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逑鳳 第六章
    陰暗暗、濕冷冷的牢房裡,諸葛容若閉目盤坐,猶如老僧入定;他的衣衫一如離家前潔白無瑕、一塵不染,而他的人也依舊氣定神閒、瀟灑自在,彷彿這黑暗的牢房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似的。

    這時幾條人影來到諸葛容若的牢房前,那些人赫然是諸葛青與他的幾名隨從。

    「把牢門打開!」

    「是!」牢門打開,諸葛青踏了進去,微笑地看著閉目養神的諸葛容若。

    「放眼整個大周國,也只有二哥才有這種修養,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即使身處困頓,依然神色自若、面色不改。」

    諸葛容若動也不動,根本懶得理他。

    諸葛青絲毫不以為意,笑笑地道:「咱們是親兄弟,親兄弟竟落得在牢裡相見,如果先帝知道了一定很難過。」

    諸葛容若冷冷一哼,緩緩睜開眼睛,「先帝如果知道咱們兄弟竟然互扯後腿、互相陷害,我想,他會更難過吧?」

    諸葛青一笑,打開折扇瘺起風來,「別這麼說,什麼陷害不陷害的?咱們倆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再說,我們都是為了大周國的將來而努力,又哪能說是陷害?」

    「是嗎?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需要拐彎抹角。」

    「既然二哥都這麼爽快了,那小弟就不客氣了。來人啊,把東西擺好。」

    只見三名侍衛立即走了進來,一人搬了張小桌子,一人準備了文房四寶,還有

    另外一人捧了盞琉璃瓦燈隨侍在側。

    見狀,諸葛容若眉頭一擰,「這是在做什麼?」

    諸葛青一拱手,「既然二哥說過不能說,那麼用寫的總可以吧?」

    「寫?你要我寫什麼?」

    「當然是寫下九龍策的內容。二哥一向喜好讀書,而且什麼書都讀,像九龍策這種書,二哥一定是非看不可。既然二哥說不能給、也不能講,那就用寫的吧!這總不違背先帝的遺命吧?」

    諸葛容若眼睛一瞇,「老四,你知道九龍策是做什麼用的嗎?」

    「不知道,還望二哥相告。」

    「既然不知道,你為何還處心積慮想得到?」

    「這書是給皇上的,我不過是幫皇上要回來罷了!」

    「皇上年紀還小,九龍策對他來說暫時用不著。」

    「暫時用不著?這麼說二哥還是不願意羅?」

    「不是不願意,而是皇上現在還用不著也用不上。」

    「既然二哥敬酒不吃想吃罰酒,那就休怪小弟不客氣了。」

    諸葛青頭一偏,幾名侍衛立刻退下,換上另一批身穿黑衣的漢子。

    「好好招呼我二哥,讓他不要如此放肆、目中無人。」

    諸葛容若眼睛一瞪,「老四,你敢!」

    諸葛青哈哈大笑,「有什麼不敢?同是皇親國戚,你都可以謀殺妻子,我不過打你幾拳,這又有什麼不行了?再說,收押在天牢的罪犯本來就是可以動刑審問的,這可是你親自訂下的律法,你沒忘吧?上!」

    話聲剛落,那群黑衣人宛如餓虎撲羊般街上前,對著諸葛容若一陣拳打腳踢。諸葛容若雖然極力抵擋,但一來對方人多,二來他根本不會武功,因此從頭到尾就只有挨打的份。

    只見諸葛容若被打得鼻青臉腫、口吐鮮血,一副快要斷氣的模樣;這時,一道女子的嬌斥聲突地傳來——

    「住手!安親王,你越來越大膽了,居然連攝政王也敢打?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諸葛青一愣,連忙使眼色叫他的手下住手,同時往地上一跪。

    「參見太后,願太后干歲干歲千千歲!」

    燕寧太后周憐星理都懶得理諸葛青,一踏進牢房便直奔諸葛容若,將諸葛容若抱進懷中。

    「容弟,容弟,你怎麼啦?」

    諸葛容若睜開被打腫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即暈死過去。

    周憐星大驚失色,「快來人啊!快把容弟帶到寢宮,命太醫好生醫治。」

    「遵旨!」

    親親熱熱地湊在南宮無咎身邊,眼巴巴地看著他在畫上題詩蓋印,楚若衣像只小麻雀,嘰嘰喳喳地道:「南宮大哥,你和大姊這麼久沒見了,你怎麼還把大姊的樣子記得這麼清楚啊?」

    南宮無咎輕輕拿起畫,小心翼翼地吹著未干的墨漬,「你大姊的形影深印我心,我怎麼可能會忘了她呢?不管過了多久,我永遠都記得她的樣子。」

    楚若衣托著香腮,看著畫上栩栩如生的楚鳳衣。

    「是嗎?即使她變老、變醜了,你也都記著她?」

    「不只記著她,我一直都愛著她。」

    楚若衣滿臉的不以為然,「是嗎?既然你這麼愛大姊,為什麼你當初要背叛大姊,傷大姊的心呢?」

    南宮無咎神情一黯,「那是因為……」

    此時,柳師師捧著二壺茶走了過來。

    「南宮大哥、楚姑娘,你們休息一會兒,喝口茶吧!」柳師師慇勤地為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南宮大哥,你說過泡這碧螺春水不能太燙,師師依著做了,也不知

    對不對,請南宮大哥指教。」

    南宮無咎還來不及說話,一旁的楚若衣已忍不住開口。

    「南宮大哥,原來你喜歡這些玩意兒啊!」

    南宮無咎一愣,「什麼?」

    「泡茶品茗、焚香彈琴啊!」楚若衣端起茶杯又聞又暍,還不忘含一口在嘴裡,腮幫子鼓得圓圓的,看上去既逗趣又可愛。「可是對我來說都一樣耶!我實在喝不出水滾不滾、燙不燙有什麼關係,反正暍進肚子裡,明天早上撒泡尿不就拉出來了?」

    南宮無咎是何等人物,怎會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他微微一笑,「這也算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只是柳姑娘剛好問起,我就順口說說而已。」

    楚若衣一臉懷疑地點點頭,「是嗎?那彈琴呢?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你們兩人一人彈琴一人吹蕭,好不熱鬧。南宮大哥,我大姊也會彈琴嗎?」

    南宮無咎又是一愣,「當……當然,我的琴都是她教的。』

    「是嗎?那大姊會吹蕭嗎?」

    「吹蕭?應該會吧。」

    楚若衣咯咯一笑,「應該會?南宮大哥,你愛了我大姊一輩子,卻不知道她會不會吹蕭?我猜大姊應該不會吹蕭吧!否則你哪會找柳姑娘琴蕭合奏呢?」

    聞言,南宮無咎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小若,你……」

    聽到楚若衣尖酸刻薄的話,柳師師臉上也一陣青一陣白,「楚姑娘,請你不要胡說八道!南宮大哥是我敬重的人,請你不要這樣污蔑他。」

    楚若衣笑得東倒西歪,一口茶就這麼噴了出來,還差點把桌子上的茶杯給碰翻了。「污蔑?哎喲!笑死人了,這叫污蔑?柳師師,你要不要問問南宮大哥這是不是污蔑?」

    南宮無咎微顫著起身,「小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提醒,只怕南宮無咎又要重蹈覆轍了。」

    楚若衣笑瞇瞇地點頭,「這還差不多!這才是我的好大哥,畢竟咱們是哥倆好,看你犯錯我能不提醒嗎?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得趕回去救容哥哥,柳師師,你就跟我回去吧!」

    柳師師有些詫異,「回去?」

    「是啊!你得跟我回去,因為容哥哥為了你被關進天牢了。」

    「王爺為了我被關進天牢?這是怎麼回事?王爺怎麼會被關進天牢?」

    楚若衣生氣地瞪著柳師師,「他們說容哥哥殺了你,所以就把他關進天牢」

    「王爺殺了我?這是從何說起?我一直都奸好好的待在這裡陪南宮大哥,什麼地方也沒去,為什麼他們會說王爺殺了我?」說話的同時,柳師師偷覷著南宮無咎的反應。

    「就是因為你一直待在這裡,讓他們找不到人,而他們又很想害死容哥哥,所以就借題發揮,硬說容哥哥殺人!」楚若衣上前扣住柳師師的手腕,「你跟我回去,我要你跟我回去救容哥哥!」

    豈料柳師師居然搖頭,「不!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逃離那個可怕的地方,我不要再回去那裡!」

    楚若衣登時凶了起來,「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柳師師壯著膽子說道:「我說我不回去!我雖然和諸葛容若拜過堂,可是我和他並沒有夫妻之實,況且他另娶了你為妻,不是嗎?既然他已另娶,那麼他和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所以我不回去!」

    楚若衣氣極了,對著屋頂大叫一聲:「咬她!」

    柳師師還沒回過神來,兩條黑白相問的蛇已從樑柱上緩緩繞了下來,在柳師師頭頂吐著蛇信,一副隨時準備咬人的姿態。

    柳師師登時臉色刷白,連連後退,「楚若衣,你……」

    楚若衣氣極了、氣瘋了,對著兩條蛇比手畫腳,東指西指,「大寶貝,從左邊進攻,咬她脖子左邊;小寶貝,從右邊進攻,咬她脖子右邊。還有小小寶貝、不大

    不小的寶貝,你們都快點出來,咬這臭女人的臉,把她咬成大花臉!」

    南宮無咎閃身上前,擋在柳師師和楚若衣兩人中間,「小若,別胡鬧!快叫你的寶貝們回去。」

    楚若衣氣得直嚷嚷:「我才不是胡鬧!我非咬死她不可,誰教她不肯隨我回去救容哥哥!」

    南宮無咎對著柳師師說道:「柳姑娘,你回去吧!諸葛容若身陷囹圄,非你相救不可。」

    柳師師雖被嚇得直發抖,卻還是頻頻搖頭,而且她看著南宮無咎的目光多了一絲愛慕。「不!我不回去,我想留在這兒陪你……」

    楚若衣凶巴巴地打斷她的話:「你臭美!南宮大哥是我大姊的丈夫,你憑什麼留在這兒陪他?再說,香雪海裡多的是女人,哪輪得到你柳師師來陪他?」

    柳師師臉色蒼白地道:「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南宮大哥,我也知道南宮大哥心有所屬,可是我只要能陪著他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求。」

    南宮無咎輕歎口氣,「柳姑娘,南宮無咎過去就是因為放蕩不羈,欠下太多情債,惹得太多女人為我傷心,所以今日才會得到連想見心愛的女人一面都見不到的果報。

    你的好意南宮無咎心領了,南宮無咎不配,也不值得你這樣對待。你回去吧!你留在這兒,唯恐有損你的清譽;再說,你是諸葛容若明媒正娶的妻子,於情於理,你都該回去救他。」        

    柳師師深情地看著南宮無咎,看著他俊美無儔,眉宇間卻總是藏著憂鬱的好看臉龐,「我……好!我答應你,我回去救諸葛容若,不過你也得答應我,讓我回來陪你,好不好?」

    南宮無咎微微一怔,「你……」

    楚若衣聽不下去了,她忿忿地衝上前對著柳師師一陣拳打腳踢,當場把柔柔弱弱的柳師師給打暈了。

    打暈了人,楚若衣嘴裡仍不甘心地嚷嚷著:「我什麼我?如果不是為了救容哥哥,我早就要寶貝們咬死你了!居然敢和我大姊搶男人,不要臉的狐狸精、臭女人,全天下最笨的笨花癡!」

    南宮無咎連忙拉開她,「小若,別打了,萬一打死了她,你的容哥哥就會死翹翹,沒救了。」

    聽到他說諸葛容若會死翹翹,楚若衣氣得嚷道:「呸呸呸!容哥哥會好好的回到我身邊,我一定會把容哥哥救出來,你再詛咒容哥哥,當心我不幫你了!」然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橫了南宮無咎一眼,「南宮大哥,你何時變得如此憐香惜玉?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南宮無咎搖頭,「這怎麼可能?我只是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隻身在外才會幫她。」

    「是這樣嗎?」

    楚若衣走到柳師師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著,「我瞧這狐狸精和大姊長得倒有一分相似,你該不會是看上這一分相似,對她起了憐惜之心吧?」

    南宮無咎還是搖頭,「不可能!我的心全給了你大姊,怎麼可能再對其他女人起了憐惜之心?你這小東西,別胡說八道、挑撥離間!」

    「最好是這樣啦,否則……」楚若衣跳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威脅:「否則我就不幫你了,看你這輩子怎麼和我大姊破鏡重圓!現在我要一輛馬車,還要一個大大的竹簍子。」

    「馬車就在外頭,至於竹簍子……你要做什麼?」

    楚若衣神秘兮兮的道:「做什麼?當然是帶我的寶貝們去見見世面、逛逛街羅!」

    周憐星領著兩名宮女來到「輝月宮」,兩名宮女各自捧著湯藥和膳食。

    還沒踏進輝月宮,周憐星便聽到陣陣悠揚的琴聲,那琴聲平和中正、優雅悅耳,聽得人心曠神恰,似乎不論有多少煩惱,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

    周憐星看著諸葛容若專心撫琴的瀟灑身影,心醉失神;直到琴聲戛然而止、直到諸葛容若轉過身來,她才猛地回神。

    「你……容弟,你的傷好了嗎?可以起來了嗎?」

    諸葛容若的手在琴弦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應該算好了吧!」

    「既然只是應該,那就代表還沒好。來!這藥是我特地照著太醫的藥方親自熬的,你喝了吧!」

    周憐星慇勤地端過藥碗,走到諸葛容若面前遞給他,諸葛容若卻坐著不動。

    「謝謝太后的好意,諸葛容若的傷勢已無大礙,不敢勞煩太后。」

    周憐星拉了張椅子在諸葛容若身邊坐下,看著他俊逸若神的好看面容,突地握住他的手,「你跟我客氣什麼?若不是為了我,你哪會受到這種皮肉之苦?」

    諸葛容若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轉而在琴弦上輕輕撩撥著,「諸葛容若會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請太后不必掛心。」

    周憐星嫵媚一笑,再次按住他的手,「你別騙我了,你的一片苦心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他看了她一眼,「苦心?」

    「是啊!你在外頭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為了打破謠言、保全我的聲譽,不惜自我犧牲、拈花惹草,好讓別人說你風流浪蕩,終日浸淫在酒色之中。容弟,你……你又何必如此呢?」

    「哦?太后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你為了止住謠言,索性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奸證實你對我確實沒有非分之想。容弟,其實你不需要這麼做的,那是你的終生幸福,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終生幸福開玩笑?」

    「開玩笑?太后覺得我是那種會拿終生幸福開玩笑的人嗎?」

    「當、當然不是,就因為你不是,所以我更不忍心看你這麼傷害自己。」周憐星整個人偎進諸葛容若的懷中,緊緊抱住他,「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我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是怎麼說的,只要你心中有我,縱使會遭受天打雷劈,我也不在乎!」

    諸葛容若推開她站起身,「但是我在乎!我在乎別人的看法,在乎在天之靈的王兄,在乎我諸葛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我一定得這麼做。況且,我並沒有隨便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為妻,因為我根本就不會去做這種蠢事。」

    「可是你殺了她,不是嗎?」

    諸葛容若劍眉一挑,「殺了她?你是說柳師師嗎?」

    周憐星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看著他,「是啊!大家都說你殺了柳師師另娶他人,既然你喜歡她,又怎麼會殺了她?」

    諸葛容若搖搖頭,「你錯了!第一,我沒有殺柳師師,柳師師是讓人帶走了;第二,自古以來,男子漢大丈夫娶個三妻四妾又算得了什麼?所以我根本不需要為了另娶他人而殺她,而且我相信柳師師也不是那種會禁止丈夫納妾的女子。」

    「既是如此,那你娶她是為了……」

    諸葛容若靜靜地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既是不忍又是同情。

    周憐星不是愚笨之人,她怎麼會不懂呢?霎時,她明白了諸葛容若娶柳師師的用意了。

    她連連後退,「你、你是為了讓我死心才娶她的,對不對?」

    諸葛容若輕輕頷首,「沒錯!」

    周憐星微微顫抖著,連說話的聲音也在發抖:「你……你怎能這麼做?你一直都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喜歡你的,縱使我成了你王兄的妻子,成了皇后,我還是喜歡你,還是一直在等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諸葛容若長歎口氣,「小憐,不是我狠心要這麼做,為了大周國的萬世基業,為了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我自己,我一定得這麼做。況且你現在身為大周國母,手握大權,兒子又是大周皇帝,你應該知足了。」

    周憐星不住地搖頭,淚水不斷落下,「我不要!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就只有你!」

    諸葛容若伸出手,輕輕替她撫去那宛如斷線珍珠的淚水。

    「小憐,打從你成為王兄的皇后,而我受封為嘉親王開始,你我之間就已經不

    可能了。縱使我們有過再多美好的回憶,那都已經過去了,即便用再多的金錢、再多的時問也找不回來,所以你何不忘了呢?再說,你現在是大周國母,皇上年幼,正是需要你輔佐教養之時,即使你不以自己為念,也當以大周百姓為念,以皇上為念。」

    周憐星還是搖頭,忍不住撲進諸葛容若懷中,「我不要!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做你平平凡凡的妻子,替你生兒育女,日日夜夜陪著你、伴著你,什麼國母、什麼江山、什麼帝位,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說著,她踮起腳尖,封住諸葛容若的嘴,貪婪地親吻著他。

    諸葛容若沒料到她會這麼做,情急之下,他用力地推開她,「太后請自重,否則我要叫人了!」

    周憐星一愣,「叫人?好啊!你叫人啊!這裡是後宮,是皇上女眷的住處,你叫啊!看你把人叫來了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諸葛容若怒氣乍起,二話不說,轉身走人,

    周憐星擋在他身前,「你敢走?」

    「為什麼不敢?」

    「你!」

    「就像你剛剛所說的,這裡是後宮,是皇上女眷的住處,我一個大男人,自足沒有留下來的道理。」他推開周憐星欲往宮門而去。

    周憐星在他背後喊道:「諸葛容若,你看看這是什麼!」

    諸葛容若一怔,回過頭去,赫然瞧見周憐星拿著的正是晶瑩剔透的九鳳塊:原來周憐星在照顧諸葛容若時,發覺他身上藏有一塊玉珮,又看到上頭刻著「鳳凰」及「若衣」等字,於是便猜到這玉珮就是九鳳塊,當下收了起來。

    「我猜這塊玉珮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九鳳塊吧?是不是那個叫楚若衣的丫頭送給你的?」

    諸葛容若的俊臉一片鐵青,跨步上前,「還我!」

    周憐星微微一笑,「還你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的條件。」

    「你少作夢了!我寧可死也不答應你的條件。」

    「是嗎?那我就把九鳳塊交給安親王了,我想他應該會知道怎麼使用才是。」

    諸葛容若眼中閃動著罕見的怒火,「你敢?」

    「我怎麼不敢?為了得到你,我什麼都敢做,何況只是這塊小小的九鳳塊?」

    「你!」諸葛容若為之氣結,「你到底想做什麼?」

    周憐星搖搖頭,緩步來到諸葛容若身前,雙手環抱著他,「我什麼都不想,我只想要你,你可以答應我嗎?」

    「你我名分已定,今生今世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你還是……」

    「名分既是人們定下的,當然可以改,我只要你的一句話,你答應不答應?」

    「我……」

    「既然你不肯,那我就把這塊九鳳塊交給安親王了,我想他有了九鳳塊,再取得九龍策,日後一定可以做不少事吧?說不定可以統一天下,甚聖直搗敦煌!」

    諸葛容若氣得譚身發抖,可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辦法來。

    過了好半晌,他終於開口:「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的條件了!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周憐星喜出望外,「什麼事?快說!」

    「我想見小若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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