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小姐……」
「唔……」趴在柔軟床鋪上的人兒微微動了一下,像只駝鳥似的,頭臉又往枕頭下鑽入幾分。
「溫柔小姐,起床了喔!」
她好累,根本不想動,希望耳旁那只嗡嗡嗡叫個不停的蚊子,一會兒後自討沒趣地走人。
「溫柔小姐,少爺請你下樓用早餐。」
希望破滅!
來人恐怕比她家那個長年摔不壞、志氣比天高的鬧鐘還有責任感,矢志非將她叫醒不可。
女人的聲音明明很悅耳,一飄人她的耳膜卻變得相當刺耳——
「我不吃……」哀歎的聲調求對方饒她一馬。
身負重任的香嬸似乎毫不意外她的回答,氣定神閒的說:「少爺說如果溫柔小姐不吃早餐,原本他答應幫忙的事可能會反悔喔……」
思緒轉了轉,霍地,床上的人兒驚跳而起——
「你說什麼?!」
臉頰因為不良睡姿的壓迫而紅了一大片,髮絲更是雜亂有如稻草,整個人看上去好不狼狽。
「不可以!」
香嬸驀然暗笑,少爺料得真準,不但知曉這位小姐肯定賴床,就連她聽聞整治辦法之後的反應也猜得毫釐不差。
「香嬸,你快下去跟他說我馬上就來!」溫柔手忙腳亂地,跳下又跳上,然後趕緊衝進浴室裡盥洗。
突地,她又探出頭補充一句,「還有,叫他不能那麼小人!」
一會兒過後,溫柔神清氣爽地出現在尚家飯廳,身上穿的依然是昨日的服務生制服。
她打算中午回去收拾一些簡單的衣物。好吧!她是真的沒有太花俏複雜的衣服,不過那又怎樣,等她嫁人尚家大門,要什麼有什麼。
中午是最安全的時段,雷芯如一定出門上班去了,她必須避開這位室友,否則面子就掛不住了!
因為——她沒見著尚萬慶,計畫根本還沒開始,肯定笑掉那個始終持反對票的女人大牙。
尚霈瞥了眼手錶。三分鐘,好快,她的動作比起軍中服役的弟兄還要迅速俐落。
「睡飽了?」他問,「香嬸說你好像還很困?」
「哪有?她只叫一聲,我就起床了!」在未來幸福飽受威脅的情況之下,哪來的心情繼續賴床,全身細胞根本即刻處於備戰狀態。
他置疑的挑眉,「是嗎?」
「當然。」溫柔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臉上表情尋不著心虛的蛛絲馬跡。
尚霈真的佩服她不分青紅皇白的功力,要修鏈至這般爐火純青的境界,恐怕必須耗去不少心神吧。
「吃飯吧!」
溫柔慢吞吞坐下,視線看見餐桌上所謂的「早餐」,又是一陣驚愕,「哇,今天是農曆初一還是十五啊?」
「怎麼了?」最近若有電視台徵選誇張搞笑劇的演員,他一定推薦她去試鏡。她太適合了,舉手投足皆走誇張路線。
「你不會吃素吧?」嗚呼哀哉!一桌子的麵筋、脆瓜和菜脯蛋,根本和她回老家吃的東西差不多。
她這個人無肉不歡,他卻獻給她一堆素食,當她生肖屬羊嗎?
「我這個人什麼都吃。」
「看起來不太像。」溫柔五官揪成一團,「我以為你會讓我嘗些好料的……」這些菜色教她空空如也的肚子寧可繼續唱空城計。
她一直以為……一直以為……啊,眼前這些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出入太大,她完全無法接受!
「個人一直很愛菜脯蛋的特殊香氣,介紹給你,滋味真的很棒。」
溫柔悻悻然橫他一眼,「人家又不是沒吃過!」她從小吃到大耶,難道日後嫁人豪門,仍擺脫不了菜脯蛋這個夢魘嗎?
「你不喜歡?」毫無疑問,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你家早餐都吃這麼清淡啊?」溫柔垮下了小臉,期待破滅。
「等會兒將你愛吃的食物列張清單給香嬸,她會準備的。」
「真的?!鮑魚、魚翅也行?」溫柔笑彎了眼,好興奮的說,「我沒吃過松露和鵝肝耶,明天早餐就吃這個,好不好?」
「早餐吃松露和鵝肝?」不嫌味道太重嗎?
「不可以嗎?」是誰規定早餐不能吃這些東西?高興就好嘛!
「這些東西外頭餐廳多的是,別為難廚子了。」
「你剛明明說一切依我的!」要她嗎?
「在家就吃家常菜,法國料理或是義大利菜,我們可以到外頭去吃。」
「你的意思是,我有機會坐在法國餐廳裡大啖異國美食?」希望沒有解讀錯誤,她曾發誓,這輩子至少要去一次大餐廳吃飯的。
「你特別喜歡哪家餐廳的手藝?今晚我們就去。」
「你問我這種問題?」有沒有搞錯?
尚霈納悶她的語氣,「我長時間不在台灣,不知道台北有哪家餐廳特別熱門。」
溫柔大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表現,「拜託你仔細看看我,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成天泡在高級餐廳裡的有錢人嗎?
只要價位超過三百,在我眼中部算昂貴餐廳,那些高級場所我全都不熟……不,應該說就算我有心進去打交道,人家也會笑笑地拒我於千里之外。」唉,窮人的悲哀莫過於此!
「總有你特別想去的吧?」尚霈強力壓抑大笑的衝動,稀鬆平常的一句話經由她的嘴巴說出,總是趣味橫生。
「有啊!」眸心登時二兄,「我們晚上去樂園吃飯,好不好?」
「你決定吧,下午你先打電話去訂位。」
「我訂位?」手指自己鼻頭,溫柔慌了,「可是我不知道電話……」也不曉得這家樂園餐廳在哪裡……
他糊塗了,「你不知道?」
「人家是在網路上看到一堆網友熱烈討論,所以想說這家新開的餐廳應該不錯吃……」
「所以你壓根不知道它開在那條路上?」
溫柔不太好意思的點頭,甚至沒有勇氣承認,其實她也不敢確定這家餐廳是否開在台北……
「好吧,我來處理。」老實說,對於事情最後竟是如此走向,他並不是那麼意外。「七點我回來接你。」
昨晚作出留她住下的決定之前,他已有了心理準備,準備迎接所有未知的挑戰。
「你要出門?」溫柔露出失望神色,突然無措。
他出去了,她怎麼辦?晾在他家發怔嗎?還是乾脆早一點回去公寓拿衣服,順便和她的床被溫存纏綿一會兒,畢竟她將有一段日子無法呼吸到屬於自己的氣味。
「我必須到公司去一趟。」即使心不甘情不願。
溫柔下意識望望樓梯、看看玄關,「你爸都不回來的啊?」
因為吃了秤砣鐵了心,立志非得嫁入豪門,所以上個星期便早早遞出辭呈,可這會兒工作沒了,未來的人生又感覺不到丁點著落,心好慌。
尚霈情緒熱度陡地往下降溫三度,「你還沒死心?」他以為經過一夜的思緒沉澱,她應該不會再那樣衝動的,豈知……
他疏忽了,她的時間只用來睡覺,絕對不會浪費在思考上頭,更不會讓憂愁纏身,惱得自己無法入眠。
對啊,她怎麼還沒死心?
溫柔想了想,她好像應該死心了,他的說詞一再點出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爭奪,她不該浪費時間去經營一段不可能的感情……可是……
「看都沒看過,你教我怎死心?」好歹讓她看尚萬慶一眼吧?
「而且,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那串評論是不是意圖詆毀自己的親生父親,說不定他一點都不糟糕,更不是個色老頭。」
溫柔感覺自己必須力爭到底,不管怎樣,不能如此輕易被他說服……一旦質疑尚萬慶的人格,她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所以,就算死心了也得矢口否認,要不如何繼續住下來?住在有錢人的家裡,至少能夠感覺距離少奶奶的夢想近一點。
「你幹嘛不說話?」見他不吭一聲,一逕地瞅著自己,溫柔抑止不了自耳根開始蔓延的灼熱感,莫名其妙的心虛。
人家是怨婦,他的眼神看來卻像妒夫,活似她干了好多對不起他的事……
就因為他說喜歡她,所以有資格以眼神如此鞭笞她的不是?
拜託,誰知道他說真的還是假的啊……她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怎可能輕易上當?
昨晚她是累傻了,受他的三言兩語給揚動,天真地想把他喜歡她的這點當作盾牌使用,現在洗過臉、神志清醒了,她知道這個仗恃太薄弱。
目前,她仍必須守住尚萬慶這張底牌,不能隨便放棄。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溫柔的心態再也無法理直氣壯,最後竟是認錯地垂下臉。
「我會待在家裡等你回來的……」
盯著她直瞧的尚霈,一臉詭異的茫惑。
這妮子何時轉性了?竟然在發了幾句牢騷之後,乖乖棄械投降?這樣的她,讓他很不安,懷疑她暗地裡醞釀惡意的詭計。
只是,時間一分鐘、兩分鐘地過了,她依然努力吃著稀飯配菜脯蛋,沒有再說些什麼,為此,他梢放寬了心,微微拉高嘴角的弧度。
很好,他又發現她的另一個弱點了。
她怕不發一語的他;—他會記住並且善加利用的。
晚上七點,遠方天際染灑著一大片橘紅,太陽餘暉仍是囂狂放送,而人在轎車裡享受冷氣快活吹拂的溫柔,熱情不亞於窗外,不得閒地扮起了交通指揮。
「喂,左邊左邊——啊!右邊右邊……從右邊超車啦!」手拉著安全帶,可愛的小屁股時抬時坐,小手一會兒指東,一會兒指西。
「快,快點加速,黃燈了,趕快衝過去——」伸直了手臂,一副衝鋒陷陣的慷慨激動。
尚霈撇頭望著她的側臉,表情唯有冷肅兩字足以形容。
溫柔感覺不到氣氛的轉變,一逕沉溺於自己的瘋狂世界裡,直至車頭突然驟轉了方向——
「咦,不對啦,你怎麼右轉?」視線總算看他,而非直盯著前方馬路的車況不放。
然後,神經有點兒遲鈍的她,開始察覺狀況有些詭異了,「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你停在這裡做什麼?」
他突然駛入一個停車格裡,甚至熄了引擎。
溫柔心急如焚,「快七點半了耶,再不趕去位子會被別人占走……」
他真厲害,單憑樂園兩字就能問到餐廳電話與詳細店址。聽說這家餐廳從開門營業到打烊休息的十二個小時內,往往坐無虛席、一位難求,而他竟輕而易舉地訂到了位子。
「你在國外待久了,都不曉得台灣尖峰時段的交通情況有多紊亂……」
「步溫柔。」尚霈正色看她,沒啥表情的臉色有些駭人。
「哎呀,你不要連名帶姓叫我啦!很奇怪耶!」聽了真彆扭,莫怪那些豬朋狗友都說她的名字溫柔歸溫柔,喊起來挺不自然的。
「你可不可以安靜幾分鐘?」
溫柔先是一愣,接著一樣正色回視他,「抱歉,我的回答是——很難。」
「你在一旁鬼吼鬼叫,身為駕駛人的我如何專心開車?」
「你是不夠專心啊!」指證歷歷地細數他的不是,「該超車的時候都不超,老被後方趕上的車輛遠遠拋至腦後。」那種被別人迎頭趕上的感覺嘔得她一肚子胃酸。
當她拚命搖旗吶喊、累得氣喘吁吁,他卻繼續端著一張不慍不火的面容,慢條斯理的轉方向盤、打方向燈,看得她殺紅了眼、氣爆了心。
「既然你也曉得台灣交通問題多,那你還要我在路上蛇行?」
「誰要你蛇行了?」溫柔大叫,控訴他冤枉好人的惡行,「我又沒叫你當飆車族,我只是建議你當爭則爭,該超車的時候就不要客氣。」過度遵守規炬的文明人往往只有被欺負的份,他懂不懂啊!
「歪理連篇!開車的人是我,你在旁邊喳呼個不停,當自己是指揮交通的義警嗎?」攸關生死大事,尚霈決定將她錯誤的觀念扭正回來,哪怕必須耗費不少唇舌工夫。
「誰教你開車技術那麼爛,連我這個沒有汽車駕照的人都看不下去!」
「不是我開車技術爛,是你缺乏耐性,如果每個駕駛人都像你這般衝鋒陷陣,台北的馬路豈不成了賽車競技場?」尚霈一直深信自己不是會對女人惡言相向的劣質男子,活到這個歲數,更是不曾為了哪件事情大動肝火,以這樣高分貝的音量叫囂,這是頭一遭。
他快被這無理又野蠻的丫頭給氣得不是自己了,認識她以前的他豈是如此容易情緒失控的男人?
溫柔覺得他的形容貼切極了,「這樣也好,省點時間嘛!」時間就是金錢,是該當省則省。
「你沒駕駛執照是應該的。」交通部應該研擬更嚴格的考取規則,例如聘請幾位學有專精的大師來分析每位駕駛人的心理,遇有如她這類的暴力傾向分子就不該發給執照。
「咦,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眸心射出興奮的亮度,「我真的想去考汽車駕照耶!」
「不用了吧!」
溫柔根本沒將他的反對聽進去,「你或你朋友有熟識的駕訓班,還是教練嗎?」攀上有錢人,躍躍欲試的姿態更是明顯。
「你要幹嘛?」尚霈一眼便看穿她的不良企圖。
「這樣才好放水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前人留下的古語總有它存在的道理。
「沒有。」即使有,他也會說沒有。
倘若讓她這種沒有駕駛道德與逆行交通規則的駕駛人上路,那麼真是驗了「馬路如虎口」這句話。
「真的沒有?」柳眉挑得老高,懷疑地睇著他。
「你這種技術與觀念,准你拿到駕照的教練,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被罵得狗血淋頭。」
「為什麼?」
「因為他放任一枚不定時炸彈在路上跑!」
他不能危害台北市,甚至令全台灣的人民深陷在無法預期的恐懼之中。
「尚霈!」溫柔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地瞪著他。
「幹嘛?」拜她所賜,他裝傻的工夫慢慢純熟了。
「你好可惡!」
「可惡的是你,你不該貪圖一己之便而危害萬人之福。」
「我沒有!」她橫眉豎眼、掄拳爆青筋,「反正我就是非拿到汽車駕駛執照不可!」
「我說沒必要,除非你想當少奶奶的夢想是假的。」
話題像溜滑梯般呼地滾下來,溫柔愣了三秒鐘,「假的?!你感覺不出來我哈得要死嗎?」不再虛偽地拐彎抹角,乾脆直接表態,在他面前,太多的矜持都是多餘,那是一種浪費!
她的溫柔只留給未來的老公,她的溫柔只有未來老公看得見;至於他,省了,太有氣質只會氣死自己。
「那就是了,你見過哪個少奶奶歹命得必須自行開車出門?有錢人家的少奶奶通常備有司機專門接送,何苦勞累自己?」
一語驚醒夢中人,溫柔沉默了。
他的分析太精準,直接命中核心,害她堅定的意志又困惑了。
好討厭,為何他對她具有如此巨大且深遠的影響力?
可是……「我還是想考駕照。」
終究嚮往自己開車,馳騁在寬闊大道與鄉間小徑的那種愜意感覺,一輩子至少也要體會那麼一次,雖然拋頭露面有違少奶奶的風範。
「再說。」重新發動引擎,準備上路。
「你還沒回答我幫不幫忙?」他們討論出結果了嗎?沒有吧?
「我的意思應該很明顯吧?」
音調陡地拔尖,「你不幫我?!」
「既然知道了,何必又問一次?」看看後視鏡,尚霈說道。
那副漫不經心、沒將她看在眼裡的聲調氣煞了溫柔,「你知道嗎?我……我……」
「我知道你很生氣。」尚霈不像她天生沒神經,現下她的情緒多麼憤怒高張,光用鼻孔吸嗅就能知道。
「那你還這樣!」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教人怒不可遏,彷彿任憑她如何叫囂,他都無所謂。
「你一個人生氣總比全台灣人生氣來得好。」
心一凜,氣息頓時凍結喉間,嚥不下更吐不出,折煞了人。
「是啊,你還真是憂國憂民啊!」溫柔憤恨咬牙,譏嘲他唱高調的言論。
他以為自己是誰啊?一派為了萬民福祉著想的理論,自認高風亮節的表現,呸!
她恨死他了,與她作對就是他的不對!
「我會慢慢糾正你偏差的言行,讓你徹底變成一個溫柔的小女人……」他決定改造她,滿口粗話的壞習慣實在不可取。
「謝謝公子這般急公好義,但本姑娘偏不領情!哼!」溫柔雙手環胸,用力撇頭,不想看他。但為了宣洩情緒而導致力道過猛,頸子竟有些扭傷的跡象。
媽呀,好痛喔!
真的好痛,她的眼淚都要飄出來了。
何必和這種人生氣呢,每回倒楣的都是自己……
尚霈聽見細微的抽氣聲,還有意圖壓抑的嗚咽哀嚎,目光一轉,透過鏡子看見齜牙咧嘴的表情,關心問道:「怎麼了?扭著了?」
「沒事!」溫柔好強回嘴,右手卻忍不住偷偷撫上疼得敦她擰眉的脖頸。
老天爺,她這兩天怎麼這樣倒楣啊?
凡事不順,明天一定得到廟裡燒炷香拜拜,祛祛霉運,就算求個心安都好。
「真的沒事?」
尚霈得到的又是她用鼻孔出氣的聲音。
死鴨子嘴硬!「沒事才怪。」
他是很想給她多點折磨,狠心來個處罰不理她,但終是敵不過心軟,歎口氣,左手操控方向盤,騰出右手為她按摩舒緩痛楚。
溫柔錯愕,抬眼睇他,儘管因為扭傷而無法順利轉過頸子,仔細看清楚他的表情,但那溫柔得近乎不可思議的手勁,令她舒服得幾欲呻吟。
好舒服喔,比她自己按摩還要舒服……
可是——不行!
她豈會如此容易原諒他?哼!門都沒有!
「你不要以為這樣跟我求和,我就會放棄考駕照的決心,不可能的!」身體飽受疼痛的情況下,說話的語氣依然比朝天椒還要嗆辣。
看她孩子氣地噘起了小嘴,尚霈無奈地搖頭。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求和二字喔,該認錯的人不是他。
不過還有力氣反駁,應該沒事了吧?
唉,希望兩人能夠心平氣和地相處,恐怕只是他的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