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魏林這幾天所傳回來的消息,天外雲穹除了烈日軍團外,尚有蕭家的兩大魔法使布下結界,外圍還從雲蒼國調一支軍隊鎮守。」維克多將得到的消息報告費席安。
「你的看法呢?」費席安站在一個精巧的鳥籠前,逗弄籠中兩隻羽采繽紛的小鳥。
「誇張!」維克多打趣地說。「層層關卡,戒備森嚴,再加軍隊,這雷穎是想示威還是打算以人海戰術嚇阻我們,傳說中的疾風不像這麼沒腦呀!」
「烈日軍團的防禦力是知名的,領隊盧貝卡更是一流的佈陣高手,這十三個人就可以將天外雲穹守護得固若金湯,更遑論還有光之天使親自坐鎮,這麼大費周章的目的何在?」席安解析地道。
「雷穎該不會想硬碰硬地對上,直接下戰書挑戰吧?」
席安不以為然。「一個機智、能力、反應皆快速如風的人,怎麼可能有這麼輕率的舉動。傳言想必你也聽聞了,雷穎離開白國帶著烈日軍團遠走天涯,這兩年多來行蹤飄忽,有時甚至可算銷聲匿跡,足見她行事低調、謹慎,不喜洩漏行蹤,下戰書這種昭告天下的舉動,應不是她會做的。倒是她將天外雲穹防衛的武力蓄意做得這麼明顯,像是在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可就令人費疑猜了。」
「聲東擊西之計嗎?」維克多隨口道。
此時鳥籠內起了一陣尖銳的鳥鳴聲,在籠內的兩隻鳥猛然激烈地飛撞,籠子摔落地上,彈開了出口,兩隻籠中鳥陸續飛出,往窗口外廣闊的天空而去。
費席安由頭至尾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直至兩隻鳥相繼飛走,他才走到一張大椅前,半仰靠地坐著,深深地長歎。「傳魏林來見我,看來雷穎再次擺了大家一道,天外雲穹只是虛設的空殼,小鳥早已飛走了!」
維克多領命要走出去,費席安的聲音又傳來,只見他嚴肅地閉上眼睛幽幽地道:「維克多,我不想傷害光之天使,想個不正面與她衝突的方法,將天若帶走!」
「陛下,你也太看重我的能力了!」維克多苦笑地搖搖頭。
席安張開精銳的雙眸直視他,唇角泛起深沈的笑意,道:「但,我知道你一定辦得到,不是嗎?老朋友!」
維克多翻翻白眼。「你還真奸呀,這個時候拿友情壓我,簡直教我於公於私都進退不得。」
費席安看著他走出去後,靠回椅背上。腦中不禁再度浮出兩年前那令他碎心的話我不是你心目中的懷兒,你也不是我最愛的人,我們之間緣盡情了!
緣盡情了!他驀然地閉上眼,兩年來這句話日夜地折磨他,將他的心撕扯成千萬片。快了,蕭天若,這場狩獵遊戲快結束了。兩年來的佈局,撒下層層的天羅地網,而今該是收網的時候了,興舊的戰慄在他血管中流動。
***
靠海的一棟別莊裡,天若專注地做著女紅,一匹杏黃絲絹在她的巧手裁製下逐漸成形。坐在窗前看書的雷穎見狀,邊喝著茶取笑道:「這麼勤勞賢慧,該不是做衣服給情郎吧!」
最近天若經常找事情做,雷穎明白她是想藉忙碌來忘記費席安已逼近的事實。只要她不過分勞累,雷穎倒也不阻止,畢竟每個人發洩心情的方法不同。
「我想做兩件女裝,給你和芝蘭!」她繡著衣上的花樣,微笑道。
撲的一聲,雷穎猛然將口中的茶水往窗外噴去,擦著唇邊的茶漬,連連搖頭,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不用了、不用了,你做給芝蘭就好,我不缺衣服!」
「不行!你和芝蘭都對我這麼好,這是我一點回饋的心意。」
「真的不……」
「穎,放心,在蕭家,我的手工是有名的,你一定會喜歡的!」天若強調。
「可是,女裝我……」
「穎!」她猛然一叫,目光用力掃過雷穎,清楚明瞭地道:「我、堅、持!」
「是、是,我的榮幸、我的榮幸……你請……請繼續,打擾了……」女裝!等八百年看我會不會穿,正想嗤之以鼻的回應。結果在那雙氣勢騰騰的目光下,雷穎「誠惶誠恐」地用力點頭,心想:真可怕,天若越來越像芝蘭,唉!若是物以類聚,怎麼沒學我,而去學芝蘭。真慘!一個如此溫柔的女孩,就這麼被荼毒成芝蘭那副凶橫的模樣,想想真可憐,她暗自感歎。
這時雷穎感歎的始作俑者正站在門口,面帶猶豫地探頭探腦,並不走動。
「芝蘭,怎麼,怎麼了?幹麼不進來呢?」雷穎發現門口的她,奇怪地問。
芝蘭躊躇地走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完全一反常態。
雷穎失笑道:「是我在作夢,還是你生病了!我記得你好像沒這麼害羞嘛!」
「芝蘭,發生了什麼事?」天若也緊張地問,深怕是與席安有關。
芝蘭抿著唇,第一次像個害怕見到主人反應的屬下,低垂著頭,將手中一道金色令牌和紙卷呈給雷穎,小心地道:「穎……大人,文森陛下親自頒下皇室詔令,命……大人你盡速返回白國!」
雷穎在見到那道金色令牌時,整個臉色瞬間有如冰般嚴寒,連說出的聲調都冷淡不帶人味。「我知道了!」她接過芝蘭手中的令牌便往桌上一丟,掉過頭繼續看書,完全不再理會。
芝蘭急了。「穎大人,這已經是第三道命令,你屢次抗命,而今陛下親頒金色令牌,你是否……」
「夠了,我知道了!」雷穎打斷她的話,厲聲大吼。
芝蘭和天若嚇住!尤其天若第一次見到雷穎如此聲色俱厲。
像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雷穎支著額頭,深歎口氣站起,柔聲地朝芝蘭道:「芝蘭,對不起,我一時失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別擔心,好嗎?」
芝蘭微笑地說:「跟在你身邊,也不是這一、兩天了,我還會介意嗎?」
兩人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她拍拍芝蘭的肩道:「傳喚貝卡帶幾個人來這兒鎮守,其他的照舊留守在天外雲穹。」
說著她朝窗外吹了一聲銳長的哨音,驀然前方塵土飛揚,一匹驃悍的黑神駒,長聲昂鳴,四蹄如飛地奔馳而來。
「流星!」雷穎揚聲叫著,就這麼赤著雙足,自窗口躍下,飄燦的銀髮像灑出奔騰的活力般狂野。
一騎上流星,她回過頭朝窗口的兩人朗聲笑道:「放心,傍晚前就回來!」說完拋個飛吻揚長而去。
芝蘭輕幽地歎道:「穎大人,陽光的外表下是一顆浮雲的心,難捉、難測,卻又如此孤獨。十九歲的女孩,有的卻是老成的心境,任何事她都往心裡藏,寧願自己一肩扛下全部的責任,也絕不讓身邊的人受到委屈。真令我擔心,總有一天她會再度崩潰,兩年前的慘事重演……」
「芝蘭,別想這麼多,我雖不明白其中淵源,但我相信穎不會做重蹈覆轍的事。」天若安慰地拍拍她,雖很想弄清楚事情,見芝蘭如此憂愁,也不便詢問。她明白,這一切皆肇因於親自培育雷穎的白國國王文森。究竟怎樣的恩怨情仇,能教光之天使如此「變色」?
***
天若對烈日軍團的效率、忠心有著深刻的印象。他們一抵達,便由盧貝卡領隊先朝天若行了臣下之禮,接著眾人萬分關切地詢問雷穎的動向,包括飲食、起居等,直至知道主人一切安好,才露出安然的神色,然後在領隊的調度下快速地往前崗位守衛。
領隊盧貝卡是個二十多歲,看來嚴肅不大會笑的人,一張有稜有角的臉,雖非俊帥型,卻十分有個性,尤其指揮起人來有一股天生的威嚴。天若心中正為雷穎的部下和主人的個性似乎南轅北轍感到驚奇時,這個嚴謹、有效率、正經的人卻在看到芝蘭時,完全走了調。
「芝……芝……芝芝……蘭,你、你……在在在……好……好……好巧……」真可怕!六個字講了快五分鐘,連講完字尾都還在抖音。
芝蘭冷冷地掃他一眼。「廢話,我叫你來的,不在這兒會在哪兒!」
「是、是……是……我是廢廢……話,你你……別生……生生氣……」他一尷尬的急起來,舌頭更大!
芝蘭受不了地努努嘴,連聽都懶得聽完就走往屋裡了。
只剩他老兄還在那兒。「芝……芝……芝……」人都走遠了他還沒「芝」完。
天若訝異極了!話都講不好的人,也能當烈日軍團的領隊?連在附近的烈日軍團成員見狀,都笑得只差沒捧腹。
這時前方的人員突然高聲歡呼「穎大人、穎大人,主人回來了!」
貝卡神色一正,馬蹄的奔踏聲由遠而來,雷穎已騎著流星快速地奔來,且身後還載了一人。
「小言!」看到她身後的人,天若頗為驚訝。
「我經過樹林的時候,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為難她,我出手教訓了那個無賴一頓,以後叫小言別單獨出去。」雷穎扶小言下馬。
「中年男人……」天若急忙拉著小言。「是不是你繼父又來騷擾你了?」
小言黯然地點頭。
天若柔聲說:「先進去休息吧,以後別再一個人出去了,知道嗎?」
小言謝過後,便走進去。
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天若感歎地道:「小言年紀輕輕就要負起家裡的重任,母親臥病在床,繼父又是個唯利是圖、很會打女人的差勁男人,還曾經要把小言賣掉呢!這一切為了母親小言都忍下來了。」
「這麼爛的男人,早知道剛剛就打斷他四肢,反正留著也是禍害。」雷穎最不屑這種爛胚。
這時她看到站在身邊的幾個烈日軍團成員,開懷地一一點名,興舊地和每個人擁抱,完全是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如此輕鬆、無防備的雷穎,和平時似又不同,更多了幾分自在。
這時站在旁邊的貝卡,走到她眼前正經地報告。「穎大人,照你吩咐,將烈日軍團一半留守天外雲穹,另一半調至此保護天若小姐。還有天外雲穹的弟兄們十分掛念大人,要大人萬自珍重。有任何需要,烈日軍團的每個人都可為大人赴湯蹈火地獻出生命。」
天若聽了這麼一段很溜的話,差點暈倒,這個人怎麼前後判若兩人?
「哎,貝卡,不用這麼嚴肅嘛!看看你旁邊的天若小姐,那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剛剛又鬧了什麼事!」雷穎瞭然地拍拍盧貝卡。
貝卡正要回話時,聽到雷穎回來的芝蘭再次跑了出來。天若似乎聽到了那超級口吃的聲音又開始了:「芝……芝……芝……」
雷穎可沒屬下那麼含蓄,她完全捧腹笑倒。
***
街道上,一個形貌看來邋遢猥瑣的男子,鼻青臉腫地邊走邊啐道:「該死的銀髮小子,一副娘娘腔的模樣,哪天老子不整到你哭爹喊娘,老子頭就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吉魯不停地抱怨連連,一個和他擦身而過的年經人,在聽到銀髮小子時停了下「這位仁兄,可否將你剛才的話重說一遍。」他搭住吉魯的肩膀。
「老子心情正不爽,你誰呀你……」吉魯正要轉身破口大罵,卻看到眼前俊朗的年輕人手上,正拿著亮晃晃的金子!
「只要你告訴我,在哪裡遇到這個銀髮少年,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好處。」維克多莫測高深地道。
望著那黃澄澄的金子,吉魯貪婪的目光流露。
***
黃昏,海邊的夕陽帶來向晚的綺麗,落日像為這無邊的海面鋪上一層晚霞的羽霓。
「芝蘭!」雷穎坐在屋前的欄杆上,手指纏繞把玩著落至胸前的銀髮。
「是呀!芝蘭美麗溫柔,能幹又冷靜,我如果有她的十分之一就好了。」天若讚歎地道。
「芝蘭是很能幹,雖然嘮叨了點,不過溫柔嘛……我是沒看到,但是冷靜……唉!」
「怎麼了?」天若對她的歎氣不解。
雷穎將繞在手上的銀髮一掠,瀟灑地自欄杆跳下,有意無意地用惋惜的口吻道:「一個人如果冷靜過頭,連最基本該有的反應都沒有了,看起來就會怪怪的,芝蘭就是屬於這樣的人。」說罷又特別瞄她數眼,再重重地歎口氣。
「怪怪的?」天若蹙著眉,雖不很明瞭話中之意,但是看雷穎的表情似乎滿嚴重的。
「不信的話,等一下我試給你看。」她神秘兮兮地在天若耳邊道。
「試……試給我看!」天若微愕。芝蘭若有問題,雷穎該很擔心呀,為何那雙明亮的綠眸閃著邪邪的笑意。
「穎,你別亂來呀!」那詭異的笑容令她有不好的預感。
「你別擔心,狡滑、奸詐簡直和我劃上等號,絕對不會有問題!」她以為天若擔心事情不成功,急忙用力地拍胸保證。
一個人能夠把自己的性格貶成這樣,天若還能說什麼?
晚膳時雷穎幽默地講述各國的事,她風趣的語調逗得天若直笑。芝蘭則盡職地在旁張羅。
就在天若聽得聚精會神時,雷穎著嘴咳了幾聲,接著突然面目紅脹地抓著胸口,鮮血猛然從她口中噴出!
「穎」天若大驚失色,急忙奔至她身旁。「穎!你怎麼了?是食物有毒嗎?別嚇我呀!」
再次噴出幾大口鮮血是她的回答。天若驚駭地高聲尖叫。「來人呀!快來人呀!救命呀!」
「芝蘭,快去叫人來呀!穎會死的!」天若哭著朝立在一旁的芝蘭叫喊。
芝蘭從頭到尾只是蹙著眉頭,神色冷漠地看著,哪怕觸目的血紅已潑灑整個桌面,她依舊面不改色地望著。
這時盧貝卡帶人衝進來,見到這「慘狀」,竟和芝蘭同樣,僅只蹙著眉,身後的人更是毫不在意地一揮手。「嗟!大人又開始了,去年還表演了海上浮屍咧,今年改成吐血大放送!走啦、走啦,去吃飯了。」
眾人像看了一出了無新意的戲碼,魚貫走出。
芝蘭這才冷冷淡淡地道:「穎大人,吃飯吃到吐血,你也算古今第一人,只是以後請你別在餐桌上表演這玩意兒,很不衛生,還有建議你:下次可改用紅莓汁或蕃茄醬,別用辣椒醬,不覺得太辛苦了嗎?」
說完便轉身出去,口中還喃喃抱怨,這頓殘局不曉得要收拾到什麼時候。
天若目瞪口呆,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趴倒在桌上的雷穎已端正地坐在她眼前,完全沒事的樣子,嚇得天若用力甩甩頭,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只見雷穎習慣地掠了一下耳邊的頭髮,低咒道:「一群該死的免崽子!每個人都跟芝蘭一樣無情,看到主人快死了還惦著要吃飯。嗟!」她受不了地一揮手,完全和方纔的部下一個模樣,真是不容置疑的主僕關係。
「喔,看!像你這個表情就對了,完全是個正常人才有的反應。」雷穎一副中獎似的拍手,指著尚處驚愕中的天若,然後撇撇嘴地道:「所以我說一個人冷靜過頭,連人的最基本反應都沒有,那不是『怪怪的』是什麼?」
天呀!誰才是最大的超級怪胎!
天若用力吸著氣,她怕吐血的會是自己,尤其為這種事吐血是很不值得的,事實上她已經不曉得該做何種反應。
「穎……」她看著雷穎那張也算「慘絕」的臉,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但是有一件事她一定得問。「有……必要連……鼻子都塗辣椒?不嗆嗎?」
「我沒塗鼻子呀!」雷穎正拿水猛灌,還猛煽著口中的火氣,不明白她何以有此一問。
「那鼻子上的是……」天若嚥下口水,有點不知該如何形容那兩道淌下的鮮紅,只好伸著兩根手指朝鼻子比劃著。
雷穎的手往鼻子抹去,仔細一看。「哇!流血了,真的流血了」這次可非人工,紅紅的液體正從她鼻孔答答流下。整瓶辣椒醬果然夠力,火氣直衝腦門,再循鼻孔而下。
「看吧、看吧,早叫你別玩了!」天若趕緊捏住她的鼻子,將她的頭抬高。
這時雷穎整個人連帶椅子半往後仰,就從那特殊的角度仰視到,小言正端著東西站在她們後方。
「她怎麼了?」看到小言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地站著,雷穎好奇地問。
「小言你怎麼了?沒事吧?」天若奇怪地走過去,誰知她剛一碰到小言,馬上不得了地大叫。「哇!她暈倒了!一定是看到你吐了滿桌血嚇昏了,快來人呀!」
這一晚,海邊的小別莊有數起尖叫聲。
經過這件事之後,天若對二哥蕭偉凡的話越來越能體會。
疾風雷穎,天生長著一張很會騙人的臉。
照芝蘭的說法,她的主人豈只長著一張很會騙人的臉,還外帶一張會把死人說活的嘴。
而雷穎則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和她在一起沒多久,對她所說的話都會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瞄著她。
***
沙灘上海浪逐層打來,天若赤著雙足,踩著柔軟的沙灘,感受海水湧來和海沙在腳邊的流動,濺起的浪花灑亮了她一身的朝氣,每一步所踏下的腳印,再被浪潮沖刷填平。
這裡是面北的海灘,雷穎曾慎重地告訴她,別莊的四周皆已設下結界,唯獨靠北的海灘是結界不及之處,在危機未過前,絕對別獨自走出結界,更別靠近北灘。
可是今天小言卻告訴她,雷穎有事找她,約她在北灘相候。天若感到奇怪,每天清晨雷穎總會騎著流星出去奔馳,順便巡邏別莊附近的情況,有事也會回來後,再召來大家商議,少有今天這般獨自相約的特例,但一想到她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便不以為奇了。
這幾天的相處,天若可真正領教到了,傳言中最為奇詭的光之天使。雷穎拔塵的外形、飄忽的兩性風采,再加上獨樹一格的奇魅,令每個見過她的人,都不由得在心中留下一席之地。而她兩極對比的個性,也令人印象深刻,平時的雷穎幽默機智,經常一興起,赤著腳由窗口跳下,騎上毫不上鞍的流星,無拘無束地馳騁在天地中,耀眼得像是與陽光和風融為一體。夜晚,皓月高掛時,她卻喜歡坐在夜空下,眺望藍黑無邊的海面,可以一夜不眠、不語,彷彿迷失在海空星夜裡,沈思的神情令人感覺遙遠、古老。
望著蔚藍海空,天若感歎地想,每個人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心海吧?只差在這片心海中,是快樂的徜徉,抑或游得艱辛、走得難!
她彎腰拾起一把海沙,細微的沙粒從掌縫中洩下,在陽光下像鍍上金色光澤般,望著那灑下的沙,彷彿點點金光落人海裡。她不由得想起在泰坦神國時,席安總是喜歡以沙化字地寫下「我的懷中之寶」,那時沙對她而言所代表的是浪漫與愛情,直至見到他殘酷地對反叛者施以沙刑,她才明白沙也可以是利器,甚至殺起人來,要比真刀實劍更叫人懼駭。
憶起往事她一甩頭,將手中的沙用力灑向大海,像是將煩人的心事盡拋海中,這時地想起雷穎望著海,曾悠悠地說:「有一種蒼茫的感覺常在我心中,唯有望著遼闊浪濤的大海,才會讓我覺得平靜,因為大海會帶走全部的愁。」看著海天相連的壯闊,隨浪而去的沙,她一笑,似乎已能體會這句話。
決定不再自尋煩惱後,見到沙灘上滿是美麗的貝殼,她開始愉悅地在沙灘上尋寶,還大叫地拿著寶貝在陽光下檢視,像個小孩般,而其中一顆藍綠的小圓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淡淡的綠痕像雷穎那雙耀人的碧綠之眸,當下決定送給穎當飾品。
想到雷穎,天若開始皺眉,既然叫她到海邊相候,居然到現在還沒來。就在她嘟嚷地抱怨時,一陣怪風揚起,她急忙護住眼睛,以免被風沙掃到,再睜開眼時,四周的氣氛突然變得異常沈滯,正感到奇怪時,腳邊的沙粒突然開始滾動,像有生命似的在她眼前揮灑成字,赫然排列著「我的懷中之寶」六個大字!
天若駭得連退數步,就在她魂飛魄散時,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冰涼地響起。「懷兒」
這冷冽的聲音帶來震撼的一擊,天若整個人凍住,世界像在腳邊旋轉!她驀然閉上眼,不敢轉身、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像是停止了。
直至費席安那如冰的語調再次傳來。「或者,我該叫你蕭天若,蕭家四兄弟最寵愛的五妹!」
她嚥下喉中的恐懼,睜開眼,緩緩地轉身那傲立在身後的人,表情凜絕得令人膽寒。
嚴峻的目光、冰寒的語調,她顫然地搖頭,複雜的情緒充滿心中,為了這段情,她躲躲藏藏了兩年,費盡心力但求斬斷情絲,終究還是躲不過沙漠梟雄決然嚴懲背叛者的心。再度的相逢,她的心劇烈地躍動,掩著唇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天若竟無法言語……
「怎麼,分別了兩年,見到自己的丈夫竟無話可說嗎?喔,我忘了,我們還沒有夫妻之實,不算夫妻,是嗎?」費席安一步步走向她,帶著激情的詭譎道:「親愛的,相信我,我迫不及待地想實行這遲來的洞房花燭夜!」看到她望著他無助地發抖,益添一股令人心疼的憐愛,以前的他見此絕不忍多傷她一分,而今的他只想將這份純潔的無辜狠狠撕裂。
天若顫然,淚水盈然從臉頰垂落,席安已近得令她可感受到那股逼來的熱氣。
「為何哭呢?為這重逢,或者為自己犯下的愚行?」席安伸出食指接下一顆湛亮的淚珠,品嚐似的放到唇邊吮掉,天若心顫地望著他的舉動,那顆飲進他口中的淚珠就像自己,隨時會被吞噬。
他突然捧著她的臉龐,笑的溫柔,卻近乎殘忍地道:「你早該知道的,不是嗎?我早說過你逃不掉,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當初的我,拋棄自尊在你眼前下,只求你回到我身邊,而你卻毫不留情地親手斬斷這一切,離我而去。如此寡情無義的你,兩年來已將我的心折磨成真正的魔鬼。所以,我的愛人,請別如此容易地落下淚來,這只會更激起我的報復之心!」
她咬著唇,淚反成決堤,痛苦無言地任他擁入懷中。席安吻著她頭上的髮絲,說:「你明白被人背叛的感覺嗎?」
天若不解他話中之意,這時維克多和龍頓帶著一名少女走向他們,她才發現整個北灘竟佈滿他的人馬,更令她震驚的是那走向他們的少女,竟是「小言」她大驚,想衝過去卻被席安緊緊抱住。
「為什麼、為什麼呀?小言」天若不敢置信,忠心、善良的小言會做這樣的事。
小言哭得連頭都不敢抬,只是喃喃地泣訴。「對不起、對不起,小姐……繼父貪財……拿母親的生命威脅我,我……不得已、不得已呀!」「小言……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怪你……」天若硬著聲。可憐的小言,這又豈是一個小女孩所能面對的?
「哦,倒是令人感動的主僕情深,嗯……」從背後抱緊她的席安,在她耳畔輕聲地說:「你知道我一向恨背叛者,要不要我替你處置她,我的愛人……」
那如吐氣的低語聲,令她整個汗毛悚起,尤其那令人震撼的話中之意,她愕然地仰首問道:「你、你想怎麼樣?」
席安只是望著她冷笑,並未說話,殘酷的沙刑閃過腦海,她駭然大叫:「不、不,你放了小言、放了小言」
就在她激動地掙扎時,席安猛然俯首吻住她,一切的掙扎與叫喊都在這一吻中,化為微弱的呻吟,之後天若在他懷中沈沈睡去。
「小姐」小言著急地叫著,想甩開拉住她的龍頓,卻在席安一個眼色下,被龍頓打昏。
「嘿,對個小女孩這麼粗魯,學學陛下的方法,多和善又親切!」維克多開玩笑地道。
「那我叫醒她,交給你再來一次!」龍頓不受激地回應。
「喲,開竅啦,終也長點智慧了!」維克多調侃地說,隨即轉向席安問道:「下一步你想怎麼做?」
看著懷中的天若,手指溫柔地理著她柔順的髮絲,口吻卻淡然地道:「將那名少女送回給雷穎,你和龍頓護送懷兒先走一步。」
「怎麼,想會會美麗的天使了嗎?」維克多會意地笑著說。
「也該是時候了,不是嗎?」席安望著遠方,神情複雜地說。
***
陽光夾帶幾許陰霾,遠處傳來陣陣雷聲,一抹光速般的翦影在風中飛馳。
雷穎背著擎天神弩,胯下的流星以追風的速度馳進古木參天的樹林,此時大雨滂沱而下,一道轟然的雷殛劃亮了林中模糊不清的視野,也照亮了前方獨佇的人影。在濛濛的雨中,他背著手傲然而立像已等候多時,冷毅的雙眼閃著迫人的寒光。
「費席安,交出天若!」雷穎翻身下馬,怒聲喝道。
「雷穎,這是我和天若之間的事,希望你別插手。」他冷冷地道。
「除非天若願意跟你走,否則恕難從命!」
「你執意與我為敵?」席安神色一寒。
「這是疾風對她的承諾,護衛她到底!」雷穎猛然拔身躍起,站在三、四丈高的樹幹上迎風而立。「唯今之計只有擒下你,交換天若!」
「哦,」他冷笑。「你有這個能力嗎?」
「哼!沙漠梟雄遠離了沙漠,也不過是個身懷武力的蠻人,環境所限,你施展不了能力,而碧靈卻會為我凝聚天地間的能量,費席安,你認命吧!」她大喝一聲,擎天神弩應勢飛起,懸空立在她眼前,碧靈像感應到主人的憤怒,發出灼亮的藍光,引來數道閃電,雷穎竟將電光抓在手上,化成青亮的光箭搭住神弩。
「五雷定術去!」一道光箭射出,化成五道灼亮的光束朝費席安疾射而去,分別落在他身旁形成五角連星,鎖定中央的人。
雷穎抓住擎天神弩翻身而下,迅速地朝他飛奔而去,深知對此人,出手必須快得攻其不備,口中的咒語疾掃而出:
《天地無極,賜我神威之力,雷神,困住敵人》一道劇力萬鈞的雷霆直往費席安轟下,地上的五角連星射出昊亮的光華,如漩渦般圍住費席安。
就在雷穎以為成功的時候,一聲轟然巨響爆開五角連星,強大的震力將雷穎彈開數步,一時間煙塵土屑紛飛,連一旁的樹木也為之搖傾。
塵煙盡落之後,費席安的身形依舊傲立原地,衣衫卻因強烈的撞擊而碎裂,不明的天色籠罩了他半邊的臉,使他看來陰暗詭譎。
雷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有趣,我低估了你,看來我有值得較量的對手了!」像發現難得的獵物般,綠眸一凜,閃動野性的光芒。
「不愧是他親手栽培的絕世之寶,連我都為這般超凡的風采折服。」費席安突出驚人之語。
他突來的言行果然令雷穎征住,隨即注意到他胸前所透出的明亮之光,耳邊的碧靈像起了感應般,藍光燦耀。
「天地之石!」雷穎愕然。
「對此物你不陌生吧,它是碧靈的原石。碧靈再經法力的煉化,而有凝聚天地的力量,而天地之石雖無此力,卻能護我不受任何法力、結界之傷,至於它的來源,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才是。」費席安露出神秘的笑意。
雷穎神色凝肅,她的確比誰都清楚!天地之石、碧靈、擎天神弩,這三件寶物皆源自一人之手,那就是當今的白國君主文森也是一手造就她的人!三件寶物她得其二,而天地之石……
他看著雷穎緩緩地道:「我有個義兄,從我九歲和他相遇,十五年來我們見面不到五次,但他卻是我人生成長中最重要的人。五年前泰坦神國朝政腐敗,奸佞當道,而繼位的兄長卻太過仁厚,絕敵不過小人的弄權,當時的義兄只告訴我,要想擁有強盛的王朝、輝煌的功業,唯有取而代之。這句話造就了我和如今的泰坦神國,不管世人評價如何,他是我此生最敬重與欽佩的人!」
雷穎冷冷地迎視他,對他口中的義兄不言可知。
席安望著她,掠過一抹謎樣的眼神,意有所指地道:「他曾經告訴我,他親手栽培了一塊瑰寶,這塊瑰寶氣傲天蒼,矯矯不凡,無論男女皆受其魅惑,世人喚她為光之天使。」
一道閃電再次劃過天際,映亮雷穎淡漠無衷的臉,在紛飛的雨絲中,幽暗的綠眸有幾許異芒。
席安一笑,望向大雨滂沱的天空,悠悠地接著說:「天使光姿耀人,如蒼穹之,總有一天會展翅高飛而去。我曾這麼告訴他,而他卻笑了……」他突然逼視她,星目銳利。「他說,只要天使敢有此意,他會折斷天使的羽翼,教她永遠不能再飛!」
震撼的話題帶來沈寂,雷穎眉宇間流露了不同以往的清冷。
「你想說什麼?」
「倦鳥也該知歸巢,更何況這只高貴的白色大鳥已遠行兩年多,一旦主人親手來擒,這下場你該清楚!」
「這是威脅?」她沈聲地道。
「何不說是善意的勸告,我們也算有著間接的淵源,只要河井之水互不相犯,大可和平相處,好自為之,我可不想看天使斷翼。」他撂下冷酷的話,轉身就走。
「好個沙漠梟雄!」雷穎切齒,不屑他以此種手段。
費席安身形停住,半轉過身,幽邈的側臉喟然地道:「穎,你怕我傷害天若,而執意保護她。但是你能明瞭當年她寡情地負我而去時,對我所造成的傷害嗎?這份刻骨之痛足以令我變成惡魔,所以別怪我,也別逼我,為了得回天若,我可以是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對你……我並不真想做到這種地步!」他轉身欲離去時,卻又透過雨聲傳來輕歎。「穎,回到他身邊吧!見了你之後,我能明白,他為何對你瘋狂至此,為何你……」他一頓,像要再說什麼,繼而再次一歎,消失在大雨中。
雨,下得更大了,站在雨中的雷穎,動也不動,黯翠的眸子朝費席安消失的方向射出森冷的寒意。
「費、席、安」她咬牙地壓下勃發的怒意,雙手緊握得關節泛白,憤恨地大吼。「你不該威脅我,尤其不該拿他威脅我」
樹林的另一端,芝蘭、貝卡,和其他烈日軍團的成員快馬奔來。
「穎大人,你沒事吧!」芝蘭一下馬,軌著急地檢視她。
「你攔截到沙漠梟雄了嗎?穎大人。」其他的人也關切地詢問。
雷穎神色絕寒,不置一言。
貝卡環視週遭,斷枝焦屑和電殛劈裂的地表,內心有數。
「怎麼了……」芝蘭發現到她怪異的神色。
「芝蘭……」雷穎終於開口,聲調隱含奇異的悸動。「通知蕭家天若被劫,貝卡,將烈日軍團集合後,先讓他們啟程回白國。」說完轉身就往流星的方向走去。
「穎大人,那你呢,你要去哪兒?」眾人楞住,芝蘭著急地追上去。
「我要去泰坦神國救回天若。」她的聲音突然激烈起來。「哼,費席安,我們走著瞧!你要我罷手,我偏攪得你泰坦神國翻天覆地。」
「你要單槍匹馬深入北方,太危險了!」芝蘭嚇一跳。
「穎大人,現下你和泰坦神國交惡、歐諾人又恨你入骨,北方對你完全不利呀!請你慎重考慮,別隻身涉險!」貝卡也在旁勸阻。
「大人,你就算要去泰坦神國,也將烈日軍團帶走,我們永遠跟隨大人!」一旁的部下著急地道。
「夠了!我已決定,你們不用再多說!」未理眾人的勸阻,她拉了流星就要上馬。這時,芝蘭的聲音冷靜地傳來「穎大人,如果你執意前往泰坦神國,我只好據實回報……文森陛下。」
雷穎停住,貝卡制止地拉拉她的衣袖,芝蘭卻不理,連身旁的眾人也驚愕地看著她,因為自從兩年前的劇變之後,他們都有一個共通的默契,絕不在雷穎面前提起文森。
「你說什麼?」雷穎回過頭。
芝蘭深吸一口氣,道:「你聽到了,只要你前往泰坦神國,我定當回報文森陛下,這樣的愚行,總要有人阻止!」
雷穎望著她像不認識她,氤氳的綠眸竟有些哀傷,隨即笑了,笑得悲憐、笑得淒然。「好、好……很好,連你都要威脅我!連你都要拿他來威脅我嗎?你們每個都是他派來監視我的吧!在這世上我還能相信誰……永遠……我都擺脫不了他嗎?呀」她哀憤地朝天大吼。
勁風掃起,強烈的氣流震退週遭的人,風刃如漩渦環環圍繞雷穎,激動的心令她再也控制不了,銳利的風刃開始在她自己身上劃出血痕。
「穎大人」眾人駭得想制止,奈何強勁的氣流阻撓了他們。
「不要,求你,別傷害自己」芝蘭哭泣地叫著,她很清楚,雷穎一旦情緒繃到極點,就會控制不住地傷害自己。
「大人,烈日軍團皆願任你責罰,請你住手呀!」圍繞在旁的眾人著急地大聲叫道。
奈何雷穎已深陷在自己封閉的情緒中,聽不到外來的聲音。綠眸漸漸失去瞳彩,她無神地看著自己的手,被風刃所割開的傷口正淌著血,似乎每多流一滴血,她的痛苦就少一些。
突然一隻有力的手伸來握緊她,像拉回她渙散的意識,雷穎猛然一震,貝卡滿身是被風刃所劃過的傷口,臉龐流著殷紅的血絲在主人眼前跪下,執起雷穎的手,俯身在手背上吻了一下,道:「穎大人,有任何的痛苦請發洩在貝卡身上,只求你別再傷害自己。」
「貝卡……」雷穎動容地看著傷痕纍纍的貝卡,這時環伺的氣流也隨之停下。
芝蘭哭泣地道:「你怎麼能說我們是陛下派來的,怎麼能說世上沒有你能信任的人?當初大家捨命護你逃出白國,兩年來眾人相互扶持的歲月,你都不當一回事嗎?如今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做這種事來傷害大家?」
「芝蘭……」雷穎彷彿醒過來般看到眼前眾人滿是憂傷的臉。
「兩年前那刻骨的傷害你忘了嗎?你為老國王的死,不惜運用自己的勢力聯合老臣想抵制文森陛下,卻反而陷入文森陛下的陰謀中,縱然在戰場上你是個無敵的常勝之將,可是你的武功、謀略一切儘是陛下所教,徒弟又怎能扳倒師父,這場政變你輸得一無所有,軍權、地位,全付之一炬!陛下早想得到你,廢掉你的武力,將你軟禁,正好都讓他行之有名。若非三位長老的犧牲換來陛下的特赦,願意放你遠行冷靜心情,烈日軍團護你遠走天涯,你又怎能全身而退。這些教訓你都忘了嗎?」
「夠了!不要說了!」雷穎痛苦地搬過頭。
「我知道你不想聽,但總要有人告訴你事實的真相,文森陛下是個可怕的人物,他的作風、個性,你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為了將你留在身邊,哪怕你是癱了或瘸了,他都會擒下你,更何況如今陛下三道命令召不回你,豈會就此罷休,或許他正親身前來」
「芝蘭別說了……別說了……」雷穎緊閉著眼,沙啞的嗓音是掩不住的哀傷。
芝蘭卻哽咽繼續道:「當年猛遭巨創的你將自己的心神完全封閉,整個人有如行屍走肉,為了喚回你的意識,眾人輪流守在你身邊告訴你點點滴滴的往事,你知道嗎?每當我照顧著毫無生氣的你,我總會想你是不是早就死了,活著的只是一具無意識的軀體,我們這樣的努力真的能喚回你嗎?直到半年後你開始走出自己的藩籬,看著陽光又回到你身上,大家的內心是多麼的興奮與激動!」她突然在雷穎眼前跪下。「穎大人,我只要你明白,眾人寧願死在你眼前,也不願再看到行屍走肉、毫無生氣的你呀!」
「穎大人,你並不孤單呀,我們大家都需要你,請你別舍下烈日軍團,有什麼痛苦烈日軍團每個人都願任你發洩,只求你多珍惜自己!」貝卡暗啞地說,而在旁的屬下每個人都在她眼前跪下請命。
雷穎心中感情翻湧,她驀然地合上眼,淚噙在眼中,平時的她決不輕易落淚,從小她就深信,流淚只會讓自己顯得懦弱,她雷穎要當的是強者而非弱者,什麼事只要堅強沒有解決不了的。
環視著跪在她眼前一個個滿腔忠義的屬下,她握住貝卡和芝蘭的手哽聲地道:「是的,我不孤單,我有你們,只有你們才是真正屬於我,疾風雷穎不為誰、只為你們而活,我會好好珍惜自己,因為我的命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你們每個人都擁有它呀!」
「穎大人……」眾人動容地望著他們的主人。
「好了,都起來吧,我可還沒死呢,難過成這樣,想我早夭呀!」雷穎幽默如珠地恢復她調侃的本性。
「你現在想怎麼辦?」芝蘭問。
「先通知蕭家是首要之事,而我……」她悠然一歎。「不論如何,我還是得前往泰坦神國一趟,天若被擒是我失職,所以北方再危險,我也一定要親身走一趟確定她的情況,這是我的責任,你們別再阻擋我,也別再勸我。」
「只要你別再隻身涉險,以後也絕不拋下烈日軍團單獨行動,這樣的話,哪怕你要去地獄大家也不攔著你,奉陪到底!」芝蘭理解地說。
「當然,有疾風雷穎就有烈日軍團!」雷穎一笑,承諾地回應。
她望著費席安離去的方向,冷哼地說:「你看著吧,費席安,蕭家老大也不是好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