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村拔原本只是打個電話問農哥飯店有無特別的事,如果沒有,那他打算直接回神氏莊園,想不到竟然聽到湛天藍在飯店等他這個可喜的音信。
當下,他便立刻飛奔回飯店去。
「謝謝你們,我會抽空過去看看的。」
在農哥的好心引線下,湛天藍百般不願意的談了幾個新案子——農哥大概以為她是閒閒在家沒事做的,但事實上她已經夠忙了,況且她也口頭應允過神爺爺,要去幫神村拔的拔園做設計……
說到神村拔這個人,都快十二點了,這傢伙該不會回神氏莊園去了吧?真是的,害她在這裡枯等了一個晚上,和客人聊天、裝笑容裝到嘴角發酸……公關這種事,還是毛毛有—套。
「湛小姐,已經很晚了,我派一個司機送你回去。」農哥微笑的說道。
「不用麻煩了……」
「一點都不麻煩,你的安全要緊。」
農哥陪著她一路走出大廳門口,幫她開了車門。
「謝謝你。」
坐進車內,關了門,車子緩緩地向前駛。
「呃,我家的方向不是這一邊……」她和穿著飯店男服務員制服的司機說道:「你要把車回轉,走那邊那一條路。」
「可是我家的方向是在這一邊,我要回家,我當然定這一條路。」
司機狂妄的語調,聽起來很耳熟,湛天藍細細一看,陡地喝叫著:「神村拔,你幹嘛裝這個樣子?」
知道她認出他來了,他回頭對她咧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因為我的車不知道被哪個擄車集團給綁走了,飯店的專車只有司機可以使用,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做這種打扮。」
聽他這麼說,她的心裡盈滿愧疚,抬起頭想和他說一聲道歉的話,卻看到他又回過來看他。
「喂,你專心開車好不好?」
「放心,我開車的技術很好的。」
話才說完,他險些就撞到前面的車,還好他應變的快,車子換了跑道,待車速平穩了下來,他一臉笑容的問:
「農哥說你去飯店是要找我,有什麼事?」
「我……」湛天藍低下頭去,頭一回在他面前低聲下氣。「我是想……我賠你那輛車的錢好了。」
「為什麼?」他從後視鏡看她,她的表情挺不自在的,看來,她鮮少和人道歉,說不定他還是第一個呢!
「因為……你給我的那一千萬里,已經包含了所有費用,我不能……」唉,要向這傢伙開口道聲歉,怎麼會這麼難呢?
湛天藍坐在後座,時而低頭、時而抬頭偷覷他。
他神采飛揚的自信神情,很礙人的眼,卻也讓人的心緒,不知不覺的淪陷其中——
「我不是說過只要不會影響到飯店事務的東西,你都可以自由取用,是我答應你在先的,不是嗎?」
神村拔回頭對她一笑。聽了翼天暢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頓時覺得,就算她把天龍飯店全給拆了,他還是會給她一個微笑。
知道自己的魅力,把她從國小六年級起就一直迷到現在,他此刻的心情,快樂的就像在天空中翱翔的風箏。
「可是……」
抬起頭對上他的笑眼,她羞怯的別過臉的同時,赫然發現他還是沒將車掉頭,還是駛著同樣的路。
「神村拔,你要載我去哪裡?」她緊張的問。
「再五分鐘你就知道答案。」他加快車速,並且調侃她。「你應該知道這條路會通往何處。」
沒錯,她的確知道。再繞個彎拐上山去,就是他們神氏莊園,只不過他說錯了,五分鐘是不可能到的,至少要十五分鐘才會……
「啊——讓我下車,我要回家。」她抓緊著車椅,尖叫著。
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他竟然在彎曲的山路上飆車,何苦為了快那十分鐘拚命呢?
湛天藍覺得她的心臟快要從喉嚨噴出來了。
她從小到大去遊樂園玩,從沒有坐過雲霄飛車、自由落體,她怕死了那種會讓心臟嚇飛的玩意……
「停下來!」她緊閉著眼大叫著。
「到了啊?謝謝你提醒我。」
放慢了車速,回頭一看,他一驚,她竟然嚇得臉色蒼白。「我還以為你的膽子比牛的胃還大,想不到……」
湛天藍氣瞪著他,伸手想掏出電動理發器理他的頭髮,卻發現自己全身擻抖抖,連個理發器都拿不出來。
沒關係,。淑女報仇十分鐘不晚,等會兒他就知道。
車子駛到神氏莊園大門口的守衛室前,守衛把車攔了下來。
「哪位啊?」守衛敲敲車窗,示意要他搖下車窗,好讓他識別身份。
搖下了車裔,神村拔咧嘴一笑。「柯叔,今晚你值勤啊!」
「啊!是二少爺,你怎麼穿這樣,還開飯店的車回來?你的車壞了嗎?」眼尖的守衛還發現後座有人。「那是誰啊?」
「一個女人。」神村拔開玩笑的道:「要她拿身份證出來登記嗎?」
「這個……」
守衛當下認真考慮著,要不要請二少帶回來的女人拿出身份證來登記。這是二少接管天龍飯店後,第一回帶女人回莊園來,這種突發狀況,他一時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畢竟,他在大門口的守衛室值勤,就該盡責把守第一關的嘛—,
「那好吧,請這位小姐身份證借我一下……」
「柯叔,她是我的客人。」神村拔一臉哭笑不得。「請你開門,OK?」
真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神村拔再度得到一個認知,絕對不要和跟隨他爺爺的老僕人開玩笑,因為他們不懂得這世上有幽默這種文明物,他們只懂得一個命令、一個動作。
「……是。」
柯叔聽令的按下大門開關,眼看著二少把車開進去,他在原地杵了半晌後,踅回守衛室,在值勤簿上寫著——二少在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帶一個女人回來。
這樣,他也算是有秉公認真的在值勤。
當神村拔將車子開到他居住的拔園,下車幫湛天藍開車門時,赫然發現她還在發抖。
難怪她剛才在守衛室那邊,一句話也沒說。
「你沒事吧?」他彎著身,上半身探進車後座。
他的舉動讓她防禦的身子往旁邊靠,並要掏出口袋裡的「武器」,但和前一刻一樣,她手還在發抖。
「天啊,你看起來挺嚴重的。」他兩道濃墨雙層緊蹙著。「你真的是被我瀾車嚇到的嗎?」
他的語氣有自責、有關心。他原先以為她膽大,說不定她還會嫌他飆的太慢,但事實看來,她真的是被嚇壞了。
「我……我沒有嚇到……」她說話的聲音明顯的在發抖著。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女人,真愛逞強。「下來吧,我扶你。」
「不用你扶……我……我為什麼要來……這裡?」湛天藍恨恨的咬著唇,她的聲音怎麼會抖成這樣子。「我……我要回家。」
「先下來吧,難不成你要我再飆車送你回去?」
他站在車外,兩手環胸,嘴角銜著笑。
恨恨的瞪他一眼,她咬緊牙關,吃力的下了車,但並不是如他所願要進入屋內,而是朝反方向走去——
「我……我可以……自己叫車回去。」
話才說完,她就跌了一跤,怕他過來扶她,她立刻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又走兩步,又栽跟頭……
神村拔站在原地,壓根不想去扶她,他陡地想起他小學六年級時,遇上她的那種挫敗心情——
現在的她,一定和他當時的心情一樣,原本她在他面前都是佔上風的,突然變成了軟腳蝦,心裡的打擊肯定很大。
在看她走不到十步卻跌了五次之後,他往前邁了幾個大步,彎下身,抱起跌的頭暈腦脹的她,旋身,走向屋內。
「放……放我下來。」
「我當然是會放你下來。」他抱著她站在沙發前,一臉猶豫。「不過我在考慮要把你放在沙發,還是……我的床上。」
她使力的槌打他,掙脫他,跌坐在沙發上。
「怎麼你也和柯叔一樣都不懂得幽默。」搖搖頭,他轉身朝廚房方向走去。「我幫你倒杯水來。」
再度踅回客廳,他手中多了兩杯水。
「這裡有兩杯水,你要哪一杯?」見她毫不考慮的拿了一杯,他面帶狡猾地笑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有一杯水裡面放了毒。」
「我才不信你有那個膽!」一口氣把水喝光,深呼吸了幾下,發抖的情形減緩了許多。
神村拔拿著另一杯水喝著,邊喝邊看她。
「別拿你那雙色瞇瞇的眼睛盯著我看。」他盯著她看,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的臉色還是很蒼白。我會記得下次載你的時候,盡量輕踩油門。」他微微一笑。「要不要吃消夜?我讓僕人煮消夜來。」
「誰……誰要吃消夜?我要回去了。」
她起身要離開,再待下去,在他的目光下,她會更加手足無措。
他擋住她,不讓她離開,她的視線拉低,停在他天藍色窄版襯衫的領口,嚷叫著:「你再擋著我,我就告你綁架。」
「綁架!?你不說,我還沒想到要領贖金……」他作思考狀。「一千萬的贖金會不會太低估你的身價?要不,再加個三百萬。」
湛天藍氣憤的瞪他一眼,拿起電話筒塞在他手中,邊按著翼家的電話號碼,邊怒道:「要贖金,你找我大哥要,順便叫他開車來接我。」
他把電話切掉,臉部表情有點苦惱。
「你大哥的名字不會剛好是叫作翼天暢吧?如果是的話,那我很為難。」頓了下,他靠近她。「知不知道指使我綁架你的主嫌是誰?」他逼近她,眼神作戲的露出陰狠的神情。「那個幕後藏鏡人就是翼天暢。」
「你騙人!我大哥怎麼可能叫你綁架我?」
「是沒有,不過我想他會允許我這麼做的。」他咧嘴一笑。
「你到底讓不讓我走?如果你還是堅持不肯讓開,等一會兒我大哥來,我會叫他揍你一頓的。」
她再度想打電話,但他一道低沉的聲音自她發頂飄下,讓她愕然的愣住
「相不相信,你大哥不會來,因為他可不希望你再默默度過下一個暗戀我的十二年。」
他的話,宛若晴天霹靂,數她裂目呆愣住。
不……不可能,大哥怎麼會去跟他說這些話?可是他說……說她暗戀他十二年——
他瞎猜的,對,一定是他瞎猜的!
掛上電話筒,她慌的不知所措,也不敢拾起頭看他的眼,怕他一眼看穿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陡地起身,倏地想往門外跑,他眼明手快,非但將她攔截下,左手臂還牢牢的勾住她織細的腰肢。
「為什麼要害怕?為什麼要逃?」炯炯發亮的深邃黑瞳,勾帶出他對她的愛意。「我可以對你說,我喜歡你,你一樣也可以對我這麼說……」
可憐的小傢伙,竟然因他的魅力煎熬了十二年,真令他感到罪過。
「你……放……放開我。」
她別過臉去,滿心的慌措不安之餘,心湖有一波波的悸動。
她沒有和任何一個男人這麼接近過,他一次又一次的抱她,一次比一次帶給她強烈的悸動……
「我不會放開你,除非這世上還有比你更完美的女人。」他的玩笑話語,換來她一個怒眼相瞪。「但目前為止,在我獨特的目光監定下,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是你。」
說罷,在她還理不清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之際,他一俯首,快、狠、準的吮吸住她的蜜唇。
「嗯……嗯……嗯……」
一陣暈眩的感覺襲來,張開眼,他的黑眸在她眼前千分之一公分處閃著光芒。
她的唇上添進他的唇溫,謎樣的情愫在她心裡、身體化開來。
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想他純粹只是和她開玩笑吧,所以她立刻推開了他,雖然有些悸動,但那種感覺很快就結束。
而這一回,他知道她從國小六年級時就暗戀他,帶著情意的吻,陌生又強烈的情愫,讓她感覺到有些欣喜、有些駭然……
她一顆腦袋裡漲滿被知道秘密的尷尬,她真恨不得他剛剛端給她喝的水,真的下了毒,把她毒死算了。
當他的手開始撫著她的背,一股挾帶著曖昧情慾的顫慄,竄麻了她的背脊——她的手下意識地往口袋伸去。
在吻的陶然之際,他抓住她想伸進口袋裡去拿武器的手,扶住她,他把她壓在沙發上,把她口袋裡的理發器拿出來丟在地上。
見她又伸手朝另—個口袋摸去,他比她快一步,把她想拿的攜帶型電擊器,拋到金魚缸裡——
「你身上還有什麼,全拿出來。」
「神村拔,你……你想幹什麼?」她被壓的動彈不得,氣呼呼地喘著氣,水亮的雙眸,直瞪著他。
「問得好!」他的身子微彎,逼近她。「我要教你做一個懂得溫柔去愛,和接受愛的女人。」
語落,他的唇急速下降,吻住了她還來不及出口的抗議。
她怎麼來到他床上的,她不知道。
她身上的衣服什麼時候褪下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他可能在給她喝的那杯水裡下了毒,但偏偏她還清醒著,沒昏倒,也沒被毒死。
對了,他剛才給她喝了一杯,不,一瓶紅酒……這傢伙,居心不良!
眼前的神村拔,有時候有兩個,有時候有三個,有時候模糊的讓她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到底在哪裡——
「神村拔,你可不可以不要動?晃……晃來晃去的,很……很討厭,你知不知道……」
躺在她的身邊,她微醺,不,看來是醉醺醺的臉龐,像是貼上兩朵大大的玫瑰花辦,紅嫩嫩的,教他忍不住一再的親吻她……
他知道她好強,被他知道了秘密,她一定覺得很不自在,所以他提議喝一點酒,希望溫熱的酒液能把她心頭僵凝的那一點給化開。
但她的尷尬顯然比他想像中的還多,她低著頭,一杯一杯的接著喝,最後乾脆把整瓶紅酒拿著猛灌……
於是,不到半個小時,她臉上的那朵隱形紅玫瑰就爭妍獻媚的綻放開來,把她原本被他飆車嚇到蒼白的臉,點綴的媚力動人。
她捧住他的臉,美麗的臉上漾著迷人的淺笑。
「對,不要……不要動……」儲存在暗戀抽屜裡的情愫,跳過時空,鑽進她的水眸裡,融化成兩道柔和的光芒,朝他投射。「神村拔,你是個……花心大蘿蔔。」
她嬌嗔的控訴,聽進他耳裡是另一種情愫的撥酵。
「我是嗎?」他撫著她的手,拉著她的手輕吻著。「天藍,你真的很美,我一開始就喜歡你的,知道嗎?」
「但是,你喜歡更多的女人……」
水眸微瞇,眼前的他似真實、似虛幻,她部分不清楚自己是在作夢,還是真的躺在他懷裡……
剛才她有喝了酒嗎?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她的頭有些沉、有些暈……
他在她微噘的唇上,印上一個輕吻。
「但我更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