氣死我了!」習有財萬分扼腕地唾罵。

    錢氏暗地裡偷笑,那死丫頭一走,就沒人和她的寶貝女兒搶夫婿了,最好那丫頭永遠都不要回來。「老爺,那你打算怎麼辦?滕家這門親事不要了嗎?」

    「當然要了,我就不信那丫頭能跑多遠。」他還是不放棄希望。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錢氏追問。

    習有財沉吟半晌,「那就另外再想辦法,反正說什麼也要和滕家攀上關係,畢竟滕二少爺輕薄我的女兒是事實,現在還害得她離家出走,這個責任非要他負不可——對呀!我們就用這個理由逼他娶玉琤」

    「這樣好嗎?」錢氏膘向女兒,看她的反應。

    習玉琤羞赧地垂下螓首,「一切但憑爹娘做主,女兒沒有意見。」只要能嫁給喜歡的人,她自信有辦法讓滕二少爺慢慢愛上她的。

    「好,那就這麼辦,到明天,如果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就去找他負責。」雖然計劃有變動,可是,只要結局相同就好。

    「表舅,她在哪裡?」滕伊寒衝進齊翰文的住所,連招呼都沒打,劈頭就問。

    齊翰文心底可樂壞了,看這孩子能嘴硬到幾時,明明這麼關心人家,還死不承認,或許這次的事件是一大轉機。

    「我安排她在客房裡休息——」齊翰文見表外甥就要往裡沖,連忙拉住他,「她的情緒還很激動,身子也很弱,你還是先別進去。免得你們一見面又要吵起來。」

    滕伊寒聞言才煞住腳,「她——怎麼會在您這裡?」

    「早上她拿著包袱到回春堂找我,說沒兩句話就昏倒了,似乎受到很大的打擊,我就趕緊差人把她送到家裡來靜養,她剛剛才清醒過來喝了藥,我想,該讓你知道,所以就派人送封信給你。」

    「她的病要不要緊?」她沒事了!他心中繃緊的弦總算稍微放鬆了。

    齊翰文示意他坐下來細談,「這病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我只能醫好她表面的傷,內心的傷就只能靠她自己了。不過看情形,她暫時不願意回家,我打算留她住幾天等病好了再說。」

    「她有沒有說出離家的原因?」罕有的內疚充斥滕伊寒的心。

    「我不敢多問,深怕又刺激了她。」齊翰文苦笑。

    滕伊寒深邃的目光不時地掃向內室的方向,訥訥地問:「表舅,我——可以進去看她嗎?」至少親眼看她平安無事,省得他老覺得自己虧欠她。

    齊翰文不覺莞爾,「可以是可以,不過,別再刺激她,否則,會導致病情加重。」

    「我明白。」滕伊寒微頷下首便進人內室,忽略了齊翰文和追風相視一笑的舉動。

    「呀」一聲推開房門,映人他眼簾的是全然陌生的習玉芃,剎那間,滕伊寒有些失神。面前的女子斜倚在床頭,一頭黑亮的青絲散放在窄肩上,嬌小無依的身軀縮在被褥中,昔日活力四射的臉龐和總燃著怒光的杏眼早已不在,只是鬱鬱寡歡地緊合著雙眸,連嘴唇也失去自然的光澤,他發覺自己不喜歡眼前所見到的。

    迷糊間聽見開門聲,習玉芃懶懶地掀開眼皮,卻在看清來人的臉後表情一僵,衝口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還好吧?」他的身段仍是很高。

    她才不願讓他看扁了,挺起腰,傲然道:「我好得很,多謝你的關心。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為什麼偏偏讓他找到?真是有夠倒霉。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分上,滕伊寒絕對會再度和她槓上。他深吸一口氣,「齊大夫是我的表舅,也是他通知我來的。為什麼要離家出走?是不是你家裡的人把你趕出來的?」

    「你還有臉問我,這一切都是你害的,要不是為了你,姐姐她——」說到這裡,她的情緒就沸騰起來,怨懟像海浪般撲過來,「都是你!是你害我有家歸不得,我不要再看見你,你走——」

    滕伊寒蹙眉,低聲警告:「你先不要激動——」

    「你走、你走——」她崩潰地尖聲大喊。

    「該死!你不要激動——冷靜一下——」他不得不扣住她的肩膀大聲喝斥。

    習玉芃悲楚又絕望地潸然淚下,哽著聲朝他又捶又打。

    「要不是因為你,姐姐也不會討厭我,姐姐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喜歡我了,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出現?在這世上,只有姐姐對我——現在她恨我,她恨我——嗚——」

    等到她打累了,就埋在他胸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宛如要將心中沉積多年的委屈宣洩出來,身軀因悲絕的啜泣而顫動不已。

    「姐姐不愛我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愛我了,哇——」她痛哭失聲地傾訴內心最大的恐懼,丟棄偽裝的堅強,像個孩子般嚎陶大哭,哭到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

    滕伊寒的右手猶豫不決地揚在半空中,最後,才遲疑地落在她柔軟如緞的黑髮上,有些笨拙地輕撫著,如果這樣能讓她的眼淚停止,那麼,他就勉為其難地忍耐一下吧,不過,要他開口哄女人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不要哭了——」他沒意識到自己在呢哺什麼。

    懷中的人還在嗚嗚咽咽地抽泣著,他翻個白眼,捺住性子等待下去。唉,要是讓別人看見這一幕,他的一世英明就毀了。

    又等了許久——

    「還沒哭完嗎?」唉!女人就是愛哭。

    習玉芃聲音模糊地應了一聲:「還沒。」

    「要是沒地方去,就跟我回北方。」他役好氣地道。

    「不要!」她想都沒想,一口便回絕了。

    滕伊寒的眼瞇成一條線,「那麼,你一個人想上哪裡去?到底去不去?我不會再問第三遍。」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她霍地推開他,「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能拿我怎麼樣?」羞死人了,剛才居然趴在他身上哭,習玉芃,你發癡了嗎?她用惡言惡語掩飾方纔的失態。

    「隨便你。」滕伊寒冷漠回一句。早知道就不要來找氣受。

    習玉芃連打了兩個呵欠,大概是藥效發作了,含糊道:「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沒有——家了——」

    她的意識開始不清,好累,她真的好累,只想睡覺,什麼都不要想了。

    他還在想怎麼話說到一半就沒聲音了,一轉眼,就見她睡得東倒西歪,也不怕扭斷脖子,滕伊寒實在看不過去,只好自己動手幫她挪個舒服的睡姿。

    她在睡夢中仍然眉心微顰,似乎有什麼東西困擾著她,這還是滕伊寒第一次端詳習玉芃細緻的五官。明媚亮眼,卻不失英氣,仔細審視,還可瞥見她額頭上有兩處細小的疤痕,沒有湊近看,只怕還不易發現,不過,顯然她並不在意。

    當指尖觸碰到她額上的肌膚時,滕伊寒心弦震動一下,倏地,察覺自己正在做什麼,他困窘地將手縮回來,人也跳離了好遠。

    他到底在做什麼?滕伊寒低咒一句,自己居然會被這女人誘惑了!要是讓她知道了,不知會如何嘲笑他。

    齊翰文一踏進門就見他在發愣,「在想什麼?」

    「沒有。」他否認得太快了,反而令人起疑。

    齊翰文笑得老好巨猾,「你決定不管她了?」

    「是她不肯跟我回北方,不是我不幫她。」他賭氣地說。

    「哦?好吧,那就讓她留在我這裡,習老闆派出很多人在找她,遲早會找到我這裡來,到時,還是得把人交出去,以後她的命運如何,跟我也不相干了。」齊翰文狀似輕鬆地道。

    滕伊寒牙一咬,「她會昏睡到什麼時候?」

    「嗯,她的身體很虛,需要長時間休息,這一覺應該會睡到明天天亮。」他早就算計好,這孩子最後還是會妥協的。

    「那我把她帶口滕園,不會給表舅添麻煩。」趁自己還沒後悔前,除伊尊連人帶被將熟睡中的習玉芃抱出去,心想,其他的事,回去再說。

    看見眼前這一幕,追風目瞪口呆兼張口結舌,「二少爺,您——她——」

    「少廢話!」他羞惱地粗吼,火速地鑽進馬車的車篷內。

    齊翰文露出詭異的笑容,吩咐道:「追風,駕車的速度不要太快,免得驚擾到病人,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追風謹慎地揮動馬鞭,保持平穩的車速。

    表妹,表哥能幫的都帶了,至於成不成功,就看他們的造化了。望著離去的馬車,齊翰文獻上由衷的祝福。

    ***********  習玉芃再次張開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像團棉絮,一點力氣都使不上,然後,她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環境,這個房間跟原來的不一樣,她究竟在什麼地方?

    當她氣喘如牛、滿身大汗地套上鞋下床,才首次見識到自己的孱弱,及時抓住桌沿,搖晃欲墜的身子才沒癱倒在地上。習玉芃想到自己虛弱得連路都走不好,就想大笑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弄清楚自己在哪裡。

    千辛萬苦地跨出門檻,瞧見外面似曾相識的景致,她腦袋轟然一聲,剎那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難道她會夢遊不成,不然,怎麼會跑到滕園來了?

    不行,她要離開這裡,她這輩子再也不要跟那姓滕的有任何瓜葛了。

    「你要去哪裡?」

    突然,一股迫人的壓力從她身後襲來。

    習玉芃言簡意賅,「當然是離開這裡。」然後,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你哪裡都不能去。」風暴在滕伊寒眼中越來越大。

    她猛地旋身,「要去哪裡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

    滕伊寒勾起嘲弄的笑,「以你現在的身體,只怕沒有本事踏出大門一步。」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似的,拼了命也要逃,讓他看得氣悶。

    「你——我就走給你看。」她氣呼呼地吼道。

    習玉芃困難地移動雙腳,但由於從昨天到現在都沒進食,再加上大病初癒,體力大不如前。不過,她絕不在這男人面前低頭。

    「二少爺——咦?玉芃姑娘,你要上哪裡去?」追風納悶地頓住腳。

    她像見到了救星。忙抓住他的袖子,「追風大哥,你來得正好,我要離開這裡,你一定要幫我。」

    「你要離開?這——二少爺?」他無法定奪。

    滕伊寒面無表情,「一切都準備好了?」

    「是的,馬上可以啟程了。」

    「啟程?」習玉芃錯愕,「你們要回北方去了?」他們要走了?習玉芃分不出心中是喜還是悲。

    追風笑了笑,「不錯,當然,玉芃姑娘也要跟我們走。」

    「不,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她嚇得往後退縮。

    他一怔,「二少爺,您還沒跟她提這件事?」

    習玉芃驚惶地瞪大眼,「姓滕的,我不會跟你去任何地方,你不能強迫我。」

    「你先下去,這裡讓我處理就好。」滕伊寒使了個眼色。

    她大聲地求救:「追風大哥,你不要走——姓滕的,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她狠狠地瞪他一眼,開始想如何逃離這裡。」

    滕伊寒見她眼神閃爍,馬上識破其意圖,「既然你沒地方去,等回牧場見過我娘,你想去哪裡我也懶得管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你說什麼我都要聽嗎?」她鼓起雙頰,悍悍地應道。

    他火大了,「不聽也得聽,有本事你跑哇,只要能逃得出這裡,我就不會再管你的死活了。」

    習玉芃按他一激,怒氣更旺,「你以為我逃不了嗎?

    我這就跑給你看。」

    也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她真的拔腿就跑,可惜,沒跑幾步,一個踉蹌就跌倒了,她又窘又氣地泛紅了眼圈,才想爬起來繼續跑,身子竟然整個騰空了。

    「你幹什麼?放開我——」她失聲驚叫,朝他的頭一陣亂打。

    滕伊寒將她從地上撈起來,不想再浪費唇舌和時間,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你要是再叫一聲,我就一拳把你打昏。」他是顧慮她的安全,不然,怎麼會主動攬下這個燙手山芋。

    「你這大色狼快把我放下來——救命呀!綁架——」習玉芃發出淒厲刺耳的尖叫,十根手指往他臉上亂抓。指甲還不小心劃破他的俊臉,留下數道細細的血痕。

    他低聲詛咒幾句,飛快地將懷裡的小野貓扔進車篷內,自已隨後也鑽進去。

    「啟程!」說完,他一掌便劈昏了她。

    「駕!」馬車在滕園的總管目送下漸漸離去。

    不到一刻鐘,習家的轎子停在滕園的門口,習有財掛著餡媚的笑容讓家丁過去敲門,心想:滕家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輕薄了人家的閨女,總不可能不認賬吧!雖然沒有找到二女兒,但無論如何也要將大女兒賴給他。

    滕園的總管出來應門,告知二少爺剛離開返回北方去了。習有財一下子慌了手腳,完了!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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