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裡呆坐了一整個上午,君柔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去求見單剛,希望自己能盡些心力彌補當年那場劫難所產生的遺憾。
她知道,或許他早把她恨之入骨,或許她說的,他未必肯聽,但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才起身想找僕女純純幫忙,門一開,一個陌生的女子立在房門前,身後跟著兩名僕女,三人皆帶著惡狠狠的目光瞪視她。
「你們……」
「把她抓住,關到岸邊的海牢裡。」
「是。」
為首的女子一下令,身後的僕女立即行動。
「你們是誰……」
君柔想反抗,但為首的女子把一條手絹往她鼻頭一抹過,一股奇異的味道灌入鼻中,君柔便暈了過去。
「還不快點把她架走!」
「是,程姑娘。」
「爺爺,爺爺……您在哪裡?」
是一陣陣隨風震揚的哭聲,把昏睡中的君柔給喚醒的。
眼一張開,朦朧的視線綽見天際一片柔和的橘紅霞彩,思緒漸漸清醒,方知已是黃昏。
「啊——」身子一移動,被一尖物所刺,低頭一看,君柔赫然發覺自己竟坐在岸邊的礁石上,再定睛一看,她竟然置身在一木製的牢籠內。
她想起來了,有個陌生女子派兩名僕女將她抓來——這就是她們說的海牢?
一個木牢架設在礁石堆上,海水有愈漲愈高的趨勢……
「爺爺、爺爺……」
木牢太窄,君柔連想起身都難,她循聲找尋那愈來愈近的哭聲,卻被四周的空木牢給擋住視線。
海水浸濕了她的鞋襪,把腳縮起,她連咳了好幾聲,「咳咳咳……」
「爺爺、爺爺……」忽地那聲音近了,抬眼一看,一個穿著青鞋布襪,年紀看起來還比她小的女娃,對著海面哭喊著,女娃再移動兩步,看到海牢裡有人,嚇得哭聲暫歇,小眼珠子盯著蹲坐在海牢裡的君柔直看。
「你……你是思雁嗎?」
君柔直覺女娃口中喊的「爺爺」,應當就是舜宰相,而這女娃也應該就是純純口中那最可憐的思雁。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小思雁立在隔了一個海牢的距離,防備的盯著她。
「是純純告訴我的。」
似乎聯想到什麼,思雁臉上的戒備卸下,換上的是一臉憤怒。
「你就是殺害我爺爺的那個女凰國五公主,對不對?」
沒等君柔回應,思雁拾起腳邊的石頭,發狂似地朝關著君柔的海牢丟去——
「你是壞人,你是壞人……還我的爺爺來,把思雁的爺爺還來……」
大大小小的石頭接連飛來,小石頭穿過縫隙,直接打在君柔身上、手上、臉上,大石頭則是打在木欄上,發出低沉的撞擊聲,墜落在海牢外。
君柔用手擋著臉,不斷飛來的石子,砸的她好痛,她想解釋,但外邊的思雁又哭又罵,壓根聽不到她微弱的聲音——
「遺我的爺爺來,我要我爺爺……」
「思雁,你在做什麼?」
搭船出外尋找舜宰相的盧布歸來,船一靠岸,他就看見思雁像發狂似地猛丟著石子,在腳邊拾不到石子的思雁,彎身就要搬起一塊小礁石,還好讓盧布給阻擋下。
「盧將軍,我爺爺呢?找到我爺爺了嗎?」一看到是盧布,思雁拉著他的手臂,焦急的問。
盧將軍臉色沉重的搖搖頭。「沒有。」
一聽到人還是沒找到,思雁又開始嚎啕大哭。「都是她、都是她!我討厭她,我要她給我爺爺賠命。」
彎下身,找到一個石頭,思雁不假思考便要丟向君柔那方去,盧布抓住她的手。
「思雁,不可以。」
拉著思雁,盧布走向海牢。「五公主,是王上下令關你的嗎?」
君柔凝眉,按住被砸傷的手指,一臉痛意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是一個姑娘派兩名僕女把我關……咳……關進來的。」
聞言,盧布默不作聲,大抵知道是誰。
「一定是程姑娘,她是我們島上擁有法力的女巫,我要去叫程姑娘把你的魂魄和我爺爺交換,讓我爺爺能活著回來。」
思雁說著就要跑,盧布拉住她,兩眉緊皺。
「思雁,你別去,程姑娘不會理你的。」
「我會求她,她一定會看在我爺爺是宰相的份上,盡力幫我的。」
說罷,思雁甩開盧布的手,一溜煙地跑走。
「思雁……」
盧布想追上去,君柔低聲喚住他。
「盧將軍,我想見……見你們的王上,你可以幫我嗎?」
頓住腳步,盧布回過頭。他其實理當把關在海牢內的五公主視為天大的敵人。別說當年的劫難是因她而起,光是她害的舜宰相至今仍下落不明,他這個護衛島上居民的大將軍,就應該手刃她。
只是,她病弱的嬌纖模樣,實在讓人對她起不了恨意。
「盧將軍,我真的沒有害舜宰相,真的……」君柔楚楚可憐的央求。「我想見王上,求求你幫我……」
盧布盯著她看,依舊默不作聲。
他其實相信她所說的話,只是,若依她所言,在船上昏迷之前,並未看到任何島嶼,那就代表即使落海的舜宰相能夠隨海浪飄到最近的島嶼,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為了防範敵人入侵,王上在單人島前的十島十嶼,野放了一堆毒蛇猛獸,很多想找尋、甚至想攻佔單人島的外人,每每一看到海面上出現島嶼,就興奮地以為找到了傳說中的單人島,不顧一切的攻上岸後,其後果通常都是徒留一堆白骨空歎息。
「盧將軍——」
再望她一眼,盧布沒做任何表示,轉頭就走。
日已矬西,暮色四合,盧布的遠去,似乎把光線也給帶走了。
一輪明月漸漸升起,腳下的礁石也已被漲高的海水給吞噬,窩窩凹凹的海牢裡,只有斷斷續續的咳聲,陪伴著她——
「王上。」
夜已深,盧布立在單剛的寢室外,打算求見。
「這麼晚了,有事嗎?」厚沉的聲音,從房裡傳了出來。
「屬下……有事要稟報。」說著,盧布的眉頭皺起。他不確定自己來報的這件事,是不是屬於可以打擾王上的休息範圍之內的事。
房內,單剛裸著上身,床上的另一邊,躺著一名全裸的女子。
他眼一瞥,示意女子去開門。
全裸女子拉來一件有著精美刺繡圖案的衣袍裹住身子,順從他的意思去開門,門一開,看見的是對她不甚尊重的盧布,當下,眼尾甩上一道不悅的光芒。
「盧將軍,請進。」
盧布看她一眼,旋即當她不存在似地,逕自走向裡邊。
單剛穿好外衣,見盧布進來,沒一絲不悅。「有什麼事?」
「王上——」
見盧布欲言又止地,單剛倒是覺得奇怪。
這島上,只有舜宰相和盧布敢對他直言不諱,舜宰相又因是老智者,該說不該說,他總會先衡量一番,但盧將軍是個粗野之人,肚裡藏不住話,總是有什麼說什麼……
他鮮少見盧將軍說話這般半吐半露的模樣,尤其是在他歇息的時間。
「盧將軍,如果不是什麼緊急的事,你大可明日再來稟報王上,為什麼非得選擇王上已歇息的時候來?」
「程紅,你還沒有給盧將軍訓話的資格。」單剛眼一掃,平板的聲調道出事實。
「是,王上。」被削了一頓,程紅縱使心有不甘,仍是退到一旁,噤若寒蟬。
「盧將軍,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王上,五公主想見您。」
聞言,單剛的一對濃密黑眉緊蹙起,睨了盧布一眼,狐疑的道:「什麼時候你成了五公主的傳聲筒了?她要見我,多的是僕女可以幫她傳達。」
聽到單剛這麼說,盧布看了一旁臉色微變的程紅一眼,不假思索的道:
「王上,五公主人在海牢裡,身邊沒有僕女可以幫她傳達。」
盧布的話語甫落,單剛的黑眸裡立即露出凌厲的眼神,睨向一旁心虛的程紅。
「是你?!」
這島上,可以作主張把人關進海牢裡的,除了他,就是盧布,聽盧布的口氣,人應該不是他關的,除了他們倆,就只有他一手打造出的「女巫」,敢擅自主張做這種事。
「王……王上……」對上單剛眸裡射出的冷厲光芒,程紅駭然的垂頭,「我……我是受島上居民托付,他們……他們要我把五公主給……給關到海牢裡去,所以我才會……」
啪的一聲,單剛狠狠摑了她一個巴掌,程紅跌倒在地,嘴角沁出鮮血,裹著身軀的衣袍滑落,胸前的兩團酥胸微露。
拉起滑落的衣袍,程紅髮抖的站起來。「王……王上——」
「誰讓你有這麼大的權利?」單剛憤怒的掐住她的臉頰,憤怒的神色是不容挑戰的威嚴。「我可以把你拱成人人敬仰的女巫,自然也可以把你踩在地上,變成人人唾棄的爛泥。」
「王……」
「你給我聽好了,單人島上的人民,該生該死,由我主管。你如果敢再胡作非為,當心我真的讓你去當爛泥!」掐著她臉頰的手一使勁,用力把她推開。「馬上給我滾!十日之內,別讓我看到你的臉。」
程紅一直跌退到門板前才停了下來,她萬萬料想不到,她只不過關了一個「罪有應得」的外人,王上竟然生這麼大的氣,不但打她,還對她說出如此絕情的話語……
「是,王上。」心有不甘的離去之際,程紅把刻意揪出此事的盧布給記恨到心裡,她一定會報此仇的。
單剛的大怒,不但程紅吃驚,就連盧布也覺得意外,他本以為單剛頂多惡罵程紅幾句,豈料——
「盧將軍,你挺有心的,三更半夜,特地來為五公主傳話?」
「王上,我……」
「好了,你話也傳到了,沒別的事,就走吧!」
「是。」
盧布離去後,單剛推開窗子,站在窗邊,兩道飛舞的濃眉聚攏。他是氣憤程紅的越權沒錯,但真正發怒的原因卻是聽到她被關到海牢,那一刻,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氣煞煞的摑了程紅一個耳光……
他是捨不得那纖弱的可人兒被關嗎?
不,她是一個總是帶給單人一族不幸的女子。
她先是害他的阿娘死於惡人的刀下,現在又使得舜宰相下落不明……
這種女子,是該讓她多受點折磨——把她關在海牢裡,其實也不為過。
黑眸瞇起,關上窗,轉身,他走回床邊,脫了外衣,躺上床,他該有的是一夜好眠,而不是為那個不祥的女人想一些煩心事——
半夜裡,半昏半睡的君柔不知被冷醒了幾回。
餓了一天、渴了一天,讓太陽曝曬了一天,身子原就虛弱的她,早支撐不住,昏了好幾回。
一被冷醒,才知道自己下半身又泡在水裡,使盡全身力氣坐到一個較高的礁石上,但兩腳仍是不停滑落,泡進海水裡。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撐住,靠著木牢,兩手圖住木牢,不讓自己滑落。
身上衣物早濕透,風一吹來,病弱的身子泛起陣陣抖寒,連連咳了好幾聲。
不遠處,原該已上床就寢的單剛,立在浮出海面的礁巖,藉著月光,把她窩在海牢裡的情形看個大概——
就是眼前這幕情景,讓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得安眠。
一閉上眼,就是擔心關在海牢裡病弱的她,會支撐不住。
終於,在轉輾反側百回後,他還是下了床,穿上外衣,他的腳步引領他來到此地。
他不想放了她,她原就該受折磨的……
夜裡的風,對他而言是一陣陣涼爽的風,可對她……她怎麼一直在發抖?
把憐惜之意鎖住,他不該同情她、憐憫她,她是一個會為單人島帶來不幸的女人,他身為單人一族的首領,有責任、有義務保護島民的安全。
跳到一處空海牢頂上,盤腿坐著,他閉上眼蓄養精神。
「救……救命……」
關在海牢裡的君柔,整個人昏昏沉沉,眼朦朧間,似乎看到另一端的海牢上有個人影……
是幻影?還是神仙降臨?
在昏厥之前,她傾盡全身力氣,喊出求救聲。
一絲微弱的聲音傳來,他知道是她,閉著眼,想不去理會那氣若游絲的求助聲,但思緒仍是因她而紊亂不清……
終究,他還是忍不住把視線移向她那邊——
一轉頭,他赫然看到禁不住為她捏一把冷汗的畫面。
已然暈厥的她,身子趺落較低處,整個人幾乎要被海水淹沒了——
「該死的!」低咒了聲,他人已來到關她的海牢前,身上未帶鑰匙的單剛,眼見她就要沉入水中,情急之下,顧不得自己也泡在水裡,一提氣,兩個強勁的掌風,瞬間將海牢給擊垮——
抱起暈厥的她,他施展輕功飛至岸邊。
「醒來、快醒來!」
但任由他怎麼拍她,她仍是軟癱在他懷中。
想到她方才在海牢裡昏厥,沉入海裡時可能喝進了海水,於是他趕緊把她軟綿的身軀平放在地上,他一俯身,毫不猶豫地幫她吸出可能嗆胸的海水……
他的唇在她失血的唇上吸蠕幾回後,終於她連連咳了好幾聲咳出了海水。單剛把她扶靠在懷中,她的柔弱,讓他心憐的想把她時時刻刻摟在懷中,親自照顧。
腦袋昏昏沉沉,水眸微啟之際,君柔似乎看到他了——
「王……王上……」
她的喚聲,讓他下意識地想把她放開,但他的手才要縮回之際,她人又暈了過去。
「該死!」
低咒了聲,他再度抱起她,一路奔回他的寢室。
昏迷中的君柔,被強灌了好幾天的湯藥,失血的容顏,漸漸回復了紅潤。
「王上,聽藺老神醫說,五公主的病情已穩定,是不是要把她移往別處?」在王上的寢室外廳,盧布斗膽的請示。
「移往別處?何處?你的住所嗎?」單剛一臉不悅。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盧將軍,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多了?你該管的是尋找舜宰相的下落!」睨他一眼,單剛的怒氣莫名陡升。「還是你希望由我去尋找舜宰相的下落,單宮裡的事由你來管?」
「屬下不敢!」盧布惶恐之餘,不忘提醒:「這幾日,島上居民議論紛紛,說五公主是……是不祥之人,專門帶給單人一族不幸,島民們擔心……擔、心王上……」
「擔心我會被她剋死?」單剛接下盧布不敢直言的話語,付之一哂。「她還沒有那個份量!」
「王上——」
盧布雖然也同情五公主,但若是五公主的存在真會危及到王上的安危,他還是會以保護王上為首要——只是,令他不懂的是,單宮裡的客房也不少,為什麼王上偏偏要讓五公主在他的寢室內休養?
「還杵著做啥?真要我去親自出海去尋找舜宰相的下落?」
單剛厲眸一瞥,駭得盧布馬上領命:「屬下告退。」
盧布惶恐的離去後,單剛憂心地想著,至今仍未找到舜宰相,恐怕他是凶多吉少了,如此一來……濃眉緊皺起,他思忖著五公主未來的命運,究竟是該讓她生,抑或者讓她死?
照常理來論,她是必死無疑的,那他為何又要救她?
漠視這個問題,他現在還不想知道這個答案。
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應當先找到舜宰相。
傍晚,昏睡好幾日的君柔終於醒來,被派在君柔身邊照顧的純純,立即依照單剛先前的吩咐,悉心的照料君柔,並讓人馬上通知他。
「五公主,還好你醒了,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純純餵她吃粥的同時,擔憂的說著:「你昏睡了好幾天,還好有藺老神醫幫你治病。你一定不知道藺老神醫早就隱居後山很久了,要不是王上親自去請他老人家下山,幫你治病,恐怕你早就……」
「王上他……」他為了她,親自去請隱居深山的老神醫下山?驚訝之餘,君柔的心頭升起一絲暖意。「對了,純純,這是哪裡?」
她一醒來,純純高興的為她忙東忙西,她一直沒有機會問,好不容易純純現在坐定在她面前,仰首看著富麗堂皇的寢室,君柔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裡是王上的寢室。」純純小聲的回應:「很漂亮,對吧?我還是因為來照顧你,才有機會進到王上的寢室來。」
純純的雀躍寫在臉上,可君柔卻是滿面訝然。
「這……這裡是王上的寢室?為……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我被派來照顧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這兒了。」
純純還要餵她吃粥,她搖搖頭。
「純純,謝謝你,我吃飽了。王上他人呢?」
「不清楚。不過,我已經告訴守衛,讓他們去通知王上了。」
君柔垂首不語,她腦裡罩上一片茫霧。她不懂,他應該是恨她的,可他為何還將她安置在他的寢室內?
「五公主,我猜,王上說不定是喜歡上你了,要你代替程姑娘……」
聽純純這麼一說,君柔雪白雙頰,飛上兩朵紅雲,羞紅之餘,她納悶的問:「代替程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純純靠近她耳邊,小聲道:
「那個把你抓去關進海牢的就是程姑娘,她是我們島上的女巫,也是和王上要……要好的女人,不過,王上知道是她把你抓去關的後,一氣之下,就把程姑娘趕走,聽說,王上還打了程姑娘一巴掌呢!」
聞言,君柔震驚不已。
「王上……真的為了程姑娘關我一事,打了程姑娘?」
「我也是聽說的,不過,應該不假,程姑娘真的是不在單宮裡。」純純狐疑的打量她。「五公主,你比程姑娘漂亮多了,王上自然是喜歡你。不過,你可不可以偷偷告訴我,你是不是和程姑娘一樣,也有法力?」
君柔茫然的搖搖頭。「我沒有法力,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真的沒有嗎?可是外面的人都說,你會帶給人不幸,先前的大浩劫起因是你,現在舜宰相下落不明,也是因為你。我還以為你會法力,本來我想請你收回你的法力,讓舜宰相能夠平安回來——」
素淨的容顏浮上愧疚神色,君柔還是搖頭,「我沒有法力。」
如果她真有法力,也不用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央求單剛救回大姊;如果她真有法力,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舜宰相跌入海裡,束手無策;如果她真有法力,她會施法讓單剛不要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