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澄在片場外搭設的休息室找到裴其濬,雙手悄悄環住他的腰際,像個無依的小女孩,將臉貼上他的背脊。
她在示好,往往只要她先擺低姿態,不管做錯什麼事,他總不會和她計較:她認為這回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何況他親口說過不愛郝純情。
暗地向報社發出消息是想早日結東他們的關係,這麼做完全是為他好,免得後患無窮,她相信他不會怪她的……
只是,一聽說他找過郝純情之後的反應,她的情緒開始難以平靜。
「大哥,你在生氣嗎?」
「放開!妹妹不會這樣抱著哥哥。」裴其濬臉部肌肉因為強忍情緒而微微抽動,不耐煩地撥開她的雙手。
或許大家說的沒錯,是他的溺愛造就今日允澄的無法無天,所以,他想改變照顧、關愛她的方式。
「我不是你的妹妹,從小我就不要當你的妹妹,我是你的妻子!」裴允澄噘唇不滿,抗議叫囂。
「不可能。」再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說過要娶我,你不可以違背誓言!」怕他反悔,她急得提醒。
「那只是玩笑話。」
「不,不是戲言,你是真的愛我,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激動地揪緊他的衣襟,強迫他看著自己,「你答應過媽媽的,你說過不離開我……」
「不要再拿她對我的恩惠來勒索我的感情。」鬱積心中的壓力陡然引爆,沒有心思考慮她的心情,一顆心全敦純情受傷含怨的眼神給佔滿。
裴允澄漲紅了臉,難堪地像被甩了一巴掌,字字狺吼:「你從不用這種口氣凶我的!」
「所以我確實是造成你驕縱個性的罪魁禍首,必須負起完全的責任。」換口氣,「你安靜離開,或許我可以當作一切沒有發生,你永遠是我妹妹,我還是你的大哥。」
她淒慘大笑,「誰希罕當你妹妹!如果你要的僅是這層關係,從我懂事開始對你無理取鬧,就該狠狠打斷我對你的癡想……你根本不該哄我!」
「我不想傷害你。」他複雜又冷漠的表情,讓她看不穿心思。
「其實你是不想自己受傷吧?」譏弄的瞅著他,瞧不起的神態,「所以我對你的無理取鬧、我對你的感情索求,最後全變成你和那些女人分手的藉口,因為你怕再次嘗到失去的苦果……〕
裴其濬失控的揚起手,然一對上那張與記憶裡相似的溫柔臉龐時,霍地挫敗的垂下。
她瞪著他的動作,訝然不信,「你從來不曾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我,如今卻因為那隻狐狸精……」眼底那份全然的獨佔慾望,令人無法直視,一望便要喘不過氣。
「注意你的用詞!」瞇起寒眸怒斥。
他的態度與口吻教裴允澄怔了半晌,「原來你真的這麼愛她……」著魔般的反覆低語,兀自陰沉狂笑,「沒關係,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得到她!」
負氣地撂下狠話,甩門離去。
隨著時間流逝,電影的拍攝工作終於接近了尾聲。
沒有離情依依的不捨之情、沒有殺青的喜悅,整個劇組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下。
這些日子,純情像是獨行俠,除了平日的對戲,其他時間皆將自己關在保母車裡,美其名培養情緒,其實是找個地方療傷止痛。
她迫切地想回到台灣,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不想掙扎在謊言與虛名之間。
片場外依然聚集一堆捕風捉影的媒體記者,她和裴其濬掀起的紼聞依然甚囂塵上,沒有止息的跡象,一開窗全是跟監的記者,將她的隱私徹底透明化。
「純情,這是最後一場戲,等一下婢女會將梁山伯的血書丟進窗口,這時候你握著書卷隔著微弱的光線開始哭,然後一邊講對白……」歐陽拿著劇本指導她走位。
「好。」她點頭,表情看不出內在情緒,客套的對話彷彿他們僅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Action!」歐陽大聲喊道,三組攝影機和燈光師馬上就定位。
一串急促的腳步拉開序幕,戲裡的純情倚在窗前,低呢道:「是銀心嗎?」
「小姐,是我,梁公子的手書我送來了。」銀心將書卷丟進屋內。
她在地板摸索,打開書卷赫然發現雪白的紙上暈染一層腥紅血漬,所有封貯的痛苦炸開來,熱淚在心中匯成了河流。
「山伯,你的話我已經聽到了……」她如泣如訴的低喃對白,淚珠盈滿眼睫,連日來的委屈一古腦兒的盡情發洩,哭得扯心撕肺,令在場工作同仁無不動容。
曾幾何時,艷光四射的臉龐只剩下心碎情殤?
裴其濬隔著幾步之遙看著這幕,只有他知道那些淚水是她真摯情感的發洩,為此,他心口乾澀,沉鬱難受。
她固執的態度,讓兩人的關係降至冰點,而苦思不出對策的他,只能任由兩人復合之日一再延宕下去。
「卡!」歐陽滿意極了,「今晚在飯店備有殺青酒會,屆時大家再一起好好相聚,輕鬆一下。」
守候已久的攝影記者立即按下快門捕捉難得一見的經典畫面,亮灼灼的鎂光燈一時間令純情睜不開眼。
裴其濬見狀飛快趕來,趁她尚未被記者包圍前,將她帶入休息室。
還是只有兩人的休息室,難堪的沉默在彼此間蕩漾開來。
純情故作忙碌地找著卸妝油卸除厚重粉底,一隻包裝精美的藍色小禮盒突然擱置鏡台前,擋住她的視線。
「打開來看看。」裴其濬揣著心,緊張地等待她的回應。
甩落綴在眼睫的淚珠,純情仍是一貫疏離的態度,「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你為什麼總是固執得不肯聽我解釋?」他的耐心就要用罄,她就感覺不到他的誠懇嗎?一絲二毫都沒有?
「因為沒有必要。」她起身,拿起便服走進更衣室。
裴其濬隔著重重的簾幕,無助地抓發捶心,「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麼?說我的確不是裴家的親生兒子?如果你那麼想知道我的身世,我當然願意告訴你,雖然我真的覺得沒有必要……」
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所有的外在因素均阻撓不了他的感情,無奈她始終不相信。
「我的母親和允澄的媽媽當年是同班同學,大學時,她愛上了一個戲劇系的學長,兩人不顧家裡的反對為愛私奔:我的父親一直想往影壇發展卻苦無機會,抑鬱喪志的下場是終日與毒品、酒精為伍,最後被人發現跟一名舞孃一起躺在血泊裡……」
他困難地嚥下喉頭的不適,「失去了丈夫,母親在雜亂的布魯克林區生下我。為了生活,她從這個男人到下個男人,過著毫無尊嚴的日子,更因為當年的私奔得不到家人的諒解,我們母子倆有家歸不得。」笑了笑,「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五歲拿啤酒罐當奶瓶,七歲開始摸白粉,九歲拿著槍管在暗不見底的貧民窟流竄,直到我母親病重把我托付給允澄的媽媽……」
聞言至此,純情冷冰的心房早巳融化,眼淚氾濫而下。
從沒想過他的笑臉背後竟是一段慘不忍睹的回憶,而她卻殘忍地逼他掀開層層結痂的心,一層是一種掙扎,一層是一種痛楚……
「我的養母用她的愛感化我、照顧我、培育我,把我導回正軌,如果沒有她,我不是現在的裴其濬,也不可能成為電影公司的製作人,也許還是一個四處流浪的毒犯。」
歎了聲,「我說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的遭遇,而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對允澄的寬容與溺愛,完全是來自一個臨終母親的囑咐,只為完成她的遺願。」
用手搗住嘴巴,純情不敢讓自己哭出聲,比起他的用心良苦,相形之下,她自慚形穢。
裴其濬極為痛苦的閉上眼睛,靜待她的回應。
「我……」所有的歉意與愛意全梗在喉問,吐不出來。
她怕看到他,為自己的任性妄為與不信任感到汗顏。
鈐鈐鈐,一串清脆的鈐響介入兩人陷入尷尬的氣氛。
「哪位?」接起手機,裴其濬好不耐煩。
「老大,外頭有一堆記者等著詢問電影相關細節,你要不要出來回應一下?」歐陽驥在另一端說道。
斟酌一會,「好吧。」他收線看了簾後一眼,「純情,晚上八點我會去你的房間接你出席殺青酒會,若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就戴上我為你準備的戒指。」
他一走,換好衣服的純情定了出來,拭乾淚水,打開錦盒,一隻光彩奪目的鑽石戒指躍入眼簾,那持續很久的憤怒與糾葛,就在一夕之間全然冰釋。
當她欲將戒指套入指節好好端詳,冷不防地,一道重力瞬間砸向她的後腦。
她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在地上,手中的戒指因此滑了出去,滾至沒人注意的角落。
「快,把她抬出去!」幾個身著黑夾的男子,拿著深色麻布袋包罩她的身軀,手腳俐落地帶走廠她。
「痛!」
郝純情低叫,嬌柔的身子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意識有些混沌不明。
冷冽的低溫提醒她這裡不足片場也不是飯店,山林吹來的寒風令她頻打哆嗦。
霍地,原本罩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抽走,連帶的,塞在嘴巴的布團也被取出,映人眼簾的是一間破舊的木屋,還朽幾位身穿黑衣、戴面罩的男人。
「你醒啦?」
突如其來的光線令她雙眼適應不良,飄人耳裡的陌生男音更是讓她惶恐不已。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
拼湊腦海裡凌亂的記憶,只記得開心不巳地欲欣賞求愛戒指的自己。
「你就是裴氏電影公司力捧的大明星啊……」男人目露淫光,貪婪地瞇起色眸打量眼前姣好的臉蛋,單指抬起她的下顎,「長得不錯嘛,難怪裴大老闆會出一千萬下賭注。」
「你們想做什麼?」看清楚了他們,心中的害怕凝聚堆高。這些人只消瞧一眼,便知絕非善類。
「跟你老闆借點錢花花,老子正在跑路,懂嗎?」男子操著道地的上海鄉音。
「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你們綁我根本拿不到任何好處。」純情不笨,弄懂他們的意圖,自然不會傻得承認對自己與裴其濬不利的一切。
「報上都寫你們是一對親密愛人了,他又準備出錢替你籌拍新戲,怎麼會沒關係?你少在這裡裝蒜!」背著光,男人陰惻惻的笑著。
鎮定!鎮定!郝純情,你是一代玉女明星,一定要鎮定下來處理這次的危機。她不斷為自己鼓舞打氣,想起裴其濬,全身自然灌滿勇氣。
她要平安回去和他幸福在一起……
「你們沒看報紙嗎?我只是他們的一個遊戲,你們了嗎?」純情小心應戰。
「開什麼玩笑,這些有錢人動不動就拿一千萬來賭,那借點小錢給老子花花說得過去吧?」男人啐道,「我要的不多,一千萬人民幣助我遠渡東南亞就行。」
純情不禁因這些自動沾惹上身的無妄之災苦了臉,桃色風暴尚未平息又捲入一樁擄人勒贖案,看來她流年不利。
順利脫險後,她一定拜遍各大廟宇,消災祈福。
「但我又沒錢,你們擄我來恐怕只會浪費糧食,根本無濟於事,還是放我走吧。」她逐步分析利害關係,希望對方打退堂鼓。
「不可能!老子辛豐苦苦偽裝成記者,在那輛破車子裡蹲了三天才逮到機會,怎叮能什麼好處都沒拿到就放你回去?」
「是……」純情閉上嘴巴。身為一個稱職且識相的「肉票」,首要條件就是順從綁匪的所有意見,千萬不要忤逆他,免遭橫禍。
「老張,你贖金方面連絡得怎樣?姓裴的同不同意我們的條件?」主導一切的大哥向身後同著黑衣的男人吼道。
「裴其濬已經準備好一千萬現款,我也通知他交款地點了。」老張帶著口罩,生怕案發之後被指認。
「你們有吩咐不准報警,只能單獨赴約嗎?」
「堂主,我們辦事你放心,一切都按計畫進行,我已經先派老許在外面把風,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馬上回報,絕不會洩露蹤跡,壞了大事。」
他們的對話敦純情不免為自己的處境,與即將陷入敵營的裴其濬憂心不已。
「這樣最好。」說著,大哥走到小桌子後脫下面罩,背對她灌了幾口烈酒。
辛辣的酒液穿過食道,在胃部撥酵,歹徒混濁的眼透露著危險且瘋狂的訊息。
他一回首,純情駭著。
「我只是他公司簽約的演員,他們不可能花那麼多錢來贖我,你們還是放我走,我絕對不會報警……」尚未放棄逃脫的念頭,她的雙手不斷扭絞繩索,思考脫險的最佳方法。
威士忌的強烈後勁讓男人打了一個酒嗝,亮出插在腰際的匕首靠近她,「如果沒人贖你,老子就脫光你的衣服,拍你的裸照賣給各大報社……」
綁匪殘惡的眼露出凶光,以冰冷的刀背抬起她的下顎,咬牙切齒說道:「你最好祈求那個姓裴的願意帶錢來贖你,要不然老子就在這裡先奸了你,再賣到窯子裡,賺他一筆。」
「堂主,老李說姓裴的開車過來了,看樣子應該只有他一個人。」有人回報最新消息。
聽到裴其濬的名字,純情胸口緊緊揪成一團,過往的誤會糾葛早已灰飛煙滅,如今只留一顆心七上八下擔心著他的安危。
砰!
裴其濬手提一隻黑色皮箱,悍然踢破木屋的門板,幾個守在門外的大漢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紛紛躲到發號施令的男人身邊求助。
「放開她!」銳利的星眸環視屋內,在牆角發現她被捆綁在椅子上,為首的男人此刻拿刀正架在她光滑的頸部。
「錢帶來了嗎?」黑衣男子問道,怕他反抗又加重手勁,教她潔白的脖子陡然滲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啊!」純情吃疼尖叫,驚懼的黑眸淨是裴其濬的身影,不住向他釋出求救的光芒。
「不准傷害她,否則我就放火把皮箱裡的錢燒成灰燼。」瞇起的雙眼冷得可以殺人,再加上厲聲脅迫,效果驚人。
「把錢丟過來!」黑衣男人惡聲命令。
「一手交人,一手交錢。一突然,裴其濬長腳一抬,踢中意圖靠近的老張下半身,他吃痛的抱著下腹跌跪地板。
「姓裴的,你再亂動我就把她殺了!」黑衣男子眼看自己手下不堪一擊,連忙出聲恫嚇。
「不准動她一根寒毛,否則我會讓你走不出這扇門。」心疼看著心愛女人狼狽模樣,怒火中燒,「反正你們的目的就只是要錢,我們一手交錢,一手換人。」
「你把錢放在那個桌子上,我就放了她。」男子使了眼色,雖然手裡握有肉票,卻仍舊害怕他的拳腳功夫,那俐落的身手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
「好。」裴其濬依言將錢放在桌子,擔憂的目光從沒離開她身上。
「先把皮箱打開,我要驗看看是不是真鈔。」既然放手一搏當壞人,腦袋自然得要精明,誰想功虧一簣?
裴其濬打開皮箱,一疊疊整齊的鈔票就擺在裡頭,差點讓黑衣歹徒垂涎的臉滴出口水來。
命令幾位負傷的小弟前去開車,備好車後算好時間才將純情推向他,錢一到手立即開車揚長而去。
「你還好嗎?有沒有傷到哪裡?」裴其濬連忙替她解開繩索。
危機解除,純情馬上投入他溫暖的懷抱。
「對不起,我不該給你惹來這麼多麻煩……」純情好生自責。
他的回答則是緊緊的擁抱她,彷彿怕一鬆手,她又要消失得數人尋不著蹤跡。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那天我多留意—些,你就不會受這些苦了。」用力撕下襯衫的布料,簡單替她包紮頸上的傷口,「會痛嗎?」
出乎意料,綁匪居然不是允澄指使而來。
當她失蹤的消息傳開,不作他想,他第一個找上恨她入骨的裴允澄問清楚,結果大失所望。
是啊,那丫頭哪來忒大的膽量,這種大事她幹不出來。
純情搖頭,淚水交織的臉龐淨是歉意,「不會……謝謝你替我做的所有事……」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捧起她的臉蛋,輕柔地拭去眼角的淚水和腮頰的污泥。
「沒有。」她垂下眼眸,愧疚不已。
「那你願意原諒我嗎?」
「你—出現就已經喚回我的心了……」驀地環住他的頸項,聲淚俱下,「對不起,我不該無理取鬧,不該懷疑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該受外人挑撥,不該質疑你的真心,不該……」
她細數自己的十大罪狀,期盼得到他的諒解。
「不要哭了,也別再自責,已經沒事了。」這女人,就擅長這一套!
「我們算和好了,對不對?」抽抽噎噎問道。
「沒錯。」
「那顆鑽戒……那天我來不及聽到的誓約還算數嗎?」純情一臉擔憂,真怕他臨時收回諾言。
「什麼誓約?」裴其濬故意裝傻。
「你不是送鑽戒要跟我求婚嗎?」難不成是她會錯意?或許那只是賠罪禮而已……
啊,真是這樣嗎?賠罪禮就送那麼昂貴的蒂芬妮戒指,求婚怎麼辦?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未來幸福得不像話!
「戒指在哪裡?」那時她該不會負氣把它擲到垃圾桶裡吧?
「唔……我好像正要戴戒指時被打昏了……」望著空空如也的十指,又氣又急,努力搜索藉口想要彌補過錯,「我找回戒指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你這算是跟我求婚嗎?」裴其濬強忍笑意。
純情惶然得皺起柳眉,「難道你打算說話不算數嗎?」慌亂大跳,「都是那幾個上海佬惹的禍啦!如果他們不綁架我,我就不會弄丟戒指,也不會來不及參加晚會,更不會聽不到你那晚要說的話,甚至不會把情況弄得這麼複雜……」
挖空心思掰出一連串「怨天尤人」的理由,來轟炸他的耳朵。
她那喋喋不休的聲音實在太刺耳、更殺風景,裴其濬只好吻住那張小嘴。
「我一個貧民窟的無名小卒,配得起咱們一代玉女明星嗎?」
純情先是被吻得天旋地轉,接著又因他的意外驚喜而說不出話。
「嚇傻了還是舌頭被貓叼走了?」笑著凝視她難得呆滯的神情。
「配得起、配得起!」純情忙不迭點頭。
「會不會太委屈?」
「當然不會!」她不喜歡他那樣形容自己,「再說你才不是貧民窟的無名小卒,你可是聞名全球的金牌製作人呢!」勾住他的臂彎,得意的說。他是她的驕傲。
哈!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言不假啊。
「一代玉女明星配金牌製作人,這個組合還不賴,那些記者肯定又有新聞可以寫了。」
純情聞「媒」色變,「還要發新聞給記者?」
「不是有句話說,沒有新聞就是最差的新聞……」
搖頭又擺手,拒絕的動作可急了,「沒有新聞就是最好的新聞,叫記者不要再來了。」受過教訓學乖了,她否認連連。
「這還差不多。」他親暱的捏著俏鼻。
兩人曖昧的舉止讓前來營救的公安盡收眼底,忍不住出聲打斷這對互訴袞曲的鴛鴦——
「裴先生,嫌犯已經捉到了,需要我們護送你們下山嗎?」應該不用吧,問話的公安其實也有自知之明。
純情紅著臉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佯裝忙碌,胡亂的整理儀容。
「不用了,我的車子停在山腳下,走幾步路就到了。」
「郝小姐,等一下要麻煩你到局裡做筆錄。」
「好……」好、心虛的模樣。
回程中,純情忍不住好奇,「他們怎麼那麼快就抓到歹徒了?」
「佩服我吧,因為我在裝錢的皮箱裡裝了追蹤器。」裴其濬好不神氣的道。
「哇,好聽明喔,不愧是好萊塢金牌製作人……」她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調侃。
「你也不差啊,一代玉女明星……」故意拉長了尾音,蓄意諷刺。
唉,這對視吵鬧為家常便飯的歡喜冤家,未來日子恐怕還是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