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多一頂安全帽,所以他並沒有真的讓她載他回家。
吃完牛肉麵後,他知道還有一堆事在他的書房等著他回去,他是負責任的男人,偶爾脫序吃碗牛肉麵,加上有個他喜歡的美女作陪,他是該心滿意足了。
陪著她走了一段路,他更覺得她是個貼心的女孩子。
她彷彿看得出來,他想暫時將公司的事暫擱一旁,沒有問他從座車上落跑的原因,沒有一大堆好奇的問話。
她像從緬梔上落下的精靈一般,為他的脫序,增添一抹精采。
「嗯……如果你想騎機車,我……我這輛車給你騎。」
走了一小段路,兩人一直默默無語,所以她先開口,打破沉默。
她其實知道,他並不是真想騎機車,但她希望,能夠和他多一點對話——誰知道今晚一別,他日兩人是否能再和今晚一樣私下見面。
「不用了,我搭計程車回去。」他定下腳步,黑眸瞅著她。「你住的地方,離這裡很遠嗎?」
「還有一小段路。」她看他似乎還有其它的事要辦。「你放心,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猶豫了一會兒,左岳低聲道:「我送你回去。」
雖然心裡感到很高興,但她怕他因為送她回家,而耽誤其它的事。
「不用了,我每天都是自己一個人回家的,不會有危險。你……你可以先回去,沒關係的。」
他看著她許久,還是堅持他的決定。「我送你回去,走吧!」
昂首闊步,他毅然決然地往前走。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她的美麗唇形,彎出一抹嬌羞的上弦月,牽著機車,跑了幾步追上他的步伐。
她騎著機車,他在一旁慢跑著。
她一路騎回來,他一路護送著她跑回來。
把機車停好,他慢跑的模樣,一樣是迷人的。
她真希望,他能就這樣,一路陪著她跑下去,希望他是陪著她跑一生的伴侶——
「你住這兒?」他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啊,我在這裡五樓租一個小套房。」很小、很窄的地方,所以她不方便請他上去。「謝謝你送我回來。」她低頭,仰首,補充一句。〔今晚的事,我不會和同事說的。」
對於她的補充,他只是咧嘴一笑,並沒有說什麼。
「如果你要叫計程車,我陪你到巷口去等。」
「回來!」
她往前走了一步,他拉住她,把一臉茫然的她,摟進懷中。
低下頭,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蛋上,他的黑眸中迅速灌滿的深情,迷暈了她的、心智……
在她迷離的眼波注視下,他的吻,在壞掉的路燈下,第一回,印上她水嫩嫩的紅唇——
沒有亮晃晃的路燈,她只看見他黑眸裡的星星在閃爍、閃爍……
在被左岳吻過的第十天,如珍蓁如同以往一樣上班,她的心情,默默地從澎湃激昂漸漸趨緩,轉為偶起漣漪的寧靜湖面。
她在想,那晚他吻她,也許只是一個紳士之吻,沒有其它複雜因素在裡頭。
不過,那一吻的魔力,真是不可小覷,連續十個晚上,她都作了春之夢,和他在夢裡糾糾纏纏……
「珍蓁,你這幾天很怪喔,老是看起來精神不濟,是不是約會過頭,還是在床上的時間,超過人類極限呀?」
在茶水間喝茶時,晴子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低聲竊笑著。
「晴子前輩,你說什麼啊!」如珍蓁小聲的抗議。「我沒有!」
「還沒啊!」晴子顯然有些失望。「怎麼沒有一些新鮮的消息呀?你是不是找不到合適的對象?這樣吧,我幫你留意看看,如果有好的男人,別說我不照顧你,我一定先讓給你,讓你有個美好的初夜。」
聽到有腳步聲進來,如珍蓁一臉苦惱的搗住晴子的嘴。
「晴子前輩,拜託你別再說了!」
「別搗了,我們都聽到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麻辣二女芸芸和慧心。
看到是同一幫的,如珍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還好是「自己人」,要是讓別人聽到,說不定會誤以為她春心蕩漾,迫不及待的想找男人呢!
「晴子,你這麼好心啊,那也幫我留意一個又強又猛的男人。」芸芸倒茶時,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
晴子搭著芸芸的肩。「這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已經失去處女優先權了,有好男人,我先試過再通知你。』
「喂,差很多ㄋㄟ!」芸芸嗲嗲的發出抗議聲。
「珍蓁,你別被晴子唬了,她巴不得你快破身,以後要做處女膜重整,就可以四人同行,八折優惠。」慧心笑笑的道。
「你們這兩個女人,怎麼可以抹煞我的熱心和關心呢?」晴子一本正經的道:「我們三個大姊姊、三個前輩,不是應該要以提攜後進的精神,好好照顧珍蓁嗎?」
晴子一說完,芸芸和慧心兩人對視,噗哧一笑,不約而同的道:
「是,晴子夫人。」
「珍蓁,你到底有沒有看我們送給你的那些書?」晴子兩手環胸,擺出一副要說教的姿態。
「那些書,翻一翻無妨!」慧心給了良心建議。「多一分知識、也能多一分姿勢,閨房內的樂趣是無窮的。」
如珍蓁低下頭,羞紅了臉。「我……我都有看,都是看了那些書,害我作了春夢。」一定是那些書的緣故,才會害她每晚作春夢。
「春夢?!」晴子尖叫著。「真的嗎?趕快說出來給我們聽。那男的是誰?是明星嗎?還是你的同學、還是我們公司裡的男主管?」
晴子的竊竊笑語,和臆測的對象,讓如珍蓁更覺得羞的抬不起頭來。
「不是啦,一個……」怕越描越黑,如珍蓁淡淡的道:「我……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臉。」
她沒告訴她們,關於那晚和左岳一起吃牛肉麵的事,她怕一說出來,公司上上下下會議論紛紛,她不想讓他為了這點事困擾。
「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可憐的珍蓁,你一定是在心裡早就虛擬了一號人物,Stand-by許久,可是那男人一直沒有出現,所以你的春夢中,你才會沒看清楚他的臉。」晴子以性學大師的姿態,剖析著珍蓁之所以沒看見春夢裡男人臉孔的原因。
如珍蓁乾笑著,晴子這樣說,就這麼對吧,總比被她逼問春夢裡的男人是誰來得好!
點點點頭,她認了。
「我們三個,一起幫珍蓁去物色勇猛的男人。」晴子發號施令後,同情的拍拍珍蓁的肩。「珍蓁,在找到適合你的男人之前,要委屈你繼續作春夢了。其實,作春夢也沒什麼不好,有時候春夢比真實的還真,重點是,真的會有高潮的感覺……」
晴子一說完,芸芸和慧心翻翻白眼,不想再聽下去了,轉身就走。
「喂,我說的是真的,幹嘛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被同伴遺落在茶水間的晴子,兩手投在腰際低嚷著。回頭,她笑吟吟地對如珍蓁說道:「珍蓁,你放心,不如晚上我帶你去PuB,幫你物色一個……」
一顆小頭顱,搖晃的像風中燭火,如珍蓁露出敬謝不敏外加恐懼十倍的表情。
「晴子前輩,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找的。我要出去了。」說完,如珍蓁快速的溜出。
「搞什麼啊!我可是經驗豐富的人,不聽我的,早晚你會吃虧的!」嘟嘟嚷嚷地,晴子喝完茶後,扭腰擺臀,最後一個離開茶水問。
「總裁,原本晚上你和孫董有個飯局,但孫董昨晚心臟病發作,所以今晚的飯局取消……」
裡彤向左岳報告的當兒,一雙精練的眼,隱含著笑意。
照以往慣例,遇到這種突發狀況,他若不是留在公司加班,就是和她一起出外吃飯——今天公事處理的差不多了,可能有的,就是後者。
「有幫我送花到醫院了嗎?」左岳如同以往,說話時,做他自己的事,不多看她一眼。
「有,早上已經叫花店送花過去了。』她是他的得力幫手,向來都是,她也很有自信,自己能掌控他想做的任何一件事。
「好。」他還是做著自己的工作,好半晌,才發現她還沒走。「還有什麼事嗎?」
她被他的話問住了。
以往,他總會隨口說「等一下一起吃飯」之類的話,雖然口氣淡的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但至少,那句淡然的話,會讓她和他有單獨在一起培養感情的機會。
可是今天,他什麼都沒說。
他不知道她在等他開口約她一起吃飯嗎?
「有事?」他睨望她,沉聲問。
「我……沒……沒事。」他不開口,她怎會有事呢?「沒事!」
裡彤把唇線往兩邊一拉,平的沒有一絲甜蜜。
「總裁,那……我先下班了。」
他點頭,沒去注意她的反應。
帶著失落的心情,裡彤離開開了總裁辦公室。
把今天最後一件工作完成,左岳大大的吐了口氣,整個人往椅背一靠,全身鬆懈了下來。
難得有休息的一個晚上,一個大吐氣之後,才知道自己繃的有多緊!
把頭朝後仰,他又想到如珍蓁。
那個甜美的小女人,常常會在他工作停頓的時候,突然佔據他所有的思緒。
有十天了吧!他有十天沒看見她了!
霍然起身,看到方才裡彤站的位置,他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僵了半晌——
蹙起眉頭,他想到方才裡彤之所以遲遲不走,是否在等他開口說要和她照以往的慣例,他的確會邀她吃飯,但方纔他並沒有開口,如果他有想到誰,那個人也不會是裡彤。
他從來不會對裡彤太親熱,當然,除了床上之外,她應該也懂。
早在她第一次暗示他可以選她當他的床伴時,他就已經明確的告訴過她,他不會給她任何承諾,她想終止他們之間的那層關係,只要搖個頭,拒絕進入他的專屬休息室內即可。
他感到訝異的是,他想見如珍蓁的念頭,遠遠超過和裡彤一起吃飯。
照常理來說,他不會去主動想起一個對他而言還算是陌生的女子,但如珍蓁真的是大不同——
十天來,他想她的次數,遠遠超過他吃飯的次數。
轉身,他進入他的專屬休息室,打算先沖個澡,洗去一身疲憊,再去找她……找那個從緬梔樹上落下來,落在他心口上的精靈。
唇角的笑容揚高,一想到她,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再見,晴子前輩、芸芸前輩、慧心前輩……再見!」
揮揮手,如珍蓁和坐在計程車內,三個暍得微醺的麻辣女道別。
她一個人勢單力薄,終究是敵不過三個前輩的關愛,硬把她拖去PuB,還差點讓她失身——
還好晴子相中的那個男人,慧心和芸芸有大大的意見,要不,她們三人一簇擁,她可能就失身給PuB之郎了!
脫下高跟鞋,她往前走著。
雖然她沒有喝太多的酒,但她還是覺得頭暈暈的。
走到住處的大門前,從口袋內抓出一把鑰匙,準備開門,突然她感到身俊來了一個高大寸身影,她心一驚,拿著鑰匙的手,散微顫抖著……
該不會是什麼公寓之狼、電梯之狼吧?!
如珍蓁猶豫著該不該開門,要是她一開門,不就是等於進入了死胡同?
這個時候,她不免怨歎自己,為了省錢,找了一棟舊得可以的大樓,租了一小間套房,生命財產,好像都不怎麼安全。
如果當初找一棟有警衛看守的大樓,現在她也不用陷入恐慌之中了。
杵了好半晌,她決定不開門,打算對身後的某某之狼,視而不見,再裝作若無其事的趁機開溜……
轉頭,她不看他,把視線落在前方,裝作自己是走錯了大樓,跨出腳步,一步、二步、三步……她的心臟快停了,大口喘著氣,後面的那個人好像沒有跟上來。
正當她準備拔腿就跑時,一個彙集黑暗力量的魔魅低沉的聲音,陡地在她身後響超——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裡?!」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如珍蓁嚇得大叫一聲。「啊——」
她想跑,無奈被自己微醺的凌亂腳步給絆倒,整個人趴在地上,手中的高跟鞋飛離到一公尺外的地方。
「你在搞什麼!」魔魅低沉的聲音,加入了幾分的不悅。
幾個大步走來,他已來到她身邊,彎身想把她拉起,卻惹來她連連的尖叫聲——
「救命啊、救命啊……」
放開嗓的大叫,如珍蓁想到自己的處子之身,一定要盡全力的維護住,她不要她的第一次,白白的被某某之狼糟蹋,如果他敢碰她一根寒毛,她一定把他咬的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如珍蓁!」一把將她拉起,他讓她面向著他,要她看清楚他的臉。「你看清楚我是誰!」
他有那麼恐布嚼?恐怖到她歇靳底裡的喊救命?
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他的兩道濃眉一擰,「你發酒瘋了是不是?」
想到自己竟然為了一個發酒瘋的女人,在這裡守了一夜,心中的怒氣翻騰,他氣得甩開她的手,大步的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看清楚她誤認為是某某之狼的臉,如珍蓁張口結舌,楞在原地,看他要走,她連高跟鞋都不撿了,急急地衝到他面前——
「總……總裁……」喘著氣,她忙不迭地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以為是……是陌生男人在我身後,想對我意圖不軌,所以我……我才會喊救命。如果我知道是你,我就不會……對不起、對不起……」
她連連的歉意,和急急的解釋,加上一臉誠懇,讓他不忍再多苛責她。
他板著瞼看她許久,低嘎的嗓音道出一句話:「你的鞋掉了!」
他幾個大步過去、再幾個大步回來,她的高跟鞋已經拎在他手上。
「你的鞋。」
注視著她,沒穿上高跟鞋的她,更形嬌小,和他站在一塊兒,她的頭頂在他胸線之下。
此時的她,更激出他想呵護、愛憐她的念頭。
「總裁,謝謝你。」
尷尬的自他手中取回那雙有點破舊的高跟鞋,她彎下身,把鞋穿上。
「你的鞋,穿很久了吧?」他眼尖的發現她那雙高跟鞋的鞋跟明顯的磨損,鞋帶也處於斷裂的邊緣。
如珍蓁尷尬的想往地下鑽去。這已經是今晚第二回有人提到她的破高跟鞋了——
在puB裡,晴子叨叨唸唸了許久,叫她把鞋給換掉,說什麼她扔掉的那些舊鞋比她腳上穿的這雙,還好上三倍……
晴子說的時候,她並不以為意,但眼前人再次提到——
在他面前出糗,真是窘斃了!
「呵呵,我……我正打算換掉它。』她乾笑著,低頭,再抬起頭來時,一臉納悶的問:「總裁,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住的地方,大概可以稱為北市的貧民窟了,他應該不可能會有朋友,親戚住在這地方吧!
左岳盯著她直看,不拐彎抹角,直言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找我?!」瞪大了圓眸,她一臉受寵若驚,雙頰嬌羞的泛起紅暈。「總……總裁,我……你來多久了?」
他沉靜一秒,不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你去哪裡了?」
「我……」聞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如珍蓁赧顏的低聲道:「幾個同事拉我去PUB,我暍了一些酒,不過,我沒有醉。」
不知什麼原因、她很自然的把他當成「自己人」,她去哪裡,做了什麼事,她都想和他報告清楚。
「你的機車呢?」
「在公司的停車場,我們是一起搭計程車去PuB的。」她要不要連搭計程車多少錢也告訴他呀?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是她的上上司,所以他有問,她就必答。
他點點頭。「很晚了,你上去休息吧!」
「喔。」愣愣地點頭,看他開了車門,她突然想到,他該不會是來找她去吃牛肉麵的吧?「總裁,你吃過晚餐了嗎?」
他定睛的望著她,一語不發。
如珍蓁在心中暗叫著:不會吧,他該不會到現在都還沒吃晚餐吧?
「呃,我們去吃牛肉麵,好嗎?」
她想,以他高高在上的硬個性,說不定寧願餓死,也不願承認自己空著肚子,苦等了她一個晚上——
怎麼說呢?
知道他空著肚子,等了她一個晚上,真是教人感動,她的心頭甜滋滋地,可又不忍心他挨餓。
「總裁,你應該不會介意一個穿著破舊高跟鞋的女人坐你的車吧?」她拿自己的糗事自嘲著,成功的博他低笑一聲。
「上車吧!」