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東西交界處的邊界小鎮夕陽西下,滿天的雲霞將卡亞這個邊境小鎮,渲染成一片玫紅。
傍晚的人群熙攘地穿梭在街道上,有的匆忙、有的悠閒,其中有兩個人憂心地交談著。
「天若這丫頭出門老不帶隨從,萬一遇到危險,可怎麼辦?」蕭家老二德蒙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蕭偉凡一歎。「應該不會吧!天若隱居在這個邊境小鎮少有人知,況且她這陣子好不容易心情愉快點,我們不應該過度緊張,約束她太多。」
「誰又願意這樣呢!」德蒙無奈地道。「三年前的不幸讓大家餘悸猶存,這兩年來費席安虎視眈眈,若非你和大哥的迂迴策略,將天若藏匿他處,甚至四處放假消息混淆視聽的話,我們的寶貝妹妹早已再次遠離我們了。」短短的幾句話透露兄長的難為。
「沙漠梟雄絕非省油的燈,頭一年風聲鶴唳都讓人以為他要對雲蒼國開戰,(蕭氏一族屬於雲蒼國的人民。)結果證明虛驚一場,然而趁這場混亂他卻暗中派了不少人潛進雲蒼國調查,這半年來他靜極思動,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氣勢,真是令我擔心。蕭家的羽翼再大也無法周全顧及,一旦走出這片屏護,天若避得了嗎?當年的費席安寵愛她,而今的費席安卻是恨不得殺了她!」偉凡憂慮地沈吟。
「還說呢,那一年居然有大臣主張把天若獻出去求和,皇室也冷眼旁觀,每年不曉得拿蕭家多少錢,竟然這麼現實;害得大哥又貢獻了一筆天文數字給國庫和那些蠢夫,才令他們打消主意。」德蒙忿忿不平。
「國家、政客本來就是為著現實的環境而考量,怪不得他們,我們再找找看吧!天若身邊只有小言這個丫頭,也真是令人擔心,掌燈前再無音訊的話,就得將消息傳給大哥了。」
偉凡和德蒙商議以後便各自分開尋找,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對璧人引起偉凡的注意,令他雙眼一亮,心中當下升起一個主意。
一名全身雪白的俊逸少年,包覆著白紗的臉,只露出明亮的翠眸,幽幽地帶著一股出塵的氣質;身旁跟著一位丰姿端秀,美麗絕倫的少女,二人走在卡亞這個小鎮尤為超群出眾。
「穎大人、芝蘭小姐,久違了!」他走到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見到他後,目中閃動幽默的光芒,口吻卻是懶洋洋的。「喲,蕭家的軍師老二也會光臨這平凡小鎮。」
「彼此、彼此,天使不也下到凡塵來!」他回應。
「該不會蕭家混不下去了,被流放到邊界守門吧!」白衣少年擺明找碴。
「天使該不會也是天上混不下,被貶到凡間來吧!」他反唇相稽。
「夠了!兩位,」一旁的少女隔開這兩人,站到中間。「請尊重身旁的人,別一見面就開戰。」
「芝蘭小姐,是在下失禮了。」他謙和地道歉。
他的禮貌反倒讓芝蘭臉一紅,靦腆地道:「二公子客氣了,不知二公子有何貴事,若有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別客氣。」
他趕緊打躬作揖。「芝蘭小姐真是大方善良,在下先行謝過。」
「二公子你言重了,但請直言。」
始終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白衣少年,覺得這二人真像唱戲的,文詞又假又虛偽,只差沒講究身段和姿勢。
「這樣呀……」芝蘭不停地點頭聽偉凡說明原委,眼中充滿濃濃的同情。「身為兄長真是辛苦了,二公子放心,既然穎大人和我在這兒一定盡力幫忙!」馬上拍胸保證。
「感謝小姐你的援手,舍妹天若對小姐的熱誠一定也銘感於心。」
蕭偉凡再次拱手致謝,此時沈默一旁的白衣少年突然噗哧笑出。
「你妹妹叫天若?你父母可真浪漫,該不會打算生老六叫有情吧!天若有情、天若有情!不錯、不錯,好名字!」取笑之意昭然,最後是看到芝蘭一臉責備的神色才收斂一點。
「二哥、二哥,那邊也沒……」蕭德蒙從另一方跑來,看到一旁的芝蘭和白衣少年才停頓地看向兄長。「這二位是……」
蕭偉凡還來不及講,已被白衣少年搶先打斷。
「你好、你好,我自我介紹,」白衣少年摟著芝蘭的肩。「我叫地老,她叫天荒,我們叫作地老天荒!」他哈哈大笑地道。地老天荒輝映天若有情,夠嗆了吧!
後來發現蕭偉凡和芝蘭一點都不好玩的臉色,才虛咳幾聲,在芝蘭的眼色下,朝愣在一旁的蕭德蒙握手,正色地道:「抱歉、抱歉,開個玩笑別介意,你一定是蕭家老二德蒙,常聽偉凡提起,事實上我叫海誓山盟,她叫海枯石爛!真是幸會了!」
說罷,白衣少年爆笑得不能自已,可憐的蕭德蒙,從頭到尾都不曉得怎麼回事,滿臉莫名其妙。一旁的芝蘭毫不留情地一腳重重跺在白衣少年腳上。
***
「芝蘭,別這麼生氣嘛,不過是開開玩笑。」
白衣少年朝走在前頭的芝蘭低聲相求。內心卻頗為哀怨,到底誰是主人,現在的世道真是反了,主人反倒得看屬下臉色?唉,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不行,怎麼說身為主子該有的威嚴,得拿出來,想到此白衣少年頓然抬頭挺胸,想扳回主人的威風。
「穎大人!」此時走在前頭的芝蘭突然停下來,一雙美目氣勢騰騰地掃過白衣少年。
「是,我在這兒!」白衣少年聽到這聲嬌叱,趕緊反射地搓著手,陪笑回答,內心恨死自己這種心口不一的毛病。
「怎麼說你也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可不可以有個名人的樣子,多少你也學學人家蕭二公子的氣度、涵養,多麼有名家望族的禮儀!」
白衣少年聽她說自己不如蕭偉凡可不服氣了。「拜託,你以為蕭偉凡那瘟生很好嗎?我跟他比賽過三件事,除了其中一件打和,另外兩件他可都輸我!」
「喔,是什麼事?」
「品酒、武功、戰略排布,不是我自誇,品嚐美酒誰能贏我,武功我殺得他落花流水,戰略排布我們對峙了三天三夜最後和局,這場比賽我二勝一和,你還能說我比不過他嗎?」白衣少年了不起地說。
沒想到芝蘭一聽更是冷眼瞪他。「我看你除了喝酒、打架沒一樣贏過人家。」
「喔……喔……」白衣少年搗著胸口,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一個主人竟然……竟然被屬下這麼……這麼踐踏尊嚴,我……我……」
芝蘭壓根不理唱作俱佳的他,逕自往前走,一旁的樹林突然衝出一個女孩,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
芝蘭正要跑過去,白衣少年卻更快地身形一閃,已出現在女孩眼前。
「姑娘你不要緊吧?怎麼回事?」他扶起這名驚嚇過度的女孩。
「救……救救小姐……前方樹林……」女孩已氣虛力竭地講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拉住救她的人。「天若……小姐……求你……」
天若!他目光一凜,朝跑來的芝蘭叫道:「芝蘭,照顧她!」身形一拔起,已消失無蹤。
傍晚的樹林已顯幽暗,在樹影幢幢中,一條如箭般的白影飛馳,直至前方一處平坦的綠地才停下。
夕陽的餘暉中,一個覆住面孔的紅髮男子,手中抱著昏迷的少女,身旁躺了四、五個彪形大漢。顯而易見擄人的匪徒已被這紅髮男子制服,而這紅髮男子雖救了人,是好、是壞、是何居心還很難確定。
多年的歷練和戰場經驗,讓白衣少年對任何事都采保留態度,從不輕下斷言。
「這位英雄,感謝你出手相救,你手上所抱的女孩是我朋友的妹妹,現在可否將她還給在下,我的朋友正急著找她。」白衣少年小心地走過去。
紅髮男子見到他,顯然愣了一下,接著將天若交給已伸出手的白衣少年。
此時風吹動少年臉上的白紗,隱約露出一個淡藍色的耳墜之影,紅髮男子心中一動,猛然一劍迅速地往白衣少年臉上探去。
白衣少年雖訝異對方突來的行動,卻也反應極快地抱著天若一側身,同時間拔出腰上的軟劍,迅速反擊。白光一閃,兩人同時挑開對方覆在臉上的布,接著各自躍開一步,看向對方。
紅髮男子愕然地看著立在眼前的白衣少年。暮靄中,銀光燦然的髮絲,翠綠的明眸英氣睥睨,幾非塵世中的照人朱顏,耀映著雙耳那對澄藍的墜飾,清淡的幽雅中又帶著英姿煥發的傲氣,一時間倒給人雌雄莫辨的迷離之感。
「銀髮雲飄,器宇軒昂,耳垂碧靈,傳言中的疾風雷穎果然拔塵出眾。」紅髮男子一言道出白衣少年的來歷。
雷穎一笑。「閣下亦是!」紅髮男子兩鬢微霜,已然有些年紀,卻有一股沈穩爾雅的卓然之風。
看著眼前這位如日中天的名人,紅髮男子溫雅地笑著。雷穎看著他,竟有幾許迷惑,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臉龐,似有印象又有些飄忽。
「天使,我們會再見面的,請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佛希克!」他輕聲地說完,便消失在雷穎眼前。
這人竟也是法力精湛的高人?
「佛希克……」她喃喃低念,心底湧出無來由的親切感。
此時雷穎懷中的天若低吟了一聲,緩緩睜開清亮的紫眸,看到眼前的人,她夢幻般的一笑,拉著雷穎的銀髮,囈語地問:「我曾聽人家說,世上有個天使銀髮、綠眼,是你嗎?」
雷穎知道她還沒真正清醒過來,看她這般嬌憨的天真,不禁微笑道:「你說呢?」
她笑了。「你一定是!天使都能實現人的願望,你也能嗎?」
「你有什麼願望?」雷穎柔聲問。
紫眸突然抹上悲傷,她靠在雷穎的肩膀上,低聲地道:「讓我堅強,尤其別讓北方來的沙漠吞噬我。」
看著那雙垂淚的紫眸,雷穎溫柔地道:「天使答應你的願望!」
***
天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刻,她迷惘地坐起,努力集中茫然的思緒,記得她和小言兩人在樹林中遇到一群劫匪,慌亂中她被打暈了,接下來……唔,她暈眩地搖搖頭看向週遭,古典的弧形窗戶,素色的床鋪、窗簾皆繡著雅致的水藍邊,這裡……是她的寢室!那麼她回到別莊了。有這層認知後,她放心地吁了口氣,這裡是蕭家靠東邊國境的產業,建築物本身位在隱密的山林間,四周圍繞著高大的林木和蒼翠欲滴的斜坡綠草,渾然天成的清幽景色,也是天若最喜愛的一座美麗莊園天外雲穹。
既然回到天外雲穹,一切都不用擔心了,她正想下床的時候,卻發現一隻手橫放在被子上,她驚訝地看向旁邊的床位,被褥下所勾勒的是一個隱約的人形。
這張床不只她一人?
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一把將被單扯開,縷縷的銀絲隨著扯離的被單飄飛,天若眼前驀然一亮,銀燦的髮絲散開,柔軟如絲絹般覆在主人身上。
銀髮!她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撥開對方那覆在臉上的銀絲,一張美得迷離又虛幻的容顏,挺直的鼻樑、優美的唇形帶著天生的尊貴與傲氣,天若愕然。
這個人是誰?為何在我的寢室裡?就在她發愣的時候,一雙靈翠的眸子悠然地張開,嚇得她抱著被子連退好幾步。
「你……你是……誰?」或者她更想問是男?還是女?因為他如夢似幻的外型,也同時帶有少女和少年般交集的丰采。令她震驚得啞口無言!
對方毫不在意地坐起,伸個懶腰,灑脫地盤腿而坐,支著下頦懶洋洋地看向她,銀緞般的秀髮如波浪洩下。「你醒啦?」
銀髮、綠眼!她猛然想起傳言中的人。
她驚慌的反應看在對方的眼中,翠綠的明眸反倒出現邪邪的笑意,帶著幾分調皮又狡黠的笑容將手肘放在她肩上,手指勾著她的下巴,輕佻地道:「你好無情喲,剛剛還同床共枕的人,怎麼馬上就忘了!」
光之天使又美又邪!天若直愣愣地看著他(或者該說她),閃閃發亮的綠眸盛滿邪門的聰慧,獨特的魅力像誘惑人心的小惡魔,她似乎明白了這句話的由來。
雷穎看她一副驚訝莫名的樣子,更感好玩地靠近她。「唉,美人姊姊,說說話嘛,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如果……你想報答恩情,來個以身相許,嘿嘿……我是絕對不會介意的!」說著手指曖昧地劃著她的臉頰,再配幾聲奸笑,非常好,標準的小人樣,可惜這場完美的演出,卻給不完美的聲音破壞了。
「穎大人」芝蘭高亢的女聲非常尖銳地從門口傳來。
雷穎放在天若肩上的手頓然握緊拳頭,像什麼好事被打斷般,回頭朝芝蘭大叫。「拜託,你一定老要在不適當的時機出來嗎?」
「好等你把變態揣摩個夠嗎?你還真是可恥耶,什麼不好學,戲弄女孩子的花招倒學了不少!」芝蘭怒氣沖沖地走來。
「喔、喔,天呀!」雷穎像聽到不堪入耳的東西似的,用手著耳朵道:「怎麼說也是一項技能,幹麼說得這麼不屑。」
「技能!」芝蘭拉高音量地嘲謔。「你還真是身無長才呀!」
雷穎毫不理會那吵雜的聒噪,懶懶地掠掠飄長的銀髮,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天若小姐,嚇到你了,我為我家主人的冒犯抱歉。不過請你放心,我家主人是個女、人!」她咬牙切齒地把這兩個字朝雷穎丟去,再溫柔地轉向天若。「雖然她長得一副公子哥兒的模樣,沒半點女人該有的分寸,但她絕對不是壞人,請你別放在心上,你的婢女小言已經去找你的兄長了,他們等一下就會過來。」
一旁的雷穎聽到芝蘭那句,我家主人絕對不是壞人,真令她激動得顫抖,芝蘭對她難得有一句好話,雖是一句不怎麼樣的話,能從她嘴裡說出已屬不可思議。
天若則怔在當場。這裡是天外雲穹、她的寢室,結果鼎鼎大名的光之天使在她房中,還有一位不知名的美少女,兩人旁若無人地在她眼前鬥嘴,而身為主人的她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就在此時門外跑進一名嬌小的不速之客。
「穎穎、穎穎!」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揚著童言稚語朝雷穎懷中衝去。
雷穎被她突來的衝撞之勢給撲倒在床上,還來不及有所反應,連串的哭喊聲便在她懷中展開。「人家不要回國,小荷要跟穎穎在一起,不要送人家回去!不要啦」
「夏……夏荷小公主!」雷穎愕然地看向芝蘭。
「哎呀,別看我,你可厲害了,只要是人,從嬰兒到一百多歲的,不分男女都會纏著你,這小傢伙一直吵,沒辦法只好帶她來,你自己擺平。」芝蘭有點幸災樂禍。
「公主你……冷靜一點聽我說。」雷穎想先安撫她。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回去嘛!」她撒潑地扯著雷穎的銀髮。
「不行,我答應你父王十天後要送你回國!」見她開始任性,雷穎毫不留情地拒絕。
夏荷小公主開始大聲哭鬧,雷穎抱著她翻身下床,警告地道:「你再哭,馬上送你回大和國。」
果然見效,只見她不甘願地翹著嘴,雷穎這才疼愛地捏捏她的小鼻子。「當初就說好只帶你出來玩十天,現在時間一到就反悔,我不喜歡沒信用的小孩。」
「可是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嘛!」她抽抽噎噎地道,接著像想到什麼似的,興奮地大聲宣佈。「那我嫁給你,只要做你的老婆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六歲的夏荷小公主當下決定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一語驚死很多人!天若睜大了眼傻在當場。芝蘭則挑挑眉等著看。
「多謝你的美意,可惜我是女孩子,沒法娶你的!」雷穎像見慣了,聳聳肩回拒。
「我不管、我不管!你比任何人都漂亮,又比任何男孩子都勇敢,小荷最喜歡你了,我要嫁你、我要嫁你!」夏荷不依地捶著雷穎的肩膀,最後趴在她的肩上耍哭泣。
「好、好,你說什麼都好,也得等你長大呀,本大人沒興趣誘拐幼苗。」
「真的、真的喔,你不要騙小荷……」她破涕為笑。
「當然,以我的名譽保證,不過你得先聽話,乖乖回國。」雷穎露出傾倒人心招牌笑容,心裡暗自加一句本大人全身上下唯一缺乏的就是名譽。
夏荷高興地抱住她的脖子,發誓當個全世界最乖的孩子。
雷穎嘉獎地親親她的額頭,決定帶她出去逛逛天外雲穹,出去前還不忘跟芝蘭比個小孩真好騙的手勢。
天若、芝蘭完全呆住,面面相覷地目送那個「超級異類」出去,片刻後芝蘭才了不得地搖頭。「天呀,她的功力更高了,這下受害者又不曉得增加幾名了。」
再片刻後,天若才回神看著她問出一句早該說的話。「可不可以請問一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
當蕭偉凡告訴妹妹要請疾風雷穎保護她的時候,天若是反彈的。
「二哥,我不用人家保護,我在天外雲穹很好,也很安全,為什麼你們總要這麼緊張呢?」
「很安全?你看看今天發生的事,要不是雷穎正好救了你,後果不堪設想,你懂不懂!」偉凡對妹妹這種毫無危機意識的作風真是不予認同。
「那是意外,我很抱歉讓你們擔心,但是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
「天若,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妹妹的頑固讓偉凡好生懊惱。
「二哥……」她突然硬聲道。「我要的只是安穩的日子,在奶奶身邊承歡膝下,和四個兄長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可是……如今這都已是奢望,這兩年來,我一再地更換地方,一再地隱姓埋名,連見家人都得小心翼翼……為了當初的選擇而付出這樣的代價,我已經不知道是否值得……」她失聲哭泣。
「天若……」妹妹的難過令他心痛,偉凡心情沈重得不曉得何言以對。
「我知道大家都是為我好,擔心我的安危,但是……我真的累了,天外雲穹很隱密,應該不會有事,請你們別再為我費心,若真有萬一……」她悠悠地道。「我認命!」
「天若」偉凡叫住轉身要走的她,無奈地歎口氣才面色凝重地道:「他來了,雖然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離開泰坦神國,他為誰而來你應該知道。」
天若的肩膀顫抖,他來了!費席安來了!為了懲罰背叛者而來!她痛苦地低咽一聲跑開。
「天……」偉凡想再叫住她,卻也只是咬著唇,歎息地走開。
雷穎從一旁走出,倚著柱子看著天若跑遠的身影,深邃的綠眸頗感玩味地道:「帶刺的玫瑰!」
「你更像!」芝蘭從她身後走來,不悅地瞪著她。「你在玩什麼把戲?」
「把戲?」
「疾風雷穎會這麼乾脆願意當保鑣?任何事若沒有十分的把握你絕不會答應,更何況敵人還是最難纏的沙漠梟雄,六大名人錄中最殘的人,這麼輕率的決定完全不像你的行事作風,你到底搞什麼鬼最好老實說。」芝蘭逼問道。
雷穎眨眨眼,突然握著她的手,一臉誇張地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就不再瞞你了,其實我天賦異稟,每當一覺醒來,天地間的浩然正氣就全聚集在我身上,你說上天賜給我這麼特異的能力,我們怎麼能夠不仗義助人呢!」
「掰完了嗎?」芝蘭雙手環在胸前,冷冷地瞪著她。「我怎麼從來就不知道你有這麼見義勇為?照我看,天地間彙集到你身上的不是浩然正氣,而是病菌,全彙集到你腦中,標準的神經病!」
「好……殘酷,你居然罵主人是……神經病!」她咬著手指,眼睛淚答答地眨著,一副受到傷害的可憐模樣。
「拜託!這種楚楚可憐的模樣在你身上特別噁心,明明是惡虎還扮溫馴小貓,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我看……」她突然頓了一下,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掃瞄雷穎,嘴角有點抽動的疑問。「你平時不男不女也就算了,該不會性別傾向也有特殊癖好,喜歡女人吧!」
「哇塞!芝蘭你比我還扯!」換雷穎不敢置信地看她。
「知道自己很扯,就老實說!」她咬牙切齒地說。
雷穎走到夜空下。
「烈日軍團駐紮在二十里外,貝卡還等著你的命令呢!這麼做總有個理由吧?」芝蘭跟在她身邊。
「理由!」雷穎望著星空,悠然一笑。「我不知道,或許是天若那雙紫色的眼眸吸引我吧!只要看到那雙紫色的眼睛傷心、難過,我就不忍,總覺得很久前似乎有雙紫眸充滿慈愛、溫柔地看著我,朦朧中又像是綠色,看起來很哀傷,甚至流下淚水,而我……卻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它流淚,那種感覺……很難受!」她閉著眼,彷彿跌入一種茫然若失的感覺中。
芝蘭深深地注視她好一陣子,才輕歎地說:「既然你已經決定,想怎麼做我都會幫你的,只是多以自己的安全為考量,好嗎?」
面對芝蘭的關心,她露出燦爛的笑容。「放心,有個我親手創立的烈日軍團,和一個像姊姊似的老媽子都需要我,我不會輕易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
對她帶點調皮的撒嬌,芝蘭也不禁笑罵道:「你呀,知不知道世人把你說得怪物一樣,什麼女人迷惑、男人愛慕,被說成這樣也不收斂一點,還四處亂放電,連小孩都不放過!」
「是嗎?」雷穎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詭異地笑道。「我就迷不倒盧貝卡,那可憐的男人喜歡上一個凶悍的女人,害我怎麼放電都沒用!」
盧貝卡是烈日軍團的隊長,對芝蘭愛慕已極,簡直已經明顯到只要有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
「穎大人!」芝蘭果然羞紅了臉,再次大發雌威地一腳踹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