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緣分果真只能到此為止?
這是大夥兒的疑問,尤其以最愛管閒事的靖齊為最。
坐在花廳的檜木椅上,靖齊抱著發疼的頭思考,和一臉呆滯的靖偉湊在一塊兒,為靖軒這段即將結束的戀情想 辦法。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挽救這段姻緣……唉,為什麼聰明如他,也會被他大哥和春織這 一對天兵天將給打敗,沒道理呀!
「二哥,你想了大半天,到底想出個法子沒有?」靖偉忍不住探頭問他二哥,哥兒倆坐在大廳上少說也有個把 時辰了,還不見二哥提出什麼具體的方案來。
「去,你當我神仙啊,說要辦法就有辦法?」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會被那一對天兵天將打敗。
「當我沒問。」在他二哥凶狠的瞪視下,靖偉只得噤聲。可才不過一會兒,又忍不住再提。
「二哥,說真格兒的。」他早就想說了。「這回我可是站在大哥這一邊,我覺得他這脾氣發得有理。」靖偉為 靖軒打抱不平,惹來靖齊不以為然的眼神。
「怎麼說?」靖齊斜眼睨問。就他來看,兩個人都有錯。
「你想想看,誰有那麼大的耐心應付大嫂那樣的女人?」完全沒有知覺。「今天若是換成我的話,老早跑了, 哪能像大哥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等待她。」
靖偉這話倒也沒錯,靖齊暗自同意。就拿這回的事兒來說吧!他大嫂明明已經無路可退,可只要她肯求一下、 撒嬌一下,他大哥什麼怨氣也會消,照常忘記她做過的蠢事,快快樂樂的籌辦他們的婚禮。
可是,他大嫂偏偏是個反應慢半拍的人,連被他大哥從妓院拖回來,對著她咆哮,她也無動於衷,只是唯唯諾 諾地說她暫時還不能走,因為她還沒有當裁判。
唉,她就不能找個比較好的理由嗎?當她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大哥的臉色簡直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活脫脫就是羅剎轉世,恐怖得不得了。
令人頭痛呀,這一對:一個是不知不覺,一個是感覺特別多,多到讓人開口申辯的機會也不給。
「瞧,我說的沒錯吧?」見他二哥沈默不答,靖偉便認定自己的說法無誤。
「對個頭!」靖偉這個凡事只會看表面的白癡。「大嫂有錯,大哥就沒錯啊?大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 遇上事兒,只會關心自己的感受,完全不給人辯白的機會,大嫂不就是好幾次想發言都教他硬生生給攔下來? 」還是靖齊公道,了解靖軒的性子。
是呦,他二哥說得不無道理,他大哥就是這種剛愎自用的人。
「可咱們一直想辦法撮合他們,他們又相處不來,我們會不會反而幫了倒忙?」原則上靖偉同意靖齊的說法, 但他也怕做錯事。
「哪一對夫婦生來就懂得如何相處?否則哪會說相愛容易相處難?」靖齊揮揮手要靖偉甭提了,多想無益。「 況且,愛也是要經過學習的,沒有人天生是好手。」盲目的愛只會形成阻礙,只有經過學習的愛情,才能坦然 。
「二哥,你好懂愛情哦。」儼然就是戀愛專家。
「哪兒的話。」靖齊再度揮手,揮去他三弟崇拜的眼神,繼續抱頭苦思。
「二哥,不是我想催你,可大嫂明兒個一大早就要被送走,咱們再不想辦法阻止,這樁婚事就沒得救了。」靖 偉提醒靖齊,他們所剩的時間不多,得趕緊想出辦法才行。
「正在想了嘛,催什麼催……」被靖偉這麼一催,靖齊的頭更痛了,更是想不到辦法。
為了一次了結對春織的思念,他大哥故意不親自護送她回京,這點他能理解。可最討厭的一點是,大哥自己不 送,也不讓他和靖偉送,怕他們又搞出什麼花樣來破壞他的大事。
當然他絕對不能讓大哥的計謀得逞,一來是因為他不忍心見到大哥後悔一輩子,二來是不想一輩子都看見他那 張哀怨的臉,他和靖偉還想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可現在怎麼辦才好呢?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們再一次單獨相 處把話說清楚,不必再受到外界的干擾……
靖齊低頭苦思,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靈光一現。
靖齊忽然大叫。「我想到一個辦法了!」這個辦法好,不怕他們沒談心的機會。
「真的,什麼辦法?」靖偉照常眼露崇拜的光芒。
「十全十美的辦法。」靖齊得意地邪笑。「這一回再不成功我可就認了,從此閉關不問世事。」他發誓這是他 最後一次插手管靖軒和春織的事,務求成功才行。
「快、快告訴我你打的主意,我要聽。」靖偉不待人喊便自行附耳過去,和靖齊一道共商大計。
咕嚕嚕一陣耳語之後,靖齊和靖偉同時抬頭,彼此共同交換了一個作賊的眼神,然後掩嘴偷笑各自走開。
陽光普照,照在空無一人的大廳。
此時,正值初夏。
* * *
初夏,按理說應當是溫暖的,可今年的夏天不一樣,才不過五月天,太陽便熾熱得緊,如同火焰般跳躍在各個 角落,無情灼痛每一個人的臉。
「嘿咻、嘿咻!」
在這熱到令人發昏的午後,有一隊人馬正揮汗如雨,肩挑沈重的轎輿行經往來京城的林間大道,抬轎的轎夫走 得好不辛苦。
轎夫走得很辛苦,可坐在轎裡頭的春織也不好受,此刻她正愣傻傻地坐在大轎內發呆。
她被退婚了,她真的被退婚了!
呆呆凝望著轎內的紅色絲壁,春織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說她是喜是憂都不對,她只是覺得茫然 。
茫然,對,就是茫然。她此刻的心情就和當天聽見靖軒即將迎娶莊家千金時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這次她不是 自行離開,而是毫無選擇的硬被塞進轎裡,隨著靖軒冷冷的一句「出發」,隨即被他放逐,從此遠離靖家堡、 遠離他。
一想到必須離開靖軒,春織的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個兒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可她就是想哭 ,好想好想……
於是,她的眼睛開始變得蒙朧,一向不輕易掉落的淚水,在靖軒越來越模糊的影像中簌簌滑落。
她怎麼啦?為何一直哭?為何只要一想到從此不能和靖軒見面,她的心便忍不住絞痛起來,淚水也流個不停?
春織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她無法停止哭泣,雖然午後的陽光是如此耀眼,可是她的心裡卻一點也溫暖 不起來,也沒有即將回家的喜悅。
她視而不見地望著轎簾,多麼希望靖軒那雙既憤怒卻又溫柔的手能適時出現,將她從轎子中帶走。雖然她不懂 自個兒的心情,可她就是希望……
「你們是誰,竟敢攔轎?!」
正當春織昂首期盼的同時,轎簾外突然傳來達達的馬蹄聲,和靖家堡護衛的怒吼。
「廢話少說,快把轎子裡的人交出來。」
來人用粗啞的聲音命令護衛,引來護衛更大聲的咆哮。
「好大的膽子!」護衛叱責。「你可知道轎中坐的人是誰?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搶人,你們就不怕靖家堡報復? 」
「咱們要是怕就不會來了。」
來人哈哈大笑,未幾便和護衛大打出手,打得坐在轎中的春織一愣一愣的。
外頭怎麼這麼熱鬧,莫非他們遇到搶匪了?
春織這頭悶悶地猜測著,外面那頭卻打得熱絡,頓時刀光劍影,舞得好不熱鬧。
一陣喧囂之後,嘈雜聲戛然停止,接著轎簾忽被掀起。
「怎麼回事——」
春織甫開口問話,隨即被人點中昏穴,陷入黑暗之中。
「終於把外面那群討厭的家伙搞定。」
原來,搶匪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賊頭賊腦的靖家二兄弟,他們當時盤算的主意便是搶人,然後再通知靖軒春織 被人搶走的消息,想辦法把他們倆湊在一塊兒。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我先把大嫂帶到預定的小木屋去,你回去通知大哥大嫂被劫的消息。」靖齊得意洋洋地 抱著不省人事的春織,囑咐靖偉,用嚴厲的眼神警告他這回千萬別再出錯。
靖偉點點頭,他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怠慢,大哥一生的幸福就靠他了。
兄弟倆就這麼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地來回奔波,靖齊忙著將春織送到小木屋去,靖偉則快馬加鞭趕回靖家堡, 通知靖軒春織被劫的消息。
* * *
一踏入靖家堡,靖偉便以震天價響的聲量,大聲吼著——
「大哥,大事不好了!」他邊吼邊跑邊喘,兩三下就跨進大廳。
「又發生了什麼事?」靖軒懶懶地靠坐在椅背上,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大嫂被搶了!」靖偉氣喘吁吁地回話,演得好不逼真。
「你說什麼?!」靖偉此話既出,靖軒隨即從椅子上跳起來,抓起靖偉的領子問道。
「我說大嫂被人搶啦!」靖偉急急忙忙解釋。「方才我上街聽說樹林裡有張轎子被搶,一問之下才知道正是大 嫂坐的轎子,趕忙轉回頭告訴你這個消息。」
靖偉慌慌張張地說,靖軒則是聽得臉色發白。沒想到竟有人敢在靖家堡的勢力范圍內公然行搶?!
「這消息……正確嗎?」靖軒茫茫然地松手,腦子一下變得空白。
「正確,當然正確。」因為人正是他們搶的。「大哥,你還傻呼呼的愣在這邊做什麼,還不趕快去救大嫂?要 是給耽誤了時辰,恐怕大嫂就有危險了。」
靖偉難得精明的提醒他大哥,靖軒這才恍然大悟。
「你說的對,咱們快去!」靖軒的話方落,兄弟倆便一人一匹馬趕往樹林,找尋被劫的春織。
才進入樹林,靖軒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尋找春織的蹤影,待他看見空無一人的轎子時,他的心都碎了 。
「春織……」他凝望著春織坐過的椅墊喃喃自語,心裡有說不出的痛楚,怎知此時後頭卻——
砰!隆咚一聲,靖軒昏倒。
「抱歉啦,大哥。」持棒打昏靖軒的靖偉咧嘴笑道。
「為了你往後的幸福著想,你就忍著點吧!」靖偉一邊傻笑,一邊覺得對不起他大哥,恰巧靖齊也在這時回來 。
「干得好,三弟。」看著不省人事的靖軒,靖齊贊揚靖偉。「吩咐你辦這麼多回事兒,就屬這次干得最好、最 俐落。」
「謝謝二哥贊美。」敲昏人他在行。「現在該怎麼著?」
「當然是把大哥帶回小屋,關他們個三天三夜。」靖齊陰笑陣陣地回答靖偉,他就不信這回大哥還能給他出岔 子。
「好主意、好主意。」靖偉拚命點頭,兄弟倆二話不說將靖軒扛上馬,來到先前准備好的小木屋,開始他們的 紅娘計劃。
* * *
該死!究竟是誰由背後敲他這一棍,敲得還真痛。
頭昏腦脹地睜開眼,靖軒的腦子像有千萬只螞蟻爬過般難過,整個頭都快爆炸了。他搖搖頭,試圖搖出先前的 記憶來,最後一個存在他腦中的影像是頂轎子。
是了,不久前他才聽見春織在樹林被劫的消息,當他連忙趕到的時候只看見她坐的轎子,然後便被人一棍棒從 後腦勺打下去,一直昏迷到現在。
他揉揉被敲疼的後腦勺,上頭居然還腫了個包,真是該死!
靖軒忍不住低聲詛咒,抱著受傷的頭緩緩抬起,卻經由眼角的餘光瞄見一雙女用的繡花鞋。
奇怪,怎麼會有雙女鞋擱在這兒?
好不容易才將散漫的焦點凝聚,靖軒定下神來由鞋子慢慢往上看。他先是看見繡花鞋,再看見繡花鞋上的裙擺 ,之後又看見裙擺之上細細的楊柳腰,最後才看清楊柳腰上主人的面孔。
這穿著繡花鞋的女子竟是——
「春織!」靖軒欣喜若狂地抱住春織猛搖,激動不已。
「幸好你沒事……」他激動地抱著她搖了又搖,充分顯現出他的擔憂。
「你怎麼會在這兒?綁走你的人是誰?你有沒有看見搶匪的臉?!」搖晃完畢之後,靖軒放開被他擠壓得不能 呼吸的春織,對著她連珠炮似的問道。
春織不曉得該先回答他哪一個問題,愣了半天決定一個一個回答。
「我不曉得我為什麼會在這兒,當我醒來時就在這裡了。」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回答?
「此外,我不知道綁走我的人是誰,因為我被人點了一下隨後便昏過去,不久前才醒。」這會不會就叫點穴?「還有,我沒有看見搶匪的臉,但我聽見他們的聲音。」而且那兩人的聲音還挺熟的?
「可惡!你的情形跟我還真像,我也一樣沒能瞧見來人的臉,便被人敲昏,關到這個鬼地方。」春織才剛講完 ,靖軒即跟著開罵,兩眼掩不住怒氣地猛瞟關住他倆的小木屋,這地方真是有夠簡陋的,除了一張床以外什麼都沒有。
「可我倒是知道是誰敲昏了你。」春織忽然面露同情地說道,嚇了靖軒一大跳。
「是誰?」他亦一臉懷疑地問道,她不是被人點穴昏了過去,怎麼可能知道是誰打昏他。
可她真的知道。
「是靖齊他們。」春織並未說謊。「我親眼瞧見靖齊和靖偉把你扛進來,並且笑嘻嘻地告訴我你挨了靖偉一棍 ,可能得費上一段時間才能清醒,還囑咐我盡量讓你睡,不要吵你。」他們兄弟三人的感情還真不是蓋的,平 日竟以互相攻擊當成游戲玩,比夏染和冬舞光吵嘴還要厲害。
「你是說……我頭上這個包是靖偉的傑作?」靖軒可不覺得他們兄弟的感情哪兒好了,靖偉這兔崽子,居然敢 持棒攻擊他親大哥?分明是不想活了!
「是呀。」春織笑著點頭。「他們說你身子骨強,多挨幾棍也死不了,叫我別擔心。」
回想稍早初見他昏厥的模樣,她簡直快擔心死了,最後還是靖偉柔聲安慰她,向她保證沒事,她才真的放下心 。
「那兩個混帳還說了什麼?」靖軒氣得快抓狂,發誓回頭一定掐死他們。
「他們還說……啊,對了!」春織邊想邊掏東西。「他們交代我說,等你醒了,把這包東西交給你,哪。」她 一邊笑,一邊將一個小包袱交給他,靖軒臉色鐵青地接下,心裡咕噥地決定回頭連她一並處理。
他打開包袱,發現裡頭除了一封信以外,還有一小袋粉末。
奇怪,好端端的靖齊拿這個給他做什麼?
靖軒極為不耐地推開那包黃色的粉末,直接打開信,一攤開信紙,靖齊龍飛鳳舞的字跡即赫然呈現——
大哥,別怪我和靖偉多事,也別怪大嫂,她和你一樣都是無辜的受害者。我和靖偉會這麼做,無非是不忍心見 到你和大嫂這段姻緣就這麼斷了,所以才會自作主張演了這一段曲兒。你若還聰明的話,趕緊把握這難得的機 會,跟大嫂好好溝通了解吧,別辜負了我和靖偉一番苦心。
靖齊留
原來這一切都是靖齊的安排,難怪春織會被搶,他才在懷疑是誰這麼大膽,敢搶靖家堡的轎子,沒想到竟是自 己的小弟。
靖軒氣死了,正想趕回去殺人的當頭,卻又瞄到信紙底下的附注,更氣壞他。
此外,小弟我奉勸你別做君子,先下手為強才是上策……若是大哥你沒這勇氣,小弟這兒且附上一包迷香,以 備不時急需之用。
靖齊再留
這就是靖齊給的最後忠告。
什麼跟什麼!這兩個兔崽子的腦子裡全裝了豆腐渣嗎?他堂堂一個靖家堡的堡主怎麼可能做這種事,為了得到 一個女人而去點迷香?呸!
一想到自個兒竟笨笨的落入陷阱,靖軒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拆了他那兩個寶貝弟弟的骨頭喂狗。
「靖齊、靖偉!」沖動之餘,靖軒氣得不顧一切沖向門去,猛搖門板。「你們這兩個該死的兔崽子,給我死出 來開門,聽見沒有?!」
靖軒像頭野獸似的猛捶門板,可捶了半天,就是不見外頭有任何動靜。
可惡!
盛怒中,他決定以蠻力擊開門,遂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凝神發功。
他奮力擊出一掌,強勁的掌風呼嘯嘯地擊在門板上,卻未能將門板撞開。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他的武功退步了? 靖軒不可思議地瞪著文風不動的門板,懷疑他是不是眼花 了。他不信,再試,同樣強勁的掌風打在相同的門板上,可門就是不開。
「混帳!」儼然失去理智的靖軒,氣到用身體去撞門。他敢打賭,那兩個兔崽子一定是做了萬全的准備,從外 面封死出路外加多釘了好幾道門板,他才會撞不開。
「等我出去,我一定砍死你們!」靖軒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發誓,心中滿是挫折。
就在他已經夠沮喪、氣喘如牛的同時,又有一股奇異的味道自他身後飄來,沒多久便彌漫了整間屋子。
這個味道是……迷香!
「春織,你——」猛然轉身的靖軒已經驚愕到不會說話,只能瞠大著眼睛,呆看正在撥弄迷香的春織。
「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就隨便亂玩你的東西。」被逮著小辮子的春織不好意思地道歉。
「可是,我實在太無聊了,你又一直猛打門板不理我,所以我才一時忍不住好奇,請你別見怪。」說這話的同 時,春織的嘴角並漾開一朵迷人的微笑,雙頰酡紅。
靖軒見狀暗暗苦叫一聲,慘了!迷香開始發揮作用,他是練武之人尚能抵擋,然而春織就大大不同了。
「你別亂動,我去開窗子。」沒空理會她誠意的道歉,靖軒手忙腳亂地四處找窗子,設法讓空氣流通。
「為何要開窗子?」春織不懂。「再說……你也沒接受我道歉,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她說得好不委屈,撥弄 著迷香的手也越弄越急。
靖軒這才發現他根本搞錯了順序,他應該先把迷香弄熄,然後再想辦法開窗子。
「我沒有生氣。」他哪來的空?「而且我拜托你不要再撥弄你手上那些迷香,你的無心之舉會把我們兩個人都 害死。」就算他有多好的定力也抵不過要命的催情劑。
「可是,這香味很好聞啊!」事情哪有他說的那麼嚴重?「而且,我似乎在哪間過……」春織一邊閃躲靖軒蠻 橫想搶奪迷香的手臂,一邊努力回想是在哪裡聞過這香味。
「不必想了,是迎春閣。」靖軒翻白眼停止搶奪動作,決定還是繼續找他的窗子比較實際。
「原來是那地方啊……」春織嫣然一笑,美麗的笑容比平日多了一分嬌艷,也更致命。
事已至此,靖軒更是沒敢耽擱,一溜煙就要逃。
「你為何一見我就要逃?你是不是討厭我?」在他剛起腳的時候,春織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問道。
「我不是逃。」逃的人是她。「我只是很明白你不想和我關在一起,想辦法解除這種尷尬狀況而已。」對他來 說,她是他心裡的痛,也是他的心上肉。他不能,也無法漠視她的感受。
「可是我很想和你關在一起啊!」春織出人意表地回答,眼神迷蒙。
「你是因為中了迷香才會這麼說。」靖軒苦澀地說,更急著找窗子。
「我……中了迷香了嗎?」春織迷惑不已地自問,卷著他衣袖的手不曾放松。
「嗯。」靖軒淡淡地笑了笑,便要抽回臂膀。
「不要甩開我,求你!」在他詫異的眼神和醉人的迷香下,春織突然有了表白的勇氣。
「春織,你是不是快不行了?」都怪靖齊這該死的家伙,好端端的給什麼迷香。「你撐著點,我馬上去開窗子 。」如果她肯放手的話。
「不,別去!」春織非但不肯放手,整個人還巴住他的手臂不放。「如果這是因為迷香的關系,那麼,我很高 興我點燃了它,因為它給我勇氣說出我想說的話。」
「春織……」說不出有多驚訝,靖軒就只能這麼呆呆地看著春織,任她繼續說下去。
「我不是不懂你對我好,真的!我只是反應慢半拍。」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秋眸凝望。「我不知道你為何對 我生氣,可當我看見你難過的臉,我也想哭。」那種感覺就像被撕裂。
「事實上,我從不認為織品比你重要,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感覺,我遲鈍慣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 認自己的缺點。「可是,你知道嗎?當日在迎春閣的時候,我好高興見到你,好高興你抱著我、安慰我,那時 我覺得好安全。」
「春織……」靖軒作夢也想不到能聽見她這麼多表白,可她還有話要說。
「所以當你問我值不值得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說『值得』,因為我是真的打從心底認為,沒有那件袍子,我 們不可能再有交集。」
她說的沒錯,當時他正盛怒,也許真的會、水遠不再理她。
「而且,我喜歡你的碰觸,這有什麼不對嗎?為何你那麼生氣?」她以哀怨的眼神作為整個告白的結尾,也讓 靖軒的心兒砰砰跳。
「你喜歡我的碰觸?」在她充滿疑問的眼神下,他不禁回想起當時的情形。
「喜歡。」她也和他一起墜入當時的狀況,臉頰跟著泛紅起來。
「你當時說的『值得』,是指我的碰觸,而不是那件袍子?」他越問越興奮,整個人的情緒高亢不已。
「嗯。」春織嬌羞地點點頭,給他最想聽到的答案。
「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靖軒一把將她擁入懷裡抱個徹底。到底還是他弄錯,她並未如他所想的,一點都 不在乎他。
「沒關系。」春織還是如以往般寬宏大量,笑著原諒他。
靖軒忙以強力的擁抱感謝她的寬宏大量!腦中不斷回蕩著她說過的話——
我喜歡你的碰觸……
那也就是說,如果現在他對她做她愛做的事,她也不會反對嘍?
值得一試!
「我記得你剛剛說過,喜歡我的碰觸?」在迷香的催化之下,靖軒的膽子漸漸變大了起來,圈緊春織腰背的手 亦顯得輕柔,極有技巧地揉著她的脊背,帶給她一陣舒適感。
「是啊!」春織毫不掩飾地點頭,也和靖軒一樣陷入難以言喻的情愫之中,醉飲迷香帶來的悸動。
「你喜歡我怎麼碰你,像這樣?」微微低頭一笑,靖軒以溫熱的雙唇,輕啄她的唇,又以更深沈的吮吻,撫掃 她的頸側,使原本就已點燃的迷香,更加發揮它的作用。
春織完全臣服於迷香和靖軒的攻勢下,面對他親暱的詢問,只能以迷蒙的眼神回應。
她明顯的反應立即引來靖軒更惹人心癢的逗弄。
「還是……像這樣?」這回靖軒不只是吮吻她的頸子,更大膽的松開她的袍子,讓粗糙的手掌探入襦衫之內感 受她細嫩的肌膚,而春織這次的反應也沒讓他失望,除了迷蒙的眼神之外,還多了很喘、很喘的呼吸。
「或者……」他又進一步搓揉她的雙峰,輕捻她含苞待放的蓓蕾。「像是這樣……」
隨著他飽含情欲的呢喃,他的嘴唇亦跟隨欲念貼上她的乳尖,喚起她先前經歷過的情欲狂潮。
她的身體又和上次一樣,渾身發軟,卻又延燒著一股莫名的喜悅了。
「我想,我全都喜歡。」面對他既輕柔又狂野的碰觸,面對自己既酥軟又興奮的感覺,春織僅以誠實回應。
「那麼,我只好全部都給你了。」和她一樣,靖軒亦愛極了她毫不矯飾的反應,承諾將盡全力滿足她。
瞬時,衣衫落地,迷香漫漫,人影交纏,光線暈染成片片金黃,更添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