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子到達杜司岑的住處時,杜母開口請屈語庭留下來吃飯。
「小語,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我真的很喜歡和你在一起,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談呢!」
屈語庭不知道自己跟杜司岑的母親太過親近是否為明智之舉?可是如果拒絕的話,又顯得太沒有禮貌。
「好的,謝謝你。」她不知不覺答應了杜母的要求,雖然她在心中要自己拒絕,但看到他母親一股期盼的樣子,拒絕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一進入屋裡,杜司岑先將母親的行李拿進房裡。屈語庭避開他的眼光,只是看著他的下顎。
「來,讓我好好看看你,真是漂亮的女孩。」杜司岑一走,杜母馬上拉過屈語庭的手。「你可知道我一聽到司岑要結婚的消息時,心裡有多高興。」她發出清脆的笑聲,惹得屈語庭也忍不住微笑。「我幾乎要絕望的事竟然成真了,真讓我高興。」
看杜母一副喜悅的模樣,她發覺事情愈來愈糟糕了。
他母親似乎非常高興看到她和杜司岑在一起,而她又不能狠下心來告訴她,這一切全都是假的。
「司岑應該有跟你說過他還有兩個弟弟吧!」杜母拉她坐在沙發上。
屈語庭點了點頭。
「我這三個兒子,說有多不孝就有多不孝,司岑是老大,我從沒看過他女朋友間斷過。今年都已經三十六歲了,還是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差點沒將我氣死。我那老二司與剛好跟他哥哥相反,從來沒有看過有女生找他,連個女生打來的電話都沒有,我真懷疑他是否打算進廟裡當和尚敲木魚。而老三更是離譜,真是太沒有用了。他一個女朋友從高中追到大學畢業,現在又同是公司裡的同事,認識也快有十年了,我從高中就幫他準備婚事,沒想到那女孩卻不當他是男朋友,你說氣不氣人。」
杜母講到最後,幾乎要低泣了,急得屈語庭連忙安慰,否則她真怕杜母會當場哭給自己看。
「伯母,別傷心了。」
「現在有你出現,我就不用再擔心了。以前我常在想,如果我三個兒子全都是女兒不知該有多好。不過沒關係,等你們結婚後我就多了個你這麼漂亮的女兒,別人不知道有多羨慕我呢!」
「其實……一開始我也被司岑的求婚嚇了一大跳。」
「有什麼事讓你嚇一大跳啊!」
杜司岑在樓梯口就聽到屈語庭和母親的談話,兩人就像是久未見面的母女,高興的聊著。直到他聽見她們正在談論有關他們的婚事時才出聲。
屈語庭和杜母聊得正開心,他的出現讓她嚇了一跳,於是囁嚅地道:「你的求婚呀!」
他走到屈語庭的身旁。「我還以為我很有說服力呢,沒想到你竟然到現在還在懷疑。」
「噢!那倒是事實,你的求婚確實有很大的說服力,尤其現場又有證人。」屈語庭諷刺地說。
「無論我怎麼說,你還是不相信我的一片真誠就是了。」他側過頭,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
「這都要怪你自己的前科太多了。」杜母一口咬定是自己兒子的不好,沒辦法,她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位媳婦,怎麼樣也要留下來。
「媽,連你也這麼說?」他朝母親抗議道。
「不是嗎?人家換女朋友像換衣服,而你則像抽煙,一根接一根抽過就丟。」
母親竟當著語庭的面數落他以前的豐功偉業,真是……
他抬頭向上一望。「老天!你的旨意就是要這兩個女人聯合起來對付我嗎?」說完他朝酒櫃走去。「我想我需要喝點酒來增加勇氣,否則一定會被你們給生吞活剝。」
杜司岑的言語逗得她們兩人大笑不已。
屈語庭以為杜司岑說要喝酒是在說笑,沒想到他真的拿了酒及酒杯過來,更趁她不注意時坐在她身邊摟住她的腰。「來,我們一起喝點酒,慶祝一下。」
倒好酒後,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先喝一口,又拿起她的酒杯也喝一口。接著他就靜靜地看著她,要她也跟著照做一遍,彷彿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似的。雖不情願,但她還是喝了,因為在她面前不只杜司岑一人期盼的眼神,還有他母親的。
「對了,我想你們一定餓了,我進去煮點東西。」說完,杜母就站起身往廚房走去,想把這個空間留給他們。
「不,伯母,你才剛下飛機而已,不要太勞累,我來煮就好了。」屈語庭當然明白杜母的用意是要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不可以,這點小事我還可以做,你就陪陪司岑吧!雖然我很喜歡你的陪伴,但我相信……」她轉眼看向自己的兒子。「他比我更需要你陪。」
「謝謝媽,你真是太瞭解我了。」杜司岑一把摟住屈語庭,拉她回沙發上坐下。「你的香檳還沒喝完。」
「今天喝這杯酒的理由我不喜歡。」提到酒,她才想起他要她喝酒的用意。
「這麼說,是我錯了?」他偏過頭,拿走她的酒杯。
他慢慢地把酒杯轉舉到她剛才沾上口紅印的杯緣處一口飲盡。
「我真恨不得這酒杯裡的酒是你,而我是這酒杯,你只能在酒杯裡顯出你的風情及迷人的身段。」
好霸道的語句,這男人以為他是誰呀:「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司岑的眼底流露出一絲笑意。「你說呢?」
「你……」她已經想不出要用什麼字眼來罵他。
杜司岑將酒杯放在桌上,伸手捉住屈語庭的手,把她拉近。他雙手環抱著她纖細的身子,臉上則是一抹令人著迷的笑容。
「不要這樣,司岑。」她費力地哀求他。
「你是在對我說『不』嗎?」他的嘴距離她只有些微的距離。
「求求你……」她懇求的話輕得像在他耳邊的低語,她的雙手使勁地推著杜司岑寬厚的肩膀,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你母親會看到的。」她編了一個不是理由的借口。
「噢,小語……」杜司岑的唇輕輕印在她唇邊。「難道你不知道,這正是她讓我們相處的用意呀!她知道我們才剛訂婚,一秒鐘也捨不得分開。」他清澈的眼眸盯著她發怒的臉龐。「我想我們不該讓她起疑才是,為什麼她不在的時候,我們還分得那麼清楚,一點也不像熱戀中的男女。」
「那不公平。」她滿腹委屈的說。
「為什麼不公平?」
「因為我不喜歡這樣。」她掙扎地想逃脫出他的掌握。
「放輕鬆一點!你會喜歡這種關係的。」
「不可能,絕不!」屈語庭當然有看到他的變臉及語氣上的不滿,但她就是不想順他的意;
杜司岑的眼神轉黯。「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讓你知道你現在的說法大錯特錯?」
聽到杜司岑暗藏威脅的話語,她開始害怕了,並不斷擺動自己的頭,企圖逃開即將來臨的懲罰。
但杜司岑強而有力的手粗魯地按住她的後腦勺,固定她擺動的頭,然後他的唇覆住她。
一時之間,她所有的感覺都不存在,只剩下杜司岑的吻所帶來的激情挑逗的滋昧。
* * *
晚餐時,杜司岑沒再要求屈語庭什麼,但他總是不時地斜眼打量著她。因此她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時時報以溫柔甜美的微笑,而事實上,她真想將他的眼珠挖出來,看他還怎麼看。
吃完飯後,屈語庭立即告訴杜母她人不太舒服,藉故想離去。
「啊!你怎麼沒有早一點說呢?」
杜母一臉的關切,令屈語庭有點後悔,但她真的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如果她再繼續待在這個地方,難保自己不會當場甩杜司岑一巴掌。一整個晚上,他不知吃了她多少豆腐,若不是他母親在,今晚她也不會留下來。
「我讓司岑開車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可能是今天坐那麼久的車子才會這樣。」
「沒關係,可能是我自己昨晚沒睡好。」
不發一言的杜司岑只是盯著她看,眼中有些探索的意味。
「對了,記得明天晚上的事,你一定要來,到時我再叫司岑去接你。」
這下子屈語庭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了。「哦!好,那明晚見了,伯母。」
剛剛在吃飯時,杜司岑告訴她,一些朋友因為母親回國,所以想辦個歡迎會,順便讓大家聚聚。當時她沒有回話,因為她不想再用謊言去欺騙這位仁慈的長輩,沒想到他母親卻把她的沉默當答應。
和杜母道別後,兩人一起走出門,她立即轉身告訴杜司岑:「你不用送我了,現在才九點多,我可以自己回去。」一離開杜母的視線,她馬上就扮回原來的自己。
他聳聳肩,「你愛怎樣都可以,就是不能一個人回去。」他根本不想再費唇舌和她多說,逕自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不久,他們回到方家,杜司岑將車子熄火,一隻手架在方向盤上看著她。「我真的搞不懂,你哪來那麼大的火氣。」
「你自己應該明白。」她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分明是他一整晚對她動手動腳的,現在還敢問她為什麼生氣。
「那不用說,就是我羅!」
「沒錯!」
他伸出另一手托住她的下顎。「那我想我有必要幫你消除這把怒火。」他說完便低下頭將唇靠在她的唇邊。
「你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你不明白嗎?那我只好做給你看了。」
看他一臉要吃下她的樣子,她的心忍不住狂跳著。「不要,你別這樣了,我不是你手中的娃娃,可以任你擺佈。」她的聲音顯得無力。
「不,你錯了,你不是我的玩偶.是我想要的女人。」他的唇輕吻她敏感的耳垂。「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只要我高興。」
「我恨你,我恨你!你聽到了沒……」她勉強地在杜司岑的雙唇印下前吐出話,然後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當杜司岑放開她時,在她眼中看到明顯的恨意。
「我不允許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他的手指在她唇邊輕柔地滑動,嘴裡同時喃喃地說。他的手似乎在向她警告,別再惹他生氣。
好一會兒,在他用手指掠過她形狀優美的嘴唇時才又開口:
「進去吧!好好休息,我希望明天的你是健康的。」
他話中帶話,屈語庭可以想像他早己知道自己是假裝不舒服的。
「明天下午六點我來接你。」
她趕忙的伸手打開車門,飛也似的衝進屋裡。
* * *
「你太安靜了!」只要看她一副沉默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心中一定有什麼事情。
「是嗎?我不覺得,只是有點累而已。」
今天晚上來的客人全都是來幫杜母洗塵的,這些人她全不認識,她的存在似乎不是那麼重要,而且她更覺得自己置身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和杜司岑訂婚的消息,只怕已如草原野火般蔓延開來,以至於在宴會進行一半,杜司岑宣佈這消息時,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騷動。
當音樂緩緩響起時,她和杜司岑開舞,兩人隨著音樂節奏翩翩起舞。她暗暗歎了口氣,任由自己被他緊緊地擁在懷裡,全身倚在他結實的身體上。
她把頭靠在杜司岑的胸膛,感覺到他的鼻息輕輕拂過自己的頭髮,他的唇輕輕壓在她的頭頂。倚在他的懷裡令她感到一陣陶然的喜悅,她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但是她喝了不少酒,酒精似乎發揮了作用,讓她不自覺地鬆懈下來,慢慢地抬起手臂圈住杜司岑的頸項,隨著音樂,忘我的沉醉在其中。
杜司岑將她擁得更緊,擁抱的方式也改變了,她這才驚覺自己正面臨杜司岑激情的挑逗。
他的手在她身上來回撫著,唇也順著滑落到她的雙鬢旁,然後粗啞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真可惡,現場有這麼多人。」他壓低音量詛咒著。「我真想立刻擁有你,最好是在床上。」
這麼露骨的言語,令她的神智清醒了過來。她慢慢地放開自己環在杜司岑頸後的雙手,滑下來抵在他們之間,費盡力氣才抬起頭看著杜司岑,「那是不可能的,我絕不會讓這件事發生,尤其對象是你時。」
她表面上雖平靜,內心卻一點也不平靜,只要想到杜司岑結實的身軀除去衣服躺在自己身邊的情景,就足夠令她臉紅心跳,更不必去想他對自己會有什麼親密舉動。
杜司岑的眼光帶著審視,恣意地在她臉上徘徊。
「撒謊,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也同樣渴望著。」他溫柔地指責。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同你爭論。」她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試圖拉開一點距離。
「沒關係,現在我不想在言論上讓你承認,但我會用更實際的行動讓你瞭解。」
「你……我真不明白,你到底看上我什麼,是我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對你巴結討好,還是你只是想換換口味而己?」她望望四周。「你注意看,今天的賓客中,有一半的女孩表現出很羨慕我的樣子只要我讓出這個機會,她們會迫不及待地搶走你。」
「她們沒有機會。」他堅決的回答。
「只是你沒給她們機會,如果你願意,她們會想取代我的地位。」她不放棄地說,只希望他能改變心意,到時她要離開才不會讓事情太複雜。
「不,我不會,雖然我以前的生活確實很放蕩……」他又將她拉近一點,不願讓她有離開自己的可能。「但現在,我的身邊只要有你,其他的女人我想都不去想。」
她懶得搭腔,很不甘心就這樣任他擺佈。「你為什麼向大家說我們快結婚了?」一定出人群,她壓低音量問他。
剛剛杜司岑向客人宣佈他們的婚期不遠,請大家好好地期待時,的確讓她嚇楞住。
「那你要我怎麼說呢?」杜司岑投給她一個饒富興味的眼光。「說我有一個根本不打算舉行婚禮的未婚妻嗎?」
「你可以說婚禮沒那麼快舉行。」她皺著眉說。
「不,依他們對我的瞭解,他們不相信我會等那麼久,更何況是像你這般美麗的女人。」
他說得好不得意,屈語庭真想把他的腦袋敲破,看看裡頭裝些什麼。
「那我呢?」她忿忿地說。「應該給我一段時間去適應吧!」
「我很懷疑,你為什麼要對一件你不需要堅持的事發那麼大的火呢?」
她咬緊牙根,恨不得一拳打破他的驕傲、自大。「因為這裡的每個人都以為我迫不及待的等著嫁給你,連我親愛的姐姐及姐夫也一樣。大家都說你是個條件很好的男人,我只是對你的錢有興趣罷了。」
聽完她的話,他出奇的平靜。「確實,你是對我的錢有興趣,是你自己承認的,忘了嗎?」
「對,我是說過,但你也該知道那是玩笑話,而我討厭這樣欺騙每一個人。」她絕望地大叫。「尤其是騙我的親人和你的母親,這不公平。」
「別這樣,別人會以為我們在吵架。」他不疾不徐地說,雖然他們兩人離人群有一段距離,但由她越來越大聲的音量,別人很難不去聽到他們的爭吵。
屈語庭無奈地苦笑,「這不正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情形嗎?不斷的爭吵、爭論!我們幾乎沒有一件事情的看法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