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聽錯了。
呆呆佇立在客棧的房內,此刻的情景有如靜止的畫面,陽光穿過窗欞照進客房,可怎麼也照不進崔紅豆的內心世界。
她師兄竟然就是那個佈局的人,怎麼會?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幫汪少卿布這個局?」崔紅豆尚未能開口,她師兄就把心中的疑問說出,省得她再重複一次。
「對。」她點點頭,很難相信此刻正對她溫柔說話的人,竟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她師兄卻笑開。
「記得師兄曾警告過你,不可以違背誓言嗎?」他眼帶笑意的問崔紅豆。「記得。」她不明白這跟她的誓盲有什麼關係。
「那麼你告訴我,你違背了沒有?」他的眼神漸漸犀利,激起崔紅豆臉上的紅暈。「我--」她無法說謊,只得低頭默認。
「也就是說,你真的動情了。」長喟一聲,崔紅豆的師兄凝神注視窗外,語氣裡儘是遺憾。「師兄!」她呼喊她師兄,他似乎很失望?
他是失望。「紅豆呀紅豆,別說你不知道違背誓言的嚴重性,我們是對天發血誓,不比一般市井小民在嘴裡隨便講講,馬虎不得。」她師兄看似溫和的訓她,其實每一句都罵她到骨子裡去。
「我知道。」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既然知道為何還做這種蠢事?害我也得跟著破戒。」
她師兄最後那一句話,使得崔紅豆原本低著的頭猛然抬起。
他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師兄,你能不能把話講清楚一點?我不懂。」突然間,她發現她再也不認得他,他應該是和藹可親的,可現在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沒問題。」他的表情仍舊和藹可親,只不過說出口的話令人頭皮發麻。
「你應該記得,師兄跟你發同樣的誓。」
她是記得,當年他們是一起發誓的。
「所以?」她遲疑的問,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我和你同樣不能動情,同樣必須保持清白之身。」只可惜她破了戒,傾倒在衣冠勤的懷裡。
「我知道。」她不明究裡。「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破壞誓言的人是她,若真有報應,也輪不到他身上。
「有很大的關係。」她師兄微笑。「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話有如晴天霹靂打在她身上,令她半天回不了神。
「你騙人!」她不相信。「你在騙我。」她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愛意,她視他如兄長。他卻搖頭。」是真的,要不然你以為我怎麼甘心發那種誓?」他的聲音好柔。「就是因為你已經決定嚴守『孤』這個戒律,我只好也跟著孤獨,反正沒人能得到你,我也沒損失。」哪知她才下山沒幾年,就忘了當初的誓言,真是可惜。
「難道、難道你這次幫汪家布下水漱格局,就是為了報復我?」崔紅豆實在無法相信她最敬愛的師兄竟會變得這麼可怕,不禁倒退幾步。「算是吧!」他不否認,冷眼看她越退越遠。「除了報復你之外,我還想教訓一下衣冠勤,誰叫他敢搶走我心愛的女人。」
他對「愛」的定義是很奇怪的,在他的觀念裡,不一定得發生肉體上的關係才叫愛她,他注重的是一種精神上的獨佔。比如說,過去她的生命裡只有他和師父兩個男人,這就叫作獨佔。她許下「貞潔」的終生誓,就代表她不會接受任何男人,對他來說也叫獨佔。
總而言之,他喜歡霸佔她的感覺,過去是精神方面,不過現在如果想提升到肉體方面,他也不反對。
「你瘋了!」崔紅豆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瘋了?或許吧!」他聳肩。「不過男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回事,得不到的東西就想毀掉,今天換作是衣冠勤,他也會這麼做。」不過,這就要看他有沒有這本事了,呵呵。
「他才不會這麼做。」崔紅豆嗤之以鼻。「真正的愛不是你這個樣子,而是應該為對方著想。」
「說的好聽。」她師兄先是拍拍手。「那麼,現在你肯為他著想嗎?」接著他又倏然反問。「你應該知道我所布下的局,不是你解得了的,你的功力太淺,小心弄巧成拙。」
他極有自信,溫和帶笑的臉龐教人不寒而慄。他說得沒錯,憑她的功力,頂多只能看穿他布設的格局,而無法破解,只怪她學藝不精。
「你到底想怎麼樣?」過去她所信賴的溫和笑容,如今變得跟魍魎一樣醜陋,令她想吐。
「很簡單,跟我走。」他開出條件。「等這件事解決之後,我們找一處深山一起生活,就像從前一樣快樂。」
「你做夢!」誰要跟他一起生活。「我不可能答應你這個條件,我愛的人是衣冠勤。」
「我知道,所以我給你考慮的時間。」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寬大得離譜。「不過,不要怪師兄提醒你,你能考慮的時間不多。現在衣冠勤只是事業不順,天曉得往後他還會遇上什麼?」他燦然一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光看到鯉魚穴,卻沒發現另一頭的水瀨穴,你應當知道水瀨天生是鯉魚的剋星,專吃鯉魚。現在鯉魚穴靈氣尚存,一旦靈氣被吃光了,他還能不危險嗎?所以師兄才希望你盡快考慮,以免害慘了他。」
換句話說,所有籌碼都掌握在他手裡。他是佈局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怎麼解的人。他承繼了兩人師父的所有功力,她這個半調子只能俯首稱臣,乖乖認輸。
即使如此,她還是不甘心,不願就此任人擺佈。
「我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破你的局。」她不相信她只能當俎上肉,一定要想出辦法。
「隨便你。」他微笑,不認為她還有什麼辦法可想。「反正到時候你一定會來求我,不急。」
「我不會求你。」她堅定的回絕。「等著瞧。」他不以為然。
事走至此,師兄妹兩個正式翻臉,而難題,還在繼續。
崔紅豆正陷入一個極為可怕的夢境之中。
夢境中的衣冠勤渾身都是血,俊俏的臉龐上傷痕纍纍,身後有一個很大的漩渦正強力轉動著,眼看就要將他拖進去。
「不!」她尖叫,伸長了雙手,拚命想將他拉出來,可卻碰不到。
「紅豆!」她聽見他絕望的呼喊,急得快要發瘋,就在此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是一隻水獺。
「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我的,我恨你……」
她眼睜睜的看著衣冠勤被水獺一口咬住衣領,丟進漩渦之中,她才瞭解,那是地獄。
「不要--」她揮舞著手,死命的尖叫。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要不是她沒用,破不了師兄布的局,他也不會被拖進地獄,還說恨她……
「紅豆、紅豆,你醒醒!」
現實中的衣冠勤早巳被她吵醒,而她還在繼續做夢。
「快醒醒,那只是夢!」
見她依然不醒,衣冠勤乾脆賞她一巴掌,將她擾人的夢境趕走。
啪!
陡然張開眼睛,映入崔紅豆眼簾的,是衣冠勤那張焦急的臉,和她被攫住的手。
「冠、冠勤!」她激動地抱住他的胸膛猛哭,好高興她只是做夢,他不是真的恨她。
「別怕,我在這裡。」他撥開她額前的瀏海,吻她的額頭讓她安心。
「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她心有餘悸的告狀。
「你做了什麼夢,瞧你哭成這個樣子?」他溫柔地拭去她眼角上的淚珠,柔聲地問她。
「我夢到--」她原本想告訴他夢裡的情節,但話說了一半又突然打住。
不行,她不能告訴他水漱穴的事,這是她自己的問題,更何況……如果他知道他最近之所以諸事不順,都是因為她沒事先防範好,他會怎麼看她?會不會就像夢中那樣,瞠大著眼說恨她?
「你夢到了什麼,嗯?」
他越是溫柔,她就越覺得不能講,可又覺得對不起他。
「我夢見你要拋棄我,所以我就哭了。」最後她選擇撒謊。
「傻瓜,我怎麼會拋棄你呢?」沒想到她哭泣的理由竟是這麼離譜,衣冠勤抱著她輕搖。
「如果我真的要拋棄你,當初我直接選擇汪秀雅不就行了,幹嘛這麼費事?」他捏捏她的鼻子。「你可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會突然決定不娶汪秀雅,出現在你面前?」
她搖搖頭。
「因為,我看見一個小女娃在拋紅豆,那使我想起你。」他笑著說。「原本我以為可以欺騙自己,娶任何人都行,可到最後我發現我辦不到。」然後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情的看她。
「我無法忘記自己將你高高拋起的樣子,更無法忘記你。當時我就告訴自己,無論你有什麼不能接受我的理由,我都不答應,所以我才會去踹你家的大門。」事後證明他這個舉動是對的,至少現在她在這裡。
「也許你應該娶汪秀雅,那樣對你比較好。」她很感動他這麼愛她,但又怕汪家會對他不利。
「別說傻話。」他討厭她這麼沒自信。「什麼對我最好我自己知道,都怪我最近太忙沒空陪你,你才會胡思亂想。」
衣冠勤拍拍她的背,要她別多想了,而後翻身睡覺。
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崔紅豆懷疑自己還能瞞多久,那日她師兄的威脅言語猶在耳邊,教她難以成眠。
現在衣冠勤只是事業不顧,天曉得往後他還會遇上什麼?
這句話,有如詛咒一樣地在她心頭盤旋不去,更糟的是,到現在她還沒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破不了她師兄布的局。
到時候你一定會來求我。
她亦想起了她師兄的自信,內心更為慌亂。
不會的,不會的!她一定會找到破水漱穴的方法,絕對不會像她師兄說的那樣去求他。
帶著極度不安的心情,她由背後緊緊抱住衣冠勤,勉強自己入睡
上元節的夜晚,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或是懸掛簡單的紙燈籠,或是掛上豪華鏤空的木燈籠,每一戶人家莫不使出渾身解數點綴門面,讓金陵的夜晚更顯美麗。
「快點,燈會就要開始了,晚一點就要人擠人了。」穿著紛色的外袍,打扮得像個新娘子一樣漂亮,崔紅豆小巧的臉龐上淨是興奮,猛催衣冠勤動作快一點。
「急什麼?」衣冠勤一面替她披上皮裘,一面抱怨。「那此燈又不會跑,晚一點去還是看得到。」
「是看得到,可是會很擠。」她一直催他。「我不想到了現場才發現自己擠不進去,所以還是快一點吧!」金陵燈會遠近馳名,她可不想錯過。由於她臉上的表情是這麼興奮,衣冠勤只好加快他的動作,只是他們倆都沒想到,才剛打開大門,一群穿著衙門制服的捕快便衝進來,不由分說的衝向衣冠勤。
「把他抓起來,帶回衙門候審!」
衣冠勤和崔紅豆當場呆住,他們沒有犯罪,憑什麼抓他?
「等、等一等!」眼看著他就要被架走,崔紅豆及時回神。「他究竟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抓他?」老天啊,莫非這是汪少卿的主意?
「他賣假藥。」捕快中有人回答。「他剛靠岸的船隻之中,發現了一批來歷不明的藥材,經醫館檢驗,那些藥材都是不具療效的普通雜草,可是他卻魚目混珠,將它們賣給城北的郎中,所以我們才來抓人。」
捕快說得頭頭是道,引來衣冠勤強烈反駁。
「我沒有賣假藥,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可能是有人在陷害他。「是不是誤會,先押回衙們再說,走!」
不待衣冠勤做出更激烈的反抗,好幾個捕快同時動手把他拖走,崔紅豆連喊他都來不及,只能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
他賣假藥……他賣假藥……這怎麼可能?他或許買空賣空,但從不拿假貨騙人,不然他的生意不會越做越大,直至今日的規模。
這麼說,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嘍?
崔紅豆的腦海裡第一個想到她師兄,卻又懷疑他沒那麼大本事。
現在衣冠勤只是事業不順,天曉得往後他還會遇上什麼?
她師兄的本事可能無法大到安排人嫁禍,但如果再加上汪少卿就有可能了,否則他不會無端幫汪少卿移墓,一定有好處可拿。
我喜歡你。
他的好處就是她,他說過想得到她。
你一定會來求我。
當時他的語氣好得意,因為他早算準一定會有這事發生,只是在等待時機。她輸了。
崔紅豆掩面哭泣。她輸得如此徹底,連帶也拖累了她最愛的人,如今她除了求他別無他法,只能放手一搏了。
即便她已經下定決心懇求她師兄,可在臨行之前,她還是決定先去相思那邊轉一圈,看看她有沒有辦法。
結論是,相思也沒轍。這件案子府尹大人下令她不可以插手,但她告訴紅豆,她會請綺羅寫好訴狀,她再偷偷帶去京城交給首輔大人,上回勘合的事他幫了一次忙,應該不介意再幫一次才對。
相思很樂觀的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不必擔心,可崔紅豆卻無法和她一樣樂觀,如果連相思都幫不了忙了,還有誰能幫她?
結果,她決定去求她師兄,請他帶她去獄中探監。
「沒問題,我帶你去。」令她感到十分驚訝的是,她師兄竟爽快的應許。相思幫不了她的忙,她師兄不是官府的人卻可以。想來諷刺,可現實就是如此,誰叫他們得罪的是大理寺的少卿,而她師兄目前又是他身邊的大紅人呢?
就這樣,崔紅豆和她師兄一起去探監。監獄內骯髒無比,到處傳來犯人的呻吟聲,聽得她的心都寒了起來。
不曉得冠勤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盡煎熬?
她一面祈禱他仍舊完好如初,一面努力尋找他的影子……終於,她看見了他,且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掉出來。
「冠、冠勤!」她衝到他的面前蹲下,隔著圓粗的木條撫摸他的臉。她的愛人臉上都是傷痕,不難想像他的身體一定更多。
「紅豆?」衣冠勤張開被打腫的眼睛,試著從細縫中分辨她的影子。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哭得柔腸寸斷。「要是我早一點答應……要是我早一點答應,你就不會被關了。」明明就鬥不過人家,還要硬撐。
「你胡說些什麼,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他握住她的手搖頭。「是我自己得罪汪少卿,與你無關……他怎麼會在這裡?」
衣冠勤這時終於發現站在不遠處的男子--崔紅豆的師兄。
「是他帶我來的。」她深吸一口氣回道。「相思被勒令必須遠離牢房,我沒辦法,只好找他。」
「可是他並非官府的人,怎麼可以帶你進來?」衣冠勤十分疑惑,漸漸感到不對勁。
「因為,他現在是汪少卿最看重的人。」眼看著瞞不住了,崔紅豆只好照實說。「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我幫你找的那個『鯉魚龍穴』,現在正被汪少卿托我師兄布的『水漱格局』克住。原本我以為可以靠自己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才沒跟你說,沒想到我根本無法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件又一件不幸的事發生在你身上。」
說穿了,是因為她自私。她怕他一旦知道她沒弄好他托付的事會不再喜歡她,因而一瞞再瞞,直到事情完全爆發為止。
「對不起,冠勤,對不起……」她沒資格乞求他的原諒,只能用淚水表達她的遺憾,衣冠勤卻已經呆了。
他最近所遇見的倒霉事,都是因為他父親的風水沒弄好,有這麼玄的事嗎?
「別哭了,紅豆,我不怪你。」要怪就怪自己的命運。「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是我福薄。」他曾聽人說過,就算是再好的墓地,也要承受的人福分夠才行,他的福分顯然不夠。
「冠勤……」他越是體貼,她越是難受。
「我已經說了,別再哭,我不怪你。」他真的不希望她自責。「只是我不明白,你師兄為何要聯同汪少卿對付我,是因為錢嗎?」說這話的同時,他瞥了只相隔他們幾尺遠的男子一眼,換來一個同樣銳利的跟神。
「不是。」若為了錢還好辦。「是因為我。」
「你?」衣冠勤不瞭解。
「嗯。」她苦笑。「他說他喜歡我,並用這件事來要脅我,只要我肯跟他離開金陵,他就會放你出去。」
「不,你不可以答應他!」她絕望的表情讓衣冠勤不由得慌了起來。
「我沒有別的選擇。」雖然相思已盡快趕去京城,但她怕來不及。
「你可以拒絕他的要求。」他握緊她的手,要她別怕。
「冠勤!」她還想再多說什麼。
「如果你拿自己的下半輩子去換我的自由,就算我活著,也不會過得快樂。」他就是不要她犧牲。「還記得那天我告訴你的話嗎?」
她點頭。
「我沒有拋棄你,紅豆,你也不要拋棄我。」
是的,他沒有拋棄她,在千鈞一髮之刻,他想起她的容顏,因而毅然決然當眾悔婚,惹來今日麻煩。
他沒有拋棄她,她比誰都清楚。
在他們的心裡面,他們從未放棄過彼此,曾一起許下過諾言,今生今世都不離開對方,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可是……」可是她不要看他被處決,汪少卿一定會想辦法定他的罪,加重他的刑罰。
「你千萬不可以答應廠衣冠勤更加握緊她的手,怕她一時想不開。「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就在這個時候,崔紅豆的師兄臨時插進他們的對話,伸手就要帶走崔紅豆。
「放開她!」衣冠勤怒吼。「你沒有資格碰她--」
不曉得是因為太過於激動、還是因為太多天未進食的關係,衣冠勤的老毛病居然選在這個時候發作,眼神逐漸呆滯起來。
「冠勤……」崔紅豆捂著嘴,驚駭地看著他蒼白的皮膚和滿頭大汗,知道他的病就快發作。
「你的藥、你的藥呢?」她手忙腳亂地摸他衣服的口袋,什麼都沒有,孑然一身。
「走吧,時間到了,不能再待了。」她已經夠著急了,崔紅豆的師兄還在拉她,硬要將她拖離現場。
「紅、紅豆!」衣冠勤痛苦的伸出手,趁著意識尚清楚前呼喊她的名字。「不要拋棄我,不要……」
他的聲音是如此痛苦,每一次呼喚都讓她痛徹心扉,每一個字都盤據在她的心頭。
我沒有拋棄你,你也不要拋棄我。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告訴她,愛他的方式不只一種,她若真愛他,應該要更有勇氣。
「原來他還有這個毛病,真有趣。」看穿衣冠勤臉上的變化,崔紅豆的師兄突然冷笑。「你也曉得他這個毛病吧,再不想辦法他就會死。」會先瘋狂,然後突然倒下,最後翹辮子。
想到衣冠勤居然帶有這毛病,崔紅豆的師兄不禁得意的大笑。
崔紅豆愣愣的看著她師兄,她知道他的心腸不算好,但沒想到會惡毒到這個地步。
不過,至少她師兄說對了一件事,再不救他,他就會死。但他不會死的,她知道怎麼救他。「給他糖……」
她先是小聲的哀求。
「求求你,叫人給他糖!」
而後她狂吼,她師兄這才注意到她的舉動,止住笑意問她--
「我如果按照你的話給他糖,你就會答應我了嗎?」崔紅豆的師兄並不介意做一個小人,只要能達成目的,怎麼卑鄙都行。
「我答應。」同樣地,只要能救衣冠勤一命,她什麼都答應。
「好。」崔紅豆的師兄,不疑有他的要獄卒快點去拿糖來,這才救回衣冠勤一條命。
「別忘了你剛剛答應過我的話。」確定衣冠勤安然無事,崔紅豆的師兄提醒她方才許下的諾言。
她點點頭,心裡想的是更早之前,對衣冠勤的承諾。
愛人的方式不只一種,她若真愛衣冠勤,應該要更有勇氣。
她決定了!她絕不輕易放棄和衣冠勤的愛情,她要上靈山找她師父,請師父下山幫她解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