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相思 第五章
    沒讓任何人曉得新的住處,頭幾天還陷入傷痛的商柔,無法平息心頭的衝擊,將自  己關在屋子裡,安靜地回想這十五年來的種種,她發現自己的腦海裡除了嚴桀外,幾乎  是一片空白,如今,都結束了,回憶留給她的只是新婚夜的狂索強取,其餘都沒留下。  

    是她自己同意讓事情發展成今天的局面,對嚴桀而言,她只是個擺脫不了的麻煩,  那一夜根本是他一時酒醉才造成的錯,隔天一早他的失蹤就是最好的證明。  

    隨著時間,烙在她身上的紅印已逐漸消逝,就像那時的疼痛已慢慢地教她忘記。這  裡是她新的避風港,坐在屋子裡,十來坪的空間,除了一間浴室外,沒有廚房用具,不  過她刻意佈置得十分溫馨,不讓一絲冷清潛入。  

    父母斷了她的後路,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事,所以她重新尋覓工作,身上並沒有充  裕的金錢能讓她一日過一日地消沉,唯有工作才能幫她遺忘過去。  

    但是,她心中十分明白,那份對嚴桀打小?生的愛戀,是不可能在一時之間改變的  ,頂多是盡量不去想,刻意忽略那份撕裂的椎心之痛,真要忘記,恐怕是難了。  

    看了看右手中指,那上頭是結婚時嚴桀為她戴上的戒指,因為過於震驚突來的狀況  ,走得太匆促,所以一時忘了拔下交給律師,她在心中思忖著是該還給嚴桀,或是自私  地留下當作紀念,因為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她渴望留下。***  

    一個月後為了忘掉嚴桀,商柔剪掉一頭及腰的長髮,俏麗的短髮讓她顯得有精神,  再三考慮後,她決定將戒指還給嚴桀。  

    來到他公司前,商柔穩著情緒走進公司大門,向總機小姐說明來意。  

    「很抱歉,嚴先生目前外出。」  

    商柔沒想到會如此湊巧,猶豫著是否要將戒指交給總機小姐。  

    「小姐,方便的話請你留下姓名,我會轉交給嚴先生。」  

    「不用了,我再找他。」  

    是一種眷戀吧,她想再見嚴桀一面,所以帶笑地搖頭。  

    當她要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一個不小心撞上身後的人。  

    「對不起……」她連忙向被撞者道歉。  

    「商柔!」  

    嚴桀瞪向她,不再熟悉的外表,連他曾經視之當然的長髮也不復見,這時的商柔帶  著陌生的距離出現,除了見到他時眼中閃過的震驚,他幾乎要認不出人,但是消失的長  發使他沒來由的震怒。  

    怎麼可能!  

    真是他──嚴桀,商柔抬起一張不置信的小臉。  

    「嚴桀?」  

    或許是老天聽見她日夜的期盼,眼前偉岸不凡的男人正是她日思夜念的嚴桀,只是  在他身上似乎少了之前的狂傲,眼神也不再冷漠得教她難以直視。  

    「你怎麼會來公司?」  

    嚴桀一時還不能回復神智,無法自欺他擔心商柔,想她單獨一人在外,那樣荏弱的  身影教他無法放心。  

    「我拿東西來還你,那時我走得太匆忙,所以忘了。」邊說她邊伸手探進皮包,想  要拿出裝了戒指的盒子。  

    「有事到我辦公室再說。」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猜想那即將歸還的東西肯定會教他發火。  

    「呃,不用了,只是戒指。」  

    與他單獨相處教商柔不安,她連忙搖頭。  

    一聽是戒指,嚴桀的臉色倏地難看至極,強拉那瘦弱細白的手腕,不理會是否合宜  地朝電梯走去。  

    當兩人進入他辦公室後,在商柔的掙扎下嚴桀才鬆開自己不願放開的手。  

    「要不要喝杯咖啡?」  

    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著實不捨教她剪去的長髮,那一夜的撫觸使他愛戀不已。  

    商柔見他坐進沙發,以著詢問的語氣問她,這樣的嚴桀從未出現過她生命中,一直  以來,他對她總是視若無睹。  

    「不用麻煩,我馬上就要走了。」  

    沒有坐下,這一次她順利地拿出盒子。  

    「這是結婚的戒指。」將盒子推向他,卻不見他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要還給我?」  

    嚴桀冷眸瞪向她,他嚴桀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收回,就算是結婚戒指也一樣。  

    「那一天我走得太匆忙了,所以忘了拔下來還你。」  

    戒指太名貴了,她想了好久最後認為自己承受不起。  

    「我拒收。」  

    商柔想要與他劃清界線,簡單的婚禮連結婚照都沒拍,除了戒指是唯一的紀念外,  他們之間已沒有任何相連的信物。  

    商柔瞪著不解的眼看向他。  

    「為什麼?」愣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詢問。  

    然而他卻在這時將話題帶開,「你先坐下。」見她已緩緩地退向辦公室的門邊,嚴  桀要她坐下。商柔不以為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談,她之前只想再見他一面,而今目的  達成了,她並不寄望其他。  

    「我叫你坐下。」  

    這一次的口氣很明顯地強硬,讓她清楚知道他火爆的脾氣又要發作了。  

    為了不想因惹他生氣,讓兩人最後一次的會面不歡而散,她遵照意思地坐在他對面  ,臉卻是朝向地面。  

    「告訴我,你現在住哪裡?」  

    透過柳聖風,他曉得商柔已經搬家,而他想要知道新的住處。  

    以為自己聽錯了,商柔望向他,「我另外租了房子,原來的地方房東賣人了。」  

    「給我地址。」  

    「呃?」  

    他要地址?為什麼?沒有多想,她搖頭拒絕。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嚴桀臉上閃過幾個複雜表情。  

    「商柔,關於那一夜的事……」  

    「那都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在意!」帶些激動,及過多的逃避讓她不願再去談論,  那令她感到難過。  

    停頓了好一會兒後,商柔又開口:「我沒有懷孕,所以你不用擔心。」  

    原本她也希望能夠有個孩子與自己作伴,但希望還是落空了。  

    該死!嚴桀心中咒?著。  

    他根本不在意她有沒有懷孕,或許有,但那也是少數,真正令他在意的是那一晚他  的粗暴是否傷了她,因為他曉得自己並不是只要了一次,而是一再索取,那對於初嘗情  事的商柔而言,想必是個難捱的夜晚,特別是那時他又失去理智。  

    但是他發現此時坐在自己面前的商柔帶著防備。  

    「我想問的是你的感受。」  

    第一次商柔發現嚴桀的眼神可以如此溫柔,還是為她,這樣的驚喜令她的心防下滑  。  

    「我沒事。」  

    不知不覺,商柔給了他一個笑容,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這一丁點的關懷而滿足  。  

    好半晌,兩人都沒再開口,最後商柔站起身。  

    「對不起,我要走了。」  

    「慢著!」  

    那戒指合該屬於她,怎麼他都不會收下的。  

    見她走向門邊,嚴桀也起身想要拉住她的人。  

    卻在這時,未鎖的門教人給打開了,進來的是個女人,一個風情萬種、打扮入時的  年輕女人。  

    「桀,你好慢哦。」  

    原本嚴桀是打算與女伴相偕外出,卻為了某個未交代的公事而繞回公司,沒料到會  在大門口遇上商柔,一時間忘了還在車上等他的女伴。  

    商柔本是含笑的臉,在女人進來時笑容同時消失,看來她的存在又再一次顯得多餘  。  

    「打擾你了。」  

    她很客套地告辭後轉身想走出去,看來這次的見面還是留給她難以言喻的傷害,她  與嚴桀的回憶永遠都是不完美的收場。  

    「等一下。」  

    嚴桀?女伴突地闖進感到不悅,而且還讓商柔走了。  

    「桀,她是誰?」  

    那女伴一見商柔,明顯的敵意馬上躍上,特別是商柔一副纖柔、需要人呵護的外表  ,那總是容易引發男人的保護欲。  

    「安琪,你先回去,我有事不能陪你。」不算和悅的口氣,但瞭解他脾氣的女伴聰  明地看出別在這時候耍性子。  

    「桀……」  

    可惜嚴桀已飛奔出去,直追商柔的身影。  

    ***  

    當商柔來到大門口時,終於被嚴桀給追上。  

    「你放手!」  

    被嚴桀擒住的手腕怎麼都甩不開,為了怕引來他人的注目,她只能小聲地喊著。  

    「我送你回去。」  

    商柔搖頭,卻被他拉住,她將臉別向一旁不願與他對視。  

    但嚴桀容不得她的拒絕,二話不說地帶她走出公司。  

    「你要幹什麼?」  

    「我說了,送你回去。」  

    問不出地址,親自走一趟也不錯。  

    「你的女伴還在等你。」  

    她還是說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意,在意那個陪在他身邊的人永遠不可能是自己。  

    「你在意她?」  

    以前的商柔總是不過問,安靜地任他四處風流快活,此時她的口吻卻像個吃醋的情  人,這個改變使嚴桀大悅。  

    「我沒有。」  

    被他拉至車子旁,見他開了車門,她隨即說道:「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去,你不用麻  煩了。」  

    從上一刻起,他們已是陌生人。  

    「進去!」  

    沒理會她的話,嚴桀將她硬推進前座,用力地甩上車門要她別試圖逃走。  

    當他自己坐上駕駛座時,一臉怒氣沖沖地發動車子,火速地往前駛去,沉悶的氣氛  迴盪在空氣中,除了向商柔要地址外,誰都沒再開口。  

    過了三十分鐘,當車停在她的公寓前時,商柔伸手打算開門,卻被嚴桀給阻止。  

    「我住的地方已經到了。」  

    「我陪你上去。」  

    一聽到他的話,商柔連忙甩開他的掌控,趁一個空檔迅速下車往公寓裡跑。  

    當她跑回屋子裡時,緊張地左右回顧,擔心嚴桀會突地出現,並且快速地轉身把門  鎖上。  

    直過了幾分鐘,當她確定沒事後,這才安心地喘了口氣,並且蹲下身子平息方纔的  悸動,同時為他的行為感到不解,?何她有種錯覺,嚴桀在乎她,但這可能嗎?  

    緣分都已盡了,他對她應有了另一種情感,所以才會丟下女伴,不過猜想歸猜想,  她告訴自己別再抱有任何妄想,十五年的等待都成空了,怎會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改變,  更何況物件還是嚴桀。***  

    嚴桀坐在車內沒有追出去,只是由她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轉角。  

    皺眉盯住前方,他想搞清楚剛剛升起的念頭?何,明明亟欲擺脫她的人,現今如願  了,他卻沒有一絲喜悅浮現,反而是再次碰面讓他內心感到衝擊。  

    還有一些小小的聲音在提醒他,他是否錯了,自己不該放她走的,否則這時的他哪  來的失落,有一股衝動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帶給她溫暖、安全感,這些他從未想過給予  任何女人,如今卻在商柔身上?生。  

    難道真如聖風所言,其實他只是不願受家人的擺佈,所以他排斥商柔,在他心中卻  早已認定她的人,特別是那一份對他的深情,因為明白不會有人與他爭奪,所以他很放  心地遊戲人間,反正她永遠在一旁等著他的歸來,而這也被他視?理所當然。  

    自然的他不去珍惜,甚至無情地傷害她,使她難堪,這全都是因為也知道商柔不會  離開他,就算他再過分,她也只是安靜地等待,從不會像其他女人那般地爭風吃醋。  

    但是,這一個月裡,他開始想念了,想念她的身影,總是溫馴地依在他身旁,在她  離開後,想要疼惜她的心情猶然而生,只是佳人已遠。  

    這一次,他該好好理清心中對商柔是否真有份感情存在。  

    因為想通了,所以駕車離去,或許柳聖風可以與他分享心中感覺,畢竟他與商柔也  相處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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