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一行人到了雪拉堡後,杜司慎先是命人將那婦人安置在客房裡,並派了一名女僕去照顧她之後,才親自帶著瑟莉西雅和佩翠絲四處逛逛。
瑟莉西雅和佩翠絲都是第一次到雪拉堡,而堡內確實使她們驚異連連,別說那雄偉的建築外觀,光是堡內金碧輝煌的裝飾,由寶石嵌刻而成的精緻傢俱,價值連城的東西隨處可見。
王宮大概也沒這麼風光吧!
杜維伯爵這個人是如何的富有,瑟莉西雅和佩翠絲總算是見識到了,不過,讓瑟莉西雅傾心的是他的獨特品味,雪拉堡華麗中卻不流於俗套。
踩著價值不菲的波斯地毯,坐在古董椅上品嚐著純金器皿盛著的各式點心,佩翠絲在心裡暗暗發下重誓,她定要取代瑟莉西雅成為雪拉堡的女主人不可。
「爵爺,待會兒可否參觀你的房間。」佩翠絲的聲音變得溫柔極了。
杜司慎先是看了眼瑟莉西雅,發現她的臉上也閃著興奮又好奇的光芒。
她們參觀了雪拉堡的所有地方,只漏了主臥室沒看。
「好吧!」杜司慎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二位小姐請跟我來。」
杜司慎帶著她們進入主臥室。
然而,佩翠絲踏進主臥室時表情有點失望,因為相較於其他地方的華麗,這間主臥室顯得太過於樸素了。
不一會兒,她的視線便被牆上所懸掛的一幅畫所吸引,那是……佩翠絲目光充滿嫉恨的看向隨後進來的瑟莉西雅。. 「咦?那是……」瑟莉西雅也看到了那幅畫,她羞紅了臉看向杜維伯爵。
那是她的畫像呀!
杜司慎笑著走向瑟莉西雅,眼中漾著一絲溫柔。
「你的畫像,很美吧!不過在我的眼中你本人比畫像美多了。」
他知道畫像是杜維伯爵聘請畫家畫的,在瑟莉西雅還不曉得杜維伯爵這個人時,他已經對她一見鍾情了。
「爵爺,你怎麼可以……」
瑟莉西雅覺得好難為情,她不知道杜維伯爵是從哪兒得到那幅畫,但他將她的畫像擺在他的房間裡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
「我……我要回去了。」佩翠絲突然低吼道,她討厭看見杜維伯爵和瑟莉西雅互相凝視的樣子。
「堂姊……」瑟莉西雅不解地看向佩翠絲,同意要來的是她,現在又突然說要回去。
「我要回去了,瑟莉西雅,你會和我一道回去吧?」佩翠絲堅持地道。
杜司慎不知道佩翠絲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他會尊重她的決定,因她終究只是個配角,至於瑟莉西雅
「瑟莉西雅,你要留下來嗎?待會兒我再派人送你回去。」他問。
「瑟莉西雅!」佩翠絲不耐煩地尖叫一聲,就不相信瑟莉西雅敢拂逆她獨自留下。
瑟莉西雅不想惹堂姊生氣,只能滿是歉意地道:「爵爺,謝謝你的招待。」
「是嗎?」瑟莉西雅選擇和她的堂姊一塊兒回去,杜司慎也不再多作挽留,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希望下次還有機會招待你。」
在兩人話別之時,佩翠絲幾乎是強行帶走瑟莉西雅,直到她們的馬車漸漸地離開雪拉堡。
「堂姊,你到底是怎麼了?」瑟莉西雅滿是納悶地問。
「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杜維伯爵?」佩翠絲近乎歇斯底里地問。
「怎麼可能!」瑟莉西雅失笑,她和杜維伯爵總共也才見過兩次面,現在就談「愛」這個字眼未免太早了。「可是堂姊,我真的覺得杜維伯爵不是個壞人,他對我們那麼有紳士風度、那麼溫柔。」
「那是對你吧!」佩翠絲小聲地嘟噥著,隨後又嚴厲地警告她:「你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嗎?你千萬不可以愛上杜維伯爵,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瑟莉西雅搖搖頭,以前她總是對佩翠絲的話深信不疑,但現在她見到了杜維伯爵,也對他有了初步的瞭解,而她實在看不出他有任何不當的行為。
「堂姊,我知道你很討厭杜維伯爵,但是,你的那些指控都是毫無根據的。」
「誰……誰說我沒有根據了。」
佩翠絲握緊拳脫口而出為了要讓瑟莉西雅徹底討厭杜維伯爵,她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如果她得不到他的話,瑟莉西雅也別想輕易地當上雪拉堡的女主人。
瑟莉西雅完全不曉得佩翠絲的壞心眼,她怎麼可能想得到自己的堂姊正算計著自己呢!
「堂姊,請你告訴我。」
「我當然會告訴你,免得你以為杜維伯爵是個好人。」佩翠絲頓了頓後才道。「我有個朋友被杜維伯爵看上了,他熱烈地追求她,對她說盡甜言蜜語,甚至承諾要娶她,可是,最後他始亂終棄、避不見面,我那可憐的朋友發現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只好躲到鄉下去,並且用盡各種法拿掉孩子。」
聽了她的話之後,瑟莉西雅倒抽一口氣。
「堂姊,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當然。」都是假的。
佩翠絲編了這麼一個老掉牙的故事,然而瑟莉西雅卻信以為真。
「太過分,太過分了,我一定替你的朋友向杜維伯爵這個負心漢討回公道。」
「不可以!」佩翠絲著急地阻止道。
瑟莉西雅是個好心腸又衝動的女孩子,她若跑去質問杜維伯爵,那麼她的謊言不就拆穿了嗎?
「為什麼?」瑟莉西雅側著頭狐疑地問。
「因為……你去質問他也沒用,他一定不會說實話。」佩翠絲左想右想的,終於想出了一個可以唬住瑟莉西雅的理由。
瑟莉西雅想想也對,杜維伯爵未必會說實話,她這樣貿貿然地跑去質問他,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可是,不知為什麼,瑟莉西雅總覺得有個地方很矛盾,可是她一時又想不出哪兒不對勁。
總之,她現在最好先聽堂姊的話,遠離杜維伯爵才是12策。
※ ※ ※
瑟莉西雅和佩翠絲才離開雪拉堡沒多久,裘蒂就走到杜司慎所在的房間對他說道:
「爵爺,您帶回來的那位婦人說想見您一面,她想當面向您道謝。」
「裘蒂,你告訴她說我現在沒空,要她好好養病,過些時候我再去看她。」
杜司慎之所以會收容那婦人完全是看在瑟莉西雅的份上,只是為了討好她,因此他並不打算花太多時間在那位婦人身上。
「爵爺,您知不知道杜司慎這個人?」裘蒂突然地問道。
「什麼?!」
杜司慎整個人跳了起來,不可能,一定是他聽錯了,在這個年代怎麼可能有人會知道他的名字?他激動的抓著裘蒂的肩膀搖晃著她。
裘蒂被搖得有點莫名其妙。「是爵爺您帶回來的那位婦人要我問您認不認識杜司慎,她說這麼問您,您就會想見她。」
「她說得一點都沒錯。」杜司慎邊往外走邊說道。
他不知道那名婦人是何方神聖,但她既然能知道他的名字,就表示她絕對不是個泛泛之輩。
裘蒂滿是疑惑地追了出去問道:「爵爺,您不是沒空嗎?」
「現在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先擱下。」杜司慎回了裘蒂這麼一句。很快地,杜司慎就趕到那婦人所在的房間,看見她莫測高深的眼正直直地盯著他。
「你們都出去。」
他要房裡的女僕和隨後進來的裘蒂出去,並且鎖上了房門。
「你到底是什麼人?」杜司慎劈頭就問。
那婦人和普通的老人並沒有兩樣,只是眼裡多了一點精明和慧黠,她露出淡淡的微笑道:
「爵爺……不,也許我應該叫你杜先生,我知道你是來自於未來。」
「你……」杜司慎更是臉色大變,「你怎麼會知道?」
婦人又揚了揚嘴角,「天下事本就無奇不有,枉費你是撒旦軍團中能預知未來的水,幹嘛露出那麼震驚的表情。」
「快說!你到底是誰?難道說……」
難道說他眼前的婦人也擁有特殊能力?如果是的話,她又是擁有什麼樣的能力?
婦人的眼底閃過一抹光芒道:「你應該已經猜出來了吧?沒錯,我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而你目前所看到的也不是我原本的樣子,我是經過了易容。」
「易容?你是黑天使的成員?」
杜司慎想起了不久前曾經有個叫尤利爾的黑天使成員,他最擅長的就是易容術。
「賓果。」此時,從那婦人的嘴裡吐出清脆悅耳的嗓音,由聲音聽來,那婦人分是個妙齡女子所假扮的。「知道尤利爾嗎?事實上教他易容術的就是我!」
「那麼說你是來殺我的嗎?」杜司慎沒有忘記撒旦軍團和黑天使是死對頭的事只是他沒想到黑天使那麼神通廣大,連他在這個時代的事也知道。
然而,即使杜司慎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未必能知道這女孩的目的。
只見「婦人」拿下了皮面具和假髮,在那滿是皺紋的面具底下,赫然是個非常清麗的年輕女孩。
「我才沒有那麼無聊,不管撒旦軍團和黑天使有什麼恩怨,我是因為有人拜託我來找你,我才會這渾水的。」她翻了翻白眼。
「是誰拜託你來找我?」其實杜司慎的心裡早有答案,拜託她的人除了他的夥伴外不會有別人。
「閻炙。」從女孩的口中吐出一個名字。
「火?」杜司慎奇怪的看著她,由這女孩的口吻聽來,她和閻炙之間一定有什麼非凡的交情。
女孩看著杜司慎疑惑的眼神,笑著露出了淺淺地酒窩。
「我和閻炙只是朋友,省省你的想像力吧!」
「呃!這位……小姐……」
杜司慎不知該如何稱呼她,而女孩則大方的說道:
「我叫褚依依,很好聽的名字吧?你叫我依依就行了。」
「好,依依,能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年代嗎?」杜司慎問。
「這種事對我一點也不難,因為我既然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對於各個時空所發生的事多多少少都有瞭解,更何況你的出現已扭曲了這個空間。」褚依依大致對他解釋一下。
杜司慎點點頭又問:
「既然如此,你應該也知道為何我會和杜維伯爵同化了?」
褚依依歎了口氣道:「相不相信,這一切似乎都已注定好了,當初你衝進火場,險些被燒死,而相距五百多年的杜維伯爵也遇上了謀殺,有人在他喝的飲料裡下毒。因為你們波長相近,同時又受到致命的打擊,加上……」
「加上什麼?」
「加上你們都愛著瑟莉西雅。」褚依依道。
「愛」這個字眼對杜司慎而言還很陌生,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愛上」某人,可是……也許從他不顧一切的衝進火場開始,他就無可救藥的愛上瑟莉西雅了。
「原來如此,所以我才會和杜維伯爵同化。」
「現在說這些都已不重要了,你必須在空間還沒扭曲得很嚴重的時候回去,否則……」
「回去?」杜司慎對此顯得猶豫不決,如果他在這時候回去的話……
「有問題嗎?」褚依依問。
「如果我現在跟你回去的話,歷史就不會改變,也就是說瑟莉西雅還是會死於非命?」
「沒錯。」
「抱歉,如果是這樣的話,恕我不能跟你回去。」杜司慎頓了頓道。
「為什麼?」褚依依不解。
「我沒有辦法明知道瑟莉西雅會死於非命還離開她。」
「別傻了,你現在若不回去,說不定以後再也沒機會回去了。」褚依依著急地看著他。
「即使如此我也不在乎。」杜司慎依然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儘管你有預知未來的本事,在這個時代也派不上用場,你明白嗎?」
因為這裡屬於的是過去,褚依依還是希望勸杜司慎能改變主意。
然而杜司慎卻只是搖頭,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在這裡無用武之地,只是……
「就如同你所說的,我是愛上了瑟莉西雅,而且是兩人份的愛,我要連杜維伯爵的份也一起,所以請你回去告訴我的夥伴們,就說我選擇了留在這裡,要他們別掛念我。」
「可是……」褚依依還想說些什麼。
杜司慎打斷了她。『依依,如果你真想幫我的話,就告訴我瑟莉西雅是怎麼死的。」
既然褚依依對於過去的事有一定程度的瞭解,那麼也許她會知道真相。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中國不是有句話說『天機不可洩露』嗎?就是這種情形。」
褚依依之所以能自由往來於各個時空,是因為她一直遵循著一項規則,那規則就是她絕不改變歷史。
「是嗎?」杜司慎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
「但是我可以給你一些暗示,要小心瑟莉西雅周圍的人。」褚依依補充道。
「瑟莉西雅周圍的人?」杜司慎皺了皺眉,他直覺地就想到瑟莉西雅那個奇怪的堂姊。
「我不再多說什麼,也不能留得太久,我還會來看你,再見啦!」
既然杜司慎執意要留在這裡不回去,褚依依也無法再多幫他,所以準備打道回府。
「你……」
杜司慎還想說什麼,可是他看見褚依依的身體突然發出強烈的光芒,那道光芒亮得教人睜不開眼睛,而當光芒消失時,褚依依也隨之消失了身影。
※ ※ ※
這些天,瑟莉西雅很聽堂姊佩翠絲的話,盡量避著杜維伯爵,只要是他可能參加的宴會,她都不會露臉。
可是,她很想知道她上次救的那個老婦人過得好』不好?還有杜維伯爵有沒有虐待她?如果她真如佩翠絲所言是個差勁的人的話,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所以,她決定趁著杜維伯爵不在的時候,去雪拉堡探望那老婦人。
這天,她命人將自家的馬車停在隱密的地方,親眼看著杜維伯爵的馬車駛離城堡後,她才大刺刺的要求進入城堡。
城堡的管事一見來者是伯爵的未婚妻,馬上態度恭敬地說:
「瑟莉西雅小姐,我們爵爺……」
「我知道爵爺他不在,我這次不是來找伯爵,而是想探望上次我和伯爵帶回來的那名婦人。」瑟莉西雅把握時間地說。
管家一聽之下立刻露出為難的神色,繼而吞吞吐吐地說道:
「可是,那位婦人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為什麼不在了?」瑟莉西雅才一問完,自己就馬上推論出了結論:「不,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可以猜得出來。」
一定是杜維伯爵將那名可憐的老婦人趕走,堂姊說得沒錯,杜維伯爵果然只是做做樣子給她們看,結果私下就將人趕走。
瑟莉西雅兀自生起氣來。
「你猜到了什麼?」
突然有人這麼問她,瑟莉西雅奇怪的抬頭,看見杜維伯爵自雪拉堡裡走了出來。
「爵爺,你不是已經……」瑟莉西雅活像個做錯事當場逮到的小孩般害羞不已。
她明明看見他的馬車出去了,怎麼……
「你以為我出去了?」杜司慎嘲弄地揚一揚嘴角,「侯爵千金,我是不管你趁著我不在時來雪拉堡做什麼,但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最近一直躲著我?」
「我……」瑟莉西雅頓時心虛了一下下,不過,她馬上就採取主動出擊:「你才要給我解釋呢!爵爺,請問我寄放在你這裡的那個老婆婆到哪裡去了?」
這下子換成杜司慎無言以對了,許久之後他才擠出一句:
「她走了。」
瑟莉西雅見自己佔了上風,並不因此而滿足,更進一步地問:
「她走到哪裡去了?還有她為什麼要走?」
「這……」有很多事情是瑟莉西雅無法明白也不能知道的,杜司慎不能將實情告訴她。「她就是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和原因。」
瑟莉西雅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你騙我,是不是你將她趕走的?」
『『大小姐,我趕走她做什麼?她自己要走,我根本留不住她。」
他這麼說倒是事實,褚依依來無影去無蹤的,誰.也攔不住她。
瑟莉西雅對他的回答還是不滿意。
「你怎麼可能留不住一個老婆婆,我堂姊說得沒錯,你對其他人都那麼殘忍,又怎麼會對一個老婆婆仁慈呢?」
「你堂姊……她對你說了什麼?」杜司慎想起了褚依依的警告。
雖然佩翠絲曾經對她說過他一定不會承認自己的罪行,但瑟莉西雅覺得還是應該讓杜維伯爵明白,她已經知道他的惡行了。
「我堂姊只是告訴了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實』而已,包括你如何賺黑心錢,如何苛待你的領民,如何對一些女孩始亂終棄。」
聽完之後,杜司慎才知道瑟莉西雅對自己的誤解有多深,難怪她總是以一副鄙視的眼神看著他,總是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原來……
「瑟莉西雅,我現在即使再說些什麼辯解的話,你一定也不會相信,所以我不會說任何話來為自己辯護。我只要求你,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話,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由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用你自己的心去感覺,然後再來評斷我的是非。」
杜維伯爵的要求合情合理,瑟莉西雅沒有理由不答應,於是她點了點頭。
「我會用我的眼睛去看,會用我的心去感覺,看看你是個怎樣的人。」
「對了,你要進來坐嗎?」杜司慎這才想起要招待瑟莉西雅入內。
「不了,我不能待得太久。」瑟莉西雅有禮地拒了他的邀請之後,她又看了城堡道:「老實說,我總覺得對雪拉堡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我相信,因為我們之間的緣分就是從雪拉堡開始的。」杜司慎道。
「咦?」
瑟莉西雅當然不可能知道幾百年之後的事了。
杜司慎不再多說,只是揚著嘴柔聲地道:
「記住,雪拉堡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只為你……」
瑟莉西雅聞言受到很大的震撼,她不知道杜維伯爵有這麼溫柔的眼神,不知道原來他也會說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來。
她的心不知不覺的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