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優女主角 第五章
    「你知道他們的安排嗎?」

    「昨天知道了。」

    「你沒意見?」

    「你呢?」藍祖兒抬眼看著甫從香港返國的言書權,不知是自己心裡有愧於他,還是他真的變了,總覺得此刻的他看來有些滄桑。

    若有似無的輕扯嘴角,言書權抿嘴的表情卻見荒涼,「我一直對你有好感,這樣的安排正中下懷,我樂於同意,但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意思。」

    正經的目光未曾離開她的臉,藍祖兒清楚那道視線正梭巡過她的身體,尋找胄甲上的裂口,「我不反對……」

    「但我介意你心底存有大哥的影子。我不懂為什麼你不對藍爸爸坦白承認,你對大哥的感情?」他的眉頭緊鎖,眼底只見指控。

    他是平凡人,離聖人的境界相差十萬八千里,他無法忘懷她曾經當著自己的面,表白對其他男人的感情,那種感覺就像面對妻子的出軌般難堪。

    「言大哥愛的人不是我。」哀莫大於心死,她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義。

    「但是你愛我嗎?你是否想過這樣對我很不公平?」

    無言地看著地,藍祖兒覺得自己宛如站在十字路口彷徨的路人,下一步該往何處走,一點頭緒也沒有。

    短短的幾小時,她被一對親生兄弟指責相去不遠的評語,自私、不公平,這些她不陌生,因為她也領略過。

    但,都過去了,曾經任人剝去她的尊嚴的藍祖兒死了,現在她告訴自己要懂得反抗,她要以從某人身上學來、能夠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武器來防衛,那是——冷漠。

    沒錯,只要她能冷漠得像失去感情的冷血動物,那麼她將為自己裡上一層厚厚的保護膜。

    「書權,回答我,我們婚後你仍會像現在,這麼溫柔待我嗎?」只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她會試著也回應他最想聽到的保證。

    「若是你的心從大哥身上收回來,我承諾我對你將一如以往。」

    「給我時間,我可以的。」無謂的掙扎只是讓自己更痛不欲生,何苦呢?

    「不要讓我等太久。」

    發現自己完全不能適應這麼不快樂的祖兒,也無法忍受彼此間顯得疏遠的交談,言書權心上飛掠過一陣莫名的情緒。

    有些厭倦,更有些煩心。

    對於他與祖兒間的一切,他向來不想花費腦筋,彷彿兩人間總有一定的默契,他喜歡的是那樣的感覺,絕非現在顯得有些混亂的情形。

    「既然我選擇了你,請你相信我。」

    藍祖兒看清了,書權對自己付出如此多,且不計較她飄蕩不安的心,她相信被這樣的一個男人喜歡,是一種幸福。不過是將感情從言書晃身上轉移到他這兒來,他們的長相如此相似,她認為自己辦得到。

    「我相信你,但在我們結婚前,我希望將所有的疑惑都理清。周芷珊的事情我托朋友查過了,她和大哥在一年多前重遇,也從那時開始維持現在的關係。」

    咬著下唇,她沒有說話。書權所說的關係,是否就是言大哥口中說的肉體關係?陡地,她發覺自己還是不能不在意……

    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心究竟是說給誰聽,又有誰會相信?在她對自己都失去信任之際。

    「你不想再問些什麼嗎?」  

    「不了……」

    「祖兒,我沒有能撐船的肚量……」言書權溫和的說,然後停頓一下,聲音開始略帶粗氣。「現在你不解開困擾自己的問題,以後你的心裡若還掛意著,我真的會生氣。」

    毋須費心探測,她臉部的表情清楚地誰都能看明白。

    他的目光剝去她層層偽裝,直搗靈魂深處,藍祖兒的手心直冒出汗,「她……是他的女朋友嗎?」

    「應該不是。」他的直覺。

    也許沒見過長大後的周芷珊,但光聽聞她的職業,他就認為大哥不會喜歡帶有匠氣的女人,那種女人不適合當妻子。  

    為什麼他的話在她每一根血脈中,挑起期待的興奮?壓下異樣、不該有的反應,藍祖兒強迫自己淡淡的回應:「我沒有問題了,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她會遵守約定。

    「這樣我們可以來談婚事了,你想何時結婚?」言書權始終覺得很可笑,不曾想像自己的婚姻大事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一個看起來沒有喜悅之情的女人一起討論。

    可是和祖兒結婚一直是他心底的期望,不是嗎?

    從小他就認為自己會娶她,現在不過是逐步實現願望……他想太多了嗎?

    「我沒意見,但至少等我較能適應公司的工作流程後,行嗎?」

    「沒問題,你自己斟酌時間,我好請爸媽看日子。」

    他遲疑著,目光搜尋她的臉龐,而後簡潔地點頭走出去,留下她不知該如何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這麼理性的未婚夫妻,他們會不會是第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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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潮濕的晨霧劃破黎明,躺在床上的男人立即起身,卻讓身後的一雙手硬拉回。

    「離你上班的時間還有四個多鐘頭,你那麼急著去哪兒?」周芷珊的口氣摻著濃密的不滿。

    「只要離開這裡,哪兒都好。」言書晃以最單調無聊的口吻說。  

    他的直言不諱,教她滿身尷尬,但仍努力維持她的高傲,半戲謔的道:「唷,昨晚我才滿足了你像頭猛獅狂烈的索取,今早起來什麼都蕩然無存了?」

    她太天真了,以為他頭一次留在她這兒過夜,就代表了兩人間的感情更往前邁了一大步,她根本忘了,言書晃早已對她說過,即使事物變遷,他對她的感情僅是如此,不可能再改變了。

    可是女人通常不都輸在執著兩個字上?要她不對未來抱持著幻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言書晃的唇間抿出一抹輕蔑,「那麼我大可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在你這兒過夜,也是最後一次了。」沒有矯飾客套與一絲難以割捨。

    周芷珊為驚訝和恐懼所攫,張開嘴唇許久發不出聲音。他的話裡還有話嗎?

    明白一味地順從會毀了一個人的靈魂,可是她就是不能冒著失去他的危險違背他。言書晃是個很有自信又與眾不同的愛人,他總是能輕易挑起她的情慾,又以她從不曾瞭解的方式讓她意識到自己。

    他是個奇妙的愛人,讓她在享受性愛中得到肯定自己的力量。

    「書晃,對不起嘛,我不該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又惹你生氣,下次不會了,原諒我……」

    逕自穿衣,言書晃並未分心聽她的辯解。

    「對了,聽說你家要辦喜事了,替我向書權道賀。」周芷珊滔滔不絕的說著,就希望自己能找到他感興趣的話題,然後與自己多談上幾句。

    一雙黑眼千斤重擔般向她望來,嫌惡蒙上他的臉頰,他的話像冰雹罩住她,「你什麼時候也喜歡講八卦了?」

    覺得呼吸都被制住了,他警戒的目光令她無法妄動,「我……我只是想問你,你弟弟要結婚了,照理說你應該祝福他,可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不開心?」

    昨晚他一踏進公寓,從他的臉色她即明白他心情不好,可是她沒問,因為她有自知之明,清楚就算她開口給予關心,他也未必須情。

    不過她猜測,他的低潮與她昨天聽聞的風聲脫離不了關係。

    「我的祝福是說給他聽的,你如何知道我沒說了?」言書晃冰冷的雙眼閃出怒氣。此時此刻他最不需要的,是任何人來提醒他這個事實。

    他們言家昨天在一堆媒體的見證下,給了藍家承諾,表明二兒子言書權決定在一個半月後,迎娶藍祖兒。這件事情的策劃進行,書權與祖兒何時談好的,他全然不知,因為他已經在公司的小套房獨自生活好幾天了。

    他像個外人,在新聞稿發後才曉得這件事……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不但沒說,而且你會在我這裡過夜,也是因為不想回去面對他們……」

    「住口!」言書晃恙怒大吼,「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惹人厭!」

    「我惹人厭,那你為什麼不也去看看自己,頹喪得像只失寵的狗!」鼓足勇氣,周芷珊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堆在心中的話一次傾倒出來。

    她就知道,他的心情好壞全被那個小丫頭給左右了,什麼都給她猜中了!

    打從一年前與他交往,她即明白他的心裡一直有個女人存在,慢慢地,她終於發現了對方的身份。

    每當他留在她這兒的時間拉長,她馬上就明瞭是藍祖兒從美國回來了,這是之後自己分析得來的答案,可是至今她仍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刻意躲著她?

    他若是真心愛她,為什麼要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讓給書權?難道因為他是哥哥,而自古以來,哥哥就必須犧牲自己,成全弟弟的幸福?!

    「你——」

    「我知道你們兄弟倆小時候就對她好,可是我不知道你們居然病態到這個地步,都幾年了,居然雙胞胎還是愛著同一個女人,她到底哪點好?」

    最誇張的是,當年一個七歲的男孩,竟然如此順從四歲未滿的小女孩的話。

    她記得自己給他的糖果,除了第一次外,之後他連收也未曾,當時他的理由是他不喜歡吃糖了,但她知道真正原因是,只要女孩子給他東西,那個小丫頭都會吃醋。

    她就親眼見到人小鬼大的她,將一個女同學送他的生日禮物,丟至垃圾桶,結果隔天那個布偶是被撿起來了,不過是回到原先主人的身邊。

    在她搬家前的記憶,言書晃對藍祖兒是百依百順。

    那時附近的鄰居們都認為是言家沒有女娃兒,而藍家沒有男孩子,所以兩家的小孩才會互相疼惜、依賴,但那些大人們都猜錯了,事隔多年,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感情非但延續,甚至更深了。

    「我不愛她。」言書晃加大音量,想藉以壓下心頭激起的浪花,但當腦海中想像祖兒飛奔到書權懷抱的畫面,他的心卻真實地感覺到被人插了一刀。

    「嘴巴不愛而已吧?」

    「隨你怎麼想。」心情亂糟糟,他看了她一眼,不想說了。

    周芷珊氣惱他對自己的冷漠,扳正他的身子,「好,證明你不愛她給我看,如果你對她真的沒感覺,娶我!」

    好笑的眼神掃過她,嘲諷隨著他的話掃落,「我不會娶你,更沒有必要向誰證明或解釋什麼。」

    「你會娶我的,因為書權結婚了,接下來你父母的目標就放在你身上了,而你現在只有我一個女朋友。」

    「你怎麼知道我只有你一個女朋友?且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嗎?充其量只是我的女伴而已。」

    「言書晃,你……」

    推開她的身子,言書晃堅定的道:「我不會結婚的,因為七歲那年我的心死了,自此我決定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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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小姐,原諒我不擅長說話,不過我真的萬萬沒想到,這次和我談生意的人,會是像你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姐。」

    「遠籐先生真是愛說笑,我的長相真的造成你的困擾嗎?」

    為了鬆弛自己過度緊張的情緒,藍祖兒順著他的話,說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避免太快進入自己尚未作好心理準備的簽約內容。

    「往常都是令尊出面和敝公司簽約,所以這次到台灣來,我也一心以為合作對像仍是他,沒想到會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

    他不吝惜的讚美,教藍祖兒頰上的紅暈由淺轉深,「我想自這次以後,我們的合作機會會更多了。」

    「藍董事長有你這般出色、秀外慧中的女兒,真是好大的福氣。」

    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接觸到世界上最迷人也最可愛的美女,遠籐不想將視線移開。在他生活的國度——日本,身邊圍繞的皆是主動出擊的女孩,第一次與氣質如此優雅的女子打交道,他發現自己的心都醉了。

    她的好讓他不禁慶幸自己的中文能力還不錯,否則豈不錯失認識這位美女的機會?

    「哪來的話,關於商場禮儀我仍是生手,還望遠籐先生多指教。」藍祖兒拚命調整呼吸,心裡不只一次埋怨父親狠心的安排。

    這是她第一次獨立作業耶,爸爸居然就指派給她一個如此重責大任,害她三天前接到命令後,立刻翻出幾百年前的日語會話重新溫習,壓力龐大得每天晚上做著噩夢,神經緊張的程度可見屍斑。

    不過她的緊張顯得很多餘,對方的國語溜得很呢。

    對日本男人她向來沒什麼好評語,認為他們全是色瞇瞇的動物,看到女人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情……幸而遠籐先生很誠懇,翩翩風采相信很能吸引女孩子的愛慕,至於他鑲滿蜜糖的讚美也未讓她反感、厭惡。

    「藍小姐太謙虛了,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行,但那展露的大將之風卻銳不可擋,假以時日肯定也同令尊一樣不簡單。」

    笑著翻開被擱置一旁的合約書,遠籐沒詳細閱讀便落款,蓋下公司的印鑒,藍祖兒被這一幕震駭住。

    「遠籐先生,你不看看嗎?」

    「不了,我相信這麼美麗的小姐,不至於有副毒蠍心腸才對。」

    「你……」她不知道該接些什麼話。

    「開個玩笑,你不要介意!我們和貴公司合作一向愉快,且至今未出過任何紕漏,我很信任你們。」他將酒杯舉至唇邊,讓香醇的液體流過舌頭,也將她的甜蜜影像烙印腦海裡。

    藍祖兒感激地對眼前的日本男人點頭致意,「謝謝你,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幫了我多大的忙。」

    他的讚美與鼓舞,真的帶給她無窮的信心。第一次代表公司談生意就告捷,原先為自己差勁的交際手腕很苦惱,這會兒自信是建立了不少。

    「喔,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這個忙是否有大到下回我到台灣來,你肯請我吃頓飯?」

    「我答應你。」他的幽默與輕鬆自然的語調,讓藍祖兒一點壓力也沒有。

    「對不起,她說得太快了,我想她是沒辦法答應你的要求。」聲音從藍祖兒的後頭竄了出來。

    「言大哥?!」她驚訝地站起來。

    「藍小姐,這位是……」

    遠籐也跟著起身,終於證實了自己的懷疑。眼前的男人自進入餐廳看到他們後,眼神閃耀的感情很怪異,然後選擇了藍祖兒身後的桌位坐下,目光自始至終不曾從他們身上轉移。

    他一開始就覺得這男人的眼神不尋常,而他的臉部表情也過於豐富,果然,他才開口,就證明他和藍祖兒真有關係,且他猜測關係匪淺。

    「他是……」

    「容我介紹自己吧,我是言書晃,是藍小姐未來的大伯,意即在不久的將來,她將成為我弟弟的妻子。再換句話說,她是死會了,這位先生你沒機會了!」言書晃站在兩人之間,怒火熊熊燃燒。

    該死,他是在嫉妒嗎?不可能!他這輩子還沒嫉妒過,可為什麼當他瞥見祖兒對這個日本男人大方的笑,會那麼地扯扭他的心,為什麼她自在的和他侃侃而談會如此教他生氣?

    「言大哥,遠籐先生沒那個意思……」藍祖兒不明白他誤會了什麼,也不懂他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出來攪局,她惟一明瞭——遠籐是公司的大客戶,她不能得罪。

    「哈,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說他沒意思白癡才會相信,他的眼神清楚表露無遺!」

    「言先生,我承認自己對藍小姐是心存好感,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嗎?」遠籐不是被嚇大的,他勇於面對危險,並由挑戰中獲得一種放任自己的快感。這麼好的女孩,只要她一天未婚,他都有資格追求。

    沒想到對方會有這個正面的回答,藍祖兒亂了手腳,「遠籐先生……」

    「看吧,你以為人性都是善良的嗎?」

    他的咄咄逼人,完全不給她台階下,讓她失去理智,大吼:「沒錯,除了你之外,我眼中看到的人確實都是善良的。」

    他們之間不是沒有瓜葛了嗎?他還出現在自己眼前做什麼?

    「你……」她的挑釁著實令人惱火,他認為她不能以這番面貌回自己話。

    言書晃感覺自己很矛盾,明明想和她保持距離,為什麼還要這麼在乎她?看著她控制怒氣時,柔軟衣料下的胸部迷人的起伏,他幾乎又想起那天在小套房的情形。

    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遠籐似乎發現了瀰漫在兩人間,難以解釋的某種情愫,那種感覺不像大伯與弟媳,反而是一對正鬧彆扭的情侶……

    經過一段彷彿挨不完的長時間,藍祖兒輕蔑的下顎揚在半空,「請你離開,我和遠籐先生還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談。」

    她想拿出大學時代自社團學來的演戲技巧,搖身再變為她自己也厭惡的冷漠女子,卻似乎演得不好。

    無情的嘲笑自言書晃雙唇逸出,「好,既然我是這麼不受到歡迎,我也不繼續打擾兩位談情說愛了,但在我離開之前,我必須提醒你,我親愛的弟媳婦,請你守婦道些,不要到處勾引男人,我可不希望我弟弟戴綠帽!」

    「言先生,你這麼講太傷人了……」

    遠籐看不過去,出聲想幫忙,藍祖兒一個手勢制止了他,「沒關係,任他說,我習慣了。我們換桌用餐吧!」

    招來侍者,她的臉上平靜無波,眼眶卻泛著誰都能看見的淚水。

    言書晃的喉嚨一陣苦水,雙手握拳,怒氣奔騰,她無所謂的樣子令他管不住自己地重捶桌面,玻璃杯因重力而倒,互相撞擊的聲音引來不少側目的眼光。

    「看什麼,吃你們的飯!」挾著怒火的眼神掃了他們一眼,他往櫃檯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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