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金閣府。
「少爺!少爺……少——小月!有沒有看到少爺?」嵇奕高大的身軀突地擋住由轉角冒出的女孩。婢女小月低呼一聲盛滿參茶的青瓷玉杯也滑出了盤沿,一股勁地往地板砸去。眼見「杯碎」即將成為事實,婢女小月僵直身子地慘叫一句:「完蛋了!」那只繪有圖騰的王杯,可是當今皇上賜予少爺的。這下她就算有十條小命也賠不起啊!隔了半晌,只見原以為難逃碎裂命運的青瓷王杯此刻卻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飄浮於半空中,杯身下部底盤的一端則被一對有力的手指穩穩握著。「青龍杯!」讚賞的聲音忍不住地由嵇奕微微上揚的唇畔滑出。「小月,你知道這青龍杯是一對的,而另一隻此刻正端置於皇上御書房的案桌上呢!方才要是倘真那麼一摔……小月,你說這條罪輕是不輕?」嵇奕端高玉杯,置於眼前細細地觀賞著杯身歎為觀止的彩繪,語氣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口「是啊,別說是罪不容誅了,嵇大哥,你要再這樣莽莽撞撞,小月鐵定先教嵇大哥你給嚇掉半條小命。」小月瞪著幾乎讓她魂飛魄散的男子,好性子地笑罵著。
「給少爺的?」帶抹興味的黑眸終於將視線投向氣色逐漸紅潤的臉蛋。
「嗯。」小月點頭並作勢要他「物」歸原主。那對深邃不見底的眸子令她不覺地胸口撲通撲通直跳。「她在哪?」嵇奕並未將王杯遞過去,反倒伸手取過小月舉高的盤子,問道。小月看著嵇大哥把王杯置於托盤中央,她結舌地回答:「呃,少爺在……在『逸樓』的書房……嵇大哥」她似乎明白了嵇奕的舉止。「讓我替你走這趟路吧!就當作是賠罪,我走了。」反正自己正巧有事找她。不讓小月有反對開口的餘地,嵇奕一手端盤,旋過身軀,往「逸樓」方向走去。
「少爺?」咦?不在嗎?「少爺!」聲音高出許多,不過裡頭仍無反應。嵇奕蹙眉,乾脆推門而入。 咦?人明明在書房怎不應聲?望了屏風後方的黑影一眼,嵇奕先將端來的參茶擱置書桌,桌面幾份批閱完畢的帳冊文卷讓他立足幾秒。他走向她。「少爺,萬歲爺差使傳話,要你明日兒個進宮面聖」睡著了嗎?大邁的步子不覺地收緊,嵇奕小心地接近伏趴在窗前方幾的人兒。「少爺?」嵇奕試探性地再次喚道,音量卻輕如棉絮。瞧見睡夢中的人兒不舒適地調整睡姿,不捨的情感驅使他遲疑的心,他傾身上前,小心翼翼地彎腰抱起柳眉已明顯輕皺的人兒。嵇奕才往側門邁出一步,胸前便已傳來沙啞的低語。
「奕?」細語讓他收住腳步。「嗯,繼續睡吧!」他對著那對睡意猶濃的半睜美眸柔聲安撫。朦朧之中,金雪霽明白自己正被嵇奕擁於懷中,她本想抗拒的,但是沉重的眼皮卻教她只來得及悶哼一聲,散著溫熱氣息的胸膛令她下意識地撇過臉。只見金雪霽將自己冰涼的臉龐深深埋入那片溫暖得教她感到安全的懷抱,一聲聽來像似滿足的歎息不覺地由嵇奕懷裡模糊傳出。 胸口湧滿的柔情,教他心悸地收緊雙臂。短短幾步的路程,擁著自已深愛的女子,嵇奕明占口這終將是份只能擺置心底、無法啟口的癡戀。如果可能的話,他願意傾注一生換取短暫的此刻。
☆☆☆
「上安縣最近頻傳一對劫財劫色的夜賊,專挑夜闌人靜之際下手。據聞當地多戶大富之家與待嫁閨女多人遭受摧殘。兩名夜賊狡猾多詐,功夫了得。地方官雖極力追拿,卻無功而返。盜賊反而更顯囂張,惹得當地百姓怨聲連連……左侍衛長,朕要卿家你明日午後啟程至上安縣緝拿此兩名要犯,為不打草驚蛇,你就以百姓裝扮進城。此趟朕另派一人與你隨行,朕相信此人對你會有所助益。明天出了南側門,往北行五里,有個十里亭,卿家就在此與他會合……希望卿家不——朕所望,盡速將盜賊逮捕歸案……」
這是皇上方才與她在御書房的一段密談,但是令她月眉深蹙的倒不是那陰險多詐的盜賊,而是皇上的另一句話:朕要卿家你與他假扮夫婦作為掩飾。夫婦?金雪霽緊皺的眉頭幾乎是擠成了一團,她的表情儘是厭惡,透露出她有多麼不贊同皇上的提議,但皇上堅決的神色,又不容她有絲毫開口反駁的餘地。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不過是區區兩名天殺的盜賊罷了!壓抑下那股想衝回御書房請皇上改變主意的衝動,金雪霽漫不經心地對兩旁頷首致敬的侍衛點頭回應,步下石階,她準備越過高聳的拱門——
砰!拱門後方移動的內牆讓心事重重的她來不及閃躲地迎面撞了上去!反彈的力量教她腳下一陣踉蹌,眼看就要往泥地上落去——「小心!」沉穩的男聲驀地響起,金雪霽雙肩被一對有力的手掌瞬間抓住,免去了她難堪的下場。「無恙吧,兄台?」金桓武發現自己正望進一對清澈透亮,猶如兩汪秋水的眸子。好個俊美的男子!他忍不住在心中讚歎。金雪霽亦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儀表出眾、器宇非凡!此人想必來頭不小。
「多謝出手相助!告辭。」發現男人的手猶搭在自己肩頭,金雪霽向後退了半步,抱拳示意,不著痕跡地甩掉它們。「兄台請留步!」為了證實心中所猜測,金桓武連忙開口喊住行經自己身旁的美男子。「敢問閣下可是大名如雷貫耳的金雪霽左侍衛長呢?」
男人的話讓她邁出的步子收住。金雪霽轉身:「抬舉了,正是在下。」她望著那張毫無印象的面孔,「你我可曾謀面?閣下是——」 「金桓武。相信咱們很快又會碰面的,告辭。」丟下寓意深重的一句話,金桓武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舉步離去。很快又會碰面?!什麼意思?
金雪霽輕蹙眉頭,不以為意的朝遠行的背影望了一眼。然而「金桓武」這三個字卻意外地盤據在金雪霽腦海中揮之不去。愈是細嚼「金桓武」三字,愈感此名甚是熟悉,彷彿在哪聽過。哦!她想起來了。金桓武不就是皇上替月公主所內定欽點的准駙馬爺。據聞金桓武是前太政大臣金可汗的長孫,自幼便文武雙全,深得皇太爺喜愛,故在月公主金玦玥呱呱落地後便賜婚予他,待月公主滿十八即讓他倆成婚,而明年初秋月公主就滿十八了。
為什麼她會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呢?實乃因金桓武多年來被皇上派駐關外。元曜十年前歸入金曜皇朝版圖,卻內亂頻傳的「厥塵」,擔任平定將軍一職,故碰面機會堪稱為零。而這次金桓武會出現在宮中,想必是「厥塵」這一、兩年來政局遂漸穩定而皇上亦不忍其妹月公主常抱兩地相思之苦,故藉平定有功之名將他調回吧!接過馬房小廝遞上前的韁繩,金雪霽輕躍上馬。臨行前她不禁猜想著:金桓武的突然出現與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這與皇上口中的「他」,兩者之間是否相關呢?想起皇上替自己出的餿主意!金雪霽不禁寒著一張臉策馬離宮。
☆☆☆
翌日午後,十里亭。
離約定的時間尚有半刻。十里亭內,金雪霽背倚圓柱斜坐在石椅,她一腳垂地,一腳則如男人般豪邁地踩在石椅椅面上,右手肘靠於彎起的右膝蓋骨,左手置於左大腿,食指不規律地輕敲著,透露出她內心的憤懣。截至目前為止,她幾乎可細數出地板零散分佈小窟窿的數量。抬起頭,帶抹嘲弄,她望向正在檢視馬匹的男人。當她發現那匹高大的棕馬頻頻地向自己的愛駒發出「親近」的訊號,她扯開喉嚨低吼。「該死!嵇奕!讓你那匹發情的『赤王』遠離我的『駒日』!」驀地一聲雷吼讓檢視馬蹄的嵇奕輕情口嘖、嘖、嘖!這女人打從昨日自宮中面聖回府,便活像吞了千噸火藥般,教人避之唯恐不及。
為了害怕遭受波及,所以縱使內心好奇,他還是聰明的保持緘默。
「少爺,我知道你心情不佳,但請別將氣發洩在我的赤王身上,它喜歡駒日。」嵇奕抬起駒日的後腳。 心情不佳?我他媽的會心情不佳?哈,笑話!她此刻的心情愉快的幾乎可以殺人放火了!「你有更好的建議?」瞪著她膽大的侍從,金雪霽冷冷的問著。 故意忽略背後那兩道欲殺人的寒光,嵇奕朗聲道:「當然!不過這還得少爺願意開口。」遠揚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嵇奕也聽到了,眨眼間,他已躍入亭內,來到金雪霽身旁,兩手防禦地按在刀柄,一副隨時有刀劍出鞘之備。路的一端,漫漫黃沙隨著馬蹄所到之處揚起陣陣塵煙。在快馬加鞭的催促吆喝下,不消片刻,金雪霽很快便瞧出來者何人。是他!果不出自已所料收起來,是自己人。朝身旁的男人比個手勢,金雪齊。緩緩起身。自己人?就是他嗎?與少爺碰面之人!蓄勢待發的氣焰收斂幾分。
嵇奕放下置於刀柄的雙手。他隨著金雪霽步下石階,來到亭外,迎視幾尺外的男人。那是張陌生的面孔。「呵——」馬背上的男人在金雪霽與嵇奕面前懸馬勒韁。金桓武熟練地翻身下馬,走向久候的兩人。「久候了,左侍衛長。」
「客套了,將軍大人。」金雪霽拱手回禮,然後柳眉微揚:「原來皇上口中所言的『他』,果真是將軍大人!」「看來左侍衛長內心早已有數。」金桓武語氣有著讚賞。
「過獎了,大人!純屬猜測罷了。」金雪霽望著眼前的男人。他除了長得一臉好看之外,實在瞧不出他有什麼翻天的本領?年紀輕輕即坐擁盛名,並屢創豐功偉績。記起身旁的嵇奕,她介紹道:「嵇奕,這位是平撫『厥塵』有功,大名鼎鼎的金桓武將軍。大人,他是我的侍從嵇奕。」「久仰大名!將軍大人。」嵇奕上前,恭身拱手行禮。原來他就是月公主的乘龍快婿,長得一表人材,與溫柔婉約的公主倒是極為相配。
石雕般的線條轉柔了,但是金雪霽的下一句話又讓他馬上緊繃神經。
「皇上詔令要我假扮女裝,與將軍大人化名夫婦,同往上安縣揖拿盜賊,想必此事將軍早已知曉?!」「不錯!實不相瞞,進言之人正是在下。這兩名瞻大包天的盜賊嗜色如命,舉凡『女人』,他們都不想放過。所以當皇上問起是否有適當人選之時,我馬上想起素有『冷面潘安』美名的——」
「荒謬!」他們的對話在百轉千折之後,終於在嵇奕腦中消化掉。他喳呼一聲,倏地瞭解到自己的失言又趕緊改口,「冒犯將軍,小的該死十請原諒小的魯莽。將軍大人,小的要和我家公子借一步說話,失禮了。」等不及一臉錯愕的男人作何回答,嵇奕不由分說的拉著金雪霽的手腕,急急的走向拴馬的樹下。
「少爺!你說什麼?」來到大樹旁,嵇奕馬上轉向一路抱怨要他鬆手的女人,渾然不知自己的手勁有多重。「該死!嵇奕,你抓痛我了!」金雪霽低聲指控。她以為當他得知此事,該會捧腹大笑,調侃她一番的,而不是像現在……哦,老天!她敢發誓,他正在生氣,而且非常、非常生氣!呵,她不明白,那位擁有生氣權利的該是自己才是啊!怎麼……「你聽見了。」待手腕取回自由,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瞪著他。
「你在開玩笑!」且是拿自己的性命!嵇奕驚駭不已地低叫。
「皇上旨意如此。」她揉著發疼的手腕。該死!這個魯莽的男人。
「不成!你得讓皇上改變主意!」
「很好,那麼你準備將刀子磨利,把頸子洗淨。」
「呃,少爺?」嵇奕一時嚼了舌。
「抗旨是死罪,看來咱們只好以死謝罪了。」
「但是……若被他人發現了什麼,一樣死罪難逃啊!」難道她不知道,假扮女裝是一回事,扮成夫婦又是另外一回事。藉「夫婦」之名,能辦的「事」可多了。而這其中最惱人的就是自已根本毫無插足餘地。相對的少了他的保護,暴露的危險性也就提高許多。他豈能讓她置於險境之中,又豈容得她與其他男子獨處。
「很好,那麼就由你來男扮女裝。」
「我?」嵇奕怔愣地瞪大眼睛,然後瞄了自己魁梧的身材一眼,半晌後,他簇黑的眉毛擠成一團。「你不是當真吧?少爺?」這……這像樣嗎?
「既然如此,就相信少爺我有自保的能力。並祈禱咱們能夠很快抓到那兩隻天殺的黃鼠狠,然後扒了他們的皮,吊在城門示眾,好早早結束這該死的一切,愈快愈好!」天曉得她有多痛恨此刻在一端觀望、向皇上提出他自認為絕佳妙計的男人。該死的金桓武!該死的男人!該死的一切。
「把馬牽過來。」繃著臉,她平穩的吩咐著,準備離開試著挑起她怒火的男人。雖然他幾乎成功了。但是陰鬱的嵇奕仍不放棄的開口:「少爺,我還是認為不呃——」 他的開口猶如導火線般,很快地點燃火藥一端。金雪霽猛一個轉身!一對稱不上柔弱無力的雙手,瞬間狠狠揪住已挑起自己怒火男人的衣襟,並不客氣的將那對懾人心神的黑眸拉向自己。
「該死!你就非自告奮勇的想當我金雪霽炮灰下的第一人嗎?你自認為十分神勇是不是?你該明白我有多痛恨這個主意的!而現在你僅能思考的就是,末來要如何替我在那自以為是的男人面前掩飾。如果你再膽敢試圖挑起我更熾的怒火,我金雪霽會馬上將你丟回金閤府!現、在、把、馬、牽、過、來!」 溫熱的氣息吹拂著他下巴的肌膚,她的唇與他的只在寸許間。他可以清楚看見那對眸子因生氣呈現出透明光彩,令他眼花撩亂。他幾乎能夠細數出那對細長捲翹睫毛的數目。這女人根本氣惱的不知此刻他倆的舉止有多親近。哦,天曉得,他愛極了她生氣的模樣。更高興在那樣的前提之下,能擁有這項「特權」。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讓自已貼上那對嬌嫩欲滴的櫻唇,汲取著她特有的蘭香。 笑意在嵇奕心底逐漸擴大,然後終於變成無可抑遏的笑容。擔心自己的眼神會透露太多,教她心生警戒,他垂首自動的退後一步,讓自己很自然的脫離那雙揪緊他襟口的柔荑,雖然這得費了自己多大的意志力才行。
「是,少爺。」帶著侷促不安的心與臉上無可抑遇的笑容,嵇奕大步走到拴繩的樹幹旁。「駒日,原諒你主人的又吼又叫吧!」他撫著白馬雪亮柔軟的鬃毛,貼著它,在它豎立的耳畔輕喃低語,音量拿捏的足讓背後發火的人兒聽得一清二楚。金雪霽見她的愛駒先是低嘶,然後以鼻頭撒嬌地輕推它身側男人的臉頰,一如往常般。「該死!別把你調情的一套,用在我的駒日身上!」丟下這麼一句,金雪霽旋身朝在一旁眺望的男人邁去。「哦她剛剛傷了我的心,駒日。」嵇奕望了他主子背影一眼,對著頗有人性的白駒眨眨眼,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 下次提醒她!不但要她的駒日遠離那匹發情的公馬,就連它的主人也不例外。該死的傢伙!總能成功地惹惱自已。咒罵聲一路末歇,不知不覺金雪霽已來到金桓武面前。
「你們沒事吧呃,我是指你和你的侍從?」 金雪霽迎上他帶趣的目光。「讓大人看笑話了。」
「我認為你們似乎在為某事起爭執——希望這不是我造成的。」金桓武瞧見他發怒地揪緊他侍從的衣襟,雖然自己聽不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不過由他們激動的舉止,便知內容不是很愉快。不錯!你他媽的正是挑起事端之人。「請原諒他的莽撞,大人。我的侍從個性剛直,總是捺不住性子,不懂三緘其口,若有得罪之處,敬請大人海涵。」金雪霽先替嵇奕方纔的冒犯賠禮,這才揚眉的指出。
「正如大人所言,我和我的侍從確實起了小小的爭執,他忠心的認為大人的提議無疑大大地損及他家主子的形象,宮中流傳的蜚言蜚語已經夠多了,他覺得大人此番所為,更是在此加油添醋。他不願見別人在他家主子背後盡嚼舌根、指指點點,而這一切都是大人與皇上一口裁定。」
最後一句是她的抱怨,大事已定,方知會她;木已成舟,又豈容她有絲反駁?這個男人只憑一句話,便將自己推入避之唯恐不及的深淵!天曉得,打她懂事開始,她就不曾期望自已有換上女裝的一天!女人二字早被她摒除於腦外,且深深的痛恨它。「關於這點,左侍衛長大可放心。此事除了皇上和你、我,另外尚有一人知曉之外,你的侍從是最後一位知道的。相信不會替左侍衛長帶來多大的困擾,望能將盜賊盡速擒獲。」這是事實!這次的行動是在秘密下進行的。因為在他尚未確認之前,他不想驚動蛇窟裡的大蛇。金雪霽沉思地打量著身前的男子,半晌後,「相信大人不會有其他隱瞞吧?」語氣鮮明的道出,此事絕非僅僅捉賊這般簡單,其後必有內情。
嵇奕已牽著自己的赤王和駒日來到金雪霽身側。聽出她明顯的意有所指,他也打量著眼前隱隱散發出迫人氣勢的男人。金桓武有著那麼瞬間的愕然。在他們的瞪視下,他遲疑小心地開口:「若真有其他隱情,必要的話,我不會隱瞞的。」她當然不會期望眼前的男子會在此刻開誠佈公地透露給自己知曉。不過她相信,他不會保持一泛默太久的。「希望大人不會忘記自己的許諾。」談話結束了。十里亭外的三人,分別上了馬鞍,在此起彼落的吆喝聲中,朝共同的目的地上安縣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