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怎麼可以把我的偶像給轟出去啦!」秦棧風的目光久久無法收回,抗議的語氣無奈又不依。
「你們兩個給我爭氣點,一看到女人三魂都掉了七魄。」裴其濬不滿的數落。女人果真是禍水,才短短三十分鐘,就把他引以自豪的工作團隊的士氣給瓦解了。
尤其眼前這兩位號稱是新銳導演和天才演員的最為嚴重,見到郝純情智商立即退化成只有七十的低能兒。
「老大,她可是我們的夢中情人……」歐陽驥按著差點因興奮過度而窒息的心臟,今晚他一定會作一場美夢!
裴其濬不屑地掀掀嘴角,「的確是夢中情人,不過卻是一簾惡夢。」
砰!木製的門板硬生生被撞開了——
「該死!你怎麼還沒走人?」裴其濬氣怒跳起,指著陰魂不散的郝純情。
他會如此生氣不是沒有緣由,某種意念在腦海逐漸鮮明起來,惹人焦躁。
沒錯,在這當口,他竟荒唐地湧出一個預感——她的闖入將嚴重威脅自己在工作室的權威,並且可能輕易奪走主控權。這讓習慣掌控一切的裴其濬惶然難安。
「你們不給我試鏡的機會,我是不會走的。」純情氣定神閒的擺好姿勢,不讓他們在她身上找著一絲破門而入的狼狽。
開玩笑,她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力,玉女明星的站姿一擺,依然性感撩人。
「郝小姐,你聽不懂國語嗎?你太『老』了。」全心繫於拍攝進度和選角上,裴其濬壓根無視她的美麗。
狂妄地走到她面前, 「一 、二、三……」他扳著手指,仔細數著,「四、五、六、七,嘩,七耶,你足足老了最高年齡七歲呢!」
純情氣煞,錙銖必較的糾正他的錯誤,「是六歲又二百三十一天。」
「我不管數字上的差距,也不管你是不是魔性明星,我只知道我要找的是一位十五、六歲、清純可愛的女生來飾演這個角色。」裴其濬一樣大動肝火,第一次有女人敢挑戰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這亦是女人讓他失控的第一次,且是情緒上的失控!
「我有豐富的演出經驗,更有多項金獎頭銜,這些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女生無法比的。」表面上維持無可挑剔、恰到好處的笑容,心湖卻掀騰起一股叫作恨意的浪濤——她真的恨不得殺了他!
「但、是、你、已、經、過、氣、了。」他再度踩上她的第二痛處。
過氣兩字猶如一場狂風般席捲而來,加速了凝聚於純情內心的火焰,終至燎原。
「儘管我沉寂了五年,但明星光環依然存在,仍舊具有一定程度的票房魅力。」上揚十五度角的性戚笑弧,僵硬的下滑五度,自貝齒問進出的幾個字,澄清自我身價持續存在、依然不凡。
「一個女人最可悲的不是年華老去,而是認不清事實,依然活在昔日美夢之中,不肯清醒。」
無情且犀利的字眼,再度往她的第三痛處踩去,用力踐踏。
裴其濬把連日來的煩躁與工作上的壓力,發洩在他們的對話裡,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越是無情的抨擊越能降低體內累積的煩躁指數。
「一個男人最失敗的地方,不是遇不到伯樂,而是讓一匹千里馬從眼前溜走。」純情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十七歲便周旋於現實且殘酷的演藝圈中,造就了她不屈不撓、伶牙俐齒的本事。
「郝小姐,謝謝你的建議,我很樂意接受。」接著,下達逐客令請她離開,「無奈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了你這尊資深的菩薩,還是請你另謀高就。』
「裴先生,我是給你機會!」這一刻,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唉!一桶回鍋油已經很難做出美味的料理,只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懂個中道理,一直活在過往的美好裡自欺欺人。」他惡毒的譴諷,欲將她羞辱的體無完膚。
純情禁不住如此冷嘲熱諷的刺激,鼻翼翕張,不斷向他扔擲憤怒的白眼。
驀地,一個及時閃過腦海的念頭讓她拚命告誡自己必須冷靜下來,衝動只會誤事。
「裴先生,試鏡是我和導演的事,你有什麼權利千涉?」
使出小車在夾縫中求生的堅韌意志力,執意不妥協。煮熟的鴨子絕不能這樣飛走,成名在望的日子不遠了,她不能放棄!
「憑我是製作人,有統籌這部戲的主導權。」裴其濬昂起下巴,冷漠而不近人情。
「老大,我願意給郝小姐試鏡機會,她美麗動人的外表恰好能詮釋出祝英台的柔媚……」擔任導演的歐陽驥忙不迭插嘴,和偶像合作是他生平第一志願。
「老大,歐陽說的沒錯,且以我從小就是郝小姐影迷的人格擔保,她精湛的演技真的沒話說!」秦棧風也義不容辭的下場支援。
如果這個理由仍嫌不足,還有很多,他大可繼續補充:「再說我二十八歲都能『超齡』演出粱山伯的角色,為什麼你要拒人千里呢?」
「你們——」裴其濬幽暗的雙眸登時噴射出噬人的火花。
這群吃裡扒外的傢伙,他努力的為民除害、鏟妖除魔,他們卻處處與他作對。
眼前的禍水才在螢光幕前搔首弄姿三十秒,已將兩個男人迷得團團轉,日後拍攝將有三組攝影機,從服裝組、道具組、幕後製作團隊近百位人員,外加干名臨時演員,清一色全是男人,若錄用她,他的權威勢必面臨考驗。
「老大……」兩個男人加起來近一甲子年紀,竟露出小狗般可憐兮兮的目光哀求著弦。
美色當前,男性自尊蕩然無存。
導演是一部戲的靈魂人物,而他一手挖掘出來的鬼才——歐陽驥,竟出師末捷身先死!
至於秦棧風……他低頭審視兩眼呈現癡呆狀態、嘴角只差沒滴下口水點綴的那個沒用傢伙,忍不住一陣欷歡——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看來這部「粱祝之蝴蝶紋身」命運坎坷,就連他的事業也將受到衝擊!
「何必浪費郝小姐寶貴的時間?」這個女人簡直快將他的耐性磨盡!
「她生得明艷動人、現代感十足,和劇中祝英台宜男宜女的扮相,時而英氣勃發、時而柔姍動人的個性設定,完全不符。」
「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純情的嘴角努力恢復上揚五度的微笑。
裴其濬看看歐陽驥、再看秦棧風,他們的表情訴說著某種堅定,大有沒有郝純情的加入,這部年度大作將陷入無限期拖延命運的意味。
儘管怒不可遏,他硬是吞忍下來,「好吧!」心不甘情不願的退讓一步。「你那麼堅持就讓你試!」
不過,他會再想出一百個……不,應付這種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女人,他得預先想好至少一千個打退她的理由才足夠。
他不會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更不可能讓一個女人毀了他辛辛苦苦建立起的金字招牌!
裴其濬妥協之後,歐陽驥立刻以手機調派工作人員,搭起燈架、攝影機,服裝、道具全在三十分鐘後搞定,並且將劇本拿給郝純情。
除了基本的走位、念台詞外,她還換上戲裡祝英台女兒身時的裝扮。
當她踏出化妝室,只聞全場工作人員抽息的聲音,接收到的是他們驚艷不已的眼神。
她卸下一臉濃妝,清麗的姿容上眉如遠山,不畫而黛;唇若紅櫻,不點而朱。
當道具師調好風扇角度,隨著微風輕輕吹拂,宛如黑色綢緞的青絲揚起,明媚的眸子徐徐生波,惹人不覺心慌意亂,臨風弱柳的倩笑令眾多男人心折,輕靈、誘人的身段飄飄然,彷如出塵之姿。
「無言到面前,與君分杯水,清中有濃意,流出心底醉,不論冤或緣,莫說蝴蝶夢,還你此生此世,今生前世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純情念著臨時背好的台詞,對著鏡頭開始演戲。
歷經五年的蟄伏,一見到鏡頭純情全身的戲胞蠢蠢欲動,欲罷不能的繼續演了一小段——英台到山伯墳前上香的戲碼。
沒有配樂、沒有道具、沒有燈光,憑著幾句對白和精湛的演技,就將一對情深意切的愛侶天人永隔、以身殉情的橋段演得入木三分,連來自美國聽不懂國語的製作小組,都被感動了。
裴其濬俊逸的臉龐陡然冷肅收斂,薄唇緊抿。
他太小覷她的魅力與演技,這個角色根本是為她量身訂作,那絲絲入扣的演技,的確令人折服。
「太棒了!簡直是祝英台附身。」歐陽驥首先恢復理智,鼓掌叫好。
「偶像!」秦棧風也叫,「你和我的夢幻組合一定可以刷新票房紀錄,再造影史奇跡!」老天,他已完全拜倒在她迷人的風采與演技之下了!
純情無視眾人愛慕眼神,戲一演完,立刻挾著驕傲神情,踩著自信步伐,朝他走來。
「不曉得裴大製作人,對我的演技有什麼看法?」挑高柳眉,眼底露出不馴。
她只關心裴其濬怎麼說她——她和他卯上了!
此話一出,旁人你看我、我看你,再看他們兩人,大氣不敢亂喘。
任誰都能感覺到他倆眼底的暗潮洶湧,氣氛隨著裴其濬的沉默持續僵凝。
「演得出女兒身的祝英台,不一定就能完美詮釋她男兒身時的英姿勃發。」裴其濬語氣悻悻然,雖然嘴巴不願承認,仍是無法控制自己,由衷地佩服起她扣人心弦的演技。
憑藉多年的經驗以及精準的專業眼光,祝英台的角色確實非她莫屬……這層該死的認知,教他神色立時陰鬱好幾分。
思及她那魔性明星的魅力,勢必在裴氏電影公司掀起狂風巨浪,教所有男性工作同仁對她大展覬覦目光,甚至因為分心而降低工作品質與執行效率,如果他不想金字招牌毀在她手中,最好的方法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將她擋在門外!
「我不介意再試男兒裝。」純情對這個角色志在必得。
裴其濬沒有搭腔,一看到現場的工作人員對她必恭必敬的態度,眼底奔騰的怒火益加狂熾。
「我拭目以待。」他回敬一抹挑釁的笑意,佯裝內心波瀾不興,未因她的態度而動了肝火。
三十分鐘後,一個面如冠玉、風流倜儻的翩翩男子踏出化妝室,一改之前柔媚的形象,讓擔任導演的歐陽驥忍不住拿起數位攝影機拍下她的風采。
「怎麼樣?」純情甜甜一笑,詢問眾人意見。
她宜古宜今、宜男宜女的扮相,令眾人一致鼓掌叫好。
視線越過歐陽驥肩膀,不肯示弱地瞅著他。「裴大製作人,你說呢?」承認吧,你是鬥不過我的!
秦棧風機敏地嗅到越來越濃的火藥味,為了眾人安全起見與一圓多年與郝純情共戲的夢想,趕在裴其濬開口前先緩和氣氛——
「選角是導演的工作,製作人只能給予中肯意見,我們先聽聽歐陽的看法吧。」趕緊撞一下老友的肩膀。
歐陽驥會意過來,立刻附議點頭,「老大,你就放心去籌備開拍資金吧,選角的事就交給我來處理。郝小姐是我見過不可多得的天才演員,我們何不屈就一次,別拘泥年紀方面的限制。你不是說過全然信任我的專業嗎?」
該死!裴其濬壓抑扭斷歐陽驥脖頸與大聲咒罵的衝動,忿忿然道:[票房責任你擔得起嗎?」
「老大,別把事情說得那麼嚴重嘛!你不也說過個人魅力有限,電影靠的是團隊精神的表現,相信只要我們上下齊心協力,再加上郝小姐精湛的演技,一定會擦出燦爛的火花,交出一張亮眼的成績單。」秦棧風一起加入遊說行列。
反觀另一隅,純情竟是老僧人定的安坐導演椅上,儼然一副隔山觀虎鬥的泰然模樣。
有這兩人當她的說客,棘手的事情一下子變得容易多了。
「我身上扛著票房壓力和全劇的成敗得失,不得不慎重。」裴其濬撫著下巴,故作為難狀,「選角的事除了導演首肯,也得說服我的投資人,畢竟現在的選擇和當初開會決定的提案不同。」
聞言,秦棧風和一千工作人員一起垮下肩膀,面露失望——他們都忘了出錢的是老大。
剎那問,只見純情優雅地站起身,風情萬種的走到他的身邊,僵硬地擠出一抹甜美笑容,壓低聲嗓,用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憤恨說道:「你現在連投資人都搬出來,意思就是即使不擇手段,也不肯與我共事就對了?]
「郝小姐,你千萬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少跟我玩花樣,我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你那點把戲本小姐還看得出來。」
「總算,你也承認門己資深了吧?」裴其濬得意洋洋,唇角勾起一抹惡劣調侃的暗笑。
士可殺不可辱,純情忍無可忍,受不了他的再三撩撥,火氣揚了起來。
傾身揪住他的領帶,窈窕的背影恰好遮住這般野蠻的舉止,嫌惡的眼神瞪著他,彷若看見禍國殃民的賣國賊。
「你少往我的痛處踩,我如果那麼容易被打倒,就不叫郝純情!」
「說得也對!」裴其濬順她的意點頭,「蟑螂的韌性極強。」一出口又是諷刺的字眼。
純情的臉色快速轉黑,緊握的指節急速泛白,「我真不曉得堂堂好萊塢金童製作人衛生習慣這麼差,連牙都懶得刷!」
他的得意維持不到三秒鐘,便讓她損得臉色鐵青,青筋在額問跳動,雙眸燃著狂熾的怒焰。
「你……」
上輩子他—定欠了這女人一屁股債沒還,這輩子才得忍受她囂張的氣焰。
扳回一城,純情得意一笑,「說吧!你處處打壓我是為什麼?難不成你也擔心自己跟他們一樣迷戀上我?」
迷戀!
驚駭的念頭轟然劈進裴其濬腦裡,對於眼前這攤「禍水」,他避之唯恐不及,怎可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況且他們認識未滿一天!
「不是!」
他非常確定的反駁,倔強的表情寫滿肯定,但卻怎樣也無法解釋,為何自她一踏人工作室,自己便無端開始瞳孔放大、呼吸失律:心跳加速等等的反應,這些怪異的現象此刻仔細想起,軟他無由的煩躁起來。
一抹異樣的暗流滑過心田,在胸臆間撥酵,這個女人讓他變得彷彿不再是自己。
「反應這麼直接,拒絕得又太徹底,好像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她嗔怨道,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究竟期待些什麼。
這個男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而她竟還對他心懷期待,敢情是頭殼壞去?
「廢話!」裴其濬沒好氣,不動聲色地挪栘身子,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可能是被氣瘋了!倘若不是瘋了,那麼絕對是中邪了!要不怎麼與她越靠近,心跳就更加急促、紊亂?
挖盡腦海的所有回憶,這種情況只曾發生在年少與初戀情人相處時。
遠離毛頭小子的青澀年歲已久,可面對她,他居然荒謬的茫亂無主,那些莫名的討厭與排斥,連自己都找不出緣由。
「一百個男人裡,至少有九十九個迷戀我。」純情自豪的說出自己凡人無法擋的女性魅力。
「哦,那我一定就是不隨波逐流的那一個理性不死的男人。」即使內心已經開始搖擺,裴其濬依然不改譏誚。
「你確定你要當一百個當中的那一個異類?那個可是同性戀喔!難道閣下性向……」她惡質的拉長了尾音,杏眼瞟他。
「當然不是!」如果手中握有大鎯頭,裴其濬真想用力敲敲看這女人的臉皮是不是混了水泥,居然厚成這副德性!
「換句話說,拒絕讓我參與演出不是你的個人因素,純粹受限於投資人的關係?」
「沒錯。」他答得有些心虛。
老實說,真正的答案只有一個,除了私人恩怨加上團隊士氣,不會有其他因素。
「那麼由我去說服投資人,如何?」正式向他下戰帖,「若是投資人願意讓我加入,你應該不會再有異議吧?」
「當然。」裴其濬爽快應允,自是相信她沒有扭轉乾坤的本事。
「一言為定。」
「我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你能說服他們,我將不再用製作人的頭銜抵制你。」這女人怎鬥得過幕後那群市儈且精明的商人,何況他又怎可能不居中干涉?
打壓她似乎已變成這當口最重要的工作。
「你快去替自己找一套免疫系統吧,否則屆時迷戀上我就不好玩了喔!」她佯裝親暱地拍拍他的臉。
裴其濬一張俊臉頓時青紅交加,齒縫問進出苛刻的聲音,「我會請電腦專家替我設計一套百毒不侵的『防毒軟體』,保證毒到必滅。」
純情不疾不徐地放開他的領帶,俏皮的眨眨眼,「請記得隨時更新病毒碼。」
沉著臉,裴其濬挫折得想肢解這個囂張又自負的女人,「謝謝你的提醒。」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隱約可以聽見滋滋的火光觸擊聲,女人的表情是笑,男人則繃緊了一張怒容,然後眼睜睜看著她優雅的旋身——
純情定回化妝室換下戲服,拿起皮包帶著小跟班純真,高舉勝利旗幟的跨出工作室。
她一離開,也帶走一室的熱情,室溫驟降三十度,加上裴其濬那張冷凝的面容,令人彷如置身天寒地凍的北極。
「我去收道具……」反應快的,落跑的速度也快。
「我去……那個……忙點其他的……」沒有離開的理由,也要隨便找一個,這會兒只求保有全屍。
裴其濬眼觀這一切,再瞪向那張闔上的門板,突然間一股解釋不出的落寞襲上心頭。
郝純情一走,他立刻鬆了一口氣,情緒更是瞬間回到自己可以掌控的範圍,連那些心律不整、呼吸急促的毛病也不翼而飛……真是難以解讀的靈異現象。
揉揉抽疼的太陽穴,安慰自己這些突兀的感覺與最近工作量激增,再加上和她纏鬥數小時,元神大量耗損,脫離不了干係。
對!他一定是極度勞累才會出現這些不尋常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