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情人 第八章
    「凌老師再見!」  

    「再見,義成,路上小心,記得早點回家,別又跑到電動玩具店看人家打電動喔!老師已經打電話給  你媽媽,她十五分鐘後在你家樓下等你,如果你沒有準時出現,媽媽可是會帶著籐條到處找你的。」  

    經過一番叮囑,凌出雲溫柔地幫小義成翻好制服領子,又幫他背上書包,這才拍拍他的肩膀揮手再  見。  

    這是桃園市中心一條鬧中取靜的巷子,巷子裡開設了一家安親班,凌出雲就在安親班裡當小一、小  二的導師,雖然只有七、八個小朋友,但對於喜愛孩子,又沒行任何工作經驗的她面言,這已經是上天  給她最好的安排了!  

    三個月前她離開了蔚浩天,一個人來到離台北有一段距離的桃園落腳。憑著父親留給自己的一點積  蓄,她先在安親班樓上租了個小房間,又毛遂自薦到這家安親班應徵老師,因為她沒有一技之長,更沒  有顯赫的學歷,所以只能在這間沒有立案、規模又不甚大的安親班待著。  

    幸好班主任是個慈眉善目,很有愛心的中年婦女,她看到凌出雲一個人挺著肚子,孤苦無依的在外  討生活,所以毫不忌諱凌出雲是個孕婦而錄用她,讓她帶課業壓力還不是很重的低年級生,讓她一方面  能安心待產,而她也像是多了個和自己作伴的女兒,兩人倒也和樂融融。  

    「小雲,你早上不是去做產檢嗎?醫生怎麼說?」曾麗珠關心地問道。原本都是她陪著凌出雲去做產  檢,但今天凌出雲自己一個人換了兩趟車去醫院,因為再過兩天學生要月考,所以她忙著替學生加強課  業,沒時間陪凌出雲去。  

    「醫生說很正常,可是孩子有點小,要我多吃些動物性蛋白質。」撫著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凌出  雲笑著說。這段日子她過得雖然有點辛苦,但只要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便覺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  

    「早告訴你不能挑食,要多吃點肉,你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划算得很。」曾麗珠拍拍她的手,  「一會兒小朋友都下課後,我去買些牛肉和番茄回來燉湯,讓你既有蔬菜又吃得到蛋白質。」  

    「謝謝曾媽媽。」凌出雲撒嬌地在曾麗珠臉上輕輕一吻。自從母親過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撒  嬌了。  

    「對了,中午我在廚房煮飯時,有個男人來找你。」  

    凌出雲的心突然漏跳一拍,「男人?什麼樣的男人?」  

    「高高瘦瘦的,長得很好看,頭髮有點鬈,可惜看起來有點冷漠,不太愛說話的樣子。對了,他開  了一輛很氣派的轎車,車上還有司機。小雲,你認識這樣的人嗎?」  

    「沒……沒有,我是個一窮二白的現代新貧戶,怎麼會認識這種又高又帥又有錢的男人呢?」凌出雲  慌亂地否認著。  

    其實從曾麗珠的描述,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男人如果不是蔚浩天就是鄒瑞,但不管是他們當中的任  何一個,她都不想見他們,因為打從她走出蔚家的那一刻起,那個軟弱、一無是處、只會哭泣的凌出雲  就已經死了!  

    現在的凌出雲自力更生,是個死了丈夫的女人,沒有親戚,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有的只是肚子  裡日漸成長的孩子,而她發誓要憑自己的力量將孩子扶養長大,不管吃多少苦。  

    「可是那個男人好像……」  

    「曾媽媽,我覺得有點累,想先上樓休息,剩下的小朋友就麻煩你了!」  

    凌出雲急急打斷她的話,她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蔚浩天或者唐倩的事,特別是現在。於是她匆匆忙  忙穿上鞋子走出安親班,準備回到樓上自己承租的小房間。  

    當她就著昏黃的燈光邊爬樓梯邊掏鑰匙時,卻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從她頭頂響起……「雲兒,我可終  於找到你了。」  

    凌出雲像被什麼驚嚇到似的呆立在樓梯上,張著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  

    一道瘦長的陰影遮住她頭頂上的光線,也擋住她的去路,「你懷孕了?」  

    她慌亂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肚子,「沒有,我沒有懷孕,我只是胖了。」  

    「別騙我,我明明聽到你說早上才去做產檢,醫生還說寶寶太小,要你多吃些動物性蛋白質,不是  嗎?」蔚浩天定定瞅著她,眼中寫滿無法置信與心疼,她竟然是如此不相信自己,寧可說她胖了,也不肯  承認有孩子。      

    凌出雲下意識地後退,全然沒想到自己正站在樓梯上,「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和你無關,你走吧!  我不想見你!」  

    「雲兒,不要拒絕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眼尖的蔚浩天立刻發現她將自己置身在什麼樣  的危險中,他緊張地伸出手,想將她自危險邊緣拉回來。  

    「別過來,否則我要叫人了!」  

    凌出雲不自覺又退後一步,但這回幸運之神顯然閉起眼睛玩耍去了,因為一腳踩空的她發出一聲尖  叫後,整個人便順著樓梯不斷滾落。當蔚浩天終於抱起她氣若游絲的身子時,血早已流滿腳邊。  

    **    **    **

    站在醫院走廊上,蔚浩天瞬也不瞬地直盯著手術室外那盞已經亮了一夜的燈。  

    從傍晚到深夜,從深夜到黎明,長達十幾個鐘頭裡,他幾乎像尊雕像般倚牆而立,不動也不笑,連  眼睛都很少眨一下,更別提注意到護士小姐對他所投過來的愛慕眼神了。  

    終於,他疲憊地閉上眼眼,將頭靠著牆壁略作休息後又繼續等待,因為他心愛的妻子正在死亡邊緣  掙扎,而他卻只能在外面等候,上帝還是誰來幫幫忙吧!  

    他是真的愛她啊!  

    是的,他愛她,從見面的第一天就情不自禁愛上了這柔弱又倔強的小雲朵,可是他卻讓仇恨蒙蔽眼  睛,拚命告訴自己她只是個長得很像唐倩的女人,他恨唐倩所以也恨她,直到她的悄然離開才教他驚覺  ,自己的心不知何時早遺落在她身上了!  

    他怎麼愚蠢到以為自己愛過唐倩呢?雖然她們兩人相貌酷似,也是同一個母親所生的姊妹,但個性、  性情還有待人處事方面卻相差甚多,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這是他在慈善晚會上重見唐倩時的感  覺。  

    所以當晚他憤然離開將自己灌醉,雖然泰半是源自撞見鄒瑞和凌出雲談笑親熱,而真正的原因卻在  於他總算知道自己是如何無知了!  

    花了這麼多的時間,他終於知道自己不曾愛過唐倩,也明白他的心自始至終就是屬於凌出雲的,可  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來,那麼他一定會把握機會好好愛她、疼她、寵她,讓她真正  成為童話中快快樂樂過日子的公主,但他有機會嗎?  

    蔚浩天想到入神,根本沒有注意到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直到幾條人影來到他面前,他才慢慢抬起  頭來。來人是鄒瑞、翁碧莎還有凌出雲年邁的叔叔、嬸嬸。  

    「小雲怎麼了?」呂玉貞人沒站穩,便抓著蔚浩天的手問。  

    蔚浩天搖頭,聲音沙啞得嚇人,「還沒出來,不知道。」  

    呂玉貞聞言,隨即跪在地上對著窗外濛濛亮的天空祈禱,「請神明保佑小雲,讓她平平安安,千萬  不能有三長兩短,她是我們凌家唯一乖巧、有出息的孩子,請神明一定要保佑她平安無事。」  

    蔚浩天感動地看著,不覺也拾起頭望向天空,在心裡默禱:神啊!請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補償  雲兒,我是真的直一的愛她啊!  

    呂玉貞站起來拉著丈夫靜靜在一旁等候,沒多久,她像想起什麼似地問道:  

    「你是怎麼找到小雲的?這丫頭從小脾氣就特彆拗,只要她想躲起來不讓人找到,就算把整個家整個  村子都翻過來也找不到她。我和她叔叔每天踩著腳踏車大街小巷地找,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翁碧莎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伯母,你不知道大企業家和黑白兩道多少都有來往嗎?他們想找什麼  只要吩咐一聲,立刻有一堆人為他們賣命,哪需要踩著腳踏車大街小巷找人啊!」這話聽來頗有責備之意  。  

    而鄒瑞也像串通好似地和翁碧莎一搭一唱,「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人家可還是花了三個月時間才找  到,大概私事太多,沒時間管離家出走的老婆。」  

    聰明如蔚浩天,豈有聽不出他們話中意的道理?於是他開口道:「我在桃園一家私人安親班找到她的  ,她花了二千塊在安親班樓上租了個小房間,白天上課教小孩子讀書,晚上躲在房裹足不出戶,就算我  有通天本領也很難一下子找到她。」  

    想到她寧願躲在那狹小的房間中自己一個人生活,也不願留在他身邊,就讓蔚浩天心痛得連呼吸都  覺得困難。  

    「安親班?」鄒瑞呢喃著,眼中閃過一道憤怒的光芒,他忽地衝上前揪住蔚浩天的衣領,怒氣沖沖地  說:「你知不知道有些安親班根本沒有立案,更別提消防安全設備,萬一她出個什麼意外的話你要怎麼  辦?蔚浩天,你該死,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寧可離開你獨自吃苦受罪,也不願留在你身邊?」說著一拳  對準蔚浩天的下巴揮過去。  

    沒料到他會來這招的蔚浩天結結實實吃了一拳,整個人斜靠著牆壁,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你……  」  

    呂玉貞夫婦見狀,急忙上前想拉開兩人,「別打了,這裡是醫院,不能打架啊!」  

    翁碧莎搖搖頭,拉著老夫妻倆退到遠遠的地方,「別理他們,讓他們打,反正鄒瑞也只是想讓他清  醒一下,而且這不是第一次!」  

    沒錯,這的確不是第一次,而是凌出雲失蹤這三個月來的第N次。每次兩個男人總要打得鼻青臉腫才  罷手,而鄒瑞甚至連鼻樑都差點打歪了。不過兩人最後總會言歸於好,然後喝光酒櫃的藏酒,醉個三天  三夜才甘心。  

    蔚浩天冷笑著走向鄒瑞,毫不客氣地還他一拳,然後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絲,「你以為我不後悔不  心疼嗎?看到她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那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沒勸你。」閃過蔚浩天一拳的鄒瑞隨即還他一個右勾拳。  

    兩個男人就這麼很不像樣也很沒風度地你一來,我一往,打得不可開交,若不是醫生驚天一吼,只  怕兩人還不知要打多久。  

    「住手,這裡是醫院,醫院要保持安靜,你們到底懂不懂?」  

    兩個男人互相瞪對方一眼,同時很有默契地別開臉。  

    「誰是凌出雲的家屬?」醫生問。  

    「我是她丈夫。」  

    「我是她朋友。」  

    兩人又幾乎異口同聲說道,弄得醫生一頭霧水,不知聽誰的好,「到底哪一個是病患家屬?」  

    「我是,我是她嬸嬸。」眼看兩個男人僵持不下,呂玉貞索性站上前,「小雲怎麼樣了?她要不要緊  ?」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因為她腦部曾經受到撞擊,現在雖然已經開刀取出血塊,但可能會出現  暫時性的失憶症;還有,她肚子的孩子已經流掉了。」  

    「你是說……小雲流產了?」  

    「對,她摔下樓梯時傷到胎兒,所以為了保全母親,我們把孩子拿掉,但是你們放心,她的身體狀  況很好,也還年輕,休養過一陣後,還是可以當媽媽。」  

    霎時,沉悶的氣氛籠罩在每個人身上,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向蔚浩天。  

    只見蔚浩天一語不發,胸口強烈起伏著。流掉了?他的孩子流掉了?  

    搖搖頭,他腦袋一片混亂,他的孩子流掉了……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有股水氣不聽話地在眼裡凝聚,他努力眨眨眼,想克制那股水氣,但終究還是  失敗了。  

    鄒瑞見狀,難過地摟緊好友。長這麼大,他第一次有想哭的衝動,而浩天也應該一樣吧?  

    **    **    **

    凌出雲果然如醫生所猜測,因為摔下樓時腦部受到撞擊,而出現暫時性的失憶症,不過狀況顯然比  醫生所預期的嚴重多了。因為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發生過什麼事,當然,也忘了蔚浩天,更忘了自己  曾經是他的妻子。  

    「你說我是你的妻子?」凌出雲臉上一片茫然,瞪著眼前這個有幾分憔悴、卻依然俊美得不可思議的  男人,「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們兩個吵了一架,你不小心摔下樓梯,撞到頭部,所以暫時喪失記憶。」蔚浩天心口不一地說  著,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妻子所發生的一切,又害怕她知道事實真相後,會承受不住打擊,畢  竟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我和你為什麼吵架?」  

    蔚浩天一愣,思索著該怎麼圓謊,「因為……因為……」  

    「是不是因為我是個不貞的妻子,在外面有男朋友,所以我們才吵架?」  

    「你記得?」  

    凌出雲搖頭,「我只記得我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可是那個人不是你。」  

    「那是鄒瑞。」蔚浩天神情一黯,她忘了自己卻記得鄒瑞?  

    這是老天在跟他開玩笑嗎?  

    「鄒瑞?鄒瑞是誰?」  

    「鄒瑞是我的好朋友,那天我們去參加慈善晚會,你身體不舒服,鄒瑞先送你回家,你記得的應該  是這件事。」有關慈善晚會那天的事鄒瑞已經跟他解釋過,對於自己讓妒火曉昏了頭,將怒氣發洩在妻  子身上的行為,他一直覺得很懊悔,但在自尊心作祟下,又拉不下臉來道歉。  

    「喔?那我們有孩子嗎?」  

    提起孩子,蔚浩天臉色一陣蒼白,該怎麼對她說孩子已經流掉了的事實?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知  道。  

    因此他搖頭,「沒有,我們結婚沒多久,所以還沒有孩子。」  

    「可是我明明記得……」凌出雲的眼睛下意識地瞄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曾經有  過孩子?          

    「雲兒,不要想了!你才剛動完手術,不能太勞累,今天先休息休息,嗯?」蔚浩天站起身為妻子弄  好枕頭與棉被,體貼地為她蓋上被子,同時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乖乖睡,我會再來看你。」  

    在藥劑的作用與丈夫的關懷下,凌出雲聽話地閉上眼睛,因為她覺得好累好累,而直到她睡著,她  都還感覺得到丈夫緊握的手,那力道緊得彷彿她隨腎會消失似的。  

    **    **    **

    一個月後凌出雲出院了,在蔚浩天的細心安排下,她避過所有聞風前來採訪的媒體直接回到家中。  

    在房裡,凌出雲瞪著偌大的房間發愣,「我們真的是夫妻嗎?」  

    「怎麼了?」跟隨在後吩咐傭人端食物上樓的蔚浩天聽到這話,心跳幾乎漏了半拍。  

    「為什麼房問裡看不到我們的結婚照?你說我們結婚沒多久,既然沒多久,那應該會擺結婚照才對,  可是我卻沒有看到。」然後她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而且我手上沒有結婚戒指。」  

    這下蔚浩天完全無話可說了!  

    他能告訴她,因為那時她眼睛看不見,不需要照相,而且自己幾乎是在沒有感情基礎的情形下強行  娶她為妻的嗎?他又能告訴她,在她離家出走時,她已經把戒指還給自己了嗎?  

    久久之後,他才吞吞吐吐地爵口:「照片在照相館裡放著,我們一直沒有去拿回來,如果你想看,  我會派人去拿,至於戒指在我這兒!」  

    他從口袋掏出一枚亮晃晃的鑽石戒指替她戴上,「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有,你說我是你老婆,可是你都只吻我額頭,從不和我親嘴,難道我們之間的性生活出了什麼問  題?」凌出雲仰起小臉看著他。失去記憶後,她顯然完全變了個人,她變得比以前開朗、多話,卻也同時  變得多疑。  

    蔚浩天聽到她的話,眼睛不覺瞇了起來,她不知道他想要她想得快瘋了嗎?每每午夜夢迴,他總想到  他們親熱時的每一個片段,想到她在他身下呻吟嬌喘的模樣,但現在,他卻只能暫時將這些曾經燃燒的  火熱藏在心底,因為她的身子還沒康復哪!  

    「我們之間怎麼會有問題?你忘了我們在床上一向配合得天衣無縫嗎?」他輕輕托起她的臉湊近自己  ,「我每天都在想,怎麼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剝光你的衣服,和你不停地做愛,可是你才剛動完手術,經  不起這麼劇烈的運動。」  

    「親嘴也不行嗎?」  

    蔚浩天低吟一聲,他得問問醫生,除了暫時喪失記憶外,他的小妻子是不是還摔到哪根筋,因為以  前的她絕不會說出這麼直截了當的話。  

    「你為什麼想和我親嘴?」  

    凌出雲的小臉陡然一紅,「醫院裡的護士小姐說,你長得好好看,嘴唇好性感,不知道親起嘴來是  什麼感覺,所以……所以……」  

    蔚浩天幾乎啞然失笑了,老天,原來是這麼回事!  

    「親嘴可以,但你得乖點,不能亂動,知道嗎?」  

    輕輕將滾燙的唇壓住那好奇的小嘴,他小心翼翼地吻著她,生怕嚇壞了身體還極為虛弱的她。  

    哪知凌出雲整個人像觸電似的,猛然張開眼睛,「你……你是浩天……」  

    蔚浩天怔住,她想起來了?「雲兒,你是不是想起什麼?」  

    「我……我不知道,我的頭好痛好痛……」她痛苦地抱著頭,覺得自己的腦袋中有無數輛的坦克車  在橫衝直撞,痛得她淚流滿面。  

    蔚浩天急忙抱起她躺到床上,心疼地拿止痛藥餵她吃下,「別想,什麼都別想,這樣你就不會頭痛  了。」  

    她臉色蒼白地抓住他的手,「為什麼?為什麼我想到你的名字就會這樣?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嗎?」  

    「當然,如果我不是你的丈夫,我又是誰呢?」  

    凌出雲拚命搖著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好想接近你,好想聽你的聲音,更想看見你  的樣子,可是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告訴我,你會傷害我……告訴我,你會不會傷害我?」  

    蔚浩天無言以對。如果可以,他情願自己承受這一切,而不是讓柔弱的她來承擔痛苦;如果可以,  他不會再選擇傷害她,而是盡自己所有的力量來保護她,還有他們的孩子,可是如今都已經太遲了!  

    他痛心地抱緊妻子,無數的吻落在她馨香的發上,「我不會傷害你的,我發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的,即使必須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不會再選擇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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