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兒的跟蹤 第九章
    “薩兒……”他嚇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別碰我。你沒有資格再碰我——”她坐了起來,一如初夜那般,全身一絲不掛的。

    面對看眼前揮舞的刀子,他應該要驚聲尖叫才是,可是他卻直盯著她翹挺的雙峰,而垂涎不已。

    “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她凶巴巴地質問著。

    “我沒有。”他舉高雙手投降。“我發誓,我只有你。”

    “那你為什麼晚歸?別以為我不知道台灣的丈夫不回家的‘借口’是什麼!”曾幾何時,薩兒早把自己當成台灣妻子了,一夫一妻的觀念深植心中。“你不是去外面找女人,那你是去哪裡?”

    “這……”他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這說來話長。”

    “一點都不長,”薩兒帶著惡狠狠的笑。“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呢,夠你老老實實的說——如果你讓我知道你說謊,或是在外面金屋藏嬌的話……哼!”她做了一個閹割的動作。“我知道台灣因為丈夫外遇,導致很多殺夫案,多我一個也不為過!”原來,中東女人的蠻橫根本不輸給台灣女人。

    “呃,呃,我說,我說我乖乖說,我乖乖跟你報告——”面對著刀子,及薩兒那認真的模樣,即使是一代商業大亨,想不屈服也難。

    當他說出他每天的去處時……薩兒僵硬的臉孔逐漸軟化了下來,她開始格格直笑。當他說出擔心她不接受他家人時,她不禁捧腹大笑了。“喔!你就是被那該死的自以為是害死的!”

    “啊……”他突然恍然大悟了。

    “你認為為了保護我,就不通知你的家人來參加婚禮,你可知道那時我有多難過,我以為你娶了我會讓你蒙羞,所以沒臉告訴你的父母。”講到傷心處,薩兒開始哽咽了起來。

    “娶你絕不是羞辱,天殺的!”雍宇不停地咒罵著自己。“都怪我自作主張!以為你會抗拒,沒想到我的好意反而讓你傷心。”

    他疑惑地問道:“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了?一面對你,我就慌亂,完全失去了頭緒,以為是處處為你著想,結果卻弄巧成拙,弄得沒有一件事做得好——”

    微笑在她臉上擴大。“都怪你這人惟我獨尊慣了,就擅自作主決定我的想法,主宰我的命運。你以為我會討厭你的家人,就不讓我們見面,結果,你把自己搞得累得半死,回家還差點被我修理——”

    “還敢說!”他佯裝咬牙切齒。“還不趕快把刀子給收起來!你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拿刀子威脅你丈夫——”他故意強烈地警告著。“哼!看樣子,我要好好修理你才行!”

    薩兒趕緊把刀子藏到身後,抬頭挺胸,美麗的胸部更是傲然挺立,弄得雍宇更是心癢難耐。

    她毫不服輸道:“你以為我怕你嗎?哼!你根本治不了我的!我以前身上就常常藏著刀子,用來自衛……不相信的話,我就表演給你看!”她起身站在床上,全身赤裸的示范著甩刀,他已經瘋狂了。

    “不准再拿刀。太危險了!”他不怕死的撲過來,她趕緊把刀丟得老遠。

    “哼!你管不著我!”

    “你是我的老婆,我就不信管不動你!”他們緊抱在一起,在床上翻來翻去的,又一個翻轉下來,她氣喘咻咻地壓在他身上。

    “我有接受過‘訓練’,你贏不過我的!”薩兒得意地說著。

    “是嗎?我看只是三腳貓的工夫罷了!”

    “你少自嗚得意!我……我……”她跨坐在他身上,兩股間隱隱約約的摩擦,讓他蓄勢待發,害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讓你贏好不好!”他先認輸了。“誰叫你沒穿衣服一直在誘惑我!”他伸手捧住她,玩味道:“如果那讓你有著勝利的滋味,讓你騎在我身上好了!”

    “嗯!”她不得不承認。“感覺真好——”

    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她身下,讓她為所欲為。

    他拱起身子迎合她,給她另類的歡愉。

    一波又一波的興奮,將他們帶領至無上的高潮。

    好個令人期待的星期天。

    當雍宇帶著薩兒回到父母家,尷尬又驕傲地宣薩兒是他的妻子,也是金家的二媳婦時。金家立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興奮。

    “你居然背著我們偷偷結婚喔!”大伙開始起哄,並不停地嘲笑著他。

    “對不起,我以為爸媽會不喜歡她——”雍宇老實道。“我以為她的背景太特殊了,爸媽會反對我們結婚……”

    “孩子,一直沒告訴你——”金視深忍不住說出了實話,居然和薩兒所說的相去不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總是活在自以為是的錯誤裡……”

    薩兒聽了哈哈大笑,笑老公被公公罵了,而且和她罵得一樣。她的天真和單純,立即收買了金家人。

    “我知道我錯了。我總是自我設限,對各種事情的成見太深了……”雍宇跟大家鞠躬道歉著。“也給大家惹了不必要的麻煩,請大家原諒我。”

    “現在爸媽終於了了一樁心事。”辛含靈握著薩兒的手,興奮地說著。“歡迎你成為金家的一分子!”她別有心機地暗示著:“也希望我們可以成為好姐妹!好朋友!”

    “嫂子,你可別動歪腦筋,想從她身上挖什麼奇人異聞。”辛含靈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金雍宇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別這麼說……”含靈嘟著嘴,不以為然道。“我不過是勇於追求真相,這樣也有錯嗎?”

    “你就是一張利嘴,得理不饒人!”跟含靈比口才,金雍宇是比不過的。

    “來!來!大家先吃飯!有什麼事可以邊吃邊聊。”大伙一團和氣地圍著圓桌坐。

    含靈對薩兒的身份實在太好奇了,不停地問東問西的,有時間得太深入、過火了,金雍宇便干瞪看眼,弄得金炎駿頻頻對她擠眼睛,要她別再問了。

    “其實,我也不算恐怖組織的人。”當薩兒說出這句話時,大家都十分震驚。

    金雍宇更是呆愣地望著老婆,似乎在舞言地責怪著她,居然沒有向最親密的丈夫吐露身世之謎,而是在家庭聚會中與大家“分享”,真是讓人十分意外。

    “我是女孩子,怎麼可能成為恐怖組織的人呢?”薩兒莞爾一笑道。“因為貧窮,父母生下了我卻根本養不起,又怕我會遭受不人道的待遇。因為中東女人根本沒有地位,尤其在阿富汗,女人更是卑微得比動物還不如。”大家不自覺地點著頭,在各種媒體上,阿富汗對於女人的種種凌虐、殘殺,都是時有所聞的。

    “那時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等死,二是交給恐怖組織,起碼組織養得起我。”因為種族仇恨及宗教信仰的因素,引發了無數的戰爭,使得許多小孩無家可歸。薩兒只是其中的一例,她悲慘的命運,聽了真讓人心酸。

    “於是父母就把我交給組織的首腦,幸運地,首腦終生未婚,所以將我視為親生孩子般的疼愛。他讓我假扮男孩子長大,以便得到保護。可是,我畢竟不是男孩子,所以首腦並未讓我接受魔鬼訓練營裡的自殺式恐怖訓練,反而讓我念書,尤其是學中文,希望將來能對組織的亞洲發展有所幫助。

    “後來我為了報答組織的養育之恩,當組織挑中金雍宇為‘募款’對象時,我就主動要求與他‘接洽’……”薩兒害羞道。“當然,後續的發展,也非我所能掌控的……”

    “是這樣的啊!”真是離奇又曲折。辛含靈的反應十分快,一下便脫口而出,說道。“這就叫‘薩兒的跟蹤’!”

    “說得好。”大家拍手叫好。

    金雍宇會心一笑,他可以放心了,薩兒跟家人會處得很好的。

    薩兒雖然沒有台灣女人的精明干練,但卻有無比的智慧,及圖融的處事方法。如此一來,相信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她。

    他原本還在想,薩兒既然是恐怖組織的人,會不會雙手沾滿了血腥……幸好如今證明了,她是完全清白的。

    雍宇高興地貼著薩兒的耳朵嘲笑著。“原來,你真的只有花拳繡腿的能耐——”

    冷不防地,薩兒在桌底下狠狠地踹他了一腳,痛得他哇哇大叫,也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累了一天。他們疲憊地相擁而眠。

    半夜裡,金雍宇卻被不知名的聲音給驚醒了。

    那是誰?

    誰在哭泣?

    似有若無的啜泣聲,聽來十分熟悉,似乎壓抑著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他想起在阿富汗,有一次他與薩兒相擁而眠時,她曾在他的手臂上無聲地流下淚珠,而此時……他緊張地探著頭,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是薩兒在偷偷地哭泣著。

    她仍熟睡著,卻一直默默的哭泣,似乎只有在夢裡才敢發洩,借由淚水來抒發所有的憂愁和苦悶。

    睡夢中的她,像是才出生不久的嬰兒般,天真無邪的臉孔讓他愛不釋手。他將她輕輕攬在懷裡安撫著,她不停流瀉出的熱淚,宛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地掉落在他胸前。

    她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可憐的薩兒,雖然現在每天笑口常開,其實,內心深處仍對於他贖回她時,所“捐”出的一千萬耿耿於懷。深怕那一千萬被用來研究生化武器,發動戰爭,導致無數人命的喪生。

    而“罪魁禍首”的她,不但沒有留在阿富汗參加聖戰,反而在文明世界裡享樂……

    她的淚水訴說著悲傷,小小年紀的她已經見過太多的死亡,她比一般同年齡的孩子更積郁了無數的孤單和寂寞。

    金雍宇溫柔地撫慰著她,希望她在夢裡,也能聽得到他的懺悔。“所有的罪過應該是由我來承擔,所有的良心譴責就讓我一個人來承受吧!我才是罪魁禍首……原諒我。”

    “薩兒,你是個勇敢的女孩子,絕不是懦夫,我才是懦夫,因為,我無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該怎麼活下去……”他坦白道出了內心的掙扎,其實他並不比她好過。

    “你不是懦夫,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她突然睜開了,澄淨的眼眸中閃著喜悅的淚光。

    “我糊裡糊塗說了一些話,不小心把你給吵醒了,對不起。”他連忙向薩兒道歉,而且因為剛才的一番告白,讓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我才對不起你,是我的淚水把你給吵醒了——”面對雍宇的真摯情意,她埋入他的胸前,正色道。“我也有錯,哪有資格責備你?我一直被教導要用仇恨的心來看世界,世界全是丑陋的。是你感動了我,讓我知道世界的美好,讓我知道愛才是最最重要的東西。”

    “愛?”他眼底發光。

    “一直沒告訴你,我愛你!”薩兒害羞地說著。

    “喔!薩兒!”他終於等到這句話了,他喜出望外地大叫著。“我愛你,我也愛你。”

    他一把抱起了她,在床上跳來跳去的,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為止。當一切都趨於安靜時,她溺在他懷裡,問一個千古以來女人都愛問的問題。“你為什麼會愛上我?”

    “說來話長——”他咬了咳,故意賣著關子。

    “沒關系,夜更長……”她促狹道。

    “也許,你的清新令我耳目一新。你的清純令我驚喜若狂。”他的話像是美麗的愛情詩篇。

    “還有呢?”

    “你是我心裡的一塊璞玉,能夠讓我反璞歸真,看清自己。”

    “天啊!你何時變得如此文縐縐,像個讀書人似的,你不是一向精明,是商場上的賺錢高手?”她捧住他的臉孔,仔細端詳著。“這還是你嗎?”

    “因為愛,”他調侃自己。“你相信嗎?我發覺那個嫉惡如仇的我消失了,現在總是充滿了歡喜,為生命的奧秘而著迷,每天期待奇跡的降臨了——”

    奇跡!薩兒祈禱苦難的難民能早日有奇跡出現。

    他們對阿富汗的戰情只能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

    某天的深夜裡,電話響個不停,將兩人從夢中驚醒,原來是在美國替財團拓展業務的幻笛,看到了CAN的頭條新聞,忍不住打了電話回來。

    “恐怖組織瓦解了,美國人抓住首腦了,阿富汗成立了新的政府,看樣子,戰爭應該很快地結束了……”

    當他們聽到這個好消息時,兩人都完全清醒了過來,並露出釋然的笑容。他們終於不用活在罪惡感中了……

    薩兒激動地潸然淚下。“人民的苦難終於結束了。”

    這夜對薩兒和雍宇而言,是畢生難忘的日子。

    “希望有一天,能回到阿富汗,回到我的家鄉,看到人民幸福,看到世界真正的和平!”

    希望那一天快一點來臨……

    特殊的夜,煙火轟動熱鬧上場。

    金雍宇帶著薩兒和群眾擠在當地最高的一棟大樓樓頂,他們像孩子般享受著熱鬧。

    黑漆漆的天空裡,點綴著幾顆閃亮的星星,當各種造型的煙火迸發時,頓時五彩繽紛,美不勝收。當它釋放最美好的光彩後,便在眾人的驚歎聲中消失,毫不留戀。

    “好美的煙火!”薩兒張大了嘴贊美著。

    美麗的煙火像是在天上懸掛著好幾條金黃色的瀑布,緩緩的從天際流瀉到人間,匯集而成為令人歎為觀止的流星瀑布。

    煙火的美,美在讓人驚艷的那一剎那,及它瞬間消逝時的淡淡惆悵。

    為了永遠留下那份美好,薩兒對雍宇說道:“我要趕快許願——”戰爭是人類大規模的自相殘殺,戰爭讓許多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戰爭是一項嚴重錯誤的行為。“我衷心盼望世界、永遠和平,不要再有殺戮,仇恨,讓所有人都變得善良,更懂得生命的珍貴,嘗到幸福的滋味!”

    薩兒和雍宇望著天上消失的的煙火,知道彼此的心中,有一道不會消失的光芒,那是永遠幸福的火花……

    而辛含靈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這精彩絕倫的故事,她用著流暢而感人的文字,將把金雍宇和薩兒的愛情冒險描寫得驚天動地,可歌可泣。而引人注目的大標題,更是寫著:“我跟蹤你,然後得到你。”這就是“薩兒的跟蹤”。雜志一出刊後,便大熱賣,且一下就搶購一空,不斷再版。

    “薩兒的跟蹤”從此傳為佳話……

    薩兒以後便熱心於公益,並十分關心世界各地的貧窮孩子。

    她認為學者專家或媒體都應該要忠實地反映人類的生活,記錄人類的貧窮,讓所有人知道,這世界並不是像我們所看到的那麼美,世界上有很多窮人,生活十分悲慘。惟有看見人類的不幸,我們才會有熾熱的愛,貧窮才會永遠消失。

    蔣幻笛急忙沖向電梯。“糟了,要遲到了……”她真的快要氣死了,怎麼從一搬家後,就諸事不順呢。

    她居然會睡過頭,戴隱形眼鏡時又慌慌張張的,不小心把隱形眼鏡弄破了一只,害她只能戴著厚重的眼鏡;化妝時因為看不清楚,兩眼居然用了不同顏色的眼影;擦口紅時尖銳的指甲不小心刮破了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整理頭發時,一個沒拿好,梳子竟掉進馬桶裡,讓有潔癖的她,就算撿起來再怎麼洗,還是不敢梳頭,害她一頭長發,變得十分凌亂,簡直是披頭散發。

    更離譜的是,當她終於奔進電梯時,絲襪不小心又被皮包勾破了一個大洞,照鏡子時,才發現鞋子居然一只是褐色,一只是黑色……活了二十五個年頭,她從來沒有如此衰的一天。

    這都怪老板突然打電話約她到摩天大樓頂樓喝咖啡,談公事。也不早點通知,害她因為趕時間而頻頻出錯。

    終於到了,這咖啡廳像是吊在半空中似的,讓她聯想到有名的日本卡通“天空之城”。

    她氣呼呼地沖出電梯,找尋金雍宇的身影。很快地看到他在不遠處揮手,她立刻奔了過去,沿路開始破口大罵。“要談公事,到辦公室就好啊!那麼浪費錢干麼?”

    才一說完,她就閉上了嘴,心幾乎要跳出喉嚨了,整個人像被抽掉神經般的陷入虛幻游離裡。

    金雍宇不只一個人,身旁還多了個他。

    這麼多年來,他杳無蹤影,直到前些日子,媒體報導他要結婚的消息……

    “我來介紹一下——”金雍宇不知道是不知情,還是故意裝成一臉正經,他鄭重地介紹著。“這是天盛集團的葛震霍先生。這是我的心腹幻笛,她是商界的名女人,你一定知道她的。”

    “你好!久仰大名!”葛震霍伸手握住幻笛的手。

    那一瞬間,她感到他的手不斷地加重力道。

    “你們聊,我先離開一下。”雍宇的行動電話在此時響起,是薩兒打來的,他喜滋滋地走到外面的長廊,准備好好地甜言蜜語一番。

    “雍宇……”幻笛想叫住他,或跟他出去,她不要一個人孤軍奮戰。

    出乎意外的,葛震霍不動聲色地從桌下抓住她的膝蓋,讓她動彈不得。

    “你——”大庭廣眾之下,沒人看到他的“明目張膽”。“放手!”她咬牙切齒,雙眼噴出火花。

    “這是你嗎?”葛震霍真的要大失所望了。“你難道忘了十七歲時的你,是個開放的小太妹,還放浪形骸的主動要跟我上床……怎麼?現在二十五歲了,反而越活越回去,變成拘謹古板又老氣的老處女了……怎麼回事?‘棉花糖’!”

    “棉花糖”是當年幻笛當小太妹時的稱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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