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十多天過去了,江浪仍然沒有到炎派去找炎芹。
炎日早已知道炎芹回到了炎派,但他並沒有告訴江浪,因為他認為江浪應該早就知道了。
這日,要不是江浪來找他,他還是會沉默下去,因為感情的事,誰也不能插手,只有他們自己能解決,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應該怎麼做。
「我過幾天要離開英國。」
「你要走?」
炎日見江浪一臉疲憊的樣子,就知道他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地休息。
「我要去找一個人。」
炎日不笨,他當然聽得出江浪話中的意思。
「確定了嗎?」
江浪歎了口氣,「嗯,早就確定了,只是為了要離開公司一陣子,我這幾天忙得幾乎沒能好好睡上一覺。」
「那你還是要去?」
「她在等我。」
「芹兒似乎一直都在增加你的負擔。」
「這是份甜蜜的負擔,我很喜歡。」
「你不覺得她這樣的行為是任性?」
「這才是芹兒。」對他而言,不論她如何任性、如何固執、如何不講理,他都甘之如飴。
「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寵我那個任性的妹妹嗎?」他不認為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忍受心愛的人如此任性,至少他就不行。
「因為我愛她。」
「愛?」
他也愛小舞,但他絕不會讓小舞這麼任性,因為這樣可能會毀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不愛她就不用在乎了,我愛她,所以我願意承受。」
「不以為苦?」
江浪搖頭,「不苦是騙人的,不過卻苦得很有代價。」
「我看你真的是中了芹兒的毒。」
「那也好,一生只要一次,這個毒我不想要解藥。」
「江浪,我本來以為你是個瀟灑的人,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執著。」
「遇上了這麼一個女人,不執著都不行了。」
他執著是有道理的,他相信炎芹絕對值得他這麼做。
江浪沒有通知其他人,就這麼突然出現在日本,出現在炎派,出現在炎芹的眼前。
正當炎芹獨自一個人在庭院裡散步時,他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本來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在她揉了揉眼睛之後,她知道這並不是她的幻覺,他真的來接她了。
等待的日子並不好過,一點都不好過,可是她終於等到他了。
「你來了?」
「我來了。」
江浪走向她,朝她張開了雙臂,炎芹再也忍不住地撲進他的懷裡。
抱著他,她覺得心中的失落感不見了,痛苦、孤單、傷心和寂寞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好想你,好想你。」
江浪沒有出聲,只是緊緊地將她摟進懷中,他感覺很滿足,因為他知道她不會離開了,再也不會消失了。
那一天,當他醒來發現她離去時,心中的恐懼和不安都到了極點,但他要自己冷靜下來,想清楚為什麼她要這麼做,為什麼她要離去,最後他才明白,她想要一份安全感,一份來自他給的安全感,除了他,她誰都不要。
過了好久,炎芹才抬起頭。
「我以為你不來了。」
等待的日子真的是太痛苦了。
「我愛你。」
聽到他吐露的愛意,炎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
「乖,別哭了。」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可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她控訴地道,因為想念,所以她等待;因為等待,所以終於有了結果,但她的心裡還是覺得委屈。
「是我不好。」明明是她任性的離去,最後他還是要道歉。
「我好想你。」
「我知道。」
「可是你都不想我。」
「我怎麼會不想你?」
「那你為什麼這麼久才來找我?」
「我不能丟下工作不管。」
「難道工作比我還重要?」炎芹委屈地抬起頭,臉上還帶著兩行清淚,教人看了十分不忍。
「你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麼比你重要。」
「我不相信。」
「不可以不相信。」他什麼都可以依她,但她一定得信任他。
「你凶我!」
「我沒有凶你,我怎麼捨得呢?」
炎芹不依地將頭埋在他胸前。
「那你可以吻我嗎?」
她真的很想他,她從沒想過自己可以這想念一個人。
江浪沒有遲疑地低頭吻她,他的吻飽含他的深情及思念,也讓她感動得落淚。
「為什麼哭?」他輕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炎芹只是搖頭,不想說話,她將頭埋在他胸前,想要感受他的氣息。
「告訴我。」
「可以抱緊我嗎?」
江浪依言摟緊她。
「芹兒?」
「別再讓我跑掉了,因為我會迷失自己,也會忘了回家的路。」
「芹兒!」
「我不要那樣。」
「乖,不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哪裡都不去。」
「你辭去刑警的工作是因為希望我回來嗎?」
「我想給你更多的安全感。」
「為什麼?」她知道他有多愛那份工作。
「因為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待在家裡。」
「我想回家了。」
是的,她真的想要回家了,回到他們兩人的家,那是她一直都渴望的,也是她一直在等待的。
「好,我們回家。」
她的話讓他覺得很開心,因為她終於知道家的重要,也終於想要回家了。
江浪與炎芹在炎派裡待了幾天,最後他們才準備離開。
離去時,炎芹被炎父和炎母依依不捨地輪流摟著,而她身邊的江浪則是溫柔地看著他們。
「江浪,你要好好照顧芹兒。」
炎父看著江浪,拍了拍他的肩,他知道江浪等了自己的女兒三年,這樣的等待對一個男人來說,已經是難得了。
江浪將炎芹摟進懷中,滿足地笑著,「那份離婚協議書可以撕了。」三年前炎芹簽的那一份離婚協議書至今他都還保留著,但他們再也不需要它了。
「離婚協議書?」
「你當初簽的那一份。」
江浪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
「你還留著?」在江浪將那張泛黃的紙遞給她看後,她的眼淚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當年的她很不成熟,也很自私,只想到自己,一點都沒有為他想,也是因為她的任性與自私,才讓他們無端分開了三年。
「你生氣嗎?」
「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還是在一起不是嗎?」
「那它怎麼辦?」炎芹揚了揚手中的那張紙。
江浪笑著接過那張紙,將它撕成兩半。
「我們不需要它。」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與她分開,也一點都不想與她分開,所以他等待了,也終於尋回她了,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已經足夠,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芹兒,下次不要再這麼衝動了,凡事要先想清楚。」炎母告誡著炎芹。
「不要再做出讓自己孤單難過的決定,要好好地珍惜現有的幸福。」炎父也叮嚀著她。
「我知道。」
她再也不會了,她不會再輕易地出賣她的愛情,還有婚姻,因為這些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一年後
炎芹獨自一人回到炎派,而且這一次她那氣憤不已的模樣讓人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又與江浪起衝突了。
炎芹拿著行李走進自己的房間,對著緊跟在她身後的炎父和炎母道:「這次我再也不回去了。」
「芹兒,你這一次又怎麼了?」
「江浪竟然不要孩子。」
「什麼?」
「芹兒,你懷孕了嗎?」炎母開心地上前拉住她的手。
炎芹看著母,低頭輕聲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說江浪不要孩子?」
「因為他說他不要。」炎芹扯開炎母的手,氣憤不已地趴在床上。
「芹兒?」
「媽,可不可以讓我靜一靜?」
「不可以,江浪知道你回來了嗎?」
「我不知道。」
她是趁江浪睡覺時離開的,所以他應該是不知道吧。
「算了,你們的事我不想管了!」炎父有些不悅於她的任性,轉身走出她的房間。
而炎母則跟在他身後,因為知道自己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當他們離開後,炎芹難過得哭了起來,她怎麼都無法相信江浪竟然會不要孩子!
他怎麼可以不要孩子呢?
他說愛她,可是又不要孩子,那他根本就不愛她嘛。
想到這裡,她心中的怒氣就不由得加深了,雖然她曾經承諾過不會再離開他,但她還是又離開了,而且這一次,她一點都不打算要再回他的身邊,他真的太傷她的心了。
遠在英國的江浪半夜醒來時才發現旁邊的床位已經空了。
他在屋子裡外仔細找了一遍,才發現炎芹似乎已經離開了,他想起昨晚他們的對話,知道她一定又誤會他了。
而他猜想她一定是去了日本,看來他這一次又得到日本找人了。
看了看時間,他沒有多想地撥了通電話給炎日。
電話各了好久,就在他打算掛上電話時,終於有人出聲了。
(是誰?)炎日的聲音裡明顯充滿著怒氣。
「江浪。」
(怎麼了?)炎日在知道是江浪後,語氣明顯地和緩許多。
「芹兒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看來炎日對於炎芹的失蹤也感到很訝異。
「我明天打算去一趟日本。」
(你確定她回日本了?)
「除了日本,她應該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炎日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們發生什麼事了?)他不認為炎芹會無緣無故地跑回日本。
「她誤會了我的話。」
(誤會?)這兩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誤會?炎日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以為我不要孩子。」
(你不要孩子?)
「我沒有不要,只是覺得還不是時候。」他想再等一段時間。
(江浪,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孩子?)對炎日來說,這件事沒有什麼時候不時候,只有要不要。
「我不認為現在的我可以有孩子。」他的工作太忙了,若是她有了孩子,那麼誰能照顧她呢?
(你說的是工作吧?我真的很同情你。)炎日覺得自己可以瞭解江浪現在的處境。
江浪無奈地歎了口氣。
「唉!我明天先去日本一道。」
(去帶芹兒回來嗎?)
「你說呢?」再怎麼重要的事,都沒有她來得重要,對他而言,沒有了她,什麼都是空的。
(江浪,你不要太寵芹兒,你會把她寵壞的。)
「都愛上了還能如何?」
(是啊,愛上了還能如何?)
炎日頗有同感地點點頭,因為他自己就深愛著一個女人,所以他能體會江浪的感受。
掛斷了電話後,炎日摟回睡在自己身邊的沈舞,因為她的存在而感到滿足;至於江浪則是望著一室的冷清,渴望著炎芹的溫暖。
炎仁得知炎芹回到日本的消息,他與示淨才想要去見她,就見炎芹拿著行李打算要離開。
「芹兒,你要去哪裡?」炎仁疑惑地問道。
「我想要去找炎東。」
「若是江浪來了呢?」炎仁相信江浪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有這麼任性的老婆,江浪也真是夠累了。
「我不想見他。」
「芹兒,你為什麼不想見他?」示淨看著炎芹道。
炎芹紅著眼眶,甚是委屈地回視著她。
「因為他一點都不愛我。」
「你怎麼可以說他不愛你呢?」
「他本來就不愛我。」從他說不要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他一點都不愛她。
「芹兒,江浪是愛你的,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炎仁語帶嚴厲地對炎芹說。
「那是你們大家都看錯了。」
「芹兒,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示淨擔心地問。
「沒有。」
她不以為那是誤會,那根本是個事實。
「你不能走,一切等江浪來了再說。」
「他不會來的。」
「他會來,你應該知道,所以才要走,不是嗎?」
「我……」
「芹兒!」示淨拉過炎芹的手,想要拿下她手中的行李。
「我一定要走。」
「不准走。」
炎父和炎母知道勸不動她,因此他們才要炎仁好好地跟她談,他們知道炎派年輕的一代都很聽炎仁的話。
「大哥。」
「我說不准走就是不准走。」炎仁充滿威嚴地吼道。
「大嫂。」
「你先不要走,聽你大哥的話。」
「我不要。」
「芹兒!」
「江浪真的很過分耶!」
「他有多過分?」炎仁不相信她的話。
他瞭解自己的妹妹,也瞭解江浪的為人,他相信江浪絕不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他說他不要孩子。」
「怎麼會?」
「他真的這麼說嘛!」
「為什麼不要?」
「不知道,他就是不要。」
「芹兒,你是不是誤會江浪了,他應該不會不想要孩子才對。」
「沒有,他只是說不想要。」炎芹委屈地落下淚來。
看炎芹流下淚,示淨連忙安慰她。
「芹兒,別哭。」
炎仁也沉默了。
「我們先回房裡去聊聊好嗎?」示淨是女人,她瞭解女人,所以她給了炎仁一個暗示,並且拉著炎芹回房間。
兩人來到了炎芹的房間,炎芹難過得趴在床上哭了起來,而示淨則是安慰地拍著她的背。
「芹兒,別難過了。」
「他為什麼不要孩子?」
「他怎麼會不要孩子呢?那是你們的孩子,他一定會要的。」
「他才不要,他都已經說了。」
「芹兒,你是不是懷孕了?」示淨關心地問道。
「呃?」炎芹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自己,一時之間竟回答不出來。
「你是不是已經懷孕了,所以才會這麼在意。」她是過來人,又是女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大嫂!」
「看來我說中了。」
「可是他不要孩子。」
「相信我,他不是不要,一定是你誤會了。」男人是很愛孩子的,炎仁是,她相信江浪也是。
「真的嗎?」
「若是我猜得沒錯,他應該已經在前往日本的路上了,而且他是來接你回去的。」
「我不要跟他回去。」
「芹兒,不要鬧脾氣,你不回去怎麼可以?」
炎芹沒有應聲,只是繼續趴著,半晌後她才哽咽地道:「大嫂,為什麼我沒有安全感。」
「為什麼沒有安全感?是因為不知道江浪的心嗎?還是怕他離開你?」
「都有。」
示淨這時也跟著趴在床上,「我以前也會這樣。」
「對大哥嗎?」
炎芹想起一開始炎仁對示淨的態度確實是不太好,但後來他改變了很多,也很愛示淨。
「嗯,我常常在想,會不會哪一天他突然不愛我了,會離開我。」
「我以為你跟大哥很相愛。」
「再怎麼相愛,我還是會擔心。」
「那你怎麼辦?」
「愛他。」
「愛?」
「我告訴自己,我只是愛他,愛他這個人,單純的愛他這個人,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多想。」
「這樣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了嗎?」
「嗯。」
「那現在呢?」
「現在那種不安的感已經不見了。」
「真的嗎?」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全心全意的愛他,而對方也會感受到你的愛。」
「真的嗎?」
「你愛江浪,而他也知道,一直都知道。」
「那他為什麼不要孩子?」她撫著自己的肚子,疑惑地問。
「那是他笨,男人都是很笨的,總是表達不出自己真正的心意。」
「大嫂,你變了。」
她已經有好久不曾與示淨聊天,她發現她在生過孩子當了母親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有嗎?」
「嗯。」現在的她是個成熟而有智慧的女人了。
「你也會的。」
「我嗎?」
「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你就會知道了。」
「那他真的會來嗎?」
「他應該快要到了。」示淨摸了摸炎芹的肚子,「幾個月了?」
「兩個月。」
「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嗯。」她還沒來得及說,而且他那時候的態度也讓她說不出口。
「等江浪來了,馬上就告訴他你懷孕了,他的反應自然會告訴你,你要的答案。」
江浪在夜半時分出現在炎派,而且他還直接闖進炎芹的房裡找人。
一進房裡,他看到她正熟睡著,所以並沒有吵醒她。
他看著睡夢中的她,臉上散發出淡淡的笑意,然後他合衣躺在床上,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
感覺到他的存在,熟睡中的炎芹將身子更加挪近他。
她的自然反應讓江浪不禁顯出一抹疼惜的笑容。
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在江浪還未醒過來之前,炎芹已經醒來了。
她睜大眼睛看著自己身旁的江浪。
看著他,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撫向他的臉龐,見他一臉倦容,她心中充滿了不捨。
她的撫觸讓江浪醒了過來,在她打算要收回自己的守時,他迅速地握住她的手。
「為什麼要走?」
炎芹這才發現原來他已經醒來了。
「你醒著?」
江浪看著她,眼中儘是柔情,「為什麼要走?」
炎芹低下頭,不知該怎麼說,但最後她想起示淨的話,開口道:「我懷孕了。」
「懷孕?」江浪聞言連忙坐起身,並將她給摟進懷中,臉上儘是驚喜與不敢置信。
「我懷孕了。」
「該死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你說不要孩子。」
「我沒有說不要孩子,我只是怕自己太忙了,無法照顧你。」
「你騙我。」江浪眼中的深情讓她明白他的愛意,只是她還想要得更多。
「我愛你。」江浪深深地吻住她。
天啊!
她竟然懷孕了!
那麼他們得快點回家,他可不想累著她,懷孕的人應該好好地休息。
結束了吻,江浪撫著她的臉,抬起她的下顎,深情地說:「我愛你,也愛孩子,懂嗎?」
「我也愛你。」
這一次,他們兩人已經打定主意要回家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