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歐陽霓霓回到魅居,並且待在房間窩在棉被裡,不能自己地哭出她的傷痛。
而魅未岸在送她回房後,隨即轉身離去。
撫著雙唇,她依舊能感受由他唇瓣傳來的氣息,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魅未岸很快的推開她,並且帶怒地朝她大吼:
「霓霓!」
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大膽了?竟知道怎麼深情地吻人!
這個想法教他幾乎要發狂,原來自己的獨佔欲及私心這麼重,看來他隱藏得並不算好。
「原來你連我的吻都不要。」
非常自嘲地,歐陽霓霓轉過頭不再看向魅未岸,同時也伸手輕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此時她要自己別再落下一滴淚水,特別是當著他的面。
眼前的男人,有心嗎?若是有,怎能如此狠心地拒絕她?
「霓霓,妳……」
「別說了,送我回家吧。」
魅未岸看著她一臉倔強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浮現一抹不捨,為自己的絕情而感到不悅。但他是該拒絕的,若是不拒絕,那麼他又將怎麼向魅皇交代呢?
他被這份情給困住了,而鎖住他的心的,竟是他的小公主。
★※★※★※
送歐陽霓霓回房後,魅未岸即去會見魅皇。他知道魅皇有事要問他,而他多少心裡有數。
來到魅皇的書房,魅未岸敲了門。
「進來。」
開門進去後,魅未岸就見魅皇正坐在書房中央的沙發上,別有深意地看著他。
「魅皇。」
「坐吧。」
看著魅未岸,魅皇打心底欣賞這年輕人,就像是見到當年的自己一樣,只是在魅未岸的眼中,多了一份壓抑,而這也是他今晚找他來的原因。
坐在魅皇對面,魅未岸只是沉默地等著魅皇的詢問。
他的腦海裡還浮現著歐陽霓霓帶淚的容顏,是那麼地教他不捨,若是可以,他多想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
「霓霓呢?」
想著女兒忽地又改變主意不去英國,他只能說小女孩長大了,心中都是秘密,令他這個當爹的人真是猜不透。
「我送她回房了。」
只是回房後,她是在休息,還是繼續難過,他不敢說,也不敢想。因為他怕自己會因此而動心。
「發生什麼事了?」魅皇開門見山地問。
打從那年魅未岸突地要求組織派任務給他,不再當霓霓的貼身保鏢起,他就有個疑問在心裡;而後,霓霓的不告而別及他的遠走,在在說明了兩人之間有了某些牽扯。現在魅未岸回來了,霓霓卻又要遠去英國,這樣的避不見面甚是明顯,教他不禁想要過問。
「霓霓改變心意了。」
「是什麼教她改變心意的?」
那銳利的胖光直視著魅未岸,教他閉上了眼。
「我沒問。」
「霓霓與宇文之間的感情,你多少知道吧?」
「是的。」
他與水宇文是好友,這樣重大的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只是是真或假,他沒有開口詢問,只是任由著這份想法在心中囓咬著他的心。
「我與悱皇很期待見到他們有美好的結果。」
「我瞭解。」
「但是事情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魅皇徐緩地道。
「魅皇!」
魅皇挑明的話,令魅未岸驚呼,移開目光不再看向他。
「說吧,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的小公主是在什麼時候愛上眼前的魅未岸的?為了他,她不惜拒絕所有人,不惜緊閉心扉,為的就是要等待他的歸來。
而與水宇文的情事,想來也只是個幌子,根本沒有這回事,他與悱皇都被蒙在鼓裡;霓霓真正的意中人,就在魅居,就在女兒身邊。
「事情並沒有開始。」
他阻止了,也成功了,不是嗎?
「你錯了,事情不只開始了,而且還在蔓延。」他的小公主一直都沒忘了他,怎能說是沒有開始呢!
「在霓霓十八歲生日的前幾天。」
是啊,就在那一個夜晚,她對他傾吐了對自己的愛意,那樣單純真切的話語,教他不得不強自武裝才能不動搖。
「因為這樣,所以你要求卸下貼身保鏢的職責嗎?」
「是的。」
魅皇看著眼前的他,那眼中的壓抑再次浮現,只是魅未岸有心一再隱藏那份情緒。
「你不愛霓霓?」
「魅皇,我瞭解自己的身份,還有貼身保鏢的承諾。」
「當年你與我許下的承諾?」
「是的。」
「我記得那是不離不棄。」他要最值得信賴的人留在女兒身邊,以生命保她無虞。「不過你還是離開了。」
「不動心、不動情,這也是承諾之一。」
魅未岸的話教魅皇笑了,想來魅未岸對女兒的呵護已超出了他的想像。
「這麼說你對霓霓也是動了心、動了情?」
否則他可以繼續視而不見,不需要離開。
魅未岸無語。
而沉默代表默認,那麼他是動心囉!
★※★※★※
在房裡的歐陽霓霓哭得不能自己,就連魁影進到她房間都不蹺得,只是一味地哭泣著,為自己的傻而難過。
「霓霓,我的小公主,怎麼哭了?」
「影姨……」
原來魁影是因為見到魅未岸送歐陽霓霓回來時,兩人之間的氣氛教她感到不解,而魅未岸又教魅皇給找去;途中遇見時,只見他一臉的漠然,那表情是她從沒見過的,她這會兒才會前來詢問他們倆究竟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什麼事。
怎知她一進來就看到霓霓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
歐陽霓霓連忙止住淚水,很快地拭去臉上的淚痕,不想讓影姨為她擔心,更不想引來媽咪的擔憂。
「告訴影姨吧,還是要媽咪來。」
「不,不要告訴媽咪。」
「那可以告訴影姨,為什麼又不去英國找宇文了嗎?」
水宇文撥了電話來詢問,得知她沒去時,又問了魅未岸人是否在魅居,想來年輕人的世界真是他們無法介入的。
「我只是改變心意了。」
是啊,改變心意而已。
「與未岸有關是不是?」
四年過去了,事情並沒有結束,只是延後罷了。
「我……」
想起魅未岸,她的眼中又盈滿了淚水。
魁影來到她身邊,輕接住這個小可人兒,「我還以為一切都過去了,沒想到猜錯了。」
「影姨?」
「未岸有他的難處,相信影姨。」
是什麼難處呢?竟要他如此無情!
「除非妳要他永遠離開妳。」
「不,我不要!我不要!」歐陽霓霓往後退了幾步。她不明白影姨話中的意思,只是她怎麼都不要見到他離開自己。
「未岸的身份與妳不適合。」
「為什麼?為什麼不適合?」
魁影苦笑地揚起嘴角。
「因為他是妳的貼身保鏢,這一點就不適合了。」
「四年前他已經卸下了,他不再是了。」
「但是那份承諾並沒有卸下,他必須一生遵守那諾言。」
「什麼諾言?」
除了不離不棄外,還有呢?
「不動心、不動情,動心動情,逐出族門。」這是組織裡的規定,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不……」
「別再為難未岸了,他的動心動情,都會令你們永遠分離,組織會要他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妳的人。」
而魁影可以想像得到,那並不是魅未岸要的,否則他可以不理會,他要的是她幸福。
「我要去找爹地。」
「別去,霓霓,未岸正在和魅皇談話。」
這個規定,不是由魅皇訂下的,而是由第一代族長所訂,而且要廢,恐怕是難上加難,不可能吧!
「他又要走了是不是?」
他又要離開她了,他又要離開了?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是啊,魅皇的心從沒有人猜透過,他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更沒有人能想像,畢竟這牽扯到歐陽霓霓的一生,他要做的決定重大到不能有差錯。
★※★※★※
就這樣,魅未岸在還不知魅皇的心意時,即再次成為歐陽霓霓的貼身保鏢。
這消息一公開,不只是魅未岸訝異,就連歐陽霓霓都不能接受,為此地想直接找上她爹地,想要問個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霓霓,怎麼了?」
她才要步出房門,就見外頭站了個人,一個她渴望見到的人──魅未岸。
「你怎麼在這裡?」
魅未岸只以沉默響應,而他的沉默也告訴了她,一切根本不需要多問,那是魅皇的命令,而他只是遵守罷了。
「拒絕它,我不要你再成為我的貼身保鏢。」
可魅未岸並沒有響應,只是那沉默正說明了他已接受這道命令。
「你沒有話對我說?」
在他重新成馮自己的貼身保鏢時,他還是繼續隱藏著心事。
「我將對妳不離不棄,這是我再次許下的承諾。」
亦不動心、不動情?
這也將再次提醒他,這朵小花是他的生命,他只想守護著她,其餘的,他無權過問。
「魅未岸!」
歐陽霓霓再也忍不住地失去理智地大吼,氣怒的她直盯著他,似乎想要看穿那眼中的壓抑所為何來。
「這真的是你要的嗎?真的嗎?」
「霓霓。」
「我只想要知道,你只想成為我的貼身保鏢嗎?」
魅未岸看著她好久,眼中並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許久之後才說:「這是命令。」
多好的一句話,命令,全都是命令!
組織的規定教他不能給情,就連她給的情都要離棄,沒有私情。
「那麼我會讓你滿意的,若這是你要的結果,那麼我會如你所願,我的世界將不再有你!」
這是她最後的情緒發洩了,她將對這個男人的情意深鎖心中,再也不讓情感奔出,而那些來不及收回的愛,也已飄向遠方,令她連收回的餘力都沒有。
愛人,好苦、好苦……
「霓霓……」
「吻我,這是我最後的要求,吻我一次好嗎?」
「霓霓!」
「我已經打算不再愛你了,不再想去愛你了,這還不可以嗎?」
聞言,魅未岸只能沉痛地凝望著她。
「還是要我起誓,若是我再對你動情,我……」
不是只有他會下承諾,她也會,而且她的承諾將會絕情到不留給自己任何退路。
只是她還來不及說話,那誓言便教人給打斷了。那教她一再幻想的吻就這麼吻上她的紅唇,帶著熱度,帶著一絲強悍的氣息,深深地吻若她,要她完全感受那潛藏在他心中的情感。
魅未岸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不捨她如此的折磨自己。
當她前來開門時,那紅腫的眼眶說明了她的難過,教他心頭又是難受地揪緊,更捨不得地想將她接進懷中疼惜。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明白魅皇給的命令,便是要他不得踰矩,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只是,當他看著她那決絕的眸光,聽著她未竟的誓言時,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再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那不捨的心緒敬他擁她入懷,感受那柔軟的身子帶來的沁香,更想要阻止她絕情的話語。
再怎麼樣,他都不願他的天使有所改變,否則他不會原諒自己,怎麼樣都不能。
這個吻,說明了他的情感,說明了他的愛,也說明了他對她的不捨,更說明了一切都已結束。
早在那一年的初次見面,她的那一句「你是誰」,就已教他開啟心扉;只是她是歐陽霓霓,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女,遂他不能、也不允許自已摘下這朵小花。
他的舌不受控制地竄進她的嘴裡,與她帶著首澀的粉舌糾纏,一再地品嚐那份甜美,只想要細細地體會這一刻。
而後兩人都得遺忘,都必須忘了對彼此的愛意,因為一切在一開始早就是個錯誤。
歐陽霓霓被魅未岸突來的熱情給嚇住,她從不知道這個向來冷然的男人竟會如此火熱地將她撥著,還這麼深情地吻著她。
這是她第一次與人熱吻,先前的幾次都是她勾引他,卻怎麼都沒有這一次的教她投入;隨著他的深吻,歐陽霓霓只能順從地閉上眼,感一受這一刻的溫柔、這一刻的回憶,因為這是最後一刻,也是最後一次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而淚水又再度滑落了,怎麼都止不住地垂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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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宇妮也為魅皇頒布的命令而感到吃驚,那一晚,她開口道:
「霄,這樣真的好嗎?」
「組織裡的規定容不得我破例。」特別是在自己女兒身上。
「可你的命令,只會苦了那兩個孩子。讓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只能相依,卻不能共老,這樣真的好嗎?」
她的霓霓等了魅未岸四年,而四年後,好不容易盼到他的人回來,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般打擊,教霓霓情何以堪?更令她感到十份的不捨得。
「起碼兩人是相依的,而非相離。」是啊,若是他不下這道命令,想來問題該會更多,也更棘手吧。
「不能改變嗎?」
魅皇搖了搖頭,站在窗前的他將妻子輕輕地摟入懷中。
「除非是凝願意。」
「霄?」
「還不是時候。」
魅皇明白妻子要說的話,不過他阻止了她。
「你的意思是?」
「全看那兩個孩子是否真能在這樣的阻礙的情況下繼續深愛彼此,若是可以的話,那麼他們會得到該有的幸福。」
「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對女兒的,那太殘忍了。」
「我相信未岸,他是個值得交付終生的對象。」
「嗯。」
兩人相依供地看著窗外,心中同時想著那個而今已長大到為了追求真愛而開始遠離他們的女兒;猶記得小時候的她,是那麼天真無邪,而現在的她有了自已想走的路,身為父母的他們雖不能幫她走,起碼也要她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