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格格 第五章
    「月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赫連那山拉著名月的手想解釋他和秀蘿的關係,但是名月一轉頭便甩開他的手,「  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不,聽我說……」  

    「說什麼?說長風說的話都是假的?」  

    這話堵得原本就不擅言詞的赫連那山一句話都接不上來,因為他沒有辦法否認長風  所說的話。  

    見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名月更是又氣又妒,「全天下大概沒有像我這麼笨的女人了  ,人家是躲都來不及,而我卻是親自用花轎把你的舊情人接進來,還說什麼亡國復仇之  類的謊言,騙子!」她邊說邊用手胡亂地拭去臉上的淚水。  

    「她不是我的舊情人!」赫連那山辯解著。  

    「那你就把她請出去,讓她和長風有情人終成眷屬,反正長風也不喜歡住這兒,不  是嗎?」  

    「我……我辦不到!」赫連那山咬著牙拒絕了。秀蘿再怎麼對不起自己,總是克麗  兒的親姊姊,他不能違背克麗兒臨終前自己答應她的諾言,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秀蘿再  度淪落青樓。  

    「你……你這死大山、臭大山、壞大山,你欺負我!」  

    名月衝上前對著丈夫又踢又打的,至於赫連那山則滿臉痛苦地任由妻子發洩,因為  在這場糾葛不清的謎團中,最無辜的人就是她了。  

    輕撫著妻子因哭泣而不停顫抖的肩膀,赫連那山心疼不已,卻又想不出一句話來安  慰她。  

    「將軍!」一名侍衛在門口必恭必敬地喊著。  

    赫連那山沒有答話,只是略一抬頭,用眼神示意侍衛繼續說下去。  

    「張公公到。」  

    張公公?莫非皇上有事找自己?  

    「月兒,張公公來了,你迴避一下。」  

    名月不悅地嘟著嘴,雙頰帶淚地離開。赫連那山望著她的身影,心中有千言萬語卻  又不知從何說起。他輕歎了口氣,轉身與張公公一起離去。  

    ※※※  

    赫連那山直至近天亮才回到將軍府,隨後只交代說有急事要陪皇上去熱河,便急急  策馬而去。  

    名月楞楞地目送著漸行漸遠的赫連那山,一直到完全看不見人影才回頭進門。沒想  到一轉頭,就看見站在她身後的秀蘿。  

    「妳……」  

    秀蘿不知在那兒站多久了,她仍舊一身銀白;微風吹過,掛在腰際的鈴鐺隱隱作響  ,「月兒,我可以同你說句話嗎?」  

    「綠萼,將軍回來了嗎?」名月顧左右而言它,就是不想和她說話。  

    「沒有!」綠萼楞了一下回道。格格這不是白問嗎?將軍才剛被皇上召去熱河,幾  天內都不會回來的。而且格格不是才剛送走將軍的嗎?綠萼一頭霧水、不解地望著格格  。  

    「是這樣嗎?那待在家裡也怪無聊的,我們去陪陪太后,再到清漪園走走可好?」  名月仍是自顧自的向綠萼說道。  

    說完,名月真的叫人準備轎子要出發,可是秀蘿卻擋在門口阻止她的去路,「月兒  ,只聽我說一句話,好不好?求求妳?」  

    看著她誠心誠意,一副焦慮、消瘦的模樣,名月心中委實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自  己的一片好心就這麼被利用、被糟蹋,她心中又實在不甘!  

    「只有一句話喔!」她點點頭,好整以暇地坐下,準備聽秀蘿怎麼說。  

    「那天你在街上看到的都是真的,我不認識那幾個人,也沒有和他們串通好來欺騙  妳!」  

    「既然如此,長風為什麼會那樣說?」名月還記得衛長風那痛心疾首的模樣,彷彿  自己的妻子被人奪去般,教她有種做了什麼壞事的感覺。  

    秀蘿為之愕然,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能告訴名月是因為自己一時被感情沖昏頭  而害死妹妹克麗兒嗎?也害得一對好朋友從此參商不相見?其實自己早該料到長風會有  什麼樣的反應,因為她確實有著那麼一點私心,希望那山能接納自己,縱使為妾為婢,  她都不在乎,可是她能再狠得下心去傷害無辜的名月嗎?  

    看著名月與克麗兒相似的面容,秀蘿真心誠意地說:「因為他失望過太多次,再也  不相信我了。」  

    「所以他離開,不願意留下來?」名月兩眼直盯著她,想看出她話中的真假。  

    「嗯!」  

    「你說謊!」名月倏地站起身指著她說:「如果他真對你失望死心,又為何離鄉背  井在回疆守著你?甚至不辭千里陪你回中原找那山?」  

    名月是真心地為長風感到心疼和不值,為何上天會如此對待這麼一位癡心的真性情  男子?「我……」秀蘿讓名月的話給堵得絲毫無法為自己辯解。  

    「你要我相信你也可以,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秀蘿急急地問道。  

    「嫁給長風!」唯恐夜長夢多,當然得要秀蘿嫁給長風,如此一來那山也就能和她  徹底的斷了關係。  

    「嫁給長風?」  

    「對!那山哥哥是因為你答應嫁給長風,才到風樂樓去幫你贖身的,如果你不嫁給  長風,那不僅對不起那山哥哥一片好意,也辜負了長風對你的一片真心。」她解釋著。  

    秀蘿再一次猶豫了。自己身負家仇國恨,能這麼犧牲長風的一生嗎?要長風陪著自  己出生入死實在不公平,他已經為她付出太多了。可是仔細一想,現在不也該是她報答  他的時候嗎?  

    「好!我答應嫁給長風!」秀蘿堅定地頷首,那表情彷彿卸下長久以來存在心中的  負荷似的。  

    名月先是欣喜的一笑,但隨即又發起愁來。「可是長風不知到哪兒去了?」  

    秀蘿輕笑:「我自然有辦法找到他,剩下的,就麻煩你了!」  

    笑容又一次回到名月臉上。「真好,我一定要告訴太后這個好消息……」  

    「不成!」秀蘿連忙阻止。  

    「不成?」  

    「對,巴達克亡國的事,清廷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容許遺民在它土地上從事  復國大業?我不想引起麻煩,免得到時候你和那山也被牽連在內,記得漢人有句話叫伴  君如伴虎,現在你和那山雖然得到皇上的信任,但還是得小心點,更何況那山是個掌軍  權的大將軍呢!」  

    秀蘿這番話分析得條理分明,讓名月聽得心服口服、連連點頭。「告訴那山總可以  吧?」  

    「我剛剛來的時候聽下人提起他前往熱河了,不是嗎?」  

    「是啊!不過寫封信告訴他就成了!」其實名月想做的是直接殺到熱河找他,因為  昨天兩人吵了一架後,他就被皇上召去熱河行宮,也不知多久才會回來。  

    秀蘿微微一笑,她好羨慕名月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可以隨意說出自己心底的話,  也可以無憂無慮地和心上人過日子,自己和克麗兒就沒有這種福氣。  

    「秀蘿姊姊,我和克麗兒是不是長得很像?」這問題一直擱在名月心底。  

    秀蘿聞言有些錯愕,她知道那山並不願意讓妻子曉得過去那一段感情,自己可以告  訴她嗎?  

    「是不是?」名月又追問,她一定要趁著死大山、臭大山不在問個清楚,這個克麗  兒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和秀蘿以及長風間又有什麼關聯。  

    「除了眼睛,你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秀蘿終究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她呢?現在在哪裡?是不是死了?」從長風的話判斷,克麗兒該已經死了吧!  

    「沒錯,她已經死了。」秀蘿眼神一黯,「死的時候才十八歲。」  

    瞧秀蘿的臉色凝重,名月的好奇心可被她挑得老高。「她怎麼死的?」  

    「毒箭,她遭到敵人暗算,中了毒箭。」  

    「是誰這麼狠心拿毒箭射她?」什麼跟什麼呀!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不是射她,本來這枝箭應該是射在那山身上,但是克麗兒眼尖,替那山擋下那一  箭……」  

    果然沒錯!這就是那山一直不肯談起克麗兒的原因,如果那時候克麗兒沒有替他擋  下這箭,自己還能嫁他為妻嗎?  

    「那山很愛她嗎?」名月試探地問。  

    「應該吧!否則當初就不會說什麼終身不娶的話了!」  

    名月楞住,終身不娶?那他怎麼娶了自己?她繼而一想,他是因為皇上的命令才娶  她的,他不是曾請太后收回成命嗎?原以為他只是生自己的氣,不料他是真的不想娶!  想到這兒,名月的眼眶不覺泛起一層霧水。  

    看到名月的反應,秀蘿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安慰道:「那時候克麗兒剛過世  ,他心情不好才會那麼說的。其實他告訴過我,他很喜歡你,說你既聰明又漂亮……」  

    「別說了!」名月搖搖頭,不想聽這種安慰的話,因為那聽起來是如此的虛假,一  聽便知道不是那山所說的話。  

    「秀蘿姊姊,我馬上叫大家去準備成親要用的東西,綠萼,叫管家過來!」  

    顯然名月是不想再繼續這話題了,秀蘿也只好住嘴,心裡卻暗暗覺得不安,那山如  果知道自己不小心把真相說出來,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  

    秀蘿曾說過她有辦法找到衛長風,真是一點也不假,衛長風果然出現了,不知秀蘿  是用什麼方法聯絡到他的,總之他就是來了,帶著慣有的冷漠與憂鬱踏進後花園的小屋  裡。  

    「找我做什麼?」他淡淡地問,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起伏。  

    秀蘿沒有接話,反倒走上前拴好門,掩起窗戶。  

    衛長風被她這舉動弄得一頭霧水,「這是做什麼?」  

    「你瞧見那對紅燭了嗎?」秀蘿反問道。  

    當然瞧見了,剛剛沒進門,他大老遠就看到一對燒著的大紅蠟燭,心下還覺得納悶  呢!「這蠟燭做什麼用?」  

    秀蘿仰起頭,「我要嫁給你,這對蠟燭就是我們的見證。」  

    衛長風聞言依然紋風不動,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那山不要你了嗎?」  

    「他要我的話,早在回疆就娶我了,不必等到現在。」她緩緩地解開腰帶,褪去一  身銀白的衣裳,「你要我嗎?長風?」  

    盯住那美麗的胴體,衛長風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呼吸困難,他沙啞地說:「我怕你會  後悔!」  

    「我只後悔沒有早些把自己交給你。」秀蘿赤著腳走上前,將嬌軟的身軀投入他懷  中,「你現在相信我是真的想嫁給你了吧!」  

    衛長風沒有說話,他抱起秀蘿走到竹榻,還不忘吹熄一對紅燭,須臾間,屋內只有  咿咿呀呀的竹床搖動聲……第二天,天一亮,秀蘿從睡夢中醒過來,嘴角尚帶有昨夜纏  綿後的笑容。她伸手想抱住那熟悉的身軀,不料卻撲了個空,她驚訝地睜開眼睛,卻愕  然看見衛長風已然穿著整齊,正冷冷地盯著她。  

    「現在什麼時候了?」秀蘿揉著眼問道。  

    「不早了!」他拾起地上的衣服丟給她,「把衣服穿上,我有話問你。」  

    衛長風臉上的冷漠神情並不罕見,她也早已習慣,但是在經過昨夜的一番纏綿後,  兩人的關係已經更進一步,他怎麼還是這副冷淡的模樣?  

    秀蘿顫抖著手穿上衣服,尚來不及整理一頭亂髮,他便把她拖離床鋪指著床上絲絲  鮮紅的血跡問:「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對不對?」  

    秀蘿的臉色倏地慘白極了,她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終於來到了,雖然設想過一切狀  況,但事情真的如她所料般發生時,那份心痛卻還是令人難以承受。  

    「回答我,是或不是?」  

    「你是男人,這種事又何必問我!」偏過頭去,秀蘿突然覺得自己和長風的一切已  經結束了!  

    長風緊抿著唇,臉色難看至極,「你當初為什麼告訴我和克麗兒,說那山已經……  害得克麗兒……」他說不下去,想起自己竟然因她的謊言而和好友反目多年,真是愚蠢  極了!  

    秀蘿一言不發地低頭坐在床沿,久久之後才喃喃地道:「我一直很後悔自己當年說  出的那些話,我從沒想過逞一己之私竟然會害得最心愛的妹妹命喪黃泉,還讓你和那山  反目成仇……」  

    「所以我要你嫁給我時,你才會不答應,因為你知道只要一成親,謊言就會被拆穿  ,對不對?」衛長風冷冷地覷著她。  

    「你沒聽過圓一個謊就必須講更多的謊話嗎?」秀蘿幽幽地道。  

    「你……沒想到我衛長風竟然會愛上你這種女人!」  

    說完他便甩門走了,留下秀蘿獨自承受自己所種下的苦果。老天爺,怎麼會這樣?  現在她是真心愛他、真心想成為他的妻子啊!  

    難道這是上天所給的報應?  

    ※※※  

    「秀蘿姊姊,你在嗎?」  

    近午時分,名月領著僕人端著豐盛的菜餚來到後院,準備和他們兩人慶祝一番。不  料後院一片寂靜,絲毫嗅不出大喜過後的狂歡氣息,這是怎麼回事?她喚了好幾聲,也  敲了幾次門,卻依然不見有人來應門;奇怪,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再怎麼恩愛,也該  起床了吧?  

    「秀蘿姊姊,你在嗎?」  

    名月又敲了門,這回門開了,不過只見臉色蒼白的秀蘿,而不見新郎倌衛長風。  

    「咦?長風哥哥呢?」她左看右看,就是不見衛長風人影,這屋子才多大,怎麼他  不見了?  

    「他走了……」秀蘿喃喃地說,眼神空洞。  

    「走?走到哪兒去?昨兒個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今兒個就不見人影,是不是怕羞  了?」  

    名月開玩笑地說著。但秀蘿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教她的笑容不由得凍結在臉上。「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秀蘿怔怔地說道。  

    「什麼意思?」名月納悶地望著她蒼白的臉色。  

    「就是走了!」  

    名月不覺有些納悶,什麼叫做走了?難道……她環視屋內,除了稍見凌亂的被褥外  ,根本就沒有半絲的喜悅之氣,連貼在牆上的囍字兒都被撕下來棄置在地,看來,一定  發生過什麼事。  

    名月揮揮手,示意僕人退下後,她掩上門,又一次問:「長風哥哥他……」  

    「他走了!」秀蘿仍舊是這一句。  

    「為什麼?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那是在昨夜以前。」  

    名月可急死了。「昨夜以前?這話怎麼說?」  

    「他發現他是我第一個男人!」  

    名月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衛長風是秀蘿的第一個男人,這也值得他  氣得丟下她離去嗎?她轉過頭看著床褥,那上頭果真有著絲絲初夜落紅痕跡,可見秀蘿  是潔身自愛的女子,雖曾身在青樓,卻真的是賣笑不賣身。既然如此,長風為什麼離開  呢?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很奇怪吧!」秀蘿笑了笑,但那笑聲卻比哭聲還難聽。「因為我曾經告訴他,那  山已經奪走了我的貞操!」  

    名月聞言,頓時楞在當場。那山和她?不,不可能!那山親口  

    告訴自己他沒有愛過她的,不可能和她發生肌膚之親,況且她不也說了,長風才是  她的第一個男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完全搞不懂?  

    淚水順著秀蘿雪白的臉頰滑下,一滴滴落在衣襟上。「我是個很可惡的女人,對不  對?當年我不但告訴長風,說我和那山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甚至逼著自己的妹妹退讓,  使得克麗兒痛不欲生,後來又陰錯陽差地替那山受了一箭而身亡,長風也因此對那山很  不諒解。而我不但沒有得到那山的愛,還失去最心愛的妹妹和我的家園,如今連愛我的  人也棄我而去。這大概就是老天給我的報應吧!」  

    聽完秀蘿的話,名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由於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她沿路上還  絆了好幾跤。  

    怎麼會這樣?秀蘿和長風、那山間竟有這麼一段不可告人的過去,難怪那山不願談  起克麗兒,難怪長風要她自己去問那山,天啊!當一個女人以自己的清白、名節來指控  男人時,他又能說什麼?所以,當秀蘿誣陷那山時,那山想必是百口莫辯的。  

    「格格,將軍回來了!」綠萼匆匆忙忙地走過來稟報,卻驚見主人一身的狼狽,「  格格,您怎麼啦?。怎麼弄成這樣,有沒有受傷?」  

    「不礙事,將軍呢?」名月隨意整理了一下衣裳。  

    「正在更衣,要不要我去替您找一套衣服來換?」  

    「不必了,我想馬上去找他。」話沒說完,名月便看見丈夫站在不遠處的廊廡下笑  著看她。  

    名月一愕,忽地停下腳步,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怎麼啦?」瞧見妻子猶豫不前,以為她仍在生氣的赫連那山主動走了過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秀蘿冤枉、嫁禍你的事?」名月問道。  

    赫連那山一楞,「你知道了?」  

    「不但我知道,連長風都知道了!」  

    他雙眉緊蹙,久久才問:「他怎麼會知道的?秀蘿告訴他了?」  

    「他們昨天已結成夫妻,長風哥哥發現自己是秀蘿的第一個男人,知道了真相,一  早便不見了人影。」名月歎了口氣。  

    「秀蘿呢?」  

    「在房裡!」  

    赫連那山急急地拉了她就走。「走,你跟我去看看,我怕她會想不開!」  

    他們來到後院的小屋,果然不見秀蘿的人,只留下桌上的一張短箋。赫連那山拿起  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對不起」三個字。  

    「你快派人去找,她應該走沒多遠!」名月拉著丈夫的手焦急地說。  

    赫連那山搖搖頭,「她若真想避開我們,你怎麼找也沒用,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  

    「你恨她?」  

    「說不恨她是騙人的,如果沒有她,克麗兒不會死,我和長風也不會……」他猛地  住口,因為他發現名月蒼白著一張臉,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你為什麼娶我?是不是因為我和克麗兒長得很像才娶我的?」她想聽他的回答。  

    「月兒……」赫連那山困難地說著:「我娶你,當然是因為喜歡你……」  

    「和克麗兒相比呢?你比較喜歡誰?」  

    赫連那山怔怔地瞅著她,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問,忽然他想到,是不是秀蘿和她說了  什麼?「秀蘿是不是說了什麼?」  

    名月抬起婆娑的淚眼,「她說你當時說一輩子都不想娶妻,這是真的嗎?」  

    赫連那山默然,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確實說過那樣的話,那時一方面是因為他認為  自己以後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子了,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秀蘿對他死心。他作夢也沒想到  自己後來又會遇到名月。  

    「我知道了!我以為你在太后跟前說要她收回成命,只是一時氣話,沒想到你是曾  經滄海難為水,心底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原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還以為你  真的喜歡我,是真的想娶我……」名月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生平第  一次覺得說話竟是如此的困難,張開嘴卻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覺得好難過,此刻的  她不想聽任何解釋,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她看了丈夫一眼,傷心欲絕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月兒!」見她走遠,他抬起的手又頹然地放下。他可以留下她,可以向她說他只  愛她一人的話,但是他沒有,因為他雖喜歡她、愛她,卻真的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究  竟是她或是克麗兒所佔的份量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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