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落日的餘暉像一片金紅色的絹布鋪在天上。
韋一嘯帶著毒蛟幫十五名的幫眾,以及嶺南四邪和湖北雙怪經過喬裝打扮後,偽裝成一般的販夫走卒來到「麒驥山莊」的後門,其中一人嘬嘴發出長嘯聲做暗號,後門果然應聲打開來了。
一行人抽起藏在拖車上的兵器,一鼓作氣的衝進山莊內,頓時殺聲四起,他們見人就砍,當場將正準備晚膳的僕傭們嚇得魂飛魄散,頃刻間,整座山莊都沸騰起來。
最先得到外人入侵消息的是古文奇,他並沒有太大的驚詫,畢竟這早在預料中,為了不想打草驚蛇,他早安排一些人偽裝成下人,混在僕人群中,就是等這一刻來臨,不過,其餘的人不會武功,他得將傷害降到最低,於是迅速的指揮調度,疏散其他無辜的人。
大約有二十名大漢丟下手邊的工作,抄起兵器,以勢如破竹之姿迎戰,打算讓敵人來個措手不及。
只見刀光劍影,雙方正如火如荼的大戰。
湖北雙怪原本打前鋒為的是要爭功,可是對方似乎早有準備,轉眼間便開始反擊。
龐大在慌亂中咒罵:「他媽的,不是說現在是莊裡防備最低的時候嗎?怎麼會忽然冒出這些人來?到底搞什麼鬼?」
龐二接腔道:「大哥,你看我們是不是被耍了?」
「不管是不是,反正我們的人比他們多,怕什麼呢?跟他們拚了!」嶺南四邪不怕死的往前衝。
「為了那些金元寶,就算拚了命也干了,你們害怕的話,就閃遠一點去。」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想到那些閃閃發亮的金元寶,就是死也甘願。
「誰說我們兄弟怕了,沖就沖,誰怕誰。」湖北雙怪怕被別人專美於前,一口氣連砍了好幾個人。
在金錢的強大誘惑下,所有入侵者皆愈戰愈勇,把命全都豁出去了。
不過對方的攻勢也不弱,而他們時間不多,在半個時辰之內,一定要完成任務,不然金元寶就飛了。
「這樣不是辦法,我們還是分開進行,老二,我們往那頭去。」龐大吆喝一聲,兩人就縱身離去。
「好,那我們嶺南四邪就往右邊走,時間一到,大家就在前廳會合。」兩派人馬各自展開行動。
留在現場的韋一嘯大聲吶喊,幫眾們眼露嗜血的光芒,準備大展身手。
一時廝殺聲震動雲霄,血痕斑斑,煞是怵目心驚。
☆ ☆ ☆
西門宛宛在屋裡聽到隱約傳來喧鬧不休的聲音,納悶道:「外面怎麼會這麼吵呢?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翎兒,你出去看看。」燕飛卿也覺得事情有異,才說完,就見翠香面露驚惶,跌跌撞撞的衝進來,活像見到鬼似的。
「不好了——小姐,快逃!有好多壞人——他們闖進來到處殺人——」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西門宛宛受驚的刷白了臉,顫巍巍的道:「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翠香,你——你會不會看錯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話,任誰都知道麒驥山莊不是普通的宅邸,誰敢闖進來行兇殺人?
翠香驚嚇過度,哭得淚流滿面,「是真的——小姐,是我親眼看到的,絕不會有錯——」
「看來是真的。宛宛,我們先離開這裡。」房內一片緘默,還是燕飛卿當機立斷,口氣不疾不徐,「翎兒,我要你馬上保護她們逃出這裡,到外面先安頓下來,等我的消息。」
「我知道了,小姐。」目前只有從左側的小門出去,那兒較安全。
震驚過後的西門宛宛總算回過神來,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母親,頭搖的像波浪鼓,「我不能走,娘還在房裡等我,我要去找她——」
「宛宛,現在情況太危險了,你去也沒用,還是讓我去救你娘,相信我。」燕飛卿扣住她的手腕,聲量不自覺地提高。
驀然,從另一端傳來穆宛萍的叫聲,「宛宛,你在哪裡?宛宛——」
「娘?是娘的聲音,娘來找我了。」西門宛宛聽見母親的呼喚聲,朝她飛奔而去,「娘,我在這裡,娘——」
在丫鬟的扶持下,穆宛萍終於找到女兒,母女倆擁抱在一起,不禁喜極而泣。
「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西門宛宛失聲叫道。
穆宛萍哭得手足無措,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早失去平常的判斷能力,慌得六神無主,腦袋裡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事情發生的人突然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怎麼進來,糟了!你爹還躺在床上,我要去救他才行——」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怎能各自飛?就算是死亡,她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她推了女兒一把,「宛宛,你趕快逃,不要管娘了,你快逃——」
「娘,我要跟您一起去——」她不要一個人獨活。
燕飛卿見狀不得不插嘴,「你們都不要去了,還是由我去吧!夫人,不用擔心,莊主不會有事的;翎兒,事不宜遲,你快帶她們離開。」
「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穆宛萍別有深意的向她道謝。
她瞭解穆宛萍話中的含意,拋下一朵釋懷和粲如春花的笑靨,施展輕巧翩然離去。
西門宛宛驚奇的睜大一雙明眸,吶吶道:「燕姊姊會輕功?」她居然直到現在才知道。
「我家小姐不只會輕功,你還沒見過她使飛刀的模樣,那可是會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那些人就要倒大楣了。」白翎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啊!不要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比較重要。」
她如今可是責任重大,憑自己有點破又不太破的功夫,要是真遇到高手可就完了,白翎暗暗祈求上蒼,讓她順利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務。
可惜上蒼沒聽見她的禱告,當湖北雙怪攔住她們的去路時,白翎冷汗直冒,不過,還是要擺出威武不能屈的表情。
「你們不要過來,否則本姑娘就對你們不客氣。」她揮了揮手上的短劍,虛聲恫嚇道。
「大哥,你看!看來咱們的工作比較輕鬆,這些女人兩三下就可以解決了。」龐二已經開始手癢了。
穆宛萍將女兒推到身後,驚懼的怒視他們,「你們這些強盜究竟想幹什麼?這裡是麒驥山莊,由不得你們亂來。」
龐大反而哈哈大笑,「由不得我們亂來?大爺我都進來了,你們又能拿我們怎麼樣?再過不久,我們就能將麒驥山莊給攻佔下來,什麼武林世家龍頭?狗屎!本大爺輕輕鬆鬆就解決了。念在你們是女人的份上,大爺我保你們全屍。」
他的話令在場的人悚然一驚。白翎壓低聲音對後面的人道:「夫人,我來抵擋他們一陣,你們趕快乘機逃走,然後找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我怕自己擋不了太久。」她很有自知之明,一個人要想對付他們,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夫人,只要我一喊『跑!』,你們就回頭往前跑,什麼都別管,知不知道?」
湖北雙怪意圖不軌的一步步接近她們,大概是看眼前全是女人,很容易應付,也比較放鬆一些。
白翎猛吸一口氣,「跑!」
尾音未落,穆宛萍母女以及丫鬟早已不顧形象的轉頭狂奔,湖北雙怪怔愣一下,老羞成怒的咆哮一聲,同時急起直追。
「想抓到她們,得看本姑娘答不答應,看招!」白翎嘴上是這麼說,可是內心卻頻頻向主子呼救。
小姐,救命呀!
另一方面,西門驍已聽完古文奇的報告,心中既憤慨又怒不可遏。
古文奇神情凝重,「莊主,屬下已經抓到那名內奸,從他口中已經證實主使者就是叔老爺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是萬萬沒想到他不只想殺我,還要趕盡殺絕。九叔,我一直希望自己猜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你太讓我失望了!」西門驍憤怒的重重捶下桌面,痛不欲生的大吼。世上沒有比被自己的親人背叛更痛苦的事了。
「莊主,您現在打算怎麼做?」他安排的人只能擋一時,恐怕擋不了太久。
西門驍想到親人的安危,「大夫人和二夫人那邊的情形怎麼樣?」
「大夫人那邊有燕姑娘在應該是沒問題;二夫人那裡,屬下已經派人過去保護了,大概很快就會到大廳和我們會合。」
他著實放心不少,抓起桌上的寶劍,怒挑雙眉,「好,我們走,我倒要親耳聽聽看他如何向我交代。」
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了。
兩人前腳剛走不久,燕飛卿後腳才趕到,「爹——」
屋裡沒人。
她沒再多想,立即往別處去找,卻和嶺南四邪遇個正著。
「哇!是個像仙女一樣的大美人耶!大哥,是你喜歡的那一型,不如咱們把她抓回去當壓寨夫人好不好?」四邪之一口出狂言的笑道。
其他人個個露出不懷好意的淫笑,似乎已把她當成到嘴的肥肉。
燕飛卿嬌顏一沉,不畏不懼的站在四人面前,她那一雙風情嫵媚的眸子,此刻像罩上一層霜氣般,平靜得宛如結了冰的大海。
「你們是什麼人?受誰指使?」這些人一身邪氣,看來全是黑道上的亡命之徒。
四邪的老大猛吞著口水,眼裡全是色慾,道:「只要你肯當我的壓寨夫人,我就告訴你,哈——美人兒,跟我走吧!我一定會對你很溫柔的。」
剩下三邪只有在一旁流口水的份,「老大,加油,我們支持你。」
在其他人的起哄之下,四邪的老大色向膽邊生,為了在兄弟們面前逞英雄,一面摩挲著雙手,一面咧著兩排黑黃的牙齒走上前。
「大美人,我這人一向最懂得憐香惜玉了,一定會好好待你——」
他的話只說到這裡,燕飛卿右袖陡然一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胸前劃過——
「哇!」他慘叫一聲,肥碩的身體立刻往後仰倒下去。
「老大!」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叫。
他們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剛才的狀況,只見老大胸前被利器劃上深深的一刀,兩粒眼珠子瞪得像銅鈴般大,雖然沒有當場斃命,也去了半條命,三人相覷一眼,不約而同的掉頭就跑。
燕飛卿如影隨形,袖中飛刀再出——
「哎喲!我的腿——」跑最後的被擊中了大腿,血流如注,僕在地上而同伴大聲求救,「你們別走,快救救我——」
前面兩人反而跑得更快,只想趕快跟其他人會合,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冷心悔和西門俊驊被護送到大廳,她驚駭的膽裂魂飛,只能緊抓著兒子不知該如何是好,難道這些年來她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嗎?
西門俊驊同樣嚇得腿都軟了,氣呼呼的吼道:「要我們到大廳來做什麼?!趕快保護我們逃出去呀:養你們這群笨蛋幹什麼?快帶我們逃出去,聽見了沒有?我不要死,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你們要保護我,這是命令——」
沒入理睬他的話,兩名護院仍然帶他們進了大廳,穆宛萍和西門宛宛這一對母女剛好因無路可逃,也來到這裡。
「太好了,你們都沒事。驊兒,你娘怎麼了?」穆宛萍忙不迭將失魂落魄的冷心悔扶到椅子上坐下,知道她向來膽子小,怕是受到太大的驚嚇了,「不會有事的,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度過這次的難關。」
西門俊驊忍無可忍的大吼,「怎麼會沒事?我們都快要死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不要死,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出去——」他一心一意想逃到外面。
「驊弟,你冷靜一點——」西門宛宛用力用了他一個耳刮子,才讓他鎮定下來。
他已喪失平常的跋扈之氣,像個小嬰兒般無助的哭泣,「大姊,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西門宛宛見了眼熟鼻酸,驊弟如此怯懦無能,如何坐穩武林世家的龍頭寶座。
「我們都不會死的,驊弟,你要勇敢一點,一定還有希望。」此刻,她也只能這樣安慰他了。
此時,白翎因為打不過湖北雙怪,只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經過大廳門口,乍然見他們全在裡頭,心臟差點停止,驚呼道:「你們怎麼全都聚在這裡,是不是打算讓他們一網打盡?他們快追來了,我先帶你們走——」
「你們都得留下,哪兒也去不了了。」如雷的吼聲嚇傻了屋裡的人。
湖北雙怪兩兄弟堵住了大門,虎視眈眈的掃向眾人,「哈——全都在這裡,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咱們兄弟倆的賞金一定拿得比別人多。」
「不要過來——」完了!這下真的完蛋了,白翎忖道,憑她和兩名護院怎麼保護得了這一票人,嘴裡不斷發出喃喃自語,「小姐,你在哪裡?你快點來呀!小姐。」
猝然之間湖北雙怪面露驚駭與不肯置信的表情,身體一僵,雙眼微微的凸出,站得僵硬挺直——
「砰!」兩人在同一時間直挺挺的向前倒下,發出兩聲巨響,背部噴灑出泉湧般殷紅色的鮮血。
「老爺?!」
「爹?!」
所有人驚喜的大叫一聲,原來在湖北雙怪身後的人竟然是西門驍和古文奇。西門驍的出現,對眾人而言簡直是一項奇跡。
穆宛萍又哭又笑的奔向丈夫,看到他又如往日那般英勇,一切的辛苦也都值得了,她哽咽道:「老爺,你——你的病全好了?菩薩保佑,你的病全好了——」
「爹——」西門宛宛也撲進父親懷中,淚如雨下,不過,只要有父親在,定可以解除今日的危機,「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
西門驍黯然的長歎,「對不起,讓你們為我操心了,其實,這三個月來我一直都在裝病,為的就是要找出一心想陷害我的人,經過這些日子的明察暗訪,終於讓我找到屢次派刺客暗殺我,以及下毒害我的真兇了。」
穆宛萍和女兒面面相覷,驚魂未定的問道:「老爺,那個人是誰,跟你又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百般的要陷害你?」丈夫為人公正無私,從沒聽過有什麼仇人。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那個人跟我非常親近,就像親兄弟一般,我實在想不出哪裡對不起他。」他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在場的人皆倒抽了一口涼氣,瞠目結舌的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事。
「老爺,你是說——那人是九叔?!」穆宛萍駭然的問道。
「怎麼可能是九叔公,他和爹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怎麼會——」西門宛宛茫然無措的喃道。
其中尤以西門俊驊的反應最激烈,他忿忿不平的大叫,「不可能!九叔公不可能做這種事,爹,您不要冤枉他,一定是您搞錯了,不可能是他——」九叔公對他那麼好,就像親生的爹一樣,他不信九叔公會幹下這種壞事。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冷心梅渾身抽搐,抖得像一片落葉,雙眸驚恐的瞪得好大,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和西門騫通姦的醜行就快被揭穿開來了,老爺早就在懷疑他了,如今罪證確鑿,到時,她和西門騫的事也會暴露出來,她的一生就要毀了,一切都挽回不了了!
西門驍苦澀的吞下喉問的硬塊,他何嘗希望這是真的,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啊!
廳外刀槍相擊的聲音由遠而近,韋一嘯已帶領著十名手下追殺剩餘的幾名護院衝進大廳,見湖北雙怪慘死當中,想到的是那筆賞金又可多分三分之一了。
西門驍和古文奇及約七、八名護院擺出備戰位置,道:「如果我沒看錯,閣下應該是毒蛟幫幫主韋一嘯,我麒驥山莊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
韋一嘯打斷他的話,「當然是為了銀子,有人花大筆的錢要我們來殺你們,你們就乖乖的束手就縛,省得老子動手。西門驍,你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他不慌不亂的牽動嘴角,「勝敗還是個未知數,西門騫呢?他不想親眼看我怎麼死嗎?」
「你已經知道是他了?」韋一嘯吃驚的問。
西門驍威風凜凜的往前一站,「我整整裝病三個月,就是為了要引他露出馬腳,他倒還滿沉得住氣的,直到今天才付諸行動。」
「原來如此,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今天你們一個個都得死。兄弟們,上!」韋一嘯一聲令下,身後的手下便蠢蠢欲動。
倏地,一道白光猝不及防的從他們頭頂如風馳電掣的呼嘯而過,韋一嘯和其手下全數被震退開來,就見一抹纖影從眼前掠過,待定睛一看,一位丰姿綽約的女子亭亭玉立的矗立在韋一嘯身前不遠處。
「小姐,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真把我給嚇死了。」白翎委實捏了把冷汗,直拍著胸口幫自己壓驚。
燕飛卿輕嗔的瞥她一下,「不是要你帶他們逃到外面去嗎?怎麼大家全跑到這裡來了?」
「我也不曉得,反正最後就變成這樣了嘛!」事情又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怎麼可以全怪到她頭上。
韋一嘯用輕視的眼神睥睨著她,「堂堂麒驥山莊的西門莊主,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躲在女人背後?江湖上人人稱讚的大英雄居然是個畏首畏尾的膽小鬼,傳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卿兒,你退下。」西門驍低喝一聲,他還不到讓女兒來保護的地步。
燕飛卿沒有回頭看父親,卻直視著韋一嘯,美目燃起兩簇怒焰,這次她是真的動怒了,沒有人可以污辱她的親人。
「哼!小女子倒想來領教一下閣下的功夫,看看是閣下的劍快,還是小女子的飛刀快?」
「哈——姑娘年紀輕輕,口氣倒是不小。」韋一嘯自然不會把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裡,他縱橫江湖二十年,可不會隨便被嚇到,「好,那我倒要來見識一下姑娘的飛刀絕技。」
西門驍怒視著女兒,又愛又氣的低叱道:「我不准你插手這件事,聽到了沒有?麒驥山莊的一切都與你無關,我要你馬上離開。」
驟然間,門口晃進了兩個人,為首的人高大挺拔的身軀很快地落入眾人的眼中。
「西門莊主說得對,卿卿,麒驥山莊的事的確跟你無關,你又何必幫人家拚命呢?」君少翼唇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嘲謔笑容,神情優閒的緩緩踱進大廳,無視於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
☆ ☆ ☆
君少翼和沈嶢的來到,無疑添加了莫大的變數,其他人可以不認得他們的身份,但同為黑道的毒蛟幫幫主韋一嘯可無法裝作不認識。
看到棘手的人物出現,他的頭皮倏然發麻,口吃的厲害。
「君──君門主,我不知道你──你們認識——」他要是早知道麒驥山莊和殘月門有關係,他死也不敢接這趟生意。
「韋幫主弄錯了,我怎麼會認識他們呢?只不過我未婚妻正好在此做客,順道來接她回去罷了,你們儘管辦你們的事,我是不會管的。」他勾起一抹挪揄又泛著詭譎的笑意,朝燕飛卿伸出手臂,「卿卿,你的事也該辦完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燕飛卿嗔惱的睇他一眼,似在怪他幹嘛冒出來攪和,嫌場面還不夠熱鬧嗎?
「你來做什麼?這件事我管定了,要走你自己走。」她嬌嗔道。
他扮起無可奈何的表情,笑得像一隻詭計多端的老狐狸,「唉!韋幫主,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未婚妻說什麼都執意要管這檔閒事,我只好留下來等她了,你可別見怪。」說罷,便逕自覓了個位子坐下,還好生客氣的道:「韋幫主,你就當作沒看見我這個人,請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韋一嘯臉頰上的筋抽跳幾下,這時候,哪敢再和他的未婚妻動手,她要是有個什麼損傷,他小小的毒蛟幫只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到底是金元寶重要,還是全幫的未來重要?他馬上做出決定。
「呵——君門主說笑了,有你在這裡,我章一嘯就是向天借膽也不敢亂來,我看這件事恐怕是誤會,西門莊主,不如改日再登門請罪,告辭!」
他朝手下使了個眼色,便和其餘的手下很快的撤走,眾人皆吁了一口氣。
然而冷心梅的五臟六腑卻幾乎受盡了摧殘,整個人也恍惚起來,她拉著兒子的手幽幽的道:「驊兒──娘突然身子很不舒服,陪娘回房去好不好?」
西門俊驊還想留下來看後續發展,穆宛萍已然開口道:「驊兒,你娘臉色很難看,先扶她回房間躺著,這裡有你爹在,不會有事的。」她目送他們母子離去後來到丈夫身旁,如今敵人已經撤退,麒驥山莊的危機也解除了,應該感謝這位「君門主」,就不知他是何許人。
君少翼接到未婚妻投來的一記白眼,無辜的揚揚濃眉,嘻皮笑臉道:「我的好卿卿,戲都已經散場,也沒你的事了,這下我們總該可以走了吧!」他不喜歡心愛的女人被除了他以外的人霸佔太久,三天已經是他能容忍的極限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燕飛卿走向他,柳腰立刻被他一把摟住,根本不管在場有多少雙眼睛在看。
他唇上盈滿逗趣的笑意,「湊巧而已。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誰教我的未婚妻無巧不巧的剛好就在這裡,我這個未婚夫只好十萬火急的趕來護花了。」
燕飛卿似羞似喜的臉蛋煥發著異樣明艷的美麗光彩,壓低嗓音,吐氣如蘭道:「那我是不是該跟你說聲謝謝呢?」
兩人深情的眼波交流是有目共睹的,害得站在兩人身邊的沈嶢都快被他們散發出的熱情之火燒到了,只好假意乾咳一聲,提醒他們,此刻場合不宜。
見女兒和另一個男人狀似親匿,為人父者總要將對方的身份問個明白,適才韋一嘯喊他「君門主」,武林白道中姓君的不多,依他的年紀相貌,西門驍想不出符合條件的人選。
他狐疑的試探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屬於哪一個門派?」
君少翼淡漠疏離的一笑,「我是誰並不重要,接下來恐怕貴莊要處理一些家務事,我們在場恐怕有所不便,不如就此告辭。」
「你──你是君少翼?!」西門驍猛然從他的招牌笑容中與傳聞中的笑面羅剎畫上等號,這男人竟然就是殘月門的魁首君少翼,而他居然也是女兒的未婚夫!
西門驍不由得揚聲怒喝道:「你們的婚事無效,我絕對不會答應把地嫁給你!」一個黑道的殺手不配娶他的女兒為妻。
「西門莊主,你憑什麼反對我們的婚事?還是為了那句『正邪不兩立』的老詞嗎?」他只覺得這問題很可笑。
燕飛卿平靜的接受親生父親責難的眼神,「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快樂,請您儘管放心。」
「卿兒,你——」西門驍彷彿又見到所深愛的女子,愧疚溢滿心田,「唉!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了,去吧!只要你能得到幸福就夠了。」
她偷偷拭去一滴晶瑩如鑽的珠淚,用最真心的笑靨來面對父親,「我會的,我相信我能得到我娘所得不到的幸福。」
西門驍愧意更深,熱淚盈眶的望向君少翼,「我把她──交給你了,請你好好待她、愛她!」
「我會的。」君少翼簡單的三個字已包含了一切。
燕飛卿最後望向西門宛宛,無聲的向她道聲再見,旋身偕同君少翼一起離去,身後跟隨著沈嶢和白翎。
穆宛萍淚眼婆娑,對著丈夫說道:「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都已經──知道了,也願意接──受她,你可以不用──顧慮我的感受,去將她留下──來吧!」
「娘,您說什麼?!燕姊姊她──她是爹的女兒?」西門宛宛乍聽到這驚人的消息,內心百味雜陳,「那她是我的──我的姊姊──」原來對她的親切感,是因為兩人的身體裡流有一半的血緣關係。
西門驍不覺黯然神傷,悲慼的一笑,「我跟她提過了,可是她說既然當初她娘決定離開我,就不打算再介入我們的生活,所以拒絕了我的要求。」
「想必她的母親一定是位思想獨特、品貌無雙的奇女子吧!」穆宛萍不禁幽然歎道。
他沒有回答,但臉上神往的表情已足夠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