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有志氣。做烏龜,則要懂得縮頭。做人或烏龜,卻必須視當時的狀況而定。像她,就選擇做烏龜,不做人了。
縮頭烏龜好,縮頭烏龜妙,縮頭烏龜頂呱呱,呱!
窩在家裡大唱烏龜之歌,田心此刻的行為就跟烏龜沒兩樣,徹底的沒有志氣。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
她把所有責任都推給馬倫。
自從他問了她穿著什麼顏色的內褲後,她就曉得她已行蹤敗露。既然敗露,只好躲在家裡不出門,謝絕一切社交活動。
她所謝絕的活動中,也包含工作。為了躲避馬倫,她不但跟電台請假,甚至連她最喜歡的紅包場都不去唱了,乖乖的待在家裡孵雞蛋。至於卡通配音那邊,因為還有幾天存量,暫時還不必擔心。
總而言之,她就是只縮頭烏龜。除了必要時候絕不出門,但那不包含她老媽的命令。
「阿心,去巷口的便利商店給阿母買一包鹽回來。」
田家的老大:她的老媽,丟了一百塊錢到田心盤著的大腿上,要地為家裡盡一份心意。
田心默默地拿起那張捏成一團的百元大鈔,正要穿上拖鞋的時侯,她的老媽又探頭。
「動作卡快一點,我正在炒菜!」然後又回廚房繼續她的烹調工作。
在她老媽的奪命連環call之下,田心只好加快腳步,到巷口的便利商店去把鹽買回來,怎知卻被馬倫逮個正著。
「咦,那個不是……」正開車行經這個路段的馬倫,原本還想加快油門衝過黃燈,不期然瞥見田心慵懶的身影。
他立刻來個緊急停車,熄火把車丟在路旁,追上田心。
「田小姐。」他在她身後叫。原本他還不敢確定他看見的人是田心,等她主動轉身後,便十分確定了。
「馬、馬先生!」同樣地,田心也不敢確定自己真的看見馬倫。她都躲他躲成這樣了,竟還會被他逮到,天理何在?
她大叫,而他皺眉。這是他第一次在陽光底下看她,以往她都是濃妝艷抹,活像國小牆壁,今天居然未施脂粉。
「你怎麼會在這裡?」平靜下來後她問。
馬倫不答,只當她是外星人般地研究她的五官。等到他發覺她竟然就和夜晚一樣漂亮時,更是心生不爽。不是有句話說,美女只要一到陽光不就不是美女,怎麼她還是一樣美麗?
「你的車要被吊了,馬先生,你快去追。」田心惶恐地指著一輛紅色的拖吊車提醒馬倫,擔心待會兒他又把罪過算到她頭上。
「不必,我懶。」馬倫聳肩。「被吊就被吊,頂多坐計程車回去,沒什麼了不起。」
好帥的言論,只要他的眼神不要那麼兇惡的話,一切就很完美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沒去紅包場?」馬倫開頭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呃……」
「電台那邊是不是也請假?」他的火氣越來越大,胸口的起伏越來越猛。
「呃,我又沒有主持電台……」
「還想賴?!」馬倫惡霸地瞪著她。「我告訴你,我這個人一生最討厭三件事。」
「哪三件事……」
「一:是被人掛電話。二:還是被人掛電話。三:絕對是被人掛電話。聽清楚了嗎?」
糟糕,看樣子他是自尊心很強的一個人,受不了刺激。
「我沒有掛你的電話,我只是躲你而已……」她還想否認她不是鍾情。
「還敢狡辯!」他伸出雙手圈住她的脖子。「你明明就是鍾情,還想騙我不是。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這一生最討厭別人騙我,只要有人騙我,我就會抓狂。」
「你已經在抓狂了。」抓狂到掐住她的脖子。「我都說了我不是鍾情,你還硬要掐住我。」
「你就是鍾情。」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阿心,叫你去買一包鹽,你給我買到現在──」
正當馬倫和田心掐得正熱鬧之時,巷尾突然殺出一道胖胖的身影,窮兇惡極地看著扭成一團的兩人。
「你是誰?」田心的媽媽頃刻化身為鍋鏟超人,拿著鍋鏟直指敵人。「你想要對我們家阿心怎樣?」
田心的媽媽甫一出場,氣勢就非同小可,看得田心熱淚盈眶,覺得她媽媽真了不起。
「我沒有要對她怎麼樣。」他驚訝地放開田心,看著田心的媽媽。「請問您是她什麼人?」
由於他的態度立即轉為有禮,而當他變得有禮貌的時候,就會變得很有魅力,可謂師奶級殺手。
田心的媽媽,不巧正是那種容易被殺的對象,不多久便舉手投降。
「我是阿心的媽媽。」無視於女兒求救的眼神,她回道。
「原來是田媽媽,久仰。」馬倫原本已經夠邪惡的眼神,在聽見田心竟然還有母親的時候,瞬間轉為惡魔,直視田心。
田心只得苦笑。老天要滅她,她有什麼辦法?殊不知更慘的還在後面。
「你是阿心的什麼人啊?那個……」
「我姓馬。」他立刻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我叫馬倫,是阿心的男朋友,還請田媽媽多指教。」
「你是阿心的男朋友?」田心的媽媽當場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女兒。
田心張大嘴,拚命搖頭,只可惜不敵馬倫的鐵爪金剛手,又一次被圈住脖子。
「你知道阿心最頑皮,也最愛玩,剛剛我們就是在玩這個遊戲。」馬倫一箭雙鵬,連同田心媽媽剛才的疑慮一起射下來。
「是、是啊!我們阿心就是頑皮……」是嗎?他們家的阿心有很頑皮嗎?她記得她的家教是很好的……唉呀,總之不管。他們家阿心有男朋友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田媽媽正在煮飯?」看著田心媽媽手中的鍋鏟,馬倫巧妙的轉移話題。
田心的媽媽這才發現鍋鏟竟還拿在自己的手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對,我正在煮飯。」她搶過田心手上的鹽。「今天是假日,田爸爸也在家,我特地做了幾道他們愛吃的菜,你要不要也一起過來吃?」
田心媽媽熱情的邀約,田心卻是已經急紅了臉,不停的搖手。
不要、不要,不要邀這個惡魔回家吃飯,她會吃不下……
「好啊,我正巧沒吃午飯。非常高興有這個榮幸,接受您的邀請。」田心在心裡拚命祈禱,但見馬倫一方面打掉田心的手,一方面親匿地把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撂話。
「還有田爸爸,嗯?」他笑著抬頭,魅力十足的笑容,看在田心媽媽眼裡是天使,換到她女兒的眼裡卻是惡魔。
我這一生最討厭別人騙我,只要有人騙我,我就會抓狂……
天啊,讓她先抓狂吧!
她哀鳴。
※ ※ ※
田家的假日午餐,一向豐富。長於烹飪的田媽媽,幾乎什麼菜都會煮,特別是傳統的台灣家常菜,更是她的拿手絕活。只要吃過她料理的人,沒有一個不舉起大拇指,大聲說贊。
真的很贊。
平時田心一定會拚命點頭,歌功頌德她母親的廚藝。不過今天她沒那個心情,尤其在身旁有人虎視眈耽下,今天這一餐,簡直成為她出生以來,最痛苦的折磨。
「馬倫,不要客氣。還有什麼想吃的菜,儘管告訴伯母,我再去煮。」馬倫才兵臨城不田家不到一個鐘頭,田家的二老已經雙雙投降,傾倒在他的大家風範之下。
「不必了,伯母。」馬倫對著田心媽媽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這些菜已經夠了,你煮的菜,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料理,再有名的大廚都及不上你的廚藝。」
「真的嗎?」田心媽媽被誇得有點喜出望外。「是你不甘嫌,我煮的菜沒那麼好吃。」
田心媽媽一手抿嘴,另一手忘情地推了一下馬倫的手臂,含羞的表情,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是在戀愛中。
「媽!」田心簡直快丟臉丟到隔壁去。都幾歲的人了,還來懷春少女那一套。
田心的媽媽不理她,只是一直巴著馬倫問話。
「你真的覺得我煮的菜很好吃嗎?」田心的媽媽不放心,再問一次。
「是的,伯母。」馬倫嚴肅的保證。「你做的菜,有一股媽媽的味道,非常好吃。」
馬倫看出來,田心的母親是那種義大利式媽媽,只要多一些讚美,再多一些可憐,她的心就會完全傾向你,甚至還會因此而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馬倫的媽媽從不煮飯的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悲傷,好像已經好幾年沒在家裡吃過飯一樣。」田心媽媽的舉動,完全印證馬倫的想法,這會兒已經開始可憐起他來。
他歎口氣,放下筷子,故意抬頭凝視天花板一會兒後,才幽幽說道。
「被伯母猜對了,我的確已經將近二十年沒在家裡吃過飯。我媽媽很早就過世,我父親又不會煮飯,我的三餐都是在外面打理。」
「真可憐!」田心的媽媽果然立刻被感動,心疼得不得了。「沒想到你媽媽這麼早就過世,難怪你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田媽媽這輩子最看不得孩子沒飯吃,尤其三餐都吃外面,她更是極力反對。
「拜託,媽。你看他那副德行,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嗎?」田心很受不了她母親那副想把所有愛心都灌給馬倫的可笑模樣,忙揚高聲音抗議。
「閉嘴,死孩子。」她母親反倒瞪她一眼。「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有好吃的還不知珍惜,總有一天沒飯吃。」
「我哪有──」
「沒關係,伯母。」馬倫適時插進母女間的對話。「你就不要再罵阿心了,既然她覺得我不可憐,我就不可憐,請你不要再罵她。」
馬倫此刻臉上的表情,彷彿竭盡了所有心力保護她、寵她,感動了二老,氣壞了田心。
這個狡猾的混蛋,她真想拿手上的碗砸過去,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田心豪氣干雲的發誓,卻不敵她母親凶狠的眼神。只得默默地拿起筷子,埋頭扒她的飯去。
「馬倫家裡還有些什麼人?」田心媽媽除了極具愛心之外,另一方面也很現實,掐著算盤默默為女兒打算。
「我是獨子。」馬倫又一次拿起筷子挾菜,狀似愜意。「我爸爸跟隨政府來台後,過了好幾年才娶我媽媽。等我出生的時候,他都已經四十歲了,所以只生我一個人。」
早年喪母,父親的年紀又大。聽起來是很可憐沒錯,但她擔心他們家阿心嫁過去以後會吃虧,還是多問一點好了。
「這麼說,你爸爸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吧!」田心媽媽旁敲側擊。
「七十歲。」馬倫微笑。「但他老人家人老心不老,最近鬧著要續絃。」他十分滿意地看見田心拿著筷子的手顫了一下,心裡多少有些報復的快感。
「七十歲了還想續絃,你爸爸真有勇氣。」這句話是田爸爸說的。就以他同為老男人的立場,認為他爸爸很神勇。
「可不是嗎,田爸爸。」馬倫歎氣。「更扯的是他居然看上一個在紅包場唱歌的女孩子──」
「咳咳!」一旁的田心被菜噎到。
「小心點,阿心。」馬倫好心拍她的背。「伯母煮的菜很好吃,但不要吃太快,免得噎著。」
「別管她,馬倫。」看不過去的田媽媽開罵。「長那麼大了,飯還不會吃,噎死活該。」
顯然她母親的愛心,此刻都倒向馬倫身上了,田心只得含淚。
「你剛才說,你爸爸看上一個在紅包場唱歌的歌女,是真的嗎?」田媽媽比較關心的是八卦,至於女兒的生死,就交由天處理,她不管了。
「恐怕是的,伯母。」他瞄田心一眼,她正努力將滿口的飯菜吞進肚子裡去。
「那個女孩才二十幾歲,專門在紅包場唱些四○年代上海流行的老歌──」
「咳咳咳!」田心再一次被噎著。「咳咳!」
「阿心啊,你今天是怎麼回事,一直被飯菜噎到?」田心媽媽最討厭別人打擾她聽八卦,卯起來痛批自己的女兒。
可憐的田心,都已經快被飯菜噎死了,還得被自己的母親罵。最後還是馬倫好心將他的飲料移過去讓她喝,才沒當場噎死。
「別理她。」田媽媽還是那句老話。「你剛剛說的那些四○年代的老歌,是不是就是『玫瑰玫瑰我愛你』、『夜上海』那些歌?」
「伯母也喜歡聽那些歌……」
「不、不。」田心媽媽揮掉馬倫的疑問。「我不喜歡聽那些歌,但我們家阿心喜歡,成天播放那些尖不拉嘰的歌曲,害我耳朵都快長繭。對不對,老頭?」
瞬間只見田爸爸點頭如搗蒜,顯示出他們都不喜歡聽那些老歌。
「伯父伯母真有眼光,我也不喜歡那些四○年代的歌曲,很吵。」馬倫難得找到同好,不禁跟他們二老握起手來了。
二老十分感謝他的支持,但還是對接下來的八卦比較有興趣。
「後來你爸爸有沒有娶那個在紅包場唱歌的女孩?」田心媽媽堅持要聽完八卦。
「暫時還沒有。」馬倫睨看身旁的田心。「我反對我父親這麼潦草就下決定,你們知道,我很怕她是看上我家的財產──」
「財產?」冗長的八卦中,唯有這句話最能勾起田心媽媽的興趣。「你們家有什麼財產?」田心媽媽用懷疑的眼光打量馬倫,不認為憑他一個老兵的孩子,能有多少產業。
馬倫態度悠閒的放下筷子,看著二老說。
「我們有兩家貿易公司,一間工廠,和三家火鍋店。」他算給二老聽。「另外還有十來筆的土地,和六棟房子。再加上既有的股票和各類有價證券,總資產超過十億。」
「十、十億?!」田心媽媽聞言倒抽一口氣。「那不等於中了十次樂透頭彩?」
不愧是母女,講的話都一模一樣,都想到樂透彩方面去。
「你、你家這麼有錢?」田心媽媽已經開始預想她女兒瑰麗的未來。
「小康而已。」他謙虛回道。「我的計劃是兩年內再擴充兩倍資產,不過不曉得能不能做到……」
「做得到,當然做得到!」田心媽媽可樂了,沒想到她女兒竟然能夠釣到金龜婿。
「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材,一定做得到,那還用說嗎?」田心的媽媽笑得枝頭亂顫,田心也看得膽戰心驚,擔心她會因此而笑掉下巴。
「我認為……」田心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發表一下意見,又被她母親的粗臂一把掃開。
「閉嘴。」她母親笑得更誇張。「你要不要再添一碗飯,伯母幫你。」
所謂人性的可悲,在這個時候顯露無遺。田心覺得丟臉極了,馬倫反倒不以為意,多少看透了人性。
「伯父伯母只有田心一個女兒?」接過添得尖尖的飯,馬倫開始詢問起田心的家庭狀況。
「不止不止,我們家不止阿心一個孩子,我們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更小的女兒,阿心是最大的。」田心媽媽搶著回答。
「哦?」馬倫扒飯的手頓了一下。「怎麼沒看見他們?」
「他們都到外地唸書去了。」田心媽媽解釋。「一個在雲林,一個在台南,要到明天才會回來。」
「那還真不巧。」說完馬倫繼續扒他的飯。「他們的名字也和田心一樣好聽嗎?」
田心原本已經吞到一半的飯粒,因他這明顯的違心之言,再一次噎住。
「差不多。」無視於女兒脹紅的小臉,田媽媽得意的回答。「他們一個叫田地,一個叫田娃,很有創意吧?」
田媽媽顯然不清楚兒女的痛苦,還得意洋洋地宣示她多有創意,使得一向冷血的馬倫,也不禁一灑同情淚,為田家兒女哀悼。
「非常好聽。」無獨有偶地,他再一次違背良心。「伯母的創意實在驚人,晚輩十分佩服。」
田心、田地、田娃。沒想到被他唾棄的名字,還是其中最好聽的,怎能不教人感慨?
馬倫低著頭把碗中剩餘的飯菜扒完,田心媽媽卻還陶醉在他的讚美中,不曉得他其實話中有話。
笨蛋媽媽,人家在諷刺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看著母親憨笑的面容,田心知道她母親沒救了,完完全全落入馬倫的陷阱。
「我吃飽了。」輕輕的放下筷子,抽出西裝上方口袋繫著的手帕抿了抿嘴,馬倫高貴的表現完全吸引住二老欽慕的眼光。
「再一次謝謝伯父伯母的招待,伯母做的菜實在是太好吃了,我意猶未盡。」
馬倫不只外頭的表現好,連內在的涵養也沒話說,再次看傻了二老的眼。
「你要是喜歡的話,歡迎你再來。」
田心媽媽這句話,差點沒教田心當場哭出來。她才不要他來呢,最好是滾得越遠越好。
「我會的。」田心越是希望他走,他越要留下。
「為了感謝伯父伯母的招待,我希望能邀請你們全家,光臨我開設的火鍋店,不知伯父伯母意下如何?」
田心萬萬想不到他竟還有這一招,趕緊想辦法推辭。
「不用、不用了。我爸媽他們……」
「當然好了,馬倫,我們一定去。」田心媽媽用另一隻粗臂打掉她女兒的抗議。
「就這麼說定,這是地址。」馬倫將一張燙金名片交給田心媽媽,她接過後倒抽一口氣,這可是全台北市最高級的火鍋店啊!
「我們全家一定準時到,一定到!」田心媽媽像挖到寶一樣興奮,殊不知更讓她興奮的事還在後頭。
「請問伯母,廚房在什麼地方?」馬倫忽地問。
「在後面,你要幹什麼?」田心媽媽奇怪地看他脫下西裝,挽起袖子。
「幫忙洗碗。」他十分有禮的頷首。「伯母做菜已經夠辛苦了,清潔工作理當由小輩來做。」
語畢,他當真埋頭收拾碗筷,看得田心媽媽的眼淚都快掉出來。
有錢、帥氣、又有教養。
人生真善美的境界他已經達成了一半,反觀她自己的女兒──
「阿心,你還死在那邊幹什麼,不會去幫忙啊?!」
然後,她又回頭盯著馬倫的側影,疑疑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