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燦爛陽光 第二章
    紐西蘭  北島

    當北半球的熱風吹起,南半球也進入了冬季,避暑、滑雪正適宜。

    北島最大的滑雪場——圖羅瓦,正招攬了不少來此滑雪度假的人,不滑雪時,觀光客也有搭配的行程,如地熱池之旅、通格裡羅河激流泛舟、騎馬遊山區並欣賞火山景觀、釣魚、打高爾夫球、騎越野車等等。

    尹元鼎穿著保暖的雪衣、皮帽,拄著枴杖,望著遠處的山坡上,由上而下的滑雪者,因跌跤發出叫聲,或高興的大笑聲,不絕於耳。年輕真好,他確實這樣想著,以他目前六十五歲的高齡,就算想去滑雪!就怕沒人敢讓他去。

    年紀愈大,想家的情緒就愈濃,尹元鼎歎著氣,是該回台灣了,離開了四年,自己離大去之日也愈來愈近,就算死,他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和死去的妻子葬在一起。

    一名滑雪者用著不很熟練的動作,滑到他面前停下!緊接著另一名也隨後跟上,前者很快的摘下雪鏡,竟是一位擁有黑白分明雙瞳的年輕美女,兼具柔美與剛毅線條的臉蛋,帶著略微頑強的個性美!束起的馬尾,黑亮的隨她的動作搖用。

    後者接著也露出整張臉,卻是位金髮藍眼的大帥哥,八成是追著這位東方美女來的,可是美女似乎不領情。

    「小姐,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只想跟你做朋友。」金髮帥哥恁是不肯放棄,偏要問到東方美人的名字不可。

    「我說過不想跟任何人做朋友,請你離開。」桑昀站到尹元鼎身旁!直截了當的拒絕對方的要求。

    尹元鼎好笑的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金髮帥哥像極了橡皮糖,對這神秘的東方美人更感興趣。

    「為什麼?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應該多交一些朋友,我認識許多人,可以介紹給你認識。」外國男人的臉皮也許較厚,通常在台灣,女孩子這麼一說,男孩子大多知難而退了。

    桑昀撇撇弧度完美的唇,悻悻的指著身邊的尹元鼎,抓他當擋箭牌。

    「好吧!只要你能說服他答應,我就把名字告訴你。」

    「真的?」金髮帥哥看了下她身邊的老人,依他的年紀,看來是東方美人的父親,他禮貌的頷首,「我叫約翰·克隆尼,美國人,能不能和令千金交個朋友?」

    桑昀聽他這一說,不禁噗哧一笑,嬌俏的捂起小嘴,那模樣有多逗人,看得金髮帥哥魂都飛了。

    尹元鼎清清喉嚨,「克隆尼先生,我看你是誤會了,她並不是我女兒。」

    「不是?那她是你親戚的女兒?」他滿懷希望的問。

    「也不是。」

    「那麼你們是——」

    「她是我的妻子。」他故作嚴肅狀的說。

    金髮帥哥張口結舌,嘴裡像塞了顆雞蛋,令人噴飯。「妻——妻子?」

    桑昀執起尹元鼎的手,現出兩人手上相同款式的結婚戒指。「如假包換,他確實是我丈夫。」

    上帝太殘忍了,居然讓這樣一位小美人嫁給一個老頭子,真是暴殄天物。

    「怎——麼可能?」他搖頭晃腦,就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看他們的年紀,少說也相差個四十歲,而美人卻願意下嫁給他,太不可思議了,太無法想像了,一定是老頭子強迫她、誘拐她,東方美人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嫁給這樣的老人。

    桑昀在他豐富的表情中,找到她要的答案。

    每個知道他們關係的人,無非猜想著是她愛慕虛榮為錢下嫁,想當個有錢的少奶奶,等丈夫死了,還能繼承一筆遺產,或者還有人會猜到,也許是她家境貧苦,尹元鼎用金錢的力量買下她。反正不管是什麼,桑昀都不在意,也不想去解釋,因為原因只要她知道就夠了。

    「我們的確是夫妻,對不起,克隆尼先生,沒事的話,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她脫下腳上的裝備,挽著尹元鼎離去。

    而那金髮帥哥仍一動也不動,癡癡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兩人來到停車場,桑昀將滑雪用具放到後車廂,就回到駕駛座位上發動車子。

    遠離了滑雪場,車子正開往回家的路途,在北島的箭橋附近,有好幾處富有英國風味的農莊,一磚一瓦都流露著典雅、純樸的氣質。

    不到十五分鐘,便已回到溫馨舒適的農莊,屋內有自動調節的暖氣,桑昀脫下厚重的夾克,到廚房裡泡了一杯熱茶。

    「累了吧,先把藥吃了,再到房裡睡一覺。」對一個年紀大又有病的老人而言,在這麼冷的天氣出門,的確相當累人,要是感冒就糟了。

    尹元鼎和著茶吞下藥片,坐在壁爐邊的躺椅上休息,真的是老了,不過是站著看人滑雪,自己也會累成這樣,唉!歲月不饒人。

    桑昀蹲在他腳邊,看他疲倦的閉上眼,於是取來毛毯幫他蓋上。

    「是不是很累?早知道就不該答應你,還讓你出去吹風。」她關切的問道:「要不要扶你到房間睡?房裡比較溫暖。」

    「我在這裡躺一下就好了,桑昀,委屈你了,還要讓你來照顧我這老人。」他拍拍她白皙的手背,用著蒼老、乏力的語調說:「你聽我說完,當初我為什麼娶你,你也很清楚,我並不想絆住你一輩子,你還年輕又漂亮,要是真的有好的對象,我不會用恩情強留住你,這四年來你已經還夠了。」

    「不夠,永遠不夠,尹叔,雖然我私下這樣叫你,但是你終究是我丈夫,若沒有你,或許這世上早就沒有我這人存在,我對你並非只有感恩,你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我愛你,尊敬你,我永遠是你的妻子,不要趕我走。」桑昀那極富感情的語氣,無比輕柔卻有力的表達出自己的心意,明眸中洋溢著動人心弦的波光。

    她正值女人最美的年齡,一舉手一投足,代表的青春與活力,讓尹元鼎感到羈絆她是件罪惡的事情,能夠擁有桑昀的男人,絕對不是他,對他而言,她就像是他的小女兒,常常會跟他撒嬌,逗他笑口常開,從沒產生過男女之間的情慾,在他心目中,最愛的女人仍舊是他那死去多年的妻子。

    尹元鼎笑了笑,皺起一臉的紋路。「先不談這個,桑昀,我們回台灣如何?剛才站在滑雪場上,我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國家,想要落葉歸根,四年沒有回去了,還真是懷念,你覺得呢?」

    「我是沒有意見,你是在擔心公司的營運嗎?最近岑律師常常打電話來找你,想必是公司出了事,你只要決定哪一夭,我簡單收拾一下東西就可以走了,不要顧慮我。」早晚她都要面對他的家人,就算是不受歡迎,還是得去面對它。

    「公司確實是出了事,不過我早已經看開了,是福是禍都得由他們兩兄弟來承擔,畢竟將來那些都是要留給他們,再操心也沒用。我想回台灣的理由,是希望自己剩餘的時間,能在自己的國家度過,和以前的老朋友敘敘舊!這樣,我這一生就沒有遺憾了。」尹元鼎終究是經過大風大浪,那豁達的心態非一般常人比得上,即使面臨死亡,依然能夠從容應付。

    「尹叔,我不喜歡聽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想回台灣只是因為想念家人,要不是怕我會尷尬,你也不會跟我住在異國,犧牲在家享受天倫之樂的機會,是我害了你。」桑昀憶起他們的婚姻遭致多少人反對,所以他們只簡單的辦個公證手續,沒有披上白紗,不過她卻沒怪過他。

    尹元鼎兩眼閃著睿智,笑說:「桑昀,你不需要自責,其實我當時娶你是另有用意,我那兩個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做父親的心知肚明,老大志耕是標準的投機主義者,要他腳踏實地的經營公司,似乎太高估了他,這次公司股票會下跌,就是他一手搞出來的;老二志翰雖然滿肚子的野心,卻是個不敢付諸行動的人,只會說不會做,最後仍舊一事無成。要說最讓我放心的還是老三志琳,可惜也是個女兒,她專心的將心力花在『紫楓』那家店上,到現在都三十五歲了也不想結婚,要是志琳是兒子該有多好,如果將來我想把公司交給她,她那兩個哥哥絕對不會同意,也不會讓她留在家裡,這樣豈不是害了她?所以我想了好久,只要我再娶,讓他們有所警惕,就算我將來死了,還有你這未亡人在。」

    「我不要聽,尹叔,你今天怎麼回事?老是說這些不祥的話,醫生不是說過只要你好好調養身體,少說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以後不許你再說了。」她噘起紅潤欲滴的唇瓣,雙目含嗔的嚷。

    「唉!你沒聽過夭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句話嗎?活到這把年紀,生死早就看淡了,我不怕忌諱,只是事情總要及早做好安排,最主要的還是希望我那兩個兒子能夠爭氣點,不要等我兩腿一伸,生前打下的根基立刻就被毀了,那我就是死也不會安心。」尹元鼎憂心仲仲的說,那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已經有徵兆出現,公司也開始出現危機,他得好好觀察一陣子。

    桑昀繃著小臉,雙手擦腰,「尹叔,我要生氣了,你會長命百歲的,像你這樣的好人,老天爺不會那麼早帶你走——我不要。」說著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尹元鼎見狀,寵溺的揉揉她的發,「傻孩子,都幾歲了還這麼愛哭?羞羞臉,好——不說就不說,別哭了,等我們回台灣,將會遇到很多事情,你一個人能應付得了那麼多人嗎?」他心裡明白他的兒子、媳婦會如何看待她。

    她昂起絕美的臉龐,堅決果敢的說:「我能,尹叔,你不要替我操心,我還遇過更糟的不是嗎?我都能熬得過來,這點困難還難不倒我,你打算何時出發?」

    「就訂下星期一的飛機吧,告訴他們不必來接機,只要派司機來載我們就好。」他簡單的交代。

    「嗯,我知道了,尹叔,我扶你回房間睡一覺,吃晚飯時再叫你。」

    他沒有拒絕,在桑昀的扶持下上樓。

    主臥室以咖啡色調裝潢,滿牆的書籍,床榻邊是一張貴重的骨董桌椅,想來他時常坐在這裡閱讀。

    將尹元鼎安頓好,調好屋內的溫度後,桑昀才靜靜的退下。

    他們並沒有同房,四年來他們一直是分房而睡,桑昀並不介意和他發生關係,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不是嗎?可是尹元鼎卻對她待之以禮,從未有任何舉動或暗示出現。他是把她當女兒一樣對待,娶她不過是權宜之計,心裡仍期望將來她能覓到真命夭子,將清白之身給那個男人。

    除了他死去的妻子外,他不會碰任何女人,即使是她也不例外,那是他對亡妻忠誠的表現,對此桑昀不知該感激還是抱怨。

    桑昀回到自己的寢室,此時窗外雪花紛飛,放眼望去,萬物皆白茫茫一片。

    想到下星期就要回到那塊有著許許多多痛苦回憶的土地,心思不禁翻湧難平。

    這四年以來,她幾乎要忘去那一段過去,如今再觸及那道傷口,才知痛楚依舊——

    在她十二歲之前,她一直還以為養父母是她的親生爸媽,直到有一天養父喝醉了,又開始打養母,為了護衛養母不被毆打,她出言頂撞養父!沒想到換來一陣毒打,打得她滿身瘀青。

    「你這小雜種,吃我的,用我的,居然還敢罵我?」養父說,又一腳踢向她的肚子。

    養母撲過來抱住她,「你干革命什麼?你要打打我好了,不要打孩子出氣。」

    「她又不是我的孩子,還要我養她,我不爽不行嗎」一句話將她打進了地獄。

    她驚愕的瞪著養父,說不出半個字。

    「你不要亂說,昀昀是我們的女兒。」養母很快的否認他的話。

    養父手提米酒瓶,灌了一大口後大笑,「你在騙肖!她是你去孤兒院抱回來的,還是偷抱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是領養的,才沒有偷抱——啊!」養母才知上當,慌忙地捂嘴。

    「媽媽,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是你和爸爸的女兒,是不是?媽媽,你告訴我呀,媽——」她驚慌失措的叫著。

    才十二歲的她終於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養母是因為喜歡孩子才領養她,當時她又哭又叫的,最後趴在養母懷裡哭到睡著。

    那年起所有的事都改變了,養父打她打上了癮,心情不好——打,賭博賭輸了——打,上學要繳學費——先打一頓才給。桑昀對於養父的虐待只能繼續忍耐,直到她長大能夠出去工作賺錢為止,那時她便能脫離這個家,並且將養母救出來。

    她的養母對她一直很好,她是個可憐又歹命的女人,每夭辛苦的從早工作到晚,回到家還要被丈夫揍,第二天仍然帶著滿身的傷痕又去工作,她從來不懂得反抗,始終認命的承受這一切。

    她還記得她的養母會偷偷的塞錢給她,並交代她不要讓養父發現,以免又被他搶去簽六合彩。

    十九歲那年起,她白夭在一家餐館打工,晚上則去上夜校,這樣她就不需要回家拿錢,又可以讓養母不必再工作得如此辛苦,不料養父愈賭愈大,竟向地下錢莊借錢,利息愈滾愈大,到最後比借貸的金額還多出兩倍,這樣一筆龐大的天文數字,她和養母工作幾輩子也還不清。

    接下來就像報上的社會新聞一樣,她的養父賣了她抵債,要將她送去酒店當小姐,她絕望、恐慌得彷彿天地間沒有她可容身之處,直想逃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直到尹元鼎解救了她……

    前塵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再去回想,仍是如此無奈、淒涼。

    淚,並沒有淌下。桑昀告訴自己,她必須堅強,為了報答尹元鼎的恩情,再苦再難她都願意承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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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  士林近郊

    邵汪桂蘭坐在她的「太后椅」上,睥睨著神情雖閒散,眼光卻如鷹般銳利的邵毓奇,他就坐在她正對面,蹺著二郎腿,喝著上好的鐵觀音。

    邵毓奇壓下剛升的懼意,提醒自己她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傷害他了,現在的他有了反擊的能力,不會站在原地把挨打,這世上沒有人能輕易的擊垮他了。

    「親愛的奶奶,您今天是找我來發呆的嗎?沒事的話,我公司忙得很。」邵毓奇放下杯子,輕扯下嘴角,諷笑的說。

    「坐下!」她擺出慈禧太后般的威儀,喝道;「那天為什麼沒有來?忙到連通電話也沒時間打嗎?」

    她今正好八十歲,雖滿頭白髮,卻不見老態龍種,尤其是那出身尊貴的架式,必定是出身名門世家的千金,莫怪乎對於血統要求之嚴,更是超乎人想像。

    邵毓奇不想裝作聽不懂,嘲弄的大笑數聲,「哈——你會希望看到我參加那場盛會嗎?想必來了許多大人物,丟了您的臉還請原諒,我是想您的大壽之日,我這外人還來惹您生氣,不是太掃興了嗎?怎麼?是我誤會了?」

    「記住你自己的身份,要不是邵家,你休想有今天的一切,你該感恩圖報,而不是恩將仇報。」她犀利的刺戳著他的弱點。「不要再跟我油嘴滑舌,你是不配參加,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最好按照我的意思做。」

    「不錯,我是邵家的養子,這點您可是隨時在提醒我,我想忘都忘不掉,要說我是不是恩將仇報嘛!您心裡有數,我就不再多提!免得您不愛聽,又要說我以下犯上,目無尊長,我的回答您滿意嗎?」他挑動眉梢淡淡的嘲諷,臉上卻是不痛不癢。

    邵汪桂蘭的臉猛地刷白,宛如無法容忍有人敢對她說這種大不敬的話,嘴抿得更緊,兩眼像死魚似的瞪著他。

    「你別忘了,邵家的主權還在我手上,你再敢這樣對我說話,不怕我轟你出門嗎?屆時你可就是真的一無所有,那是你要的嗎?你想清楚。」

    邵汪桂蘭從不需要用威脅的手段,如今真有些窮途末路,是因為她開始害怕了,怕邵毓奇的勢力愈大,她能掌握的實權就愈少,遲早邵家的一切將落在這外來的孩子手中,她無法也不能接受這事實。

    邵毓奇攤開雙手,有恃無恐的笑笑,「請便,您隨時可以將我從邵家除名,我還會心懷感激,至少現在的我在外面不會餓死,不過所有的後果,您——承擔得了嗎?」他露出邪惡的笑容,為了保護自己而去恐嚇一位八十歲的老太太,邵毓奇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哼!你分明是想氣死我是不是?」邵汪桂蘭拍著椅背站起來,她穿著繡工精美的黑色旗袍,看似瘦小的身軀,卻仍蘊含著不服輸的力量,右手不停的轉動佛珠,藉以平息怒火。「要是你還想待在邵家,就給我好好扮演邵家人,免得丟盡邵家的顏面,不要以為你把『飛騰』撐起來,就可以呼風喚雨了。」

    「哈——」邵毓奇仰頭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流下,「多諷刺啊!親愛的奶奶,我的身體裡流的不是邵家的血,又怎麼會扮得像呢?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虛偽,您大可以眼不見為淨,我也會少在您面前出現,彼此相安無事不是更好嗎?不過,念在邵家對我的養育之恩,只要我在的一天,便會做好份內的事,不會逾越您的權利,呼風喚雨的角色還是由您來當,您年紀大了,不要老是動不動就生氣,邵家就只剩您了不是嗎?」

    邵汪桂蘭緩和了氣,坐下喝了幾口茶後,已恢復冷靜。「最近報上對你的緋聞好像少了許多,不會是突然想收心了吧!」

    邵毓奇眼光一閃,不置可否,「沒想到您對我的私生活這麼關心,實在讓我感激涕零。」

    「不要跟我耍嘴皮子,最好以後不要再給我鬧那些花邊新聞,跟那些小明星、小歌星糾纏不清,降低自己的格調。」

    「我會記住您的話,不過您提這件事的用意何在?」他可不相信她會無緣無故關心他的交友情形。

    「東禾集團的總裁很欣賞你,他的女兒剛從法國回來,想和你認識交朋友。」她心中已有打算,若能和東禾集團聯姻,不僅可以提升邵家的地位,往後邵家就有了更強的依靠。

    東禾集團在台灣以建築起家,十年前轉往日本發展,投資數十億資金與某家知名廠牌合作開發新型房車車種,打響了知名度,後來也將產品引進台灣,創下銷售歷年來的冠軍。

    邵毓奇大吃一驚,但也只是維持一秒鐘而已,原來她是在打這種主意,他霎時瞭然於心。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通知我時間,我自當撥空參加。」他乾脆的說。

    邵汪桂蘭狐疑的看他,「你真的答應了?可別到時候又說臨時有事,不克前來,存心讓我丟人。」

    「我怎麼敢呢?你事先把時間通我的秘書,她自然會幫我安排,東禾集團在商場上威風八面,我何必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替自己找麻煩。」

    儘管他說得頗讓人信服,不過邵汪桂蘭仍有一絲疑慮,他怎麼會變得這麼聽話?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她意有所指的說。

    他但笑不,卻在心中琢磨許久,她使出這一招逼婚果然厲害,要是他不肯任她擺佈,那麼她便可以理所當然的踢他走。

    姜或許還真是老的辣,她究竟在盤算些什麼呢?談話結束後,他片刻也不想多留,隨即地離開士林。邵毓奇拿起大哥大,撥了徽信社的電話,接電話的小妹說樓家軒沒去上班,他又接著打去他家裡。

    電話響了幾聲後,有人接起來。「喂,找誰?」

    是個年輕少女的聲音,不是他那些姐姐,難不成樓家軒的「恐女症」痊癒了。

    「喂,說話呀!哪來的痞子,居然敢打電話來騷擾,讓我逮到,不把你大卸八塊才怪。」對方口沒遮攔連珠炮般的大罵。

    喝,他打錯電話了嗎?「喂?」他自動小聲的發聲。

    「總算開口了,要找誰,快說,」對方很「大尾」的問。

    「請問樓家軒在不在?」希望是打錯了,樓家軒家裡怎麼會住著一位不良少女?

    「他不在。」

    「那麼他什麼時候回來?」希望落空,真的是他家。

    「我哪知道,他愛回來就會回來,我又不是他媽!你這人問的很好笑耶!」那聲音恥笑著他。

    「請問你是他朋友嗎?」素行良好的樓家軒會和太妹扯在一起,很玄喔!

    「我是他目前的同居人,好了,他不在,等他回來你再打來,OK?」

    嘟————

    「喂?喂?」那女人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居然掛他的電話?「瘋女人,她是誰?樓家軒究竟在幹什麼?」

    邵毓奇輕捶著方向盤,除了昀昀之外,他不要任何女人,可是昀昀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找了那麼久,都快把台灣翻遍了,還是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昀昀,你可知道我找得你好苦、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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